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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飞鹰 jar格式-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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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灵琳道:“你是为了什么?” 

葛病道:“到后来我学医,只因为我已经完全入了魔。” 

无论做什么事,若是太沉迷,都会入魔的。 

“所以你就入魔教?” 

葛病道:“魔教中虽然有很多可怕的杀人邪术,却也有很多神奇的救命秘方,譬如说,他们的摄魂大法,若是用得正确,在疗伤治病时,往往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无论什么事都是这样子的。 

“你若是用得正确,砒霜也是救命的良药。” 

“可是他们的摄魂大法,对治病又有什么用?” 

丁灵琳还是不懂。 

葛病道:“医者意也,这句话你懂不懂?” 

“不懂。” 

“这就是说,一个人自己的意志力,是否坚强,往往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他这种解释不但深奥,而且新鲜,他也知道丁灵琳一定还是听不懂的。 

所以他又解释:“这也就是说,一个病重的人,是不是能活下去,至少有一半要看他自己是不是想活下去。” 

了灵琳终于懂了,因为她忽然想起个很好的例子;她想起了郭定。若不是她激发了郭定求生的意志,用不着等魔教中的人下手,他就早已死了。 

她的心又在刺痛,忍不住捧起酒坛子,喝了一大口。 

葛病忽然道:“给我也喝一口。” 

丁灵琳道:“你的伤这么重,还能喝酒?” 

葛病笑了笑,道:“既然喝不喝都是一样的,为什么不喝。” 

丁灵琳的心在往下沉。 

“为什么喝不喝都是一样的?你刚才吃的药难道没有效?” 

葛病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 

丁灵琳忽然发现他苍白的脸,已变得通红滚热,就像是有火焰燃烧着一样。 

刚才那瓶药,显然并不能救他的命,只不过暂时提住了他一口气而已。 

看着他越来越可怕的脸色,丁灵琳的眼泪又急得流了下来:“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葛病闭上眼睛:“我说过,我已是个老人,已没什么可怕的。” 

他并不怕死,一点也不怕。 

丁灵琳忽然明白,刚才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她。 

这想法也像是一根针,刺人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报答这种恩惠和感情。 

葛病忽又笑了笑,道:“我也说过,我对医道已入了魔,所以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因为我对任何人都不关心。” 

可是他对丁灵琳却是关心的。 

她知道,她看得出,但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无论如何,他已是个老人,他们之间的年纪实在相差太多,当然不会有她连想都不敢想的那种感情。


他关心她,也许只不过像父亲对儿女的那种关心一样。 

可是葛病已睁开眼睛,正在凝视着她。 

他的脸更红,眼睛里也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着,这种火焰已使得他失去了平时的冷漠与镇定。 

他已渐渐无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丁灵琳竟不由自主,避开了他的目光,竟不敢再去看他。 

葛病忽然又笑了笑,笑得很凄凉道:“我已是个老头子,我们的年纪实在相差太多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他没有说下去,也不必再问下去。 

丁灵琳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已明白了他的感情。 

老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去爱别人的权利。 

老人也和年轻人一样,是有感情的,有时他们的情感甚至比年轻人更真挚,更深刻,因为他们已了解这种感情的可贵,因为他们对这种感情已有患得患失之心,还没有得到时,已惟恐它会失去。 

可是葛病毕竟不是平凡的人,毕竟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所以他只叹息了一声,淡淡道:“不管怎么样,你却不必为我担心,我刚才还说过,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的死活跟别人根本完全没有关系。” 

——可是跟我有关系——丁灵琳心里的针刺得更深。 

若不是为了她,他根本不会死;若不是因为他,她早巳死了;他的死活,怎么会跟她没有关系,她怎么能看着他死?可是她又有什么法子能救他呢? 

——一个病重的人,是不是能活下去,至少有一半要看他自己是不是想活下去。 

这些话仿佛忽然又在丁灵琳耳边响起,她知道他现在并不想活下去,他已是个老人,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甚至连心里的感情,都不敢对人说出来。 

你若是他,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葛病的眼睛又阉起,忽然道:“你走吧……快走……” 

“你为什么要我走?” 

