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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二号房-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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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救人,值得你赔上性命吗?」被他救的人,日後感谢他吗?而他在救人时,他有没有考虑过自身的安危?

左刚徐徐咧出那抹她熟识的笑容,「不只值得,还再划算不过……」

心像针扎似的,一下又一下的,隐隐的作疼,只因眼前的笑容再无私不过。蔺言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再多看了他一眼後,感觉下一刻像是有人在她的胸口揍了一拳,那种闷钝的感觉,令她吸气吐息都很困难,她不禁匆匆别过脸。

「睡吧,你得歇著。」

「蔺言。」头一次唤她全名的左刚,在她忍不住想要出尔反尔,离开这不再看著他时,侧过头轻声地道。

她深吸了口气,看他再次将她的衣袖牢牢握紧。

「陪著我……好吗?」

「你又话太多了。」她伸出另一手,轻点他的睡穴,让他不但能节省点力气别再说话,也让他睡得不那么痛苦。

残挂在山间的夕日,挣扎了许久,终於自天际坠下,愈来愈暗的夜幕悄悄为大地披上了黑暗的毯子,屋内一盏盏的油灯,在照亮了左刚那刚毅的脸庞时,也让蔺言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藏躲起来。

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活在日光下?

那段她曾有过的日子,与左刚的现今一般,皆在冒著生命风险与刺激中开始,而後在敌方所流的血液在地上渐渐乾涸时告终。同是杀人,在他以及天水一色的身上,不知已背负了多少条的人命,可他们,却依旧活得理直气壮,不似她,入了夜,就只想躲在黑暗中,恳求著上天,好让她能够遗忘自己曾犯下的罪。

有时候她会想,每个人生命里可能都有一口井,在井中,那些想要遗忘的、不堪回想的、恨不得消失的,全都遭人扔在井中,而後在井里推落一堆大石,填上掩埋,盖上井盖再用锁链牢牢锁紧封死。

可她的井却始终填不满,无论再怎么努力,都还是有缝隙,而彷佛就像是为了正义而生的左刚呢?或许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有那口井。

因他不像她,她不曾去保护过什么人,也不曾为了那口头上可说得很冠冕堂皇的正义,而去行侠或是仗义,她杀人救人,从来都不是为了他人。

或许,这就是她与左刚不同之处,他懂得如何去爱人、保护他人,即使是素不相识的陌路者,哪怕是要水里来火里去,只要你觉得对,他就会倾力去救,就算是会赔上一条命也无妨,而她,却只懂得一心为己。虽然说,这些年来她行医从不求回报,可她也明白,她会那么做只是在赎罪,真正的她,从来没有真心为他人著想过,更没有像左刚那种为了保护他人,毫不考虑就愿把性命豁出去的勇气。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在左刚的面前,自己不但变得渺小,还无地自容得可怜。

