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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二号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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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在她面颊上的掌心,此刻感觉起来,无比温暖,就像是融化了冰雪的春阳一般,她无言地看著左刚一会,缓缓拉开他的手,且退出他的怀抱站离床边。
「若你识相,日後,就别再与我有任何交集。」虽然他又蠢又怕黑,可他却也是个她不能否认的好人,因此她不希望这个可以为救他人而把性命豁出去的好人,为了她又再卷入不属於他的是非中。
偏偏左刚就是死脑筋,「若我说,我就是想赖定你不换人呢?」
「若我说,我会杀了你呢?」她云淡风清地反问。
他不以为惧地挥著手,「你的心太软,就算你在杀手排行榜榜上有名,你还是杀不了我。」
「你不珍惜你的性命吗?」
「为了你,我可以不在乎。」他还是认为既是对的事,就该坚持下去,「哪怕你的双手早已沾满血腥也好,我还是认为,你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姑娘。」
站在近处的蔺言,难以理解地瞧著他矢志不移的模样,一直紧握著双拳的她,过了一会才发觉,她那每回只要一想起往事就会颤抖的双手,在他的目光下,早已不再颤抖。
「你可以闭上嘴了。」看出他是硬撑著身子的她,在他的面色愈来愈白时,走上前动作快速地将他放好躺平。
「似乎……」脑际一直在天旋地转的左刚,也终於不支地闭上眼,「就算我不想闭上也不行了……」
当左刚再次昏睡过去,蔺言再诊了诊他的脉象,确定他无事後,心房里一下子被塞进了太多东西的她,徐徐踱向窗边,打开窗,仰首看著天真上的那一弯弯月,自她不再杀人以来,她头一回觉得,那轮总是残缺不定,怎么也无法永远圆满的月儿,它似水的光芒不再令人觉得双目刺痛,而四下的黑暗,也不再像张蜘蛛所张的细网,牢牢地网住她,令她想忘不能忘、想恨不能恨,想离开又总是停留在原地徘徊。
仰首看著天际那弯残月微弱的光芒,她试著直视它并将它留在眼底,而这种能够让她稍微找回一点面对人生的勇气,在左刚介入了她的生命中後……
仿佛,可以永恒。
第七章
被迫在病床上再多躺了两日,在蔺言规定的时间一过,马上就下床活蹦乱跳的左刚,用过午膳後,心情很好地绕去了蔺言所开的义医馆一趟,可在那他没找到看诊的人儿,只看到一堆苦候在门外却等不到大夫的病人。
将地字十号房彻底翻过一回,也去天字一号房找过,就是找不到蔺言,很怕她出了什么事,或是天水一色已找上她,左刚连忙冲出本馆直接问当家掌柜。
「东翁,蔺姑娘呢?」
趁著午间生意清闲,正在整理帐簿的东翁,在他一脸慌张样跑来柜台前时,先是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一遍,而後转了转眼眸。
「你身上的毒解了?」那个蔺言的医术没事那么好干嘛?他的毒什么时候不好解,偏挑在这时将他给治好。
「早解了。」左刚一心只想知道她的下落,「她人呢?」
「一扇门里也没你该办的案子?」东翁一手抚著下颔,看了同样也在栈内,却噤声不语的鞑靼和丹心一眼,又继续问别的。
「我请病假。」左刚愈听愈觉得他在顾左右而言他。
「嗯……」东翁沉吟了一会,再三向他确认,「你确定你真的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左刚不耐地一掌拍在柜台上,「别再敷衍我了,蔺姑娘呢?」
「好吧。」拦不住人的东翁叹口气。「她被架走了。」就知道这只大呆熊被她给带坏了,也不过才安宁个没几日,就又准备给他闹事。
左刚愣张著眼,「架走?」
「晌午过後,就遭二十来人从她的义医馆里给架走了。」照那种阵仗来看,说架走也不太符实,应当说是强行被绑走才对。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是谁带走了她?」到底是谁有本事能够架走蔺言?都不想活啦?他们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物?
