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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游龙-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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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娘只笑声说:“这畜生倒真是人变的,就这等听话。”
便上岸牵了那马径去,白泰官先举箸大嚼,又灌了两大杯酒,看着天雄笑道:“你放心,这一次我到太湖去,老师父对你那贵友,非常赞许,决无疑你所言不实之理,不过鞑虏中颇有能者,不容不各方打听清楚再定行止,你要托我的,一定是有信要寄给那年老弟,我遵命就是咧。”
天雄正在心中有点犯疑,忽被说穿,连想托致函之事也被猜中,忙道:“白兄真是快人快语,实不相欺,小弟确有惟恐人微言轻,有误大事之意,所以才打算写上一信,托你带去,让他再当面说一下,想不到却全给你猜对咧。”
泰官一面恣意饮啖,一面又笑道:“马兄错啦,固然我们这些人有好多长老对那年老弟全望之甚殷,也知之甚详,便对你的人品大概全明白,要不然,便不会这等相待,你这疑心却用不着咧,如果不信,等你到太湖便全明白了。不过你想教他和我面谈一下,这个能否办到,却未必,只好到时再说了。”
天雄笑道:“并非小弟多疑,实在因为所关者太大,所以才不得不如此想,但能如此,我便算不负敝友所托咧。”
泰官又大笑道:“交朋友交到你和年老弟这样也真难得,可惜此刻不能预定,否则我倒也深愿一见其人咧。”
说着又夹了一箸清汤鱼翅吃着道:“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凭鱼老前辈这船上,却真难得有此盛席咧。”
曾静笑道:“你别尽管贪吃,知道这一席酒是哪里来的吗?却吃不得咧!”
白泰官道:“我怎么不知道,除了是姓曹的打发人送来与马兄养伤的,还会有别人吗?”
曾静又笑道:“猜倒算你又猜对了,不过不是我拦着,鱼老将军真打算原席璧回去咧!”
说着,又把别后情形略述,原来自从泰官走后,第二天,那曹寅又来相访,慰问天雄伤势之外,只谈些金焦江景,并未再强行相邀,但对鱼老却执礼极恭,任凭冷淡讥讽,却绝不介意,并说那李元豹自知理亏,伤势稍愈即来服罪,第三天人虽未来,却送了二百两银子程仪和一桌酒来给天雄,依着鱼马二位全不想收。
但曾静斟酌情形之下,却令天雄收了下来,并代写了一个谢帖,给来人带回去,不料因此却引起鱼老不快,好不容易又邀了晚村来才劝了下来,一直到黄昏月上,方在船头饮用,却不料泰官也自回来,说完之后,白泰官看着鱼老大笑道:“怎么鱼老前辈近日也这等拘谨起来?须知我们既要谋这等大事,便拘不得小节咧。天下事有经有权,要照你老人家这等意思,这马兄和那位年老弟,你也能以鞑虏鹰犬视之吗?须知我辈做事,只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上能对得过思宗烈皇帝,下能对得后代子孙便行,既图匡复大业便须从远大者上面着眼,否则你便闹上一群伯夷叔齐,大家全跟着,一个一个的饿死,却于事无补咧。现在是我们和鞑酋斗智的时候,气节虽然不可不重,但必重的却不是小节咧!”
晓村微笑道:“白大侠近来又参透一层了,我的意思便是这样咧,大节决不能苟且,生死之际更不可不辨,但既打算有为,有时便不得不暂入地狱浑俗和光,以便遮掩敌人耳目,否则莽莽神州已无寸土,却从何处立足,哪里做起咧?”
鱼老不由也笑道:“那你为什么又出家当起和尚来,此刻只一回尊府,还不立刻就是位征君,贵显可致,却躲在这里偷吃人家的不义之食做什么?”
晚村大笑道:“这却不能相提并论,我知道我是一个最无用的书生,除会得些子曰诗云且夫尝谓,其余既无力敌万夫之勇,又无旋转乾坤之才,所以才只有就我所能以图报国于万一,把微言大义安在时文之中,去替那些热中士子做个暮鼓晨钟,如果才能济用,再倒回去三四十年,那便另有打算不是这样呢!现在既然自己知道不行,假如再借达权变善之名去失节迎求富贵,那怎么行咧?”
