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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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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云一下跌进了角门,幸而手扶墙角没有摔倒,闻言不禁怒道:“你这小蛋蛋子,又该打咧,俺是不醉之量,天有酒星,地有酒泉,全是为了俺而设,况且今日酒逢知己,焉有便醉之理,王爷在哪里?俺这就要荐贤咧。”
说着,足下一连又是几下摇晃,简直像醉判官一样,两手一舞,扶着墙壁向内面走去,只笑得个小来顺儿几乎打跌,不想允禵正在厅上,坐等着他回来,一听程子云一路嚷着,料知一定年府留饭,也许又吃醉了,皱着眉头,起身出来一看,见他已经醉态可掬,小来顺儿仍在掉过头去窃笑着,不由怒道:“程师爷醉了,你还不扶他进来,真讨打吗?”
小来顺儿,一见王爷亲自从厅上出来,连忙答应一声是,赶去相扶,程子云却咧着大嘴笑道:“王爷,俺没醉,不用人扶,这就来咧。”
说着,那一只手却搭向小来顺儿肩上,扶了个结结实实,一步一跌走向厅上。
允禵笑道:“老夫子但醉无妨,那本书和序年双峰看过吗?”
程子云哈哈大笑道:“那年双峰浪得虚名,他懂得什么?俺今天却遇上一份学究天人的文章知己咧。”
谁知这一笑,那涌上来的酒,却再也按捺不住,从肠胃之中,直冲咽喉而上,分口鼻两路飞舞而出,小来顺儿几乎扶不住,两人一齐摔了下去,幸而戈什哈福宁在旁,一下扶着,一边一个才勉强扶住,但人却大呕不已,把适在年府吃的酒菜全倒了出来,闹了个狼藉满阶,左右扶的二人不禁全掩着鼻子,他却毫不在乎,索性大呕了两三次,然后推开二人用袖子一抹口颊,又在那虬须抹了两下,向允禵打了一恭道:“王爷请恕俺放肆,这就好咧。”
说着,竟自己走上厅来,允禵忙又道:“老夫子,既已过量,不妨且请回房稍睡,停一会再细说便了。”
程子云一屁股就下首椅子上坐定道:“俺委实未醉,那书和序,年双峰已经看过,凭他当然绝不能赞一词,倒是俺却因此给王爷交下一位了不起的人物,这人如论文学武技决不在俺之下,才情更是高人一等,便那年双峰也甘拜下风咧。”
允禵见他忽然说出这两句话来,又似醉态已解,再看那颔下虬髯上,还挂着呕出的脏东西,都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说着,不由又笑道:“老夫子本对人极少心折,前对年双峰算是一个,这算是第二回咧,但此人到底是谁,何妨先说出来让我听听,如真系人才,便不妨延纳咧。”
程子云猛一拍大腿道:“此人姓胡名震,素有铁笔书生之称,不但武技是个著名能手,使金石篆刻,书画文章,全是自成一家,久已蜚声艺苑,只可惜俺迟了一步,又让雍邸罗致去咧。”
允禵见他醉态全敛,料已略见清醒,忙道:“既有这等人才,老夫子便须火速结纳才是,这人不比年双峰,他和四阿哥谅非亲故,拉拢起来要容易得多,却迟不得咧!”
程子云笑道:“此事何用王爷吩咐?俺已约定他,明日便去拜望咧。”
说着手一摸那部虬髯,竟摸了一手腻腻的东西,自己也觉不是意思,忙命人取过茶水,一面擦脸漱口,一面笑道:“那书原有大半是年双峰平日看过的,他自无话说,不过那篇叙文,他却也无法能易一字,倒是那位胡君,还能知道神妙所在,便批评两句,也教俺折服,所以俺说他是个人才,便也由此,王爷如果不信,他日只一见面,便知明白了。”
允禵又笑道:“那书咧?这是进呈御览的东西,却不可不慎。”
程子云笑着,从靴筒里摸了出来,向桌上一放道:“俺全篇都校正过,决无讹误,如非王爷一定要和他商量,此刻早已到了御前咧!”
允禵一看,不由一皱双眉道:“这是进呈御览的,老夫子怎么把它藏在靴筒里?如以体制仪注而论,岂非大不敬?”
