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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君刀-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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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某钦佩之至。不日我两家便要起事,南北数十万弟兄,皆翘首期盼魁首来掌舵。〃说话间,
莲教十几名护法长老,一同跪下身来。   
任九重侧避不受,冲盛冲基道:〃我有事想求盛教主,不知能否帮忙?〃盛冲基道:〃魁首
只管说。〃任九重道:〃先把那十几人放了罢。〃盛冲基笑道:〃你不想看看他们的庐山真
容?〃任九重道:〃既已蒙面,便不值一看了!还有件事想要拜托:我师弟死状太惨,莫让
他家里人看到了,就在京畿附近埋了罢。大德难报,我也不说感激的话了。〃说罢蹲下身去,
热泪复涌,又向那人深情凝望。   
盛冲基心头一沉,急问道:〃魁首意欲何为?〃任九重又看了那人几眼,霍然起身,望向九
城之内道:〃我该去见他了!〃大步向城墙边走去。众人见他毅然决然,脸上伏着难言的怒
气,都不敢阻拦。盛冲基欲待相劝,又觉无益,不禁顿足长叹。   
那瘦削男子大急道:〃盛教主为何不拦住魁首?〃盛冲基眼望任九重身似灵燕,已跃上城墙,
目中忽地晶莹,继而淌下清泪道:〃他要不去,也就称不上是魁首了!大伙都记住今天罢:
也许这个晚上,是江湖上最黑暗的时刻了!〃众人听了,都冲那方向遥遥拜倒,泪落无声。。。。。。   
 
神 宫   
 
任九重登上城头,并不细望神京,下城直奔正北而来。不一刻,已到皇城附近。他伏身潜迹,
少时入了皇城。不过半炷香光景,已见紫禁城广宇接天,就在眼前。   
他悄行至护城河畔,眼见一棵老树枝须四漫,已伸向河中,遂跃上树来,攀爬至顶。及见距
河对岸足有数丈,猛借一枝荡送之力,向对面飘去。待落下身来,疾纵至一处僻静的宫墙外,
复登跃而上,转瞬已到墙头。   
四下看时,全然不见灯火,百殿千宫如夜兽潜伏,大露狰狞。他穿房过脊,寻觅了片刻,心
中焦躁起来:〃如此九重深宫,却到何处寻之?〃正这时,忽见北面灯似游龙,蜿蜒而来。
正惊异间,又一条灯火游龙出现,飞快赶上前面一条,两下相距丈余远,中间似一条道路,
如迎大宾,直通向深宫之内。   
任九重登时领悟:〃原来他知我要来,派人接引了!〃遂不藏形,纵身跃下一座高殿,直向
前走来。   
片时近了,只见数百名阉人,都提着一色的宫灯,照得身上鬼态妖形。一中年阉竖显是为头
的,眼见任九重健步而来,忙迎上前道:〃足下可是任先生?〃声如雌类,令人肌肤起栗。
任九重微微点头。那阉竖道:〃请随我来罢。〃说着向北面走去。任九重跟在其后,两旁灯
光耀目,香风习习,只觉大是恼人,忽越过那阉竖,独自向前走去。   
不觉过了数重宫门,两侧灯火未绝,犹向内延伸。任九重因近处太过明亮,反看不清周遭景
象。又行了一会,只觉似来到一个极大的院落中。忽然间身后灯火悉已远去,前面只剩下四
名小阉,引着他向一座大殿走来。及至殿外,几名小阉尽如木偶般转身,仿佛没他这个人似
的,都提灯去了。

任九重也不理会,凝神看了看,便即大步入殿。只见殿内甚是宽敞,却只燃了两支长烛,显
得有些昏暗。最里面一张大床上,一人闭目仰卧,面孔模糊。   
任九重细看此人,年纪已在六旬开外,面部颇为丰满,只是须发萎乱,一副沉疴难去的病态,
分明是要下世的光景了!   