鱼老忽然哈哈一笑猛振双臂两眼精光四射道:“你这话也有道理,我也是自己知这一副好筋骨已经老去,到了无所用之的时候,要不然还舍不得不当那海盗,跑到这金山脚下来,但这样只管从权下去,转瞬便完咧,你还有那几百篇时文,可以质诸鬼神,我便未免太惭愧了。”
天雄忽然举起杯来道:“世伯,你说这话,就该罚上一大杯才对,你老人家虽已老,那把宝刀却没老咧,岂不闻一息尚存,此志不懈,何况你现在还是雄心万丈,无异少年,一旦我们举起义旗,你还愁不能报国吗?”
鱼老不由看着他大笑道:“好,你能说得出这等话,便使我又如对故人,自觉年轻了许多,当年你那尊大人老鹞子,便也是这脾气咧。”
说着也举起杯来一饮而尽道:“既如此说,在我这未死之前,倒也要做上一两件对得起烈皇帝和后世子孙的事,让大家看看,要不今天吃下这种酒去,便自己对不过自己咧!”
众人闻言正在抚掌叫好,忽见翠娘赶来。一路娇笑道:“这马果然有异寻常,只马大哥那么一声胡哨,一摆手,真老老实实的跟我去咧。”
白泰官见天雄只一提及乃父,颜色又变,连忙乘机又道:“这马真有点异样,但因此我却替马兄引出麻烦来咧,你知道它的确实来历吗?此番我从太湖来,已经受了人家重托咧!”
天雄不禁一怔道;“这马的来历,我倒略有所闻,但是谁要打听它的来历呢?”
白泰官笑道:“马兄一向均在北方,容或不知此人,在我江南,只一提起,那便知道的人太多了,此人如论出身,只不过一个妓女,但确实是一个奇女子,并能为汉族争光,便在须眉男子之中也不多见咧!”
天雄大笑道:“白兄原来竟也是一个风流人物,居然结识到青楼中名妓,既如此说来,这一个红粉知己,一定是梁红玉一流了。但她为什么要打听这马来历?须知此马小弟乃系借来,却做不得主咧。”
鱼老也笑道:“白老弟向来不近女色,到现在连家都未成,怎么忽然和风尘中人来往起来?这妮子既能知道这是一匹宝马,又能慧眼识英雄,倒也真是一位奇女子咧,到底是谁,能也告诉我听听吗?”
白泰官擎着酒杯大笑道:“此人虽然是个名妓,也真是人所共知的一位奇女子,只可惜我生得太晚,却不配和她论知己之交咧。”
说着,把一杯酒倒了下去,又斟满了道:“鱼老前辈久在海外,恐怕也不知道,晚村先生和曾兄便该知道了,她便是那位在嘉定城下剑劈满洲三位有名巴图鲁的谢曼华咧,你二位请想,人家已是八九十岁的老婆婆,我够得上和人家论交吗?”
晚村不禁失声道:“我真想不到,这位女侠尚在人间吗?怎么数十年来,就没听人提起,以我想来,她纵未死,便不是逃禅方外,也该遁迹深山穷谷之中,你怎么会遇上?她怎么忽然又打听起这匹马的来历来?这真匪夷所思咧!”
白泰官把那才倒下来的酒,喝了半杯,夹了一大块蜜炙火腿大嚼着,一面又道:“你偏没有猜对,人家现在东山开着一家酒店,还用着两位了不起的老伙计咧。”
接着又道:“她便是那善治鱼羹的谢五娘咧。”
鱼翠娘连忙跳起来道:“原来那位老婆婆,竟是这样一位有名人物,那就难怪她的精神有点异样,那两个老伙计又是谁?想来也是两位了不起的人物了,照这样一说,我这趟下太湖去,倒非看看不可咧!”
泰官笑道:“你要问那两位老伙计吗?一位是大闹南都行刺鞑王多铎的魏思明。一位是大明镇南关总兵解壮飞。”
鱼老不由失惊道:“这三位我都有个耳闻,怎么闹到一处去,开起酒店来?既在东山怎么连老师父和庵中长老全瞒了过去咧?”
泰官笑道:“老师父神目如电,焉有不知道之理,今晨我来时,这三位便拟上香皈依。这以后,便也是庵中长老,如今全已算是自己人咧。”
鱼老大笑道:“近来庵中真是兴旺,除开后起之秀而外,便这批遁迹已久的人物,也一天多一天,如果那年羹尧,能再借鞑王之力,做出一番事业来,真也是一件快事。但有日能许直捣幽燕,重见汉宫威仪,我便死也瞑目咧。”
曾静在旁笑道:“老将军要想看见那一天,并不太难,只是还须辟谷才行。”
鱼老不禁愕然道:“此话怎讲?我既不修仙又不学道,好好的为什么要辟起谷来?”