程子云不禁脸上一红道:“俺初意以为年双峰必有更易之处,并没有作为定稿,所以才敢如此,其实这是书籍,却不能作奏折论,要不然,俺也不敢如此大意,还请王爷恕过疏忽之罪才好。”
允禵打开黄绞包裹一看,幸喜并无污损,也无折角卷瞄之处,这才又慎重包上,用一个折匣装好,准备明日呈献,又命程子云先行休歇,忽然想起那胡震既是江湖知名之土,也许张桂香知道,便径向赐书楼而来,才到楼上,便闻见一阵兰麝之香,迎风送来,再一看桂香新妆初罢,穿着一件淡红罗衫,正从房里迎了出来,一见旁无婢妪,连忙笑道:“你怎么这个时候便晚妆过了?难道知道我这个时候要来吗?”
桂香也微微一笑,媚眼一睃道:“我便能掐会算也想不到王爷这个时候会来,实在因为这两天身上困倦得很,方才洗了一个操,为了图个凉爽,才稍微抹上点粉,怎么能算是晚妆咧?”
说着舌尖略露,又媚笑道:“您瞧,我这嘴唇上有半点胭脂吗?”
允禵见她果然素面上,只淡淡的敷上一层薄粉,但这样淡粉实为平日所未见,又丁香笑吐,愈显娇媚入骨,不由心中怦怦欲动,也笑道:“你想不到吗?如今我已来了,你待如何发付咧?”
桂香素面微红,白了他一眼道: “您怎么也学起外面的无赖行径来?这大白天里,要叫人听见那还成什么话?”
说罢,媚眼微扬,偷看着允禵,一面取过茶杯,斟了一杯茶,殷勤送上。又笑道:“王爷请用茶。”
允禵不禁一笑,一手接过茶,就窗前一张藤榻上坐了下来,那一只手却捉牢纤手笑道:“这又怕什么呢?这个时候,谁还能跑到楼上来?”
桂香嗔道:“怎么没有人?丫头老妈子多着呢,您是王爷不要紧,要叫福晋和娘娘们知道,又该我这狐狸精不好,成日成夜的缠着您咧!”
允禵趁势放下茶杯一把揽着纤腰笑道:“原来你为了这个,说还不听她们说去,谁教你外号叫玉面仙狐咧。”
桂香连忙推开他,俐俐伶伶的跳在一旁,手掠鬓角,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道:“原来连王爷也是这等说法,那就无怪别人说闲话了,我以后,真犯不着再伺候您咧!”
允禵连忙站起来,陪笑道:“我也不过闹着玩儿,偶然取笑而已,你为什么真的生起气来?算我不是,还不行吗?”
桂香冷笑道:“我算什么东西?还不是谁爱取笑就取笑,本来嘛,一个江湖女人,怎么能配伺候您咧!”
说着,把头一低,似乎饶有怒意,但那眼角仍偷觑允禵面色,允禵却越发慌了,又走向身畔,低声道:“你今天是怎么着咧?我几时拿你当江湖女人看待来?为什么竟生这么大的气?”
说着,一手搭向香肩,又笑了一笑道:“是谁说这话,只管告诉我,容我来与你设法出气如何?”
桂香倏然回眸一笑道:“算了,我的王爷,只要您饶了我便行咧,您成天成夜的在这里鬼混着,能怨得人家说话吗?”
允禵见她一张俏脸,时喜时嗔,那一双妙目,又看着自己睃来睃去,不由神魂摇荡,连为什么来的几乎全忘了,偏偏桂香有意无意之间,便似兰汤浴罢,娇懈无力的一般,趁着他揽着颈子,手搭在肩上,懒洋洋的,竟把一个娇躯慢慢投向怀中,偎得紧紧的,仰着脸又媚笑道:“您是一位王爷,还得放尊重些才好,要不然,常是这样传了出去可不大好。”
说罢,娇喘微微,面泛桃色,酥胸颤动,如不胜情。
允禵不禁又怦怦心动不已,把头一低,那只手正待揽向纤腰,猛听楼梯连响,一个侍婢高声道:“李大奶奶,王爷来过吗?方才干清宫的王老公公来了,说皇上有旨,立传王爷进宫,怕有什么要紧的事咧。”
桂香闻言连忙推开允禵道:“王爷在这里检书,你快传话去,请王老公公稍坐,王爷这就来咧。”
允禵也不由的一怔,忙道:“这真奇怪,怎么皇上这个时候,忽然召我进宫?而且王老太监,平日绝不易亲自来当这份差事,这倒想不到咧。”
说着又笑道:“我去去就来,只要皇上没有特旨,等回来,我还有话要问你咧。”
说罢,一整衣冠,径自下楼,前往上房更衣接旨不提,这里桂香自允禵走后,倒有点不得劲儿,坐了一会,便取过一付牙牌来,打五关消遣,却不知怎的,一连打了四五次,却一次也不通,看看天黑下来,直到吃过夜饭,允禵方才回来,兴冲冲的道:“你知道皇上召我进宫有什么事吗?”