他一路难压悲愤,这时猝见此人,倒呆住了,半晌方道:〃陛下这是怎么了?〃那人闻得其
声,突然睁开眼来,一瞬间病态全消,竟大露雄毅之风,实令人望而生畏。二人四目凝视,
都仿佛认不得对方了,神情瞬息变幻,直非笔墨可描。   
过了一会儿,那人软下身躯,又现出病容道:〃此次扫北无功,偏又在榆木川坠了马。若非
玄一等伴驾在营,吊住了一口气,朕只怕是见不到你了。〃任九重回过心神,目射寒光道:
〃陛下为何负约?〃那人凝望着他,忽叹了口气道:〃适才朕差点认不出你了!你这些年还
好么?〃任九重目光愈冷,又道:〃陛下为何负约?〃那人笑了笑,手指龙榻旁一张木椅道:
〃你坐罢。〃任九重道:〃国家自有法度。〃   
那人一听,又叹了口气,目视殿顶道:〃朕一生只敬畏太祖爷,其他能让朕佩服的,不过二
三人罢了。你总要算其中一个了!朕赐你坐。〃任九重道:〃我只想请陛下回答,为何失信
负约?〃那人并无窘态,忽露伤感道:〃朕只想岁月真是可怕呀,它竟把你变成如此模样!
还记得朕当年做燕王时,你常到朕府里来。那时翩翩美少年,是何等的丰姿秀异,难怪女人
们都要对你一往情深了!〃原来此人正是靖难得国,初称太宗,嘉靖间复谥为〃成祖〃的朱
棣。   
任九重听他语无边际,微露愠色道:〃我只求陛下明示,何故负约?当年陛下亲口答应:我
若乞食为丐,绝不害我亲朋。今夜伯生惨死牢狱,不知陛下做何感想?〃朱棣微微摆手道:
〃不说那些事了。这些年来,朕中宵难寐,常常想起你来。你在外衣食无着,也必时时恨朕
罢?〃任九重面沉似水。   
朱棣沉想了一会,说道:〃朕倒想听听:在你眼中,朕是何如主?〃任九重不加思索道:〃雄
主。〃朱棣微露讶意道:〃何以见得呢?〃任九重郑声道:〃陛下雄韬伟略,直追太祖。当
年洪武爷虽以布衣之身,提三尺剑创下基业,然一心翦灭勋臣,无力北顾,以致蒙人又复坐
大。后建文帝登基,偏安江南,辱及骨肉,更无发皇气象。陛下迁都北来,六征蒙古,颇有
汉唐天朝之风。仅此一件,已足彪炳社稷,不逊历代雄主。〃   
朱棣闻言,脸上忽露光采,竟坐起身道:〃朕虽不敢自比圣帝明王,又岂是平庸之主?实则
太祖之大明,早亡于允炆之手!朕虽非首创,然此万里江山,哪一寸不是朕亲手打下?如允
炆庸懦之性,大明数十年必亡!朕六扫北番,犹不能挫其元气,虽死遗恨了!〃说罢连声叹
息,又倒在床上。   
过了许久,朱棣心绪方平,转而又现烦恼道:〃朕一生只有两大隐忧:一者蒙寇未灭,将来
必害朕子孙;二者所谓江湖之上,多凶邪之徒,都存了乱典逞志的贼心。朕死后太子懦弱,
久则必生不善。你为何不体谅朕心,帮朕去此毒瘤?〃   
任九重正色道:〃江湖上亦有真侠真义,陛下岂可一概而论?〃朱棣冷笑道:〃甚么江湖?