曾静大笑道:“你方才不是有耻食不义之意吗?真要做到不食周粟,要等到那一天,岂不非得辟谷不可?”
鱼老又大笑道:“这二者怎能混为一谈?须知这种不义之食,却与伯夷叔齐的不食周粟完全两样咧。”
说着又相与大笑,天雄忙又道:“我虽不知这位谢老婆婆是何等人物,既然白兄与晚村先生都深知其人,自必是一位前辈女侠,但她怎么忽然查问起这马来历咧?”
泰官笑道:“据她说,她有一位唯一知己,昔年曾携一马一剑,北上有事,那所携之马,名唤墨龙,毛片骨格烈性全与此马无异,心疑这马便是那马后代,想在这匹马上,打听出她那故人的下落来,所以才托我向马主探问一下,要依我说,女人到底是女人,这不嫌太过想入非非吗?”
说罢,不禁又大笑不已,天雄忙道:“白兄不可如此说法,这位谢老婆婆的话,也许有几分猜对了,那马的前主人,原是邯郸城外北山崆内天龙寺,一位高僧,法名林明,却正是江南人氏,初到那里还是俗家打扮,也只有一柄短剑,和一匹黑马。偶然在那寺里寄住了些时,不知怎的,忽被老和尚留下,三言五句便出了家,后来又到北京城和晋北五台山各去过一次,老和尚一死,他便不再出去,这和尚不但精通内典,更擅书画,又有一身极好功夫,但从未显露一次,也从未提及俗家身世姓名,更绝少朋友往还,只有与傅青主先生,有一次对饮山中,相与大哭而别,此外数十年中,并没有看见他有俗人来访,却独对那匹老黑马非常爱惜,平日总以老伙计相呼,这匹马便是那匹老黑马和寺中旧豢一匹黑马交配而生的。”
泰官不由点头道:“既如此说,也许那林明和尚,便是谢五娘的故人亦未可知,可惜我无暇分身回去,你到太湖以后,千万要将此事告诉她才好,要依我看来,这位老前辈也许和那和尚有一段哀艳故事亦未可知咧。据她说,生平只有这一项心愿未了,你便可想而知咧。”
天雄笑道:“如果确实其间藏有什么事,这位老婆婆,倒也真情痴得很,只可惜那林明和尚,已在去年圆寂,那匹老黑马又不食殉主,便告诉她,也只好到邯郸去扫一扫那林明和尚的骨塔和义马墓,要想见到人和马却办不到咧。”
翠娘不由一怔道:“有这事吗?你怎么知道得这样详细呢?”
天雄一笑道:“我在落魄邯郸的时候,全仗做短工度日,那和尚圆寂以后,义马殉主的事传遍地方父老,曾哄动一时,靠那建塔立墓的事,我也曾混过两天的饭落儿,怎么会不知道。这匹马原也豢养在寺中,自那和尚和老马一死,它却三不知从寺内趁机溜了缰逃了出来,不幸被那赶煤车的王八蛋收下,做了那拉煤车的牲口,又舍不得喂它,只一味鞭打驱使,要不是遇着我和年双峰两人,却真几乎冤枉下了汤锅咧,我和年双峰订交,也便从那个时候起,却也亏了这马咧。”
翠娘只听得仰着一张俏脸笑道;“难怪这匹马有这样灵异咧,原来还有这等来头,照这样一说,这位和尚也许真是那位谢老前辈的故人亦未可知,便你不说,我也非告诉她不可呢。”
鱼老不禁愀然道:“既然此马有这等来历,那位和尚一定也决非常人,只可惜河山变色,却竟令英雄披上僧服,老死空山,岂不可惜?”
正说着,忽听了因在岸上大叫道:“鱼老施主好乐,怎又对月兴杯起来?白老弟回来了吗?”
众人一听,连忙起身相迎,白泰官也忙道:“小弟已经回来,现在奉了老师父和诸长老之命,要请此间各位全到西山去一趟咧。”
了因大师一面笑着,一面走上船头道:“难道老师父和在庵各长老,还不能做主,一定非要我们去不可吗?”
泰官道:“不但要请此间诸位全去,还特为差了我赶到北京去一问周路二叔才能决定咧。”
了因大师又道:“此事本宜慎重为是,我们去与不去无关宏旨,问一问周路两位,却是理所当然,不过这一来,你又要多辛苦一趟咧。”
接着,向各人见礼之后把头一低,看见那一桌盛席,不禁又笑道:“鱼老施主今夜为何忽设这等盛席,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何事前却不见邀咧?”