可惜的是,世事就是这样,当你终於明白一事时,有许多事,皆已经错过不能再重来了,而这点,则在她愁怅心湖中,像颗大石般重重地落下,溅起一池名唤为遗憾的滂沱水花。

热腾腾的墨色药汤,自药壶里倒进碗中,搁在床畔的小桌上置凉了一会後,蔺言小心地将药碗端至足足昏睡了两日,好不容易才又回到人间的左刚面前。

「好苦……」才喝了两口,左刚即被苦得眼角都泛出泪光,皱紧一张脸的他,直想把那碗苦死人不偿命的药汤推回去给蔺言。

接连著看顾了他两日,这才把他身上的毒解了大半的蔺言,满面精神不济地坐在床畔的小椅上翻著她的医书。

「喝。」那碗药汤可是她由半夜一路熬至天亮才熬成的,他要敢给她不喝下去,他就试试看。

「可是……」打小就身强体健,没喝过几次药的他,怎么也没法像喝药喝惯的步青云一样,看都不看的就将那碗苦药给灌下肚。

她瞪他一眼,淡声撂下一句警告,「不喝就等死。」

「喝喝喝,马上就喝……」遭她冷眼一瞪,左刚赶紧把脸埋进药碗里,咕噜咕噜地喝个不停。

在他一鼓作气灌光那碗药,直伸著舌头频频叫苦时,蔺言随手将早就准备好的冰糖,一把塞进他的嘴里让他甜甜嘴,再将一张写好的清单拎至他的面前。

「拿去,你的。」

「这是什么?」两手拿著那张清单,左刚不解地瞧著上头让他看了就想吐血的数目。

「你的看诊费。」他不会以为同是这里的住户,她就会免费为他治病吧?更别说为了抢救回他这条小命,她不但牺牲时间、耗费精神,还在他身上用了她许多藏著舍不得用的好药材。

「一百两?」虽然她的诊金贵得吓死人,可他却纳闷地皱起眉,「为何我与天字一号房的价码不同?」此起步青云那张万两起跳的清单,她似乎对他降价了太多太多。

蔺言徐徐扫他一眼,「此乃贫富差距。」她早说过了,她是按身价收费的,因此她还算是满有人性的。

「……」就知道他在她眼中没什么行情……

蔺言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在打起精神後,一手指向他的鼻尖,「躺著,我有事要办,不许跟来。」

「你要上哪?」巴不得她能再多陪他一会的左刚,满面不舍地瞧著打算抛下他的她。

「看诊。」为了他,她已接连两日没有开门看诊了,她可不能为了他而置他人而不顾。

「那我也——」黏惯她的左刚听了忙不迭地想下床,却被她一手给推回去。

「躺著。」两日就能醒来已算是奇迹了,他还想找她的麻烦?

「可是我想帮你——」

「再动,我就加收一百两。」她将下颔一扬,直接说出收效最快速的恐吓。

左刚听了迅速乖乖躺回床上,连动也不敢再动一下。

倾身替他盖好薄被,再替他把了把脉象後,有些放下心的蔺言走至邻房去换了件衣裳也梳洗了一下,这才至後门打开义医馆的大门开始为人看诊。

一个晌午过去,接连著看了许多人,忙到就连丹心端来午膳也没空吃的她,在下一名病号走进看诊的帘後在她的面前坐下时,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师姊。」外貌看似二十来岁的貌美女子,以轻柔的嗓音朝她甜甜地唤。

蔺言不语地打量著她那张失去岁月痕迹的容颜,而後一手撑在桌面上,快速瞧完她所坐的姿态後,接著就只是坐著不发一语,也不同她打声招呼。

「师姊,别来无恙?」面上的笑颜,在蔺言久久都不出声时,愈来愈显得勉强,等不到她的回应,湛月只好再开口。

她不怎么想搭理,「有恙的是你。」

湛月将脸一沉,也知在蔺言的眼底下瞒不过什么,她瞧了帘外的人影一眼,压低音量小声说著。

「我中了天水一色一掌。」都因那个佛手印之故,这些日来,每每她想运气,胸口就疼得让她直想打滚。

「还有一刀。」蔺旨顺口替她说出她不想说的,「左刚砍的?」就她看来,左刚那刀砍得不但挺准也挺深的,只是……

那两个男人未免也太无能了吧?两个一等一的总捕头联手,居然连湛月都没法一口气摆平?换作是她的话,她才不会让湛月自她手底下溜走,更别说是留湛月一条命了。

「我是来找你解佛手印的。」据她所知,这佛手印,就连天水一色也不会解,因他只是习来伤人,可从没想过要救人。

蔺言凉声地问:「为何我要?」

「你说什么?」

「我已解散师门,因此,你是病是残,与我无关。」她不疾不徐地重申一回,她当年在解散师门时说过的话。

湛月隐忍地握紧了拳,「你是个大夫……」

「我挑病人。」状似目中无人的她,冷冷地扬起下颔。

霎时,锋利的五指直朝蔺言的面容划去,蔺言只用一指即隔开她的手臂,在她接著扬起另一手,又将五指对准蔺言的脸庞划过来时,蔺言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一脚,刻意重踹在她被左刚砍了一刀的腹部上。

尚未愈合的伤口,遭她那一脚踹过後,伤口处沁出的血水登时染红了湛月的衣裳,她掩著吃痛的腹部将座下的椅子一转,快速地挪近蔺言的身边时,早等著她的蔺言已扬起一掌,就照著天水一色所击出的佛手印,依样画葫芦地在同一处再添上一掌,没料到她哪儿不打,偏打佛手印之处,当下心脉被震得大乱的湛月,一手掩著胸口,喘息不已地瞪著坐在原地连动都未动,且毫发未损的蔺言。