不过二三跳梁,伪侠义之名,行险造祸罢了。你还不醒悟,后果不堪设想了!〃任九重浓眉
一轩,忽又笑道:〃陛下真是一点没变,还是当年逼我就范时的腔调。我也回复陛下:任九
重心如太岳,仍是不能转移。〃朱棣闻言大怒,想了一想,却终未发作。   
二人互不相望,直过了一盏茶的光景,才听朱棣道:〃当年朕囚了你父母妻儿,却没有薄待
他们。令尊令堂故去时,也都厚葬尽仪,可惜你无法尽孝了。朕如今还是不明白:当初朕方
一得国,即邀你赶去应天,原只盼你在众多江湖人物面前,向朕屈膝献刀,借以压服诸多草
莽的邪志,也就罢了。谁想你竟说出那番话来,令朕当众出丑。朕一气之下,才以你家人为
质,令你到京畿一带乞食。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朕实在有些累了,想来你也累了罢?朕还
是想问问:你是因朕得国不正,才不肯屈膝献刀么?〃任九重微微摇头。

朱棣道:〃那是因朕灭了方孝孺的十族,连学生、朋友也不放过,你便视朕为暴君了?〃任
九重听了这话,不禁失笑道:〃我早认陛下为雄主,那些事也不算甚么。可惜陛下二十余年
想着任某,却还是不懂我究竟为了甚么,我说出来就更没趣了。我也有句话要问陛下:为何
老抓住江湖不放?难道江湖中人,真能动摇陛下的江山么?〃   
朱棣闻言,也笑了起来,说道:〃这就是小儿之见了!草莽之士既无恒产,哪有恒心?稍有
风吹草动,即敢铤而走险。朕本侧妃所生,朕母寒门之妇,素为太祖所轻。朕四岁时,即在
太祖营中与诸军士玩耍,可说最识彼等之肺腑。此辈勇毅果敢者,多为江湖任侠舍命之徒。
太祖用之,竟能将元人逐出华夏,登基称帝;若有人擅于蛊惑,焉知不能搅乱国朝?朕闻莲
教及拜火教诸逆,已暗中广聚势力,只待朕死,便要兴风作浪。难道你一点都不知么?〃   
任九重道:〃陛下所虑虽有道理,但我心中的江湖,绝非作乱的渊薮。那里面有真侠真义,
至性至情,更有大痴大真。陛下高高在上,只是看不到罢了。〃朱棣冷下脸道:〃你一味与
朕说侠,难道侠就不是朕的赤子?不是朕的臣民?王土之上,难道不依皇明的法度,却要照
着你们的规矩,自成一系么!〃任九重道:〃侠的规矩,只是血性天良。陛下果为尧舜之君,
四海再无孤寒,也无不平,侠光自然泯灭。可惜千百年来,百姓皆啼饥号寒,而君门万里,
何能仰述?我只恨今世侠光太过微弱,不能救万民于水火。〃   
朱棣听了,勃然变色道:〃你这是大言欺君了!照你说来,区区江湖侠义,竟可与朕分庭抗
礼了!〃任九重色不稍改,说道:〃我还是当年那句话:朝廷就是朝廷,江湖就是江湖。陛
下以法,我等以心,同为匡世济民,何以非闹到水火不容呢?〃   
朱棣大怒道:〃你可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只要一句话,即可灭你江湖!〃任九重傲笑
道:〃这话陛下当年也说过。任某要了这些年饭,仍觉王土之上,遍布侠光。〃   
朱棣怒极,忽冲殿外叫道:〃你们都滚进来!〃声音传出,只见十几人鱼贯而入。当先一人
白须白眉,竟是少林方丈智贤,后面跟着武当玄一,以及十几派的掌门,个个面色发白,显
已听到二人谈话,进来后皆伏拜在地。   
朱棣眼望众人,怒气冲天道:〃你们说给朕听!普天之下,可以有人借侠义的名号,便无视
朕躬么?可以有人借江湖的残旗,便与朝廷对峙么?你们快说!〃众人闻言,直如万均压顶,
都以头碰地道:〃陛下息怒。侠光再炽,也不及陛下的天威;江湖再大,也存于王土之内。
陛下乃域中四大之一,尘寰万类,皆受陛下的恩泽。〃   
朱棣犹未止怒,说道:〃此人与朕相持二十多年,只为给江湖守着体面。你等在朕面前,有
甚么体面可言?朕叫你们去死,你们谁敢偷生?朕叫江湖绝灭,你们谁敢称侠?朕梦中呓语,
也是圣音,你们敢不听么!〃说话间面泛潮红,忽觉头晕目眩,一头栽在枕上。众人见他如
此盛怒,话也不敢说了,只是叩头如捣。   
忽听任九重叹道:〃陛下这番话,真令我怅然若失。任某再说一遍:我绝非为江湖守甚么体
面。尤其见了今日这等场面,更令我不屑为之了。陛下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再不自辩了。〃   
朱棣又添新火,强撑起身道:〃你不为此事,莫非故意犯上邀誉?你手上有刀,尽管做来!
