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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见放-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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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睡着就发梦,在众人注视下步出某类宴会大厅,走到楼梯前突然一脚踏空跌了下去。醒来之后大喘气,浑身冷汗地抚着心跳,冷颤一个接一个。季风睁开眼,定定看我了一会儿:“怎么了?”他没敢太慌,轻轻擦着我额头上的汗,“冻感冒了吧?”坐起来甩甩睡意,拉过大背包从里面翻出几个扁盒子,挨个儿看看,挤了一粒药片给我。

一面乳黄一面白,白的那面凹印个叹号,我摇头拒绝,让他拿来我的背包,小格兜里找到止疼药,就一点矿泉水服了又躺下,抬手拿起他那一堆药看。基本上是治肠道的,消炎的,大概怕我又吃中毒,竟然还有一瓶眼药水,也就不奇怪带来感冒药了。

场面很搞笑,我看他的药,他也在翻我包里那一堆,嘟嘟囔囔念标签,只有化学药名和用法用量,没有适用症说明。“这治什么的?”他扬着那瓶羊角片。

“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益气安神,补血养颜……”

“大还丹?”他发现被捉弄,自求其解地倒出一片来闻了闻,然后要往嘴里放……

“犯什么虎!”我坐起来抢过,剧烈震动得一阵白眩。

季风接住我栽下去的身子,琥珀眸子中晃动担心:“你有病?”

“你才有病!”虽然是好话听着也像骂人似的。

“感冒吃什么止疼片?”他覆上我额头,对并不反常的温度感到纳闷。

我也纳闷,他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我是感冒。“你要是大夫中国人就不能这么多了。”吃了药,右脑神经在心理作用下不复刺痛,也有心调笑他。

“你经常半夜醒了吃止疼片?”他还是不放心,对我的话没理睬。

“我没病。”手绕到他腰后紧依着这臂弯的保护,“风吹得有点晕,睡一觉就好了。”头贴在他胸前确定了睡姿。

他苦笑:“我怎么睡?”

“你属马的,站着都能睡。”这不是乱说,高中上英语课他困了到后边站着,也没抵住睡意,一头栽进旁边冯默怀里,造成骚动惹全班回头看,季风一双大眼充斥着红血丝,英语老师赐名:觉皇。

教皇也想起了典故,会意地咧嘴,向后偎至墙根儿靠着:“那是实在无聊,我现在抱着你可能无聊吗?”

脸热了一下,我怯怯地问:“季风你和紫薇……做过吗?”

“嗯。”

“第一次什么时候?”

他一把拉过众多被子盖住我,抱紧了说:“睡觉!”

其实再问下去他也能说,但我实在乏于打听,缩着睡了起来。季风一点也不胖,骨头还挺硌人的,我在心里不满了一会儿。

恍惚中,听到有人说:“她上大学走那年。”

禽兽!那年我们才上初二!

是以陶醉拉门缝隙里透过的亮光忽明忽暗,显示着有人从门前经过。我躺在床垫子上,盖着厚厚的两层被,是被压醒的,季风不知去向,木桌上一大一小两个包也不见了,留下一块面包半根火腿一瓶水还有盒果冻。手机在枕头底下,摸出来一看有条未读短信,钱程发来的,问我在干嘛。想告诉他:我被人抛弃在黄金海岸,身上蹦子儿皆无,请求支援。太丢人了,宁可捡贝壳穿项链换路费。

出了木屋在附近溜哒,没一会儿听见有人喊我,季风姿势很怪地跑回来,手里托着个大玻璃碗,我笑弯了腰,他看上去好像法海。

“看我抓了个什么。”他把碗里的东西给我看,是个晶莹剔透的水母。

我吓了一跳:“这东西有毒。”

“谁说的,海蛰有毒,水母没有。”

“怎么没有!”这孩子怎么没常识,海蜇也是水母,“它会放电!你怎么抓的?”

“那边买的,”他被我的反应逗得一乐,俯身偷了个吻,“当地卖鱼的抓的,人家认识有没有毒。十块钱一个,还送个碗。拿回家养去。”

“这个养不活。”他又让人骗了。

“那十块钱也合适,回去车上可以拿这碗泡面。”

“你可以直接买碗面啊,十块钱能买两碗,还带面饼和调料。”他的价值观真让人无从拯救。

“对啊……”

“二!”但这才是季风。

“走了,海边儿去。刚才我买水母时候那人告诉我水母是月亮哭出来的,所以叫月水母么……它怎么这么大点儿?我在海洋馆看的水母,靠,跟小坦克一样,须子可长了……”