一脸没事样的蔺言,盯著湛月虽是狼狈,但看上去仍旧娇俏可爱的面容。

或许那些死在湛月手下之人,大都是遭这张过度年轻的脸孔骗过吧,可那些人却不知,这个湛月看上去虽是无邪又年轻,但骨子里,她却是个只要谁出得起价钱,人人都可聘她杀人的杀手。而在蔺氏一门里待过那么多年的湛月,也从不屑学习医术,她习的,反而是门外他人传给她的邪派武功。

「我爹生前不是严禁你再练那些邪门的功夫了吗?」蔺言懒懒地问著,并偏首闪过她那带著剧毒的指尖。

「我不似你愿放弃大好前程,宁愿穷在这分文不取!」谁像她一样,开什么义医馆?她可以抛弃以往她在江湖上高高在上的地位,别人可不似她那般没出息。

「我高兴。」蔺言边间边不著痕迹地拉出左腕上的金色细线,「告诉我,你这张脸是怎么来的?」

湛月顿了顿,微眯起眼,出手更是招招不留情。

「你真以为,吸取少女之血来练那邪门的功夫,就可保有青春?」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里的蔺言,提不起劲地自右腕抽出一根银针,在她又想把手伸过来时,轻巧地将银针笔直地插透她的腕间。

湛月忙不迭地收回手,可仍是慢了一步,鲜血沿著银针不断沁出滴下,令她整只手麻痹得无法再动,她忍痛地拔掉那根银针,撕去面上天真可爱的表相,朝蔺言狞笑。

「事实证明,它很有效,不是吗?」只要能够留住岁月,哪怕再怎么邪门,她都愿意去练!

可蔺言就爱踩她的痛处,「湛月,你也三十有六了,为何你就是不认老?」

「住口!」

「世上无永远的青春。」反正时候到了,每个人都一样得尘归尘土归土,有差面皮上看来老个几岁吗?

「谁说无永远的青春?」湛月最不平的这就是这一点,「你看起来就永远都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

蔺言耸耸肩,「天生丽质。」

「少说废话,你究竟治不治我的伤?」不愿再与她耗下去,加上旧伤未愈又被添了新伤,失去耐性的湛月,恐吓性地抬起完好无缺的另一手。

「不治。」蔺言在泼冷水之余,扬起一指指向她尚完好无缺的手腕,「你若要再动手是可以,但你最好考虑清楚。」

照她所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时,一条金线已紧紧缠住她腕间,她愕然地看向方才像是连动都没动过的蔺言。

「什么……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手?」这怎么可能?她俩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近,她不可能没看见蔺言是何时出手的。

「要嘛,就滚,若不,就留下一只手。」还等著看其他病人的蔺言,刻意扯了下手中的金线,登时疼得她忍不住呻吟。

湛月回首看了帘外远处的人影一会儿,登时心中有了计较。

「你要在你的病人面前开杀戒吗?」若是抖出她的底细,看她往後还有哪个病号敢上门就诊。

蔺言的目光骤冷,「威胁我?」啧,好歹同门多年,也不去打听打听,她这人最坏的一个毛病兼缺点,就是最讨厌有人同她挑衅了。

「你若废我一手,我会杀光你所有的病人。」不清楚她脾气的湛月,为保自己一手,在下一刻,果然说出令蔺言十分不悦的字句。

「湛月。」刻意扯紧了手中的金线後,蔺言缓缓抬起头,「你认为,天水一色或是左刚,他们出手有我狠吗?」想当年她在杀手界如日中天时,那两个男人根本还没闯出个什么名堂来呢。

朝她直射而来的目光,那眼底的杀意,令湛月直觉得她彷佛又见著了当年的蔺言。不知怎地,聆听著蔺言冷清的语调,一股寒栗像整群食人蚁似的,不理会她的抵抗,开始攻城掠地的爬上她的後颈。

「或是你认为……」难得露出许久不见的本性,蔺言冷笑地再问,「我不会断你全身经脉骨头,也不会剐花奇Qisuu。сom书你最在意的脸,再慢慢刨下你身上所有的肉,只会给你一掌或一刀?」

湛月咽了咽口水,在蔺言残忍露骨的威胁下,总算是回想起当年蔺言是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在杀手界站稳地位……望著蔺言的恫喝目光,在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晃过那一桩桩蔺言独自一人所犯下的血案……