那曾静忙又道:“大师快别说这话,目前他正生气咧。”
说着又将曹寅送程仪送酒席的话说了,了因大师笑道:“这厮想是有钱没法花咧,所以各处乱送,不过他既说明是送马施主的,便与我等无涉,你只权当你这位老世侄请客,却无须生气。须知马施主既顶着王府护卫而来,如果拒之过甚,反非所宜咧。”
鱼老笑道:“原来你也是这等说法,那就不怪他们全怂恿着我收下来了,不过来人却说是送给马老爷和各位大侠的,你也有份,这笔帐却不能单记在一两个人头上咧。”
了因大师大笑道:“管他送谁的,我是一个道道地地的出家人,这些荤酒与我无干,既然一尘不染,那笔帐自然也不会记到我头上来。”
说着一同入座,又问到太湖的情形,泰官只说有关年云二人姻事,顾肯堂先生力主须一问周路二人,便血滴子之事,也须赴京探听之后再说,了因大师也点头称善,泰官又笑道:“那位博傅兄不是打算立刻北上吗?如今那林老前辈已经去了,可惜没有能让他二位同行,如今我这马太快却恐怕他赶不上咧。”
了因大师又笑道:“你当他还在此地吗?今日天尚未明他便起黑票走掉咧。”
翠娘不禁失声道:“这如何使得?他是一个浑人,如果那李元豹已经通知各衙门那便糟透咧。”
了因大师笑道:“你放心,这家伙,傻人也有个傻心眼,便那李元豹已经通知各衙门,那些番役,也未必便能拿住他,何况他已混过江去,更是万无一失,不过在我那寺内却闹了一个大笑话,幸亏那知客僧是我徒弟,书记僧也不是外人,否则便连我也弄得啼笑皆非咧。”
鱼老忙道:“这厮又闹什么笑话?你不是说他和你那几个徒弟很说得来吗?”
了因大师大笑道:“就坏在这个地方,他因和各人全混得很好,不知怎么说到出家上去,他的出身来历,我早告诉了我那几个徒弟,便他也一字未瞒,连被白老弟戏弄的话全说了出来,又连说想走,我那徒弟静修也不是东西,有意逗他说:‘你要此刻就走,除非是我金山江天寺的和尚或可无碍。’谁知他随时便缠着我那徒弟要出家,并且说他在少林学艺就早想出家,只因恐怕熬不住不动荤酒,才没有敢这么做,后来出了少林寺,在江湖上混,才知道和尚不吃荤酒不过是摆个样儿,有的竟大吃特吃,这才想穿了懊悔,如要出家那就还不现成……”
鱼老看着晚村不由大笑道:“这厮原来不但不傻,而且也很乖觉,只一次便看出便宜来咧。”
晚村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和尚,怎能算是佛门子弟?这厮如果真的以我为法,那便是罪过咧。”
了因大师大笑道:“鱼老施主不必取笑,那厮说的酒肉和尚,却未必便是说的不昧上人咧,你且听我说完再说。”
接着又道:“我那几个小徒当时也知闯了祸,只有对他说明出家决不是立刻可以做到的,妊不容易劝了下来,却不料这厮嘴上虽被说服,心中却打好主意,今天竟乘着大家做早课之际偷了那静修一身僧服和一顶竹笠,用翠娘送他的那个包袱连两根虬龙棒也包了,溜出寺去,在附近寻个小剃头铺子,将一头头发剃得干净,就在剃头铺里,将一身僧服换上,竹笠向头上一戴,在剃头钱之外,又多给那铺中小伙子几个钱,竟着他到寺中,寻着静修说明,衣服是他带走了,一到嵩山便着人寄回银锭,并请那书记僧代写一信给我,说明他非立刻回去不可,当那静修和书记僧常明见已出事,连忙去告诉我,一面分出人来去追他,等到江边一查问,果然有这样一个和尚已过江去了,哪里还追得着?你能说他真傻吗?”
翠娘闻言不禁俏脸微红道:“我真想不到这位同门,到末了竟来上这么一手,真丢人之至,谁又想到这样一个浑人,会打上这个主意咧,幸而老师父不是外人,要不然透着连我也难为情吗?”