「散朝侍郎大人。」东翁低首啜了口香茗,慢条斯理地报上也不打听清楚蔺言是何方神圣,就向天借瞻敢架走她的短命鬼。
在朝当官的?左刚听了心头不禁一紧。
「理由?」该不会是那个当官的知道了蔺言的过去,手上又有她的罪证,所以才……
东翁懒懒地以指弹著他的鼻尖,「因为你的蔺姑娘在咱们吞月城太过出名了,所以表面上,散朝侍郎大人请她过府为他家久病不愈的儿子诊上一诊。」
「实际上呢?」左刚捂著鼻子再问。
「实际上,是因咱们地字十号房的住户,大大影响了他旗下十来间医馆的生意。」东翁愈说愈感慨,「拜蔺言所赐,打她的义医馆开馆治病以来,那十来间医馆几乎都快没生意做了。」眼下吞月城的病号几乎都往蔺言的义医馆跑,而在她吸引了大票病号之余,也打响了他这间客栈的名号,同时也让他的生意比往常好上三倍……啧,他到底该不该感谢那尊烧银票的?
心头慌得紧的左刚,在闷不吭声了一会後,犹豫地拉长了音调。
「在被人架走前,蔺姑娘她……有没有抵抗?」她该不会在别人面前动手了吧?
「还抵抗个什么咧。」演戏演得炉火纯青的东翁随即赏他一记大白眼,「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娇弱姑娘家,哪可能敌得过二十来个大漠?你是在期待她什么?」那个姓蔺的哪可能那么笨?白天牢逃出去的那三个人犯,她都能拿得出天水,色都不知情了,她哪可能会让其他人知道她的底细?
这个东翁……究竟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情?左刚瞧了瞧他若是刻意起,那就绝不会让人看出半点破绽的脸庞,而後深深吐了口气。
「那,她愿去吗?」
「你这呆子脑听不懂人话是不?」东翁抄起纸扇朝他又不太灵光的脑袋上一敲,「就是因为不愿去才会被架走,明不明白?」
「我懂了。」他摊开一掌,以另一拳用力击向掌心,「那个散朝侍郎大人住哪?」敢拐跑他相中的女人?哼,就算是盖不成屋子,他也要结一结梁子。
「不要告诉我你想去那把她给带回来。」就是不希望他跑去闹事的东翁,摇了摇头,以无可救药的目光看著他。
他固执地问:「住哪?」
「你只是个捕头,你当真要去找个当官的麻烦?」一扇再敲向他的顶上後,东翁已不怎么指望他能够搞清楚所谓的官阶与麻烦。
「地址!」早已是磨刀霍霍的左刚,狠狠地瞪向就是不肯说实话的东翁。
仰天长叹一声後,东翁无奈地朝一旁招招手。
「鞑靼,告诉他。」
任人一路架至散朝侍郎府里的蔺言,在被几个大汉强行请进府里待了一个时辰後,在下一批人马挤进厅里来时,将她转移阵地改而架至府内的东厢房,很是配合的她,在进了东厢房瞧了那个不过是得了点小风寒,就赖躺在床上不肯起床的小小贵公子一眼,转身就赏给众人简单明白的三个字。
「我不治。」
「你再说一次!」被她泼了一盆冷水後,府里的总管家撩起了一袖,走至她面前低首朝她开吼。
蔺言冷瞥他一眼,「你聋了?」吼声中气不足、面包泛黄肝火太旺,脸上长得那几颗疣也不贴药治治……啧,这家伙远比躺在床上的那个小鬼还需要看大夫。
「你……」为了她那目中无人的姿态,总管家才扬起手想要赏她—个巴掌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令众人忍不住想掩耳的轰天巨响。
「蔺言!」一脚踹破人家大门,一路以照人能挡的姿态硬是闯入府中的左刚,在一手拎著一名下人,一手气扬著拳头问出她被带至哪儿后,下一步即是蔺至中厢房,然后再起脚踹破另一扇房门。
还没想到该怎么自这儿脱身的蔺言,呆愣著眼,满心纳闷地瞧著急吼吼朝她冲过来的左刚。
「你来这做什么?」这家伙搅什么局呀?
「你没事吧?」深怕赶不及的左刚,像阵旋风扫至她的面前後,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将她看过一回後,两手捧起她的脸庞,急出一身大汗地问。
「……没事。」这下可好,日後有事的肯定不是他就是她。
左刚还是满面慌张,「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她很想翻白眼,「没有。」他又忘了究竟谁才是杀手吗?