“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看见我死时的样子。” 

葛病的身子已开始痉挛,显然在勉强控制自己:“所以你一定要走。” 

丁灵琳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左手握住了右手,就像生怕自己的决心会改变一样的。 

“我不走!”她忽然大声道:“绝不走。” 

“为什么?” 

丁灵琳的手握得更用力:“因为我要嫁给你。” 

葛病霍然张开了眼睛,吃惊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嫁给你,一定要嫁给你。”她真的又下了决心。 

在这一瞬间,她已忘了郭定,忘了叶开,忘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在这一瞬间,她只知道一件事。 

——她绝不能就这么样看着葛病死在她面前,只要能救他,就算要她去嫁给一只猪,一条狗,她也会毫不考虑就答应。她本就是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子,她做事本就常常是不顾一切的。别人欺负了她害了她,她很快就会忘记,可是你只要对她有一点好处,她就会永远记在心里。 

她做的事也许很糊涂,甚至很荒谬,但她却绝对是个可爱的人,因为她有一颗绝对善良的心。


“你要嫁给我?”葛病在笑,笑容中带着三分辛酸,三分感激,还有三分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也分不清,他不是个十分清醒的人。 

丁灵琳跳起来,她忽然发现这里惟一亮着的灯火,就是那对龙凤花烛。这本是为她和郭定而准备的;就在这对龙凤花烛前,郭定穿着一身新郎的吉服,倒了下去。 

现在,这对花烛还没有燃尽,她却已要嫁给另外一个人。 

若是别人要做这种事,无论谁都会认为这个人是个荒唐无情的疯子。可是丁灵琳不是别人,无论谁对她都只有怜悯和同情;因为她这么做,不是无情,而是有情,不是报复,而是牺牲,她不惜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为的只要报答别人对她的恩情。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救葛病。 

这法子当然并不一定有效,这种想法也很荒谬幼稚。可是一个人若是肯牺牲自己,去救别人,那么她做的事无论多荒唐,多幼稚,都值得尊敬。 

因为这种牺牲才是真正的牺牲,才是别人既不肯做,也做不到的。

花烛将燃尽,烛泪还未干。 

烛泪一定要等到蜡烛已成灰时才会干,蜡烛宁愿自己被烧成灰,也只为了照亮别人。 

这种做法岂非也很愚蠢? 

但人们若是肯多做几件这种愚蠢的事,这世界岂非更辉煌灿烂? 

丁灵琳扶起了葛病,站在花烛前,柔声道:“现在我就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终生依靠你,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葛病看着她,一双灰黯的眼睛,忽然又有了光彩,脸上的笑容,也已变得安详恬静。 

丁灵琳泪痕未干的脸上,也已露出了微笑。 

她知道他已能活下去。 

现在他已有了家,有了亲人,他已不能死。 

她含着泪笑道:“这里虽然没有喜官,但我们却一样还是可以拜天地,只要我们两个人愿意,有没有别人做见证都一样。” 

这并不是儿戏,更不算荒唐,因为她确是真心诚意的。 

葛病慢慢的点了点头,目中带着种异样的光彩,看着她,看着面前的花烛。 

能和自己喜爱的女子结合,岂非正是每个男人最大的愿望。 

他微笑着:“我这一生中,一直都在盼望能有这么样一天……我本来以为我已永远不会有这么样一天了;可是现在……” 

现在他终于达成了他的愿望。 

他的话声也变得安详而恬静,可是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倒了下去。 

死亡来得比闪电还快,忽然就击倒了他。 

他完全不能抵抗。 

没有人能抵抗。 

黎明前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丁灵琳已跪下,跪在葛病的尸体前,眼泪就像是泉水般涌出来。 

就在这同一个地方,同一对花烛前,就在同一天晚上,已有两个准备跟她结合的男人倒了下去。 

这打击实在太大。 

也许他们本就要死的,因有她,他们也许反而死得更快。 

可是她自己却不能不这么想。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不祥的女人,只能为别人带来灾祸和死亡。 

郭定死了,葛病死了,叶开也几乎死在她的刀下。 

她自己却偏偏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界上?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每个她认得的人,竟都可能是魔教中的人,从铁姑开始,到玉箫、葛病,还有那冷酷如恶魔的孤峰天王,每个人都是她想不到的。 

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可信赖的? 

