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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酒香螺嘬嘬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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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刀剖茭白成四瓣,像蒸茄子那样放饭锅头上蒸熟,加麻油、豆豉酱、盐等拌开,入口香嫩柔糯,无渣,咸中带甘,食之难忘;也有人喜欢做一只调料碟,蘸着吃,一样味道纯正、鲜美。茭白温婉而低调,和其他食材相配,不会抢了别人的风头。李渔曾说:“蔬食之美,一在清,二在洁。”观之茭白,堪担其美。
茭白又是一种很有趣的植物,只有当它被一种黑粉菌侵入感染,其抽穗开花的生殖优势被抑制,并且其基部细胞受刺激增生,才能形成肥大的嫩茎。从这一点来说,茭白实际上就是营养丰富的菌瘿——这很有点蚌病成珠的意味。黑粉菌之于菰,更准确地说来倒像我们人体接种疫苗。少量感染,植物体作出保护性应变;倘使过量,冲垮了自身的防御体系,结出的茭白不但小,而且内里尽是一包黑粉,即俗称的“牛屎茭瓜”。你倘有胆量吃,必是染得黑牙黑唇。不让黑粉菌泛滥成灾,高温控制的办法最有效。但乡民们并不懂得这古里古怪的道理,他们只知道年年水枯季节要放火烧菰塘。在乡村,每至冬腊年关,四野冥暮中,菰塘里野火熊熊,映照着孩子们欢呼窜跃的身影,似乎已成风俗。
只是这黑粉菌也颇具爱国的品性。我看过一份科技情报资料,说是北美洲的水泽中生有大片的菰,却从未孕育过“白胖小子”。他们的农业科技人员便从中国引进黑粉菌入赘播撒,但怎么忙活,也是只开花不结珠胎,实在让老美们作气。
茭白属禾本科,同稻麦是本家宗亲,其野生植株抽穗结出的籽,细长如梭,颜色深红若玫瑰,即我们家乡喊做“高苗”、古书中所谓“雕胡”是也。竹也是禾本科,竹开花结籽是败亡枯死的前兆,竹籽也是细细长长的,古人称为“蕧”。蕧白而雕胡红,它们煮出的饭都黏糯可口而且形体整,有一股难以言述的清馥之气。要是将雕胡磨成粉,粉是红的,做成粑,锅里便是一朵朵盛开的玫瑰。我做中学老师时,认识一位瘦脸上密布胡茬的姓张的农民,此人文革时搞农业科研上过报纸,行径怪异,特拗,常年在自家水塘种养野茭白收获雕胡,我才得以享有了两回难得的口福。要是那人能挨到眼下这个年代,一根筋拧到底,将此做大做成产业,与时俱进开一处“雕胡农庄”,往复古养生的路子上走,保不准不食客如云名动江左。只是郭沫若一生未闻雕胡,才把李白那句“跪进雕胡饭”解释成“像胡人那样跪在雕床上进上饭来”,闹出不大不小的笑话。
对于西晋官员张季鹰来说,尽管在外的日子长长短短,流年暗换,但故乡吴中的菰菜、莼羹和鲈鱼脍的滋味总是纠结于怀,秋风一起,满腹都是念想,最后,竟至弃官南归,为文坛留下一段掌故。连辛弃疾也曾借以曲折表述自己“报国欲死”的抗金决心:“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昨天,我在“拜读”一家颇有影响的杂志上的一篇文艺理论文章时,却见那位操觚先生几处写成“菰羹、鲈鱼脍”。我当即一笑,呀,只闻有莼羹,持菰做羹,会是什么味道哩?
四十六、供入五脏庙里的荸荠
原产佛国印度的荸荠,圆肚中间凹下一个脐印,所以我们这里喊作“菩脐”,即菩萨的肚脐,这种缘物赋形的叫法很有意思。苏浙人则称“地栗”或“地梨”,喊讹了就成“地雷”还有称“乌芋”的,纯粹取其外观了。据说四川人荸荠茨菇不分,荸荠叫作茨菇,那茨菇又被他们喊作什么呢?