「你想试哪一样?」蔺言偏著头笑问,指尖稍一用力,紧缠住的金线立即将湛月的腕间割划出不断沁出血水的伤口。

「都不想。」虽是不甘心,但很怕蔺言若再—用力,她就得断腕,因为她也是能忍著疼答道。

「滚。」

蔺言在把话说完後,随即以指尖划断金线,任湛月掩著手腕,几乎是以逃的速度离开诊间。

「看够了吧?」坐在原地未动的她,冷声地对躲在後面已经够久的男人说著。

天水一色一手揭开她身後的布帘,两手环著胸靠在门边。

「你这么无情?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同门。」若是可以,他还真想让左刚听听方才蔺言所说的那些话,或许如此一来,左刚就会对蔺言彻底死心了。

「我爱治谁就治谁。」比起湛月,她更讨厌的是这个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的天水一色。

「那,咱们就不谈你的规矩,聊些别的吧。」

「不送。」她马上站起身,在欲拉开前头的帘子赶他出去时,天水一色已闪身至她的面前。

「据我所知,大约是在几年前,你做的可不是行医这一途。」江湖上,姓蔺的只有一人,而那一人,曾在数年前血洗江湖,且令人闻风丧胆。

她配合地问:「那又如何?」

「你不想重操旧业吗?」这世上哪有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蠢事?他才不相信她一点都不想回到以往光荣的日子里。

「不想。」还以为他能说出些什么让她感兴趣的话呢,没想到又是这些,无聊。

「你不回味以往的风光?」天水一色漾著笑脸,压低了音量在她耳边轻问。

她退了一步拒绝他的接近,「没兴趣。」

「那我就挑明了说吧。」他将手指头转呀转的,最後转至她的眉前,「若我说,我要逮你归案呢?」

蔺言从容地问:「你可有罪证?」逮她?真是天大的笑话。

「目前是没有。」

不想再多听他废言一字,蔺言索性拉开布帘,好声好气地将一室等待著她的病人赶出门外,在门外挂上今日休诊的牌子後,在众人失望的目光下关起义医馆的大门。

「听人说,在令尊门下,还有个方才你狠心不治的高徒湛月。」还是不肖走人的天水一色,犹跟在她的後头继续说著,「她与你不同,她行事并不若你那般小心低调,因此她的罪证在我手中多得是。」

「所以?」已经完全没心情看诊的她随口应著,忙碌地走过他的身边,转身拐进药房里,打算待会再去熬一碗会苦得让左刚苦到哭爹叫娘的药给他补补身子。

「我要亲自逮她归案。」一路尾随著她至药房里,天水一色站在她身後撂下话。

「与我无关。」

「即使我会杀了她?」长久以来,对於蔺言这名可说是杀手界传奇的人物,只能听说而不能亲见的天水一色,在今日见识了她的作风後,他愈问愈是感兴趣。

忙著找药的蔺言没有回首,还是老话一句。

「与我,无关。」

「那,咱们就後会有期了。」已经把话带到後,天水一色即转身走出药房,打算从本馆大门离开这儿,可就在他离开这里时,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一抹始终跟在他身後,保持一定距离的身影。

只安分了一会,在天水一色一到就马上偷溜下床的左刚,在听完他们所说的话後,长长叹了口气,心思百般复杂地仰首将头往墙上一靠,无语地瞧著上头灰蒙蒙,即将在午后再次落下倾盆大雨的天际。

第六章

「蔺言?」

「嗯。」

同样身为有间客栈的住户,一年做三百六十五种行业,也身兼包打听的封浩,在左刚将正准备出门做生意的他给拉至天字二号房,收了银子、也听完左刚想问的对象後,他忍不住皱起眉开始回想。

「我想知道她的过往。」左刚不耐地将椅子拉至他的身旁,同他凑挤在一块。

想了许久,总算是想出该怎么好好介绍蔺言这号鼎鼎大名的人物後,他先把左刚给推开了些,再拿起茶碗徐徐地喝上几口天字一号房送的香茗。

「你可知天水一色是何等人物?」还是用比较法来说好了,这样左刚那个豆渣脑应当会清楚些。

「好端端的,怎会提到他?」深感不耐烦的左刚,五指直在桌上不断敲著,「你搞清楚,我问的是蔺言才不是天水,」

封浩颇同情地瞥他一眼,「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情。」该说是天水一色隐瞒得很好呢,还是左刚天性就是不懂得怀疑人?