只有叶开!可是叶开又在何处? 

酒还在她身旁,烈酒喝下去时,就像是喝下了一团火。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 

“叶开你说过,只要等一切事解决,你就会来找我,现在什么事都完了,你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子……” 

她放声大叫,忽然将手里的酒坛子用力砸出去,砸得粉碎,烈酒鲜血般流在地上。 

桌上已将燃尽的龙凤花烛也被震倒了,落在地上,立刻将地上的烈酒燃烧了起来。 

火也是无情的,甚至比死亡更无情,甚至比死亡来得更快。 

这种猛烈的火势,又有谁能抵抗。 

没有人能抵抗! 

但丁灵琳却还是痴痴的跪在那里,连动都没有动。 

看着火焰燃烧,她心里忽然泛起种残酷的快意。 

她要看着这种火焰燃烧,把所有的一切全都烧光,她已不再有什么留恋。 

毁灭岂非也是种发泄? 

她需要发泄,她想毁灭。 

木板隔成的厅堂,转眼间就已被火焰吞没,所有的一切事,现在真的已全都解决了。


可是叶开呢?


叶开,你为什么还不来?


烈火照红了大地苍穹时,黎明终于来了。  

叶开却还是没有来。  

叶开醉了。


他一向很少醉,从来也没有人能灌醉他,惟一能灌醉他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很想灌醉自己。


喝醉酒并不是件很愉快的事,尤其第二天早上更不愉快——这一点他比谁都知道得清楚。 

可是昨天晚上,他却硬是把自己灌醉了,醉得人事不省。 

因为他毕竟不是圣人。 

知道自己的情人正在拜天地,新郎官却不是自己,又有谁还能保持清清醒醒,高高兴兴的在街上逛来逛去? 

所以他逛到第一个卖酒的地方时,就停了下来,停了一个多时辰。 

可是出来的时候还没有醉。 

——这地方的酒好像太淡了,好像掺了水。 

所以他又逛到第二个卖酒的地方,用一种很不稳定的脚步逛了进去。 

这次他是怎么出来的,他已记不清,以后是不是到过第三个地方?他更记不清了。 

他惟一还记得的事,是把一个带着婊子去喝酒的土流氓头上打了个洞。 

那个洞究竟有多大?他也已完全不记得。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睡在一条死弄中的垃圾堆里。 

又脏又臭的垃圾堆,连野狗都绝不肯在这种地方睡一下子。 

他可以保证这绝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他一向没有睡在垃圾堆里的习惯。 

——一定是那个头上有洞的土流氓,找了人来报仇,先修理了他一顿,再把他抛到这里来。 

他不久就证实了这件事。 

因为他站起来的时候不但头疼如裂,而且全身都在发疼。 

那一定要很重的拳头才能把他打成这样子,他还没有学会打人前就已先学会挨打的。 

然后他又发现头疼并不是完全因为酒醉,他头上也多了个洞。 

无论谁若是发现自己被人抛在垃圾堆里,被整得一塌糊涂,都免不了要很生气,很难受的。 

——偶尔能被人痛揍,岂非也是件蛮有趣的事? 

何况,他相信揍他的那些家伙们,现在一定也很痛。 

走出巷子,是条斜街,就像长安城里大多数街道一样,古老而陈旧。 

街对面有家小酒铺,门口挂着个很大的酒葫芦,是铁铸的。 

叶开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打架喝酒,都是在这小酒铺里。 

酒铺后面,好像就是个“暗门子”,那土流氓带出来的,就是这暗门子里的女人。 

从这里往左转,再转过两条街,就是鸿宾客栈。 

叶开这一辈子,大概是再也不会到鸿宾客栈去了,那里的伤心事实在太多。 

现在应该到哪里去,应该做些什么事?叶开连想都没有想。 

他决定暂时什么都不去想,现在他脑子里还是昏沉沉的。 

他只知道绝不能往左边走。 

今天居然又是晴天,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暖和和的,很舒服。 

街上的人都穿着新衣服,脸上都带着喜气,一见面就作揖,不停的说“恭喜”,叶开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是大年初二。 

别的人在大年初二这一天,应该做些什么事呢? 