桂香笑道:“王爷怎么问起我来?这是军国大事,我怎么会知道咧!”
接着又看了他一眼含笑道:“不过,我瞧王爷这一脸喜气,也许有什么大喜事也说不定咧。”
允禵大笑道:“这算给你猜着了,本来皇上早有着我领神机营之意,如今也许可以决定咧!”
桂香怔了一下接着又笑道:“这神机营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吗?那么恭喜王爷,执掌了兵权咧。”
说罢便盈盈拜了下去,允禵连忙扶着笑道:“你怎么把鼓儿词上的话当起真来,这神机营,只是一个火器营而已,怎么能算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咧?不过这个差事,向来非皇上极亲信的王公决当不上,我所以喜欢的,是因为当了这个领神机营大臣,一旦国家有事,便不难统兵专征,那便真成了统帅咧。”
桂香脸上一红,乘势站了起来,又媚笑道:“我一个娘儿们哪里知道这些,照您这么一说,可不是和执掌帅印也差不离多少,我猜,一定您那兵书呈上去,万岁爷一高兴,所以才有这个旨意对不对?”
允禵道:“那倒不见得,我那用兵新略,让程师爷一耽误,方才才呈上去,皇上哪会因为这个,便下旨意,不过因为我平常应对之间,全以用兵之道见长倒是真的。”
桂香把头一扭道:“不管什么,这是王爷的大喜总该不错,我还得给您贺喜才对。”
说罢,又拜了下去,允禵哈哈大笑道:“这喜是值得贺的,不过我还要谢谢你才对,要不是平日你帮我检阅兵书,在应对的时候,我怎得上邀皇上圣眷有这样恩旨咧?”
说罢又双手托着一双玉臂扶起来笑道:“我从宫中回来,只各处打了一转,便赶到此地来,便是也让你高兴一下,你打算要我怎样谢你呢?”
桂香觑了他一眼,娇笑连声道:“这是皇上的天恩,您的洪福,凭什么也扯不到我身上来,为什么您倒要谢起我来?再说,我能有这一份福气吗?”
允禵笑着,在她耳畔又悄悄的说了几句,桂香不知为了什么,把手一夺,笑着唾了一口道:“您怎么老是没正经,这是天大的喜事,您还该去谢谢福晋和各位娘娘才对,我算得什么?”
允禵一把又捉着纤手笑道:“这是论功行赏的事,与她们无关。”
接着不由分说,便命人去备酒菜消夜,桂香笑声吃吃道:“这不是王爷谢我,是我向王爷贺喜咧,不过圣旨到底下来没有咧?”
允禵道:“正式旨意虽然还未下来,皇上已经有了口诏,这还错得了吗?”
接着又握牢她那只手道:“你放心,只等我一接事,你那丈夫,我包他一份好差事,如今我与四阿哥已经打成一片,他便出去,我也放心,不过你又该怎样谢我才对咧?”
桂香妙目一转微笑道:“那是他的事,我管不着,您要提拔那个混帐行子别扯上我。”
允禵大笑道:“你这人真厉害,真想不认这帐也行,不过现今朝廷体制,却没有女官,你教我不提拔他,怎么能提拔你咧!”
桂香摇着头道:“我不早说过,没那大福份吗?慢说朝廷没有女官,就有女官,凭我一个江湖女人,这份德行,哪里能够上咧。”
允禵道:“我们且慢谈那个,各人尽各人的心就得啦。”
说着又道:“我还几乎忘了有话要向你说咧,你既是江湖女人,江湖人物你总该认得,一个姓胡名震,外号铁笔书生的,你认得吗?”
桂香又猛然一怔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提起这话来?这人我虽没见过,却稍知一二,他并不是一个寻常江湖人物,难道有人打算邀他来吗?那可不容易咧。”
允禵道:“你既知道,何妨告诉我一点,他既非寻常江湖人物,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咧?”
桂香一沉吟道:“这人向来独往独来,极少搭伴,那功夫虽然惊人,平日却全是书生打扮,一不卖艺,二不设厂授徒,更不应役保镖,只以书画卖字为生,他之所以有铁笔书生之名,那便是因为善使一对判官笔,便本人用的令子,也是那对笔,可是和人动手,又轻易不用那对笔,据他说,他那对判官笔有三不用,所以平日和人过手,大都还是刀剑等物,不过生平疾恶如仇,真的恶人,只一遇上他,掏出那对笔来,便连想死全难咧!”