古人把荸荠和菱、莲、芡列为泽食类,以与瓜果类相区分。荸荠皮色有紫黑、暗红等,肉质洁白,味甜多汁,清脆可口,自古有“地下雪梨”之美誉,是我们江南“水八仙”之一。周作人在说起甘蔗荸荠、桃李杏柿时,曾感喟“水果也是家乡的好”。所以我在这里小小地私爱一下我们家乡的入口之物,也算有所本了。有种“清水马蹄”罐头,就是削了皮的荸荠,能够用来做罐头,可见荸荠是能上台面的。那一年冬天,我出差去北京,顺便带了些儿子在家爱吃的荸荠。儿子的那些北方同学,见了这斜着鸟嘴状顶芽、扁扁的小陀螺一样的东西,皆不识为何物。但去年我去京城,已有不少小贩像卖糖葫芦那样,用竹签串着蜜汁荸荠叫卖了。
荸荠实在是最具有乡村品格的水果。早年乡下,地里长的水里养的树上结的,山芋菱角花香藕,桃子梨子,还有蚕豆花生什么的,都是上苍对乡村孩子的厚爱与赐予。所谓冬吃萝卜夏吃瓜,秋天过后,孩子们就到放干了水的荠子田里偷踩荠子吃。荸荠圆不溜丢的,村里小丫头,蓄着被称作“马桶盖”额发的脑袋也是圆不溜丢的,斜斜地梳一根丰子恺画笔下的朝天辫,这也使得知堂老人的那首小诗越发意趣丰润:“新年拜岁换新衣,白袜花鞋样样齐;小辫朝天红线扎,分明一只小荸荠。”
甚是佩服汪曾祺摆弄文字的手段。记得当年看《受戒》,读到“荸荠的笔直的小葱一样的圆叶子”,还有小英子踩出的把明海小和尚的心搞乱了的那串美丽脚印……真是如见一片新天地,原来文字竟可以这样侍弄?一个参透那么多世情的老头,在那片氤氲的水泽里,撒下了一个个平凡而又异常灵动的文字的荸荠。仅那一个“歪荸荠”的“歪”,就让人感受出多少趣意和童心的快慰呵。江南乡村孩子,哪一个没像小英子那样“歪”过荸荠?光着双脚,在透凉的烂泥里“歪”,“歪”到一个硬疙瘩,伸手去摸上来,呵,一个圆不溜丢的红紫红紫的荸荠!
荸荠大量上市是在冬天,其时,枯黄的荸荠禾子早已被人烧成一圈圈黑烬。挖荸荠在我们这里叫“扒菩脐”,一排排人撅着屁股齐头并进,用双手插进烂泥里扒,场面十分壮观。提着篮筐的孩子们,和捡麦穗稻穗一样,紧跟在集体劳动的大人们身后,双脚不住地在泥里捣动,搜寻漏网之鱼,捡到个大的,忍不住甜美诱惑,在衣服上搓两下,就往嘴里送。经济萧条的年代里,乡亲们唯有靠荸荠换两个油盐钱。寒冷的夜晚,一灯如豆,一家老小围在大筐前,手法飞快地削着荸荠。那些在十指间转动的荸荠,转眼就由暗红变成无比玲珑剔透的纯白。次日一早,一队队挑着荸荠疾行的人,把一行行脚印,留在通往供销社途中结着厚霜的小木桥上。
种过荸荠的田再改种稻子,一连数年总断不了长荸荠禾子。耘田休息时,坐在田埂上用这东西编蓑衣,披在身上很是凉爽且意兴盎然。沼泽水洼处,野荸荠禾子细葱一样连片生长,一捋一大把,编成戏台人物的胡子挂在耳朵上,就能让孩子们胡乱嬉闹一气。野荸荠乌紫发亮,野毛栗大小,入口极甜,有一股很重的如知堂老人所谓的“土膏露气”。