不顾一切冲进来救人的左刚,在听完她的话後,这才终於放下心中的大石,而後,他也不管床上那个已爬起来张大嘴瞪著他瞧、身边围绕著的府里下人们也都为此瞪大了眼,他小心地牵起她的手,朝她点点头。
「没事就好,走,咱们回家。」
慢了一步才回神的府内总管,在左刚真的就这样拉著她走人时,忙不迭地出声大喊。
「慢著!」
「少在这碍路。」左刚不耐地扫他一眼,一掌即将想扑过来的他给推得老远。
满脸无辜的蔺言,在左刚一一把挡在他们面前的下人用一只拳头摆平时,不禁在心中想著,给这莽夫一闹,那个当官的散朝侍郎大人岂不面上无光?她才不信那位大人会让这事就这么算了。
只是她不得不承认,她事先并没有想到,身为区区一名捕头的左刚,竟会为了她而大剌剌地闯入朝中大臣的府中将她带走,完全不顾他自身的前途……
一路被他给拖出府来到外头的大街上後,走路速度原本就较左刚快的她,在左刚愈走愈慢时,她这才注意到左刚仍是紧紧牵著她的手,她才想抽开手,他随即将她握得更紧。很不想在人前动手的她,在陪著他走了一大段路,而素来聒噪的他也不知为何变成一个闷葫芦时,她忍不住摇摇他的手。
「你刚刚闯入一个当官的府中。」
「我知道。」像是深怕她会跑掉般,左刚还是没有松手,只是将力道放轻一点。
「你会惹毛那个散朝侍郎。」她轻声提醒。
「我也注意到了。」早在东翁不愿意他来这找麻烦时,他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我会被牵连的。」最坏的下场,就是她的义医馆会开不成。
左刚说得很理直气壮,「就算今日你不被我牵连,以你那爱泼人冷水的性子,加上你又抢光了他旗下医馆的生意,他早晚也会再找你麻烦的。」
蔺言有些讷然地看著他的侧脸……真难得,他的脑子开窍了?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可以把手放开了吗?」走到後来已经换成她拖著他走,蔺言没好气地瞧著後头那个脚程得再去练练的男人。
「不能。」他说著说著就停下脚步,害得向前走的她因拖不动他而被他给扯回去。
站在原地思索了老半天後,他慢吞吞地吐出二字。
「蔺言。」
「嗯?」以为他会站在原地生根的她,不怎么起劲地应著。
他深吸了口气,两手握著她的肩,「我是个粗人,天生就是没心眼,也不会讲些什么大道理。」
「这是事实。」她完全没意见。
「我只是想对你说,不要勉强你自己,你只要做你认为对的事就成了。」
蔺言直瞧著眼前这个,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曾替她著想过,也是头一个对她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她静默了半晌,一手抚上他的额际探探他的热度。
「你是不是没照我的话喝药?」他该不会是把早上那碗她命令他一定得喝下去的补药给倒光了吧?
「我有喝。」
她偏首再问:「你脑子坏了?」
「你听我说。」听了她的话,也很想学东翁来个仰天长叹的左刚,拉下她的手,正经八百地盯著她的眼瞳,「我向来都不会去思考太过复杂的问题,我也总认为,人生并没有那么多的委屈与将就,因此,你大可不需去做委屈自己的事。就算你天生不爱说话、不爱有救无类也好,毕竟,那是你的自由。」
「左刚。」过了很久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她面无表情的轻唤。
「嗯?」
她一手指向旁边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大街。
「大家都在看。」她就知道,只要跟他在一块,按往例,她定会被他给拖下水。
他们就最好给我瞧个仔细。」在四下好奇的目光纷纷朝他们探来时,左刚用力哼了口气,「来呀,要看是不是?那就统统别客气,尽量看啊!」
蔺言颓然地抚著额,「我的名声会被你毁了……」
「我老早就同你说过我会负责到底。」他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还再乐意不过。
「今晚我会熄灯。」在四周的人群愈聚愈多,而他又死赖在原地不肯走时,她淡淡地道。
他拉大了嗓,「顶多我再抱著你嘛!」
「天亮时我会一掌打死你。」额上已经冒出青筋的她,实在是很想当著众人的面赏他一掌消音。
「你都踹过我多少回了,不少那一脚也不差那一掌啦!」天生就皮厚肉粗,再加上被揍经验丰富,左刚才没把她的恫喝给放在心上。