朕听说这口刀大有名头,人都叫它‘傲君刀’。君父也是可以傲的么?你索性换个招牌,叫
它‘弑君刀’好了!〃众人听了这话,无不大抖起来,骤感自家命悬一线,今夜已是死期。   
只听朱棣又道:〃你与朕打擂二十年,却不说到底为了甚么。朕问问旁人,看他们是否懂你
的贞心烈志。智贤,你说他究竟为了甚么!〃智贤低宣佛号,合掌道:〃我佛家只讲三步功
夫:一曰看破,二曰放下,三曰自在。陛下所问,恕老衲愚钝不知。〃朱棣冷笑道:〃世人
耗费钱财,只为尔等身居广厦,龟缩避世么?朕一定要你说!〃   
智贤佛号又起,神情肃穆道:〃陛下一定要老衲讲,老衲又怎敢不说?其实陛下也知道原因
的,何必非让老衲说出来?〃朱棣见他竟敢出言顶撞,拍榻道:〃你快说!朕急欲知之。〃

智贤忽露庄严之情,说道:〃所谓侠者,以锄强扶弱为己任,以热血悲心为胸怀。其人可向
世间一切弱小低头,却绝不能向任何强权、强力屈膝。若反其道而行之,则万古侠光尽灭,
江湖永世黑暗,无复光明。老衲虽然迂拙,青灯古佛之下,也渐渐明白何为真正的侠义精神。
果真侠真义者,不啻世间行动之佛,我释家子弟,也未必如他的。〃此一番话说出,众人无
不动容,眼眶尽都潮湿。   
朱棣似乎愣住了,半晌睛眸不转,既而双眉渐聚,森声道:〃照你说来,朕为四海共主,强
中领袖,侠者必欲除朕了?任九重,朕将死之躯,送给你博此虚名如何?〃智贤叹道:〃陛
下英明,当知任施主绝无此心。所谓一灯可照万古黑。任施主这些年来,不过存此真侠真义
在心,为江湖守一盏明灯罢了。〃话未说完,众皆大悲,殿内一片呜咽。   
正这时,忽听朱棣冷笑道:〃朕倒要看此真侠真义,究竟能有多真?玄一,你不是说他入殿
之后,即刻便要毒发么?朕可等着他献上那把‘傲君刀’呢。〃玄一闻言战栗,膝行而出,
颤声道:〃陛下恕罪。任先生内功高深,实超乎想象。其实已。。。。。。已该发作了。〃众人听此
对话,皆目瞪口呆。   
此时任九重已觉体内不祥,却望向玄一道:〃道长果有手段!我想知道你怎样下的毒?天底
下的毒物,没几样能害得了任某。我知道绝不是那坛酒。〃玄一羞愧无地,只冲他磕头不止,
却不敢道出真相。   
朱棣笑道:〃你告诉他就是了。〃玄一头也抬不起来,吞吞吐吐道:〃半月前陛下坠了马,
抬回帐中时,便下了道旨意:叫贫道无论如何,也要逼任先生入宫献刀,且要各派人物都在
场。贫道率弟子从蒙边赶回来,先哄任先生喝了那坛酒,因知任何毒物你都能察觉,所以那
酒只是个毒引子。后来抓了令师弟,任先生入狱。。。。。。〃刚说至此,任九重忽道:〃不用再说,
我知道了!〃一刹那,心中懊悔不已:〃原来他们斩断伯生手足,只为激我神狂意乱!怪不
得我触摸伯生身体时,初觉有一丝凉意入掌,那必是另一种毒引子了?两者均无毒,只一相
遇,便成奇毒之物!难怪那伙人在牢外纠缠不休,原来是怕我察觉中毒,不肯赶来此殿!〃
想到此处,急怒交迸,头上直欲炸裂。   
突听众人齐声骇叫,旋见任九重七窍之中,各有血线窜出。这毒端的霸道无比,发作得越缓,
蓄势也就越强!众人见那血线竟喷出一丈开外,都惊得魂飞魄散。玄一大哭上前,抱住任九