屋子离海还有一段距离,怕涨潮时变了水龙宫。潮已经过了,海现在表象平静,耍着小疯儿往岩石上撞,撞出很多脏腻腻的泡沫。我不喜欢泡沫,我见了它们就想冲干净。海水往我的方向涌,感觉屁股下面的岩石在乘风破浪前行。季风蹲在旁边盯着碗里的水母盘算着放生,但又不敢用手拿着往回撇,因为我说过它放电,而他在水族箱里看到的巨型水母也确实有强大的蓝色电流。我告诉他那东西真会蜇人,提议端碗连水一起往回扬,还是不敢,怕正巧一阵儿风吹来再吹身上,整成闪电孩儿了。

我听了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科幻电影:“霹雳贝贝。”

他说得更没水平:“威力童子~ ”然后就唱歌折磨我和水母。但是他唱儿歌还行,调子比较简单,跑不出太远。

季风会唱很多儿歌,就这个什么威力童子的国产动画片,主题曲能唱得一字儿不落:“驾驶飞艇,身披大氅”,什么“太阳的儿子——就是我”,反正挺久远的一歌,海风呼呼的时强时弱,我也听不清他哼哼的什么。就记他做饭颠马勺的时候常唱这个,唱一句,颠一下,菜在空中翻腾,再落回去,有时油把火苗带起来,扑的一声,我直觉地就躲,他特得意,颠得更来劲儿,说实话看他做菜要比吃享受。

“你又寻思啥?”他捧着碗坐到我身边,“笑呢。”

我作迷离状:“为你的歌声所陶碎。”

“是醉!”孩子一点儿都不傻,还挺有自尊,“敢侮辱我歌喉把你推下去淹死。”

“你给那碗儿放一边行吗没人偷,得瑟洒我一身水。”

他哦了一声把碗放在身后:“一会儿下去就给它扣在水边吧。”

“几下就涌岸上来了,还得让人捡走,逮你这种大头的卖十块钱。”

“那我把十块钱绑它身上,人把钱捡走就不捡它了。”

“那它更惨,在沙子上没有水用不了几分钟就变成塑料袋儿了。”

“今天没事儿,”他抬头看天,“我估计有雨。”

“地狱嘴!”

“不怨我啊,知道这么准我就估计下钱了。”

他估计完没五分钟雨就下起来了,瓢泼的一样,躲都没地儿躲,跑回小木屋全身都浇透了。他花大价钱从摊子上买了两件纪念衫回来,我穿当睡袍了,他穿着就是普通T 恤,两条大长腿露在外边,一走一动隐隐若现条纹内裤。我弓腿坐在墙角,看他的模样忍不住把头埋在膝上吃吃发笑。

他把湿衣服铺开搭在桌子上,瞥我一眼:“性感吗?”对我四体不勤还笑话劳动人民的作风不太满意。

“嗯。”我认真地点头,掏出相机咔嚓了一下。孩儿头发真好,怎么浇也不湿。

他见闪光灯一惊,咻地冲到我面前:“删了!”

我用被子蒙住相机:“你以前穿泳裤都照那么多……”

“啧~ 快删了。”

“你先把我衣服晾上。”我指他手里浅蓝色的内衣,嘻嘻,照进来了。

“真不把我当男人。”他认命地把它挂在请勿吸烟的牌子上,抱着膀儿欣赏,“前扣儿的。”

我揶揄道:“你还挺内行。”

“老大你忘了俺家仨丫头哪。”他偎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抢去相机,“整哪去了?”我说:不删~ 他嗯了一声:“不删。”噙着脑袋前后翻看,“都是我啊?”

“你就自个儿疯玩儿也不给我照。”

“一会儿停了出去照。”

“我饿了。”

他细看着屏幕,随口说:“吃面包。”

“我不想吃面包。”

“那怎么办,没有开水。”

“我不想吃方便面。”其实我就是想磨牙。

他放下相机,目光落在门口的碗上,想了想:“水母能吃吗?”

“刚才跑那么急都没忘了给它捧回来,我哪舍得吃。”

“那你吃我吧。”他吻上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把人推开,转身跪着掐住他脖子威胁,“不要让我耗费体力,否则我真吃你,传统意思上的吃。”

他挨了收拾,老实了,连滚带爬去把门拉开,瞅着雨幕发愁:“一时半会儿没停的样,我刚才看后边好像有饭店,不知道有啥吃的,……”自言自语够了脱去纪念衫换上没干的衣服。

“你干嘛啊?”我瞪着这没耐性的家伙。

“找食儿。”他拉上裤子从包里拿了钱光脚丫跑出去。

“这么大雨——季风你别得瑟听着没……”他比音速还快。

我坐在屋外的走道上晃悠着两腿,望眼欲穿地看他消失的方向,房顶有很阔的雨檐,雨扫不过来。走道上零星坐了几个出来赏雨透气的租屋者,彼此搭着话,抱怨坏运气坏天气。旁边一个操着辽宁口音的老太太眼瞅着季风跑出去,问我:“小伙子干啥去了?”