「我说过,我最恨年纪比我小的男人。」她用力拨开他的手,扔下他转身就走。
左刚边跑边在她身旁咧大了笑脸,「放心,你只会美不会老,而我同你相反,我只会老不会美,所以早晚我在面皮上会老过你的年纪,到时你就不能嫌弃我了。」
「……」歪到不能再歪的歪理。
「你别老是走得那么快行不行?」左刚在她企图想甩掉他时,努力加把劲再次追回她的身边。
已经成为众人注目焦点的她,索性止住步伐,转身朝他摊出一掌。
「两百两,」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你积欠的两次诊金还没给。」想欠债不还?门都没有。
虽不贫穷,但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他,想了想,很委屈地弯下身子,小声地同她讨价还价。
「可以……记帐吗?」看样子,他得找时间回一扇门多接几件大案,且在赚够了银两前,他绝不能生病更不能中毒找她看诊。
她也很好说话,「三分利。」
「你真的该开间客栈同东翁抢生意的……」他摇摇头,趁她不备,再次牵起她的手,穿过大街,拐进一条行人较少的小巷里。
对吞月城不熟的蔺言,在他拉著她直走过她唯一认得的一条街,也就是卧龙街时,忙对他提醒。
「你走过头了。」
「今儿个天气好,我打算带你在城内逛逛。」左刚微笑地回过头,「我瞧你这阵子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你已经累坏了,所以你该休息个几日。」
她埋怨地瞪向他,「我会这么累是谁害的?」这个连中两回毒的家伙也不回去反省反省。
「我。」他大方地承认,然後将不太愿意走的她拉至身边,「告诉我,你有没有逛过街?」
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间倒的蔺言,眨了眨眼,仔细想想後,这才发觉,以往她在忙著当杀手,或是忙著四处去治病时,她从没有像普通的姑娘家一般去逛过什么街,更别提什么常人该有的生活娱乐……
「……没有。」
左刚微笑地点点头,接著迳自宣布他们今日的行程,「那咱们今日就去吃些好的,再去挑几件布料请人为你做点衣裳,然後再去买些胭脂水粉,还有——」
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他,「我不需打扮。」当个大夫哪需要花枝招展?她看的是病,又不是专程开门给人看。
左刚还是有办法顺著她的话说下去,「你本来就够美了,当然不需要打扮,这只是娱乐一下你自己而已。」她哪需要在别人的面前打扮得美美的?他会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他的福利著想而已,至於其他的男人?哼,他才不给看。
难得没有浇他一盆冷水,也没出声反对,蔺言只是在他有耐心地等待她的首肯时,冷不防地问。
「你出钱?」
低首看著那张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娇颜,再回想起她是怎么将东翁坑到无语问苍天後,十分认命的左刚,也只能心痛地向她垂首。
「是……」
炎夏的骄阳,将卧龙街的石板路晒得烫热,应付完正午用饭的一波人潮,总算是清闲下来後,东翁才叫来丹心,想叫她替她看著店面,好让他去午睡一会儿,就在这时,一骨碌自本馆内冲出来的鞑靼,摆著张铁青的脸,以一副大事不妙的德行冲至柜台前。
「东翁,蔺姑娘的义医馆被砸了!」
东翁撇撇嘴,当下什么午睡的心情都没了,懒懒地踱回柜撮内,他打开扇子边扇凉边问。
「哪个呆子干的?」虽然他早就预料到引起其他医馆民怨的蔺言中会有此下场,但没想到却来得这么快。
「散朝侍郎大人!」身兼门房和众房客保镖的鞑靼,忙不迭地报上那个派了大批人马特地跑来砸馆人的官名。
东翁一手抚著额,「果然是个呆子……」上回是因多了个左刚碍事,所以蔺言才没动手,这下可好,居然再去惹蔺言?那家伙就那么想看蔺言的本性吗?
「他说,蔺姑娘要是不看他家的公平,那么蔺姑娘也休想再为他人看诊!」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们拆房砸物的鞑靼,情急地对一脸万事不急的东翁再报。
东翁不怎么期待地问:「十四巷的有什么反应?」
「面无表情。」
「嗯……」他点点头,「那就是火冒三丈了。」
「另外……」鞑靼边说边一手指向外头,「散朝侍郎大人,也已派人包围了咱们这间客栈。」
东翁绕高了两眉,「他围这做啥?」这关他家客栈什么事啊?