重道:〃任先生莫怕,这里有解药的!你快向陛下跪一跪,把刀献上,这时还来得及!〃   
众人都知凶险万分,皆跪地大哭道:〃魁首!你便献上此刀,大伙一样敬你爱你!千万别耽
搁啊!〃说话间,只见他七窍已非血线窜出,竟如喷泉一般,殿内一片血雾!   
众人见他满脸都是血,却无屈膝之意,都扑到龙榻之前,哭喊道:〃陛下,求您先让魁首服
了解药罢!我等必劝他伏首献刀,绝不敢违陛下之意!〃朱棣大露得色道:〃朕待此刻已二
十余载,绝不许有人打折扣。你们都去劝他罢。〃玄一吓得神魂失据,扑于榻前道:〃陛下,
贫道冒死肯求:能否不让任先生下跪,只将刀交与陛下如何?〃   
朱棣见任九重仍不来跪,大怒道:〃朕不见他泥首呈刀,死不瞑目!谁敢再劝,即刻赐死!〃
说时须发飞张,状极可怖。他晚年本有狂疾,十数年间,已杖毙宫女、阉珰数千人。这一怒
大有雷霆之威,宫殿震颤。众人不敢开口,都死命叩头,放声大哭。玄一更是前额尽烂,鼻
中都流出血来。   
忽听任九重叹息道:〃我守了这么多年,就为了看你们这个样子么!〃言罢两手攥刀,忽拼
尽所余之力,竟将那刀连着刀鞘,猛地折为两半!   
突然间,大殿哭声皆止,出奇的安静,众人呼息都仿佛停止了。却见朱棣呆了眼神,似乎全
然无法相信,随之一声大叫,猛喷出数口黑血来,险些栽下龙榻。众人被这一幕所惊,都仿
如木雕泥塑,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棣血复归经,又急喘了几口,忽仰天叹道:〃侠之大真大痴,朕总算是
知道了!〃一语说罢,目中全是灰烬,半点光亮也无。及见任九重囟门都被那毒顶开来,又
复长叹道:〃朕非庸主,只怕死后也要遭些骂名;卿本英豪,可惜亦不能再返江湖。我二人
同日辞世,真可谓素契缘深了!朕还是有些不甘,想与你再赌一局:你若未死之前,能离开
朕的皇宫,走到承天门外,朕必以国士之礼葬你,并告子孙万世,绝不再管江湖之事。若你
走不出去,江湖还要向朝廷伏首,绝不许自逞侠名,乱朕国典。你看这样如何?〃任九重不
答,擦去眼前的污血,默默向外走去。众人悲不自胜,皆洒泪呼唤。朱棣虽仅剩下一口气,
仍死死盯住他不放,直至他走出殿去。

任九重出了大殿,蓦觉一股极重的杀气逼来,身子一晃,险些又跌回殿内。他头上血涌不断,
两眼又被蒙住,甚么都看不真切,只觉迎面立了数十人,无不杀气腾腾,自家每挪一步,都
极感艰难。原来朱棣将亡,随征诸将俱在殿外守护。众人皆百战之身,既知皇上与此人赌誓,
恨不能将之剁碎,以悦圣心。   
任九重心神恍惚,遍体无力,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走出了大院。感觉四外全无光亮,遂用手
捂住囟门,跌跌撞撞地向前走来。   
此时神宫寂寂,半个人影也不见,天上更如泼墨一般,黑惨得瘮人。不觉耳鼻中血都不流了,
全身麻木起来,想是一腔热血将尽,感觉出奇的寒冷。   
又不知过了多久,手足渐渐僵硬,自己也知道走不动了,惟心间一个念头驱使着,仍向前挪
蹭。还好道路宽敞,未走入迷宫般的小径,脑海中模模糊糊,只是想:〃那承天门是紫禁城