——带着孩子到亲戚朋友家去拜年,收些压岁钱,然后再回家,准备些金锞元宝,等着别人来拜年,把压岁钱再还给别人的孩子。 

这一天大家都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更不许吵架,生气。 

可是既没有家,又没有朋友的异乡浪子,在这一天又该干什么? 

叶开在街上逛来逛去,东张西望,其实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什么都没有去想,也许只在想一件事。  

丁灵琳现在正干什么? 

他本来已决定,永远再也不想她了,但却不知为了什么,他这昏沉沉的脑袋里,想来想去,偏偏都只有她一个人。 

他刚才还决定,绝不再到鸿宾客栈去,可是现在一抬起头,就发现自己还是又走到这条路上来了。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看见鸿宾客栈那块高高挂着的金字招牌,只看见一大堆人,围在那里,有的在窃窃私议,有的在摇头叹息,甚至还有些人正在那里抱着头放声大哭着。


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开忍不住逛了过去,挤进人丛,然后他整个人就忽然变得冷冷冰冰,就像是一下子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冷水潭里。 

长安城里气派最大的鸿宾客栈,现在竟已变成了一片瓦砾。 

鸿宾客栈昨夜的惨案,直到天亮才有人知道;因为昨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是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的晚上,大家通常都是待在家里的,谁也不会到街上来闲逛,就算有人,也是些已赌得头昏脑胀的赌棍,谁也不会逛到客栈里去。 

待在家里的人,也大多都在喝酒,赌钱,更不会关心到外面的事。 

老掌柜请去喝喜酒的人,大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光棍,没有人关心的光棍。 

就因为这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才会发生那些特别的事。 

这并不是巧合。 

每件事的发生和存在,都一定有它的原因。 

“这里是什么时候起火的?” 

“不知道。”

。 

“昨天夜里我在赌叶子牌,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知道。” 

“听说昨天晚上有人在这里做喜事。” 

“好像是的。” 

“那些来喝喜酒的人,怎么连一个都不在?” 

“不知道。” 

“那对新人呢?” 

“不知道。” 

这地方虽然已被烧成了瓦砾,却连一个人的骸骨都没有。 

“这里的老掌柜呢?” 

“不知道。” 

昨天晚上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简直连一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我别的事都不奇怪,只奇怪那对新人居然也不在这洞房里,连老掌柜都不见了。” 

大家议论纷纷,越说越奇:“难道这里昨天晚上出了狐仙?出了鬼?” 

若不是有鬼,客栈被烧光,那老掌柜总该回来看看的。 

叶开知道没有鬼,他从来不相信这种活见鬼的事。 

但这件事情却真的好像活见了鬼,他就算是再把脑袋打出个洞来,也还是想不通的。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已变成了一块木头,一块又冷又硬的木头。 

这里究竟怎么会起的火? 

丁灵琳和郭定到哪里去了? 

他一定要问出他们的行踪来,却又不知道应该去问谁。 

就在这时,人丛里忽然有个人在拉他的衣角。 

他一低头,就看见了一只柔美而秀气的手——只女人的手。 

是谁在拉他? 

是不是丁灵琳? 

叶开抬起头,拉他的人已转过身,往人丛外走了出去。 

她身上披着件乌黑的风氅,长发垂落,用一枚玉环束住。 

她究竟是不是丁灵琳? 

叶开看不出。 

他只好跟着她走出人丛,看着她轻盈的体态,他心里忽然泛起种说不出的滋味,又希望她是丁灵琳,又希望她不是。 

她若是丁灵琳,两人相见后,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又有什么话说? 