「他说他要拆栈。」
早就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的东翁,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唉,就是有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蠢蛋……」为什么那些想找碴的家伙,每回都不先进来看一下客栈里头那道高高挂著「奉旨开业」的圣旨?想拆栈?那岂不是等於想拆皇帝亲自给的招牌?
算算时间,这几日总是一早就去一扇门,午後就回栈的左刚,也快回栈了,万一左刚回来见著了这回事,又知他们对蔺言干了什么好事後,那恐怕……愈想愈觉得头痛的东翁,无力地朝丹心勾勾指。
「丹心,天字一号房的近来身子可好?」好吧,既然这回事左刚是闹定也会闹得更大,那他就拉尊房客来替左刚收拾善後。
「死不了。」被蔺言看过两回,也喝过六日苦到不行的药汤後,已经拒绝再就诊的侯爷大人,近来气色可能是打从他入栈以来最好的。
「那就叫他出来见见客。」散朝侍郎,当官的是吗?很好,他就让这个当官的瞧瞧陛下最为宠爱的当红臣子生得是啥德行,反正家里那尊在朝中红翻天的房客成天闲著也是闲著,此时不派上他来找找乐子,更待何时?
丹心不以为然地摇首,「侯爷不见客的。」向来只有人胆战心惊地去见步青云,从来没有步青云亲自出来见人的。
东翁邪邪—笑,「你就同他说,有人不侩邪,嫌命太长,说千里侯候是贪官污吏、无道王朝中的毒瘤,因此非替天行道拆他千里侯的招牌不可。」那些贪官的和同姓蔺的一样,全都是见不得有人挑衅的一派……呵呵,他最爱玩挑拨是非这一套了。
「是。」丹心想了想,也觉得这招肯定管用。
在丹心回去本馆後,愈想愈觉得他奸诈的鞑靼,两眼忍不住瞟向他。
「东翁,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阴险?」简直就跟那尊千里侯大人有得比。
东翁笑咪咪地一手撑著下颔,望著外头的大批人马准备看戏。
「客气了,大家都这么说。」开什么玩笑,他们以为在家中住了一大堆怪房客的他,是怎么有法子压下那票房客专心当掌柜的?这些年大风大浪见多了,这种芝麻小事,他哪可能没法一手摆平?
自一扇门回来,才回到卧龙街,就被汹涌的人潮堵得回不了家,好不容易才挤过重重的人群回到客栈里,左刚纳闷地指著外头一堆穿著官服包围了整座客栈的人们。
「东翁,那堆人是谁?」
「当官的。」他好整以暇地道:「同时也是来找十四巷碴的,他们拆了蔺言的义医馆。」
左刚大喝一声,「什么?」
「大概是因你和姓蔺的把他给惹毛了吧,人家是当官的,注重的是脸面,因此他当然会来这讨回他的面子啦。」东翁在他变了张脸开始发火时,再把矛头指向他和蔺言。
下一刻,生性冲动的左刚,即如东翁所愿,二话不说地冲出店外,朝著外头坐在轿子里的散朝侍郎扬声喝问。
「大人,蔺姑娘犯了您哪一条哪一桩?您凭什么拆了她的义医馆?」蔺言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这才辛辛苦苦地把她的义医馆给经营起来?而这两日前找过她一回碴的家伙,这回居然做得更过火?
身为散朝侍郎的欧得进大人,在左刚冒出来替蔺言出头时,起身走出轿外,并命人替他打伞遮阳後,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词当著左刚的面说出。
「她不为我儿看诊!」
左刚愈听心火愈盛,「就这样?」
他用力将衣袖一拂,「若她不为我儿看诊,那往後,她也休想再替任何人看诊!」
左刚二话不说地抽出捕刀,一刀甩出去,刀身就笔直地捕在他身旁的铁门上,吓嚷了欧得进,也让四下身穿官服的人们纷纷拔出刀想问他。
左刚狠狠地瞪向他,「我方才没听清楚,大人若不介意,那就请您再说一回。」
「我……」
「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完全无视於四下的人马,左刚边说边走至轿前抽回捕刀,再别过脸横他一眼,「蔺姑娘有她的规矩,迫她为人看病,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所能使出来的伎俩?」
「东翁……」站在里头为左刚紧张不已的鞑靼,忍不住拉拉奇Qisuu。сom书他的衣袖,希望他能快点去阻止左刚。
「慢。」东翁不疾不徐地以一扇敲著他的脑袋,「耐心点。」不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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