我没敢说实话,告诉大娘:“他肚子饿。”

要说东北老乡就是实在,大嗓门儿地说:“妈呀这大雨天儿跑出去买吃的,你吱一声啊,我们这面包鸡腿儿啥的一堆呢,就吃呗。”

我谢过了大娘,表示那小伙子特性,偏要吃扁豆焖面。想起了与大娘口音类似的赵海藻,对陌生人也是如此热情,早上发短信说到家了,会想我的,可我现在就想她了。她非常俗气地祝我和季风幸福,我被雨气熏潮了眼。

“这孩子弄这大个伞。”

滂沱大雨中,季风拎着两口袋餐盒,撑一把写有乐百氏的绿色遮阳伞,在隔壁街坊们惊诧的视线里造型夸张地出现。我噗地笑出来,悬在睫毛上的眼泪掉下,成分复杂,有对一段友情的衷悼,也有对一个精神病的崇敬,为了食物风雨无阻的执着。

季风把那直径一米半的大伞用力插进沙子里,回视众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用伞的自便啊。”

我怀疑有需要的也不一定有他这种蛮力的,结果他话一落就有几个年轻学生跳了过来,商量撑着它去海边感受一下。

“去吧,别让风刮跑了啊,还得还人饭店呢。”他嘱咐,看那帮孩子嘻闹着走远了,脸上露出捉弄人的笑容,“根本不管用,风一吹四面灌雨,浇呱呱湿。”低头看看我,笑容没了,不敢置信地坐下来,“饿哭了?”

“死~ ”我又哭又笑,抹干了眼睛,急扒扒地打开饭盒。

辽宁大妈闻味望来:“整点儿啥回来呀?”

“啥都有,”季风撕着筷子没方向地一指,“就在后边一拐弯那家。没有焖面,”后边这句是对我说的,“人家不给做,我要了一份干煸四季豆。”

“到海边吃这玩意儿人没笑你山炮啊?”

“没有。”他咧着大嘴坏笑,“我跟他说我媳妇儿怀孕了不能吃腥的。”

“你真不要脸~ ”我踹他一脚。

“不要脸者得天下!”他晃悠着跟个扳扳倒儿似的,“翅膀要不是靠这招,时蕾她妈可得那么撒愣就把姑娘给她。我打算采用。”

“庆庆不拿冰刀子脑袋给你切下来的!”我适当提醒他考虑一下我们家的武装力量,我哥是体育老师,我妈在商场跟人干仗把人打住院过,“我爸还有管尘封已久的气儿枪。”

“哈~ ”他干笑着,闷头吃起饭来,扑撸满地板饭粒,捡起来一粒回手扔进盛水母的碗里,还问,“你吃菜吗?”

“它想喝酒。”

“喝酒不行,喝酒上头~ 酒醩它都不吃。”他用筷子另一头扎扎它,水母受到攻击缩动,“嘿嘿。”

“快吃!”

“我管老板要了手机号,到晚上雨还不停可以打电话让他送来,不收跑腿费。昌黎人民真热情。”

“你可以停止对天气的诅咒吗?”

“这里没有台风……”

我把一整个鸡蛋塞进他嘴里。

他吐出来只剩一小半儿,另一半在嘴里嚼,说话还很清晰:“这里只有季风。”

“不是啊,还有海鸟。”我咬着筷子对狂雨迷雾发了一下呆。

雨真的下了一整天,傍晚渐小的时候退了木屋,回市里买了些衣物食品,找家宾馆舒服地睡了一觉。晓色染天,我迫不及待拉开窗帘,终于迎来了个户外活动的好天气。

有太阳的昌黎海岸非常漂亮,黄沙碧海,蓝天树影,黑色海鸟时高时低,雨润得它们叫声欢亮。沿海岸的沙山像一个个巨大的月芽,有的高达三四十米,陡缓有序,据介绍是季风(地理名词)和海潮形成的。季风(动物名词)对滑沙非常感兴趣,就没有他不感兴趣的运动,和一张竹片板厮磨一整天,汗流浃背,粘满了沙子,一头扎进浴场里撒起了欢儿。