允禵笑道:“如此说来,这倒是一位奇人,他那对笔,到底有哪三项不用咧?”
桂香道:“据他说,不遇敌手不用,对方不是神奸憝不用,不是生死关头不用。”
允禵道:“大不了一对判官笔,那种兵器我也见过,他偏有这许多考究,难道他那对笔与众不同吗?”
桂香吐舌道:“固然他那对铁笔,使起来有神鬼不测之机,常人决难招架,而且如果是著名的恶人,只一被点上要穴,非七天以上决不会就死,时间最长的能延到半年,那份活罪决非人所能受,更非别人所能解救,真比一切毒药暗器全都厉害,您当平常吗?”
允禵反笑道:“这人如今已被四阿哥聘充雍王府文案咧,不过据程师爷说,他有法子可以把他拉过来,你看靠得住吗?”
桂香笑道;“这人在不在雍王府里我不敢料,不过要凭程师爷能把他拉过来,我却不敢相信咧。”
允禵不禁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又知道他决拉不来咧?”
桂香不由脸上微红嗔道:“我本来就是一个江湖女人,焉有这等人物不知道之理,至于我说程师爷没法把这人拉过来,那是因为人家真有几手,决不是只仗嘴皮子取胜的朋友,老实说,凭他那份德行,连我全看不顺眼,何况人家这等人物,肯理他那一套吗?”
允禵笑道:“原来你还是记着那个碴儿,这却不一定咧,据他告诉我,他和那胡震已在年宅见过面,两下很谈得来,他已视那人为平生第一知己咧。”
桂香笑得格格的道:“您要听他的,那有什么话说,他看得人家是平生第一知己,也许人家看得他是一只狗熊在耍着玩呢,这话算得数吗?要依我说,雍王爷和那年二爷全是北京城里第一等角色,人家既被聘任文案,又在年宅遇见他,恐怕未必便能拉得来咧。”
允禵见她星眸斜睨,笑得花枝招展,又是一番迷人光景,不由拥着入席道:“这且不管他,我们且等酒来,痛快的吃上两杯再说,不过你这张小嘴也嫌忒刻薄咧,须知程师爷只长相丑怪一点,也算是一个人才咧!”
桂香挨着他一同坐下,撅着嘴道:“我刻薄他?您瞧他那个样儿,不活像一只大狗熊吗?怎怨得人家耍他呢?要不信,您只看下去便明白了,如果他真能把那姓胡的弄过来,您把我这张字倒过来写。”
说着酒菜已经送上来,允禵人逢喜事,坐对佳丽,不禁愈加高兴,举杯笑道:“我们不谈那个。现在已经不是白天咧,你可没有话说了吧。”
桂香脸色一红道:“方才我已说过,今天是王爷的大喜,还该到福晋那里去才好,要不然让她怪下来,那可不太好。”
允禵看着她,举着杯子,只微笑不语,按着这里浅酌低斟不提。
在另一方面,羹尧自程子云,胡震走后,并未向雍王府去,略看各处送来消息之后,便向书房小憩,周再兴见无外人,羹尧因天气渐热,已将卧室移至楼上,更形机密,倚着楼窗,一面看着下面,一面道:“师兄以后还得多加小心,那雍王虽然对你十分倚重,秘阁左右,却不离有人咧。今天他一见面便赏了我二十两银子,并且说,只要能把您伺候好了,以后按月还有赏咧。”
羹尧笑道:“那是你的财运亨通,不妨拿着便了,他那秘阁左右不离人伺候我早知道,本来也就时刻留神,贤弟能再为我照料,便万无一失,不过,你看胡兄这等做法,不嫌锋芒太露吗?”
周再兴笑道:“你也以为锋芒太露要不得吗?不过他这样做法,却完全为了替你分谤,免得人家在你头上留神,其实他的为人却不是这样,你尽管放心好了。”
羹尧不由脸上一红道:“人患不能自知,有贤弟和胡兄一来,我便好多地方可资借镜咧。”
周再兴又笑道:“你这话不对,难道我们没来之前,云师妹便没对你说过这些话吗?各位师长早把这个责成她了,目前无妨,今后你的权势日高,却大意不得咧。”
羹尧脸上愈红道:“我真想不到,云师妹日常规戒,却全出各位师长之意,照这么一说,我今后更须每日三省了,要不然那真无以对各位的期望咧。”
周再兴点头微笑道:“要这样才好,要不然,一着之差,全盘皆输,便她这考查人也有责任,你忍心累她受责吗?”