了因大师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他这事做得丢人,我便生气恼他吗?老实说,我就爱上他这点天真,别人只稍知世故的,便决不肯这样做,也决不敢在我面前这样做,所以我已打发人赶下去,并且写上一封信给铁樵大师,说明此中原委,教去的人,务必赶上他沿途照拂,一直送到少林寺,取了铁大师的回信再回来,连我那小九环锡杖也带去咧。”
白泰官忙道:“你那锡杖令子从不轻用,怎么为了这样一个浑人,竟用上全力咧?”
了因大师正色道:“你知道什么?一则我爱上这个人是一块浑金璞玉,便苦练成这一身功夫也非容易,如果中途出事遭人暗算未免可惜,二则我们和铁樵大师万不容有所误会,所以不得不尔,否则单凭一纸空函,那铁大师恐怕未必便能轻信咧。”
晚村不禁也点头道;“那李元豹既是这样一个无耻小人,夫妻二人又全吃了大亏,在此挑拨我们不行,也许就真会再到嵩山向少林一派去挑拨是非,虽然方才白老弟说过,那位林老施主已经北上,但能由大师再去上一封信更要好得多,便那位傅寨主,虽然鲁莽一点,如果用得其当,在军旅之中,也是一个人才,却是要着咧。”
说着曾静又看了天雄一眼笑道:“既如此说,我们明天便须全到太湖去,马兄对那曹织造之约如何践法?翠娘允下人家的解药又何时送去咧?”
翠娘道:“马大哥之伤,余毒虽净,那李元豹为人却绝靠不住,不等创口完全平复毫无异状,我那扣下的解药决不能给他,便迟上一二十日也决不算失信,至于马大哥和那曹寅虽有造访之约,却未说定几时,更属无妨,难道我们要走,还要先去告诉他不成?”
曾静把头连摇道:“非也,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决不是怕对这厮失信,但恐他一起疑,难免又另生枝节,所以我打算,明日在开船之前先由我托辞马兄须向昆山一访肯堂先生,期以半月再来,以安其心,诸位以为如何?”
白泰官笑道:“这样也好,仗着此马之力,有半个月,我也可以赶回来咧。”
天雄道:“如以此马脚力而论,只要白兄在京无大耽搁,有半月工夫也尽够了。”
说罢一看夜色,又道:“白兄既须赶路,待我乘此时间将信写好,便烦带去如何?”
泰官方在点头,翠娘不由笑道:“你要写信还得费事,我们这船上纸墨笔砚却不全咧,最好上岸去,那边不远,便有一处酒店,能跑一趟吗?便我也得写一封信给凤丫头咧。”
鱼老忙道:“你马大哥创伤尚未全好,怎么能走得路?你不会去将纸笔借来吗?”
天雄道:“无妨,我也打算试行几步,如不能走,再请世妹前去便了,在船上写信也不大方便。”
翠娘一笑,手指江边柳林外面一点灯光道:“那灯光下面,便是酒店,离开此地也不过百十步,我扶你去如何?”
天雄笑道:“那怎么敢当,你只替我寻上一根短杖便行了。”
翠娘笑道;“你要短杖那更现成,我妈便有一根鸠杖待我去取来便了。”说罢先站了起来,去后舱提了一根朱漆拐杖来,天雄接过一试,那杖颇有份量,再仔细一看却是精铁铸成,不由笑了一下拄杖而起,自觉尚可行动,便同翠娘向众人道声:“暂时别过。”登岸而去,白泰官在他走后,又将昨夜的事和独臂大师及各长老之意,详细说了,鱼老忍不住,把矮桌一拍道:“既如此说,那鞑酋种种措施已可想而知咧,这次他如南来,我要不宰了他,也不算是纵横海上的鱼壳。”
了因大师忙道:“那是将来的事,照这么一说,恐怕这江南织造也是专门为了对付我们,倒不可不更加小心了,也许连那李元豹也是奉命而行咧。”
泰官道:“庵中诸长老也是这等想法,所以特为着我到北京去打听一下,也有一半是为了这个。”
晚村也点头道:“难怪庵中诸位一时不能决定,原来却有这样一连串的事情,不用说,鞑虏目前已经对我们这些人打下了主意,威胁利诱双管齐下,还外带挑拨离间,老实说,他这一下如果再不成功,那便更有歹毒的着子在后面,我们即使想安份守己也做不到咧。”
说着一看天边月色道:“古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今刀俎鱼肉已经摆在面前,但望你此次北行,那年羹尧真能有点作为,便是我汉族之福,否则我们这些稍明大义的人,使想苟全一时也办不到咧。”
鱼老慨然道:“在这种局面之下,谁还有心苟全下去?我久已说过,这一把老骨头,随便什么地方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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