荸荠以个大、圆润、甜脆无渣者为上品。鲜红油亮的荸荠,带着清新的泥土香,浆水最足,咬在嘴里嘎嘣脆,甜汁四溅。生吃之外,那种老黑的俗称“铜箍菩脐”的煮熟后,因为淀粉含量高,用手一抹就能将皮抹去一圈,更有一种别样的甜糯滑爽。风干的荸荠缩皱皱的,皮不太好剥,最宜生吃,因脱了水再加上糖化,所以格外清醇甜脆。雨雪天气坐在家里,拿一把小刀细细地削荸荠风干的皮,不急不躁,然后送入口中,那种脆甜爽口,就是最好的享受了。
荸荠可以烹调成多种美味佳肴。所谓贱有贱鬻,贵有贵供,乡人将荸荠切成薄片,撒上白糖待客,清爽朴实,而在城里人的厨艺中,荸荠则是做宫保素丁、辣子鸡丁的好配料,荸荠炒虾仁,纯白中稍带几抹轻红,更显得有品位。有一种荸荠狮子头,将荸荠剁碎拌进肉糜中,加蛋清、料酒、淀粉、味精、葱姜末及盐,做成大肉丸,入油锅煎至两面黄,下高汤,加酱油、糖,小火焖透后,盛入垫上菜心的青花瓷盘中,浇上卤芡,浑然天成,鲜嫩带脆,咸中有甜,红绿相衬,真正是色香味俱全啊。
荸荠质嫩多津,可治疗热病津伤口渴之症,还可预防流脑及流感的传播。记得三十多年前的初春,一场流脑在乡村蔓延。有一天,我们那里来了一队红卫兵,用铁皮筒喇叭向乡民们宣传预防流脑的措施,还散发了许多红红绿绿的宣传单。此后,我们就天天吃菩荠蒜苗炒腊肉,直吃到菩荠长芽蒜苗抽薹才躲过了瘟疫。
数年前的一个冬日午后,我同两个朋友踩着当年大诗人李白的足迹,同游铜都故址大工山。山脚下有一小寺,当地人呼为“老庙”,只有一个年轻僧人住持。我们走进光线幽暗的简陋佛堂,倒也见香烟缭绕,佛幡悬垂。如来坐像前的供盘里,盛放着两个苹果和一小堆圆溜溜黑糊糊的东西,凑近一看,竟然是荸荠。有趣的是,因为当时口干腹饥,我们手中拎着一个方便袋,里面装的正好是刚在来的路上买的新鲜荸荠。想想这荸荠本来就跟佛有缘,我在投了五元香火钱后,遂又抓了一把本应供入我自家五脏庙里的荸荠,续添入如来座前的供盘里。不知这一把荸荠是否就算修成了正果……
四十七、扁豆的诗意
扁豆形如柳眉,更似新月,故在我们老家那处乡下,被叫做月亮菜,很有点新月照清溪的诗意。
扁豆好养,无论瘦土肥土阳处阴处,只要做个脸盆大的墩子,下点底肥,撂上两粒种子,三五日小苗萌出,在风里摇着稚嫩的叶,颤着纤细的藤攀上了篱墙。初夏时一场又一场的雨水,会让它们蓄足力量,依形就势,盘旋蔓延,不多日就将整个篱墙变成一片浓绿。有时它们甚至会缠到晾衣绳上,要是不留神给攀上高高的树梢头并开出一路撒欢的繁花,你只能等候收获老扁豆种子了。
在乡村,扁豆总是和半掩门外的篱笆结缘最深,特别是在某一个秋日里,一片落入眼中的篱落,仅仅因为开满了扁豆花,和几只钻来钻去的鸡,便会让我们心头顿时感受到了家园的宁谧与温馨。这样的篱笆院落也是夏夜的蝈蝈和秋夜的纺织娘的家园,“白花青蔓高于屋,夜夜寒虫金石声”,想到儿时的扁豆篱架下的晨露与绿荫凉风,想到夜色中的夏虫和秋虫们幽远的叫声,于是便有了怀念,便有了乡愁。如果说郑板桥题画诗中“满架秋风扁豆花”,于农耕时代的乡土气息中对平静岁月的流逝,表露出淡淡的眷恋;那么,同为清人,查学礼的“碧水迢迢漾浅沙,几丛修竹野人家;最怜秋满疏篱外,带雨斜开扁豆花”,则是表达着生命浅浅的哀愁,一如行将谢幕时的扁豆花开放在雨中的寂寞。