她若不是丁灵琳,会是谁呢? 

这次叶开居然没有退缩,也没有逃避,他知道无论她是不是丁灵琳,都一定有很多话要告诉他。 

她慢慢的在前面走,既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走过了这条长街,忽然转入条横巷。 

巷子很窄。 

叶开追过去时,只看见她的人影一闪,走进了一个窄门里。 

门是虚掩着的。 

从外面看来,这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人家,门外的雪积得很厚,仿佛已很久没有打扫。 

叶开走到门口,心就跳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这地方是他来过的,现在他用不着走进去,也知道她是谁了。 

崔玉真。 

这户人家正是她带叶开来养过伤的地方。 

想起了那两天中的事,叶开心里又涌起种说不出的滋味,却不知是欢喜?是怅惘?还是失望? 

欢喜的是崔玉真还活着。 

怅惘的是往事已成过去,旧梦已无处追寻。 

失望的是什么呢? 

难道他心底深处,还是在盼望着她就是丁灵琳? 

旧梦并不是完全无处追寻,至少在这寒冬清晨的冷风里,还可以找到一点影子。 

风从后面的厨房里吹过来,吹过这小而幽静的院子。 

风中充满了郁郁的香气。 

叶开不禁又想起那天早上,他也嗅到了粥香,正盼望着一碗芳香扑鼻的热粥,由她一双柔美而秀气的手捧给他。 

谁知粥竟是从门外飞进来的。 

他已没有看见她柔美的手,看见的却是一只杀人的血手。 

从那天之后,他就从未再见过她,也从未想到他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他本来以为他和丁灵琳一定可以永远厮守的,谁知现在觉得可能永不再见。 

人生中的离合悲欢,又有谁能预测? 

叶开叹息着,推开门,走进屋子,那张床,那个小小的衣柜,都依然无恙。 

甚至连屋角的阳光,都跟那天早上完全一样。 

叶开也不知是人已虚弱,还是心在发软,走进去,就躺在床上。 

枕上竟仿佛也还留着发香。 

无论如何,那两天平静安适的日子,都是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的。 

他心里甚至在想,那天她若没有遇着意外,他是不是直到现在还在这里陪着她? 

门外响起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她已捧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进来,美丽的脸上,带着甜蜜而温柔的微笑。 

这正是那天早上叶开在心里盼望着的情况,只不过现在距离那天早上,已不知又过了多少天?又发生了多少事? 

现在的情况纵然还是和那天早上一样,但彼此的心情却已不一样。 

世上又有谁能拉得回那一去永不复返的时光? 

叶开勉强笑了笑,道:“早。” 

“早。”崔玉真笑得更温柔:“粥已熬好了,你就躺在床上吃?” 

叶开点点头。 

于是一碗香气扑鼻的热粥,又由她一双柔美秀气的手捧了过来。 

现在他的确很需要这么样一碗粥,他的胃是空的,整个人都是空的。 

粥的滋味,也还是跟以前一样,可是叶开只喝了几口,就再也咽不下去。 

崔玉真凝视着他,轻轻道:“你昨天晚上一定醉得很厉害。” 

叶开又勉强笑了笑,道:“醉得简直就像是条死狗。” 

崔玉真又看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道:“我若是你,我也要醉的。” 

叶开道:“你知道昨天晚上的事?” 

“本来我还不知道。”她美丽的眼睛里,忽然露出种说不出的幽怨,慢慢的开始叙说往事:“那天早上我被伊夜哭逼着回到玉箫那里去,他就……就再也不许我出来。”  

叶开黯然。 

他知道她一定吃了不少苦,她就算不说,他也看得出。 

“我本来这一辈子已完了,我实在想不到那恶魔也有死在别人手里的一天。” 

“玉箫一死,你就到这里来?” 

崔玉真道:“姐妹们一听到他的死讯,就像是刚飞出笼子的鸟,都恨不得飞得远远的,每个人分了他一点东西,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都走了,只有我。” 

她垂下头,没有再说下去。 

——只有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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