我在岸上跟一群小孩子堆沙子,季风呼地跑过去,带起的风沙迷人眼睛,不一会儿拿相机回来给我照相。照出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人家钱程偷拍的都可漂亮了,季风说那他职业的比不了,有本事比滑冰。我说有本事跟我哥比滑冰。季风猖狂放话:“丛大少老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江湖。”晚上我把原话短信给庆庆,俺哥杀手般意骇言简回了仨字:过年见。季风跷腿在另一张床上打手机游戏,不忿道:“让他跟我嗑滑沙。”

这片海滩的沙子真不错,又细又匀,颜色鲜亮,我灌了两瓶装进书包里,这东西保存雨花石可以防止变质和破损。

说到雨花石还有件稀奇事儿,拿雨花石铺地的老妖怪以首长传令军情的方式邀我去他们家。彼时我正跟季风吃饭,商量着提前返京,没准备地出来总感觉很仓促,而且手机也快没电了,季风倒是带充电器了,我只有一块随身携带的换用电池。正好阿正也来电话让他回北京帮忙办点儿事,于是原定与假期同寿的旅游提前一天结束。“翅膀他们真好样儿的,三天没敢来电话,不知道是怕打扰还是怕挨骂。”

“他打扰着我肯定挨骂啊……”

正聊着我手机响了,越怕没电越来电,是个北京的生号,打第三遍了,我用季风的手机拨回去。接电话的男人声音也很陌生,我报了姓名,他让我稍等,电话转给另一位,声线混浊:“我是秦海洋。”

谁啊?“您是找我吗?”

“秦程他姥爷。”

“哦~~”早这么一吼我不就知道了吗,“您好,什么事?”

“放假么,和秦程回家吃个饭。”

我不去,吃饭他老人家比我年头长,更加懂行,我为什么要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啊?

回北京的火车上季风翻出来那两瓶沙,扬手要扔出去,被我厉声阻止,我说:“留个纪念。”他说:“那给我一瓶儿。”

撒谎不好,小藻儿说的对。“你要它没用,我留着盛石头的。”

“钱程他姥爷送的石头?”

老妖怪说他有几颗奇石,让我开开眼,我推说不懂石头,拒绝诱惑。季风在旁边听见,记住了,憋着挤兑我。我抿嘴直乐:“狗送的。”

他摇晃着沙子露了笑模样:“我给你的你带北京来啦?”

我没理他,他歪过来亲我,对面座位的眼镜哥举着报纸昭告非礼勿视。

季风不再放肆,车厢里四下看看,问我:“这车始发站四惠东吧?”

“你地铁坐习惯了?”

“啊?啊,我是说哈东。”

“是吧,要不就齐齐哈尔。”我趴在窗上看风景,也不知道为什么,坐火车经过人烟罕至处,看着鸟窝总会格外兴奋,有时候还吃吃发笑。

季风也笑,手臂绕过来,头搁在我肩窝里胡思乱想:“到站咱俩不下车,等他调头往回开跟着回家吧。”

“它要隔三天才往回开呢?”

他看看我:“不能吧?那还是下车吧,饿死了屁的。”视及我肩头的小小刺青,嘀咕一句,“几个丫头真能瞎作。”

“都比你大!丫头丫头的。”

他的手抚上来,眉尖浓了:“不疼吗?”

我仍旧是看风景的姿势,回忆起纹身时的感觉:“破皮儿的时候疼,跟着就很享受了。”

“你说的——”他眉毛皱得更深,“怎么那么色情啊……”

“你一个色情的脑袋想什么都色情。”

他冷哼:“我要色情你能全枝儿全叶儿回北京来?”

我耸了下肩膀赶他的手走。

他赖着,描着那淡青的弧线:“什么花儿都不是,挨这一下干啥?”

不干啥,就当做某个时辰的纪念吧。

是以刺青人一生所历经的每个时辰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做一件事都值得纪念,因为时间没有可复制性。

纹身的主意是时蕾提出的,也没什么前兆,放假三人在屋里窝着,时蕾突然就这么一说,杨毅响应,我有点迟疑,倒不是怕疼什么的。可是你看,时蕾在后背纹了一小朵含苞的玫瑰;杨毅纹了一根刺,与于一无名指上的图案在相同位置;轮到我,我们三个一起愁了,杨毅说:“要不纹本儿参考书?”时蕾不赞同:“那纹完不能跟块补丁似的啊?”