扁豆有白色和紫色之分。白扁豆俗称洋扁豆,阔而肥厚,白皮白肉,豆粒饱满,富足而优雅。它们那高举在篱墙头上的一簇簇白花,如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藤子攀到哪里这些白蝴蝶就飞聚到哪里。紫扁豆身形苗条而饱满,一嘟噜一嘟噜紫色蝶形花开出来时,头挨着头肩抵着肩,嚷嚷着吵闹着谁也不让谁,前面结了豆荚,后面继续还在开,一直开进深秋里。紫扁豆老了,豆粒黑亮诱人,且有道白痕如喜鹊的羽毛,故紫扁豆又名鹊豆。你是白扁豆也好,紫扁豆也好,从篱墙上采下来后,在灶间收拾时,都得一掐一拉,撕去弓弦和弓背处的两缕筋络,折成几截,在水里稍稍捞一下,等待下锅。
扁豆最常做的一道菜,就是干煸。锅里放油,投大料炸出香味,放入肉片煸炒断生,加入姜、蒜、酱油、精盐,视肉上色,投入用开水烫透的扁豆翻炒几下,加少许水,略焖一会,肉片鲜香,扁豆绵软而有韧性,并能保持色泽碧绿。这样的菜端上桌,几乎所有的筷子都抄向扁豆,最后,剩在碗里的只有肉片。用火腿肉炒扁豆,亦同此理,只是更别具一番风味。烹制豆类,不管是豇豆眉豆还是青豆,一个最基本定律,就是少不得用蒜来提鲜,除了中途加入切碎的蒜瓣同烩,出锅前最好再放上蒜茸略翻炒入味。将扁豆码着斜切成丝,热油锅干炒,再佐以青红辣椒丝和一定量的蒜茸,还有那么一点点芝麻酱,指尖上扁豆青涩的味儿,顷刻便是清香可口了。扁豆烧五花肉较省事,先把五花肉加老抽、糖、盐烧上色,烧出油,再投进经开水焯过的扁豆及蒜瓣,盖锅焖到最后收汁就是了。这样焖出来的扁豆,亮汪汪的吸饱油香,浸润得软绵可口,特别是那些绽离了豆荚的饱满豆粒,用筷子一颗颗挑入嘴里,能让你咂出悠远岁月沉淀下来的那种甜糯和绵软。
多得吃不完的扁豆,用开水煮过,在太阳下面晒干,将满腹心思收起,以后可随时拿出来享受。两年前,我去皖西参加一个会议,在花亭湖水库一个开满扁豆花的小岛上观光时,中午餐桌上便有堆尖的一大盆扁豆干烧肉。黑黑的卷曲的干扁豆中,佐以鲜亮的红辣椒片,看上去有一种农家风情的宁静与古朴……而我,却更喜欢干扁豆里面的那种阳光的味道。
四十八、隐身平常心的蒸菜
炎夏刚去,这接下来又是燥秋,口味一直是喜近清淡,蒸菜较多出现于餐桌上。家常蒸菜,就是利用饭锅上的高热蒸汽,将菜配上作料及辅料蒸熟入味,既很好保持了原汁原味,也少了烟熏火燎,其简便快捷是无疑的了。
最常见的便是蒸茄子。青春亮泽、爱不释手的深紫色嫩茄子,洗净对剖成片,放饭锅上直接蒸。饭熟了,茄子也熟了。拿筷子戳戳,都已软烂软烂的。细心地把它们搛到一个稍大的碗碟中,拌入盐、蒜泥、醋、酱油、味精,淋上小磨麻油,抿在嘴里,贴心贴意地入味且又无足轻重,真是夏日里第一适口小菜。苋菜放锅里蒸得烂熟,划拉到碗里加调料拌好,也很体贴入味,但却留下一锅染成深红胭脂色米饭,让你都不忍心下手。