的正门,该是在南面罢?我只挑大道走,可南面又在哪儿呢?〃一路如此想着,又走了百尺
之遥,忽觉脚下软绵绵的,跟着脑袋里呼隆隆打转,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也不知是天公垂怜,还是冷风太劲,竟又将他弄醒,只觉眼中已能辨些物影了,奈何却再难
起身。放眼望去,才发觉独在群宇之中,四面茫无路径,尽是高殿广厦。一瞬间,忽觉这黑
沉沉的紫禁城,仿佛一张无形的天网,将自家罩得动也难动,不由绝望欲泣,又欲纵声狂笑。   
便在这时,忽听得身后极远处,几声丧钟响起,跟着死一样沉寂的四周,也发出郁闷的悲音。
随闻神宫之内,每一处都有丧钟响起,交响合鸣,越听越觉得滑稽。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又站了起来,只觉身子清爽了许多,眼内狰狞
的楼殿也忽然变小了,内心涌动一份喜悦,只认准一个方向,摇晃着向那里走去。   
尚未行远,忽觉乌黑的天空,好像露出一抹青色,隐约有微星闪动。不知不觉中,渐感天色
发灰,转而又变成惨白。蓦地里几道青亮亮的东西射下来,晃得他眼花缭乱,一忽儿间,更
有奇光自云端飞下,仿佛已射入其躯,顿觉周身爽泰,快活得恍若登仙。看四周时,哪还有
甚么宫殿?尽变得矮矮平平,且如冰消雪化,渐趋于无。   
看那前面,原来水草丰美,缥缈歌回,正是自家久爱的江湖!狂喜之际,复见侠者纵马而来,
都绕着他欢呼大笑。一时猛志激荡,身子竟尔飘了起来,千山飞度,万里云回,好不畅心快
意。正欢喜间,但听不远处有人呼唤。移目看去,只见父母妻儿走来,却又停下脚步,望其
微笑。恰这时,忽见那庙中的女子袅袅婷婷地掠过,前胸却都是血迹,一闪便不见了。正自
放心不下,猝见一片奇花丛中,那小女孩手拿糖果,嘻笑着跑近,口中喊些甚么,却听不到
了。蓦然间一生精华,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中心如醉,陶然欲睡。。。。。。   
 
此时承天门外守门的军士,眼见一人摇晃而出,旋即仰面摔倒,忙都围上前来。及见这人浑
身是血,面目难辨,均想:〃这畜生是谁?怎死的这般难看!〃二人拖手拽足,将他弃于角
落。   
不一刻,忽有几只小鸟飞来。一只许是累了,竟落在任九重脸上。另几只也要落下,先一只
却猛地飞起,好像感觉到了甚么,引那几只飞在半空,叽叽喳喳直叫,旋即都向高天飞去。   
 
至次日,一代雄主终不负约,以国士之礼葬九重,并释其妻孥。是夜临终之际,已命锦衣卫
逮玄一以下十七人,均赐死。后此事由某宫人传出,海内为之哗然。后人感九重之烈志,曾
作诗悼之曰:自古奇儿几人同?王土难绝烈侠踪。高天不遂成祖愿,一羽凌霄自有情。   
 
全文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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