羹尧忙道:“贤弟为什么又开起玩笑来?我是对谁的期望全是一样,岂独对她而已,便贤弟这样屈为厮养,我如不自砥砺,又能对得过你吗?”
周再兴见他双颊全红,不好再说下去,只得笑道:“这倒无妨,谁教我扮演的是这个角色咧!”
接着便把话岔开,晚饭之后,羹尧因马天雄走后,有关血滴子各方来信全须自己看过决定。一直批阅计划作答到将近三鼓,方才入睡,朦胧之间,忽然听见周再兴厉声道:“房上来的是谁?为什么夤夜之间跑到这里来?”
再听房上又轻轻拍了两下手掌,又低低的撮唇一声胡哨。一听暗号,便知必是血滴子中人物,不知有什么要事来禀,忙道:“周再兴不得无礼,这全是自己人。说罢也回了暗号,忽然房上便像彩云也似的,飞纵进来一个女人,除又递了入门暗号而外,并报告道:“提调兼领队张桂香,参见总领队,并有要公面呈。”
羹尧一听来人竟是张桂香,不由吃了一惊道:“你为何夤夜来见?是那边出了什么大事吗?”
桂香走进门先福了一福,接着笑道:“正是有要事面禀,怕差人来说不清楚,所以自己来一趟,惊动总队长之处,还请原宥。”
羹尧在灯光之下一看,只见她一张脸儿红扑扑的,额上香汗微沁,竟连夜行衣也未换,上身淡红罗衫,下面葱绿绸裤,只拦腰用一条汗巾打了一个十字襻,背上斜插着一口短刀,胁下佩了镖囊,更料得必有急事,忙道:“到底那边出了什么事咧?是你已被十四王爷觑破行藏吗?”
桂香娇喘道:“总领队放心,我在那边上下全处得很好,决不会便被人觑破,今晚之来,实因十四王爷已奉皇上口诏,出任领神机营大臣,不过正式旨意还未下来,据十四王爷说,那领神机营大臣,一旦外放,便是元帅,所以不得不来当面禀明,二则闻得十四王爷说,南北闻名的大侠胡震已被王爷和总领队收在门下,特着程子云前来拉拢,打算把胡大侠拉到十四王府去,并且说,程子云已在总领队府上和大侠见过面,明日便须往雍王府二次相见,据那程子云说,胡大侠已有允意,此事也是刻不容缓的,所以我才亲自来上一趟。”
接着也把羹尧一看,只见他长衣已卸,科头赤足,身上只穿着一身熟罗衫裤,胸脯还毕敞着,但精神奕奕,越显得英俊异常,不由又媚笑道:“我自奉派以后,一切遵示而行,如今已将十四王爷完全绾住了,不过,有时简直分不出身来,便今夜也好不容易才得抽空出来,一切不到之处,还请总领队多多成全才好。”
羹尧略一沉吟道:“这两件事果然重大,明日我定与王爷商量应付。”
羹尧再一看她余喘未息,粉黛交淫之状,又笑着安慰道:“你在十四王府,一切情形我已尽知,容得呈明王爷再为赏赐,且稍坐一会,略事休息再为回去。”
桂香闻言,忙就窗侧一张椅子上坐下,一面又笑道:“谢谢您,我身受总领队大恩,又蒙免罪不次提拔,既有委派,自应尽力,并非敢来邀功,方才的话,只不过说明不能常来请训而已。”
略坐之后,喘息稍平,看着羹尧,似乎欲言又止,接着玉颊飞红道:“上次我不合在公事中间附了私信,以致蒙总领队派云小姐切责,我每一想起自觉惭愧已极,本不敢再犯规戒,但是如今又有一件私事,想乘此呈明,您说可以吗?”
说罢,看着羹尧脸色。虽然笑容未改,却隐露遑急之色,羹尧不禁大为诧异道:“上次是因为你把私信附在公事内面,公私不分,惟恐败露,所以才不得不由云小姐加以告诫,但当面说话又当别论,如果确有为难之处,只要合情合理,如须助力,不用说你是本队有功的提调兼领队,但是普通一个队员,我也必当尽心,你但说无妨。”
桂香听罢,立刻站起身来,就楼板上跪下去,连忙叩头道:“如今我就有一场大难,已经危在旦夕,还望救我一命才好。”
说着把头一抬,泪光莹然,竟然泣不成声。
羹尧不禁又大骇道:“你好好又有什么大难?只要不犯我规律,不悖国法人情天理,我必相助,这不是哭的事,还望赶快说明才好做主。”
说着,连忙扶起,一面道:“你且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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