最后纹了两个几不可辩的花体字母CJ,丛家的缩写。C 上J 下,纹在一起像个变形G ,很多人都问这是什么意思,解释得烦不厌烦,幸好刺青部位极小,小版一角硬币那么大的一团,即使露在外边不细看也看不出来,颜色又浅,像是一根头发蜷曲在肩头。纹完头半年欧娜都没发现,某天她隐型眼镜掉在我床上,眯眼儿找的时候看见了那刺青,很受打击地问:“这是刚搬来时就有的吗?”小藻儿对我有刺青感到崇拜,并排坐着看电视的时候经常分心摸摸索索的,她也想去纹,还嫌自己名字首字母纹起来不够漂亮,我说你可以纹海藻啊,我见过有那种带状植物的图案,但是很大片,纹起来一定疼,要分几次纹的。欧娜建议她纹个海燕,又简单,“而且那才是你真正的名字。”藻儿就不爱听这话,除了季风谁朝她叫燕她都有意见。说人家欧娜:“那你纹你名字更简单,就几个花瓣就行了。”

我想这俩人因名字而起的斗争是无休止的,直到再听不见对方声音,连最忌讳的字眼儿也听不到了。

窝在沙发里看一室空荡不知道说什么好,家人没回来,和没人来回家,不只是排字秩序上的区别。季风下了火车衣服都没换就忙他二姐夫的事儿,我一人回家收拾屋子,北京春天风大,加上附近又有地铁施工现场,几天没人,屋里落了一层灰。

我们家屋子并不大,小藻儿和欧娜的卧室占三分之一,我房间是个功能房加了张床改的次卧,一个小客厅只放了张沙发和电视柜,厨房在阳台,卫生间也特别小,只能容一个人。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三个作息时间大致相同,一早起来抢着去洗漱,欧娜用的时间最长,基本上都排在最后。她最喜欢跟藻儿争,有时候两个人就一起进去洗,比轮流洗用的时间还长,我在厨房的洗碗池做好脸部整改工程,连皮都画完了,她们俩还扑腾着闹。后来我上班,欧娜读研也不用按点儿作息,轮到公共假期一家鸡叫百户起。

记忆犹新那年安徽台有个周末大放送,我们仨全是饿醒的,习惯性开了电视分批去洗漱,当时正放的是梁朝伟版的倚天屠龙记,欧娜说看完这集插广告了去买饭,结果一集演完,别说广告,连片头片尾插曲都没有,直接打出第N 集的字样,然后进剧情。于是我们忍饥挨饿一气儿看完八集,到下午三点多饿得两眼放蓝光。季风来了笑得特无奈,敲着茶几下面的定餐电话:你们就没人想起来叫外卖吗?三个人都被电视迷住,剧情是烂熟的,配音是肉麻的,全剧最出彩的可能就只有伟仔那一张顽皮中带着天生忧郁的脸,那时候梁朝伟还没什么皱纹,看上去真鲜嫩。小藻儿说:“我可喜欢男人有点孩子气了。”欧娜轻嗤:“就是风少呗?”小藻儿灿笑:“就是风少~ ”我黯黯心伤状:“切~~当我死的。”季风才是真正被当成死的那一个,大红着脸坐在沙发上,只会说:“闹个屁!”黑群替他感叹世态:“这女人和女人啊,连成一气了能颠覆世界。”

以男人的友谊观,他们不能想像女人之间的亲密程度,男人之间只有肝胆相照,他们相约策马闯江湖,却不能相濡以沫。有人说男人们像两个缸子里的鱼,彼此看得很清楚却隔着玻璃,互不侵犯对方的世界,尤其是最隐私最不想为外人所知的那个世界。所以他们谈股票谈人生谈世界谈宇宙,就是不谈柴米油盐,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生活被另一个人指手画脚。

闺密就不同了,互相嘲笑身材,互相攻击穿戴,有时候也真绊起来,往死了揭短儿,没见谁认错,两句话功夫又腻到一块儿挤黑头去了,早上出门前还帮你往胸罩里塞海棉垫。

就是不能扯上男人,同一个男人。

有时候雷打不动的堡垒,却最怕那轻轻一口气。

欧娜回来我要怎么告诉她呢?她的大厨因为我辞职了?

拨了个电话给小藻儿,她接的很快:“家家啊,你回北京啦?”

我问:“家里还好吗?”

“在下雨呢,天天下这两天烦死我了,大哥说是我回来给方的。”

“北京这两天可能也下了,我看阳台外边那小吊兰没干巴死。”

“你想着浇点水啊,别死了,我都养两个多月了。”话锋一转又说,“我在我大哥家呢,他房子真大啊,楼中楼!我妈偏心,我结婚她肯定不能给我买这么好房子。”我说你结婚当然让你老公买房子。她嘻嘻地笑,同意之外竟然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收了线抱着电话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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