「有话就快点说!别忘了,我已经付过你银子了。」左刚索性掐著他的脖子左摇右摇。

「好吧,」封浩格开他的手,两手往袖里一放,俨然一派专家的模样反问:「你可知,通缉犯有排行,杀手,也有排行?」

「杀手?」

「你可别被那个姓天水的给唬了,他虽是六扇门的总捕头,但私底下他也有兼差。」光靠衙门的赏金和所领的公饷,哪够拥有一大座宅邸的天水一色花用啊?再加上凭天水一色的一身武艺,他怎可能甘心只当个总捕头?

「兼什么差?」左刚愈问愈觉得自己似被蒙在鼓里。

「杀手。」封浩很乾脆的证实他心中的假设,「杀手排行中,目前天水一色高居第一,而你想问的那个蔺言,她正是第二。」若不是蔺言早些年就放话收手不干,说不定,天水一色今日根本就不可能抢下那个第一。

他怔了怔,「什么?」

「大约是在十年前吧,蔺言在杀手这一行可风光了,死在她手下之人,数量可说是只在天水一色之下。」封浩也不管他的脸色白不白,倒了碗茶後,继续说出那些天水一色和蔺言都不想让人知道的事。「不过我听说,自蔺言她爹过世之後,身为独生女的她就解散师门,且不再以杀手为本行,金盆洗手,改而行医为生。」

虽然早知道蔺言祖传的家业是什么,但这些事自他人口中说出,左刚仍旧觉得它不像是真的,因为,每每想到蔺言不管上门求诊的人再怎么多,或是恶疾再怎么难治,她还是一样不求回报地救人,他就一点也不想把从前的蔺言和现在的她给兜在一块……

过了许久後,左刚音调沙哑地问。

「她……杀了什么人?」

「嗯……」封浩想了想,「若我没记错的话,她杀的大都是通缉要犯与她爹亲自指定之人。」虽然蔺氏一门是杀手,有钱就请得起他们,但听说蔺言从前挑生意挑得紧,并不是每个人都请得动她。

左刚沉默了一会,低首看向自己腰间佩挂的捕刀。

「我与她,谁的武功较高?」

「当然不可能是你!」封浩状似唾弃地盯審著他,「想问她比?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人物,在杀手界,她可是则传奇哪。」同蔺言比起来,左刚可说是後生晚辈,虽然左刚干捕头已有数年,但就经验和历练来看,若要他来下注,他绝对会把赌注全都押在蔺言身上。

左刚担心地再问:「在天水的手上,可有她杀人的罪证?」

「无。」封浩摊摊两掌,脸上有著无限的佩服,「虽然全武林中人皆知,蔺言是道上一等一的杀手,可她聪明就在她下手从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天水可有法子逮她入狱?」既然他一点都不想逮她,那么,他也不希望天水一色为了些无聊的理由去逮蔺言。

「就我看,很难。毕竟,光只是凭些听说或是传言,又如何能定她的罪?」现在整个杀手界怀念蔺言,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天水可有法子杀了她?」太过熟知天水一色性子的他,想也知道天水一色不可能会轻易放蔺雷一马,或是不干掉蔺言取代她所创下的传奇。

「这就要看已经退出江湖的蔺言愿不愿尽全力了。」封浩搔搔发,「若是蔺言真肯拿出看家本事,我想,天水一色也只有靠边闪的份。」

照天水一色昨日同蔺言所说的话来看,就算天水一色手中并没有蔺言半点把柄,但在有了那个湛月来搅局後,天水一色绝不可能不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因为,换作是他的话,他就会这么做。

「你问完了吗?」还赶著出门做生意的封浩,在他迟迟没再提问题一迳地沉思时,喝光手中的茶,搁下茶碗後就要站起。

左刚一把将他按回椅上,「蔺言为何要当杀手?」

「因她是蔺氏一门的唯一继承人,同时,她也是最後一任的掌门。而她家代代传承的家业,就是杀手。」消息灵光的封浩,直接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他。「蔺氏一门,世代皆是刺客与神医出身,既杀且救,可是华佗也可是阎罗,他们可在一夜之间杀上十人不只,也可以在一日之间救上十人不只。而说起医术,这世上能与蔺氏一门比肩的,真要算超,恐怕三根手指都还有剩。」

「她过得快乐吗?」

「啊?」天外飞来的问题,让万事通的封浩呆了呆。

「在她金盆洗手之前,她快乐吗?」深深为蔺言感到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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