青莹莹的毛豆米,先放开水锅里烫一遍,拌入盐、蒜泥、味精,最上面铺一层樱桃那样大肉糜小丸子,搁点猪油,在饭锅上蒸出来,油花闪烁,荤素搭配,活泼而别致。要是青豆米上铺的是红红薄薄的火腿片,或是腊鸭腿,蒸出来后,单论看相,就有一种意味深长的见过世面的江湖气了。那些错过季节的如同过气明星一样软塌了臃肿腰身的老扁豆老豇豆们,也可以蒸,只有通过蒸,再拌入不错的作料加以开导,才能让这些半老徐娘们重又变得有滋有味。
其实,不独活色生香新鲜蔬菜可蒸,咸菜更可蒸。梅菜扣肉、雪菜烧大肠或是烧五花肉,二餐以后连续放饭锅上蒸,越蒸越有味,越蒸味道越是幸福隽永。在农家,蒸酱油豆子既是特色菜也是夏天的主打菜。酱油豆子又称霉豆子,通行称做“豆豉”,在农家的灶头上,往往是同青的或红的辣椒片一起蒸,味道鲜极,舀上一两匙汤水淘漉在饭上,就会风卷残云般把一大碗饭一气扒下肚子。乡村还有一种常见的蒸菜,就是从水塘里捞来鸡头泡梗子,放坛子里先腌上数日,然后搁上辣椒片蒸得烂软,吸溜吸溜着吃稀饭,极其爽口利索。小咸鱼是蒸,臭菜豆腐也是蒸,腾腾的热气之间,是不变的乡村情愫。若是在蒸鸡蛋里放上一两匙臭豆腐乳汁,而那饭锅又是烧得火旺蒸汽十足,将鸡蛋都蒸潽了起来,可以用筷子直接挑进碗里,现在回忆起来,似乎那就是过往岁月里最富足的滋味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农家的柴草灶锅,本来就大,由于蒸菜多,一般都备有一个木条格子蒸架,一下能同时蒸上好几碗菜。蒸菜的碗,通常是那种最具民间本色的浅褐陶钵,透气好,又叫窑锅子。
若是在“蒸”前面再加上一个“清”字,性质就起了变化,就像一个人由乡村进入城市,行止作派皆升格,而迥异于往日了。
比如清蒸鲈鱼、清蒸翘嘴白、清蒸口蘑鸡,因为除了姜葱醋和芝麻酱外,少不了还要放上足量的黄酒与调和油,还要加高汤,而且是用笼屉蒸,并在蒸菜碗上面盖一片保鲜菜叶,蒸菜熟后再把白菜叶拿掉……这就像一个人住在精装修房与过去住乡村岁月的泥坯房那般相去甚远了。
一位画技与烹技一同了得的身为书画院院长的朋友,曾这样下定义帮我理解:清蒸就是清炖,是将原料加上调味料及少许高汤,上笼蒸制,然后淋轻芡而成。火大、水多、时间短,是清蒸七字诀。其实,在我看来,真正的清蒸,即是“清汤寡水”的蒸,不加渲染,本色示人。
在国人纷繁的厨艺中,清蒸似乎就是青衣的角色。时下的餐馆,为招引食客,又让这青衣的水袖带出许多花头来。如粉蒸,即是将原料调好味后,拌上米粉蒸制;扣蒸,将原料拼成各种花案图形放在特制的器皿中蒸熟;包蒸,用菜叶、荷叶或是玻璃纸包上原料蒸制;造型蒸,先将原料加工成茸,拌入调料和蛋清、淀粉或琼脂等,蒸出各种形形状状……还有什么滑蒸、膏蒸、炸蒸等等,不一而足。
苏浙馆子里的蒸菜,最传统的为“蒸三鲜”,内里却不止三种花样,我吃过的一回,记得好像有猪尾骨、肉皮、蛋饺、咸鸡、肉丸、鱼丸等等。
那年秋风蟹肥时,沪上的朋友领着我在大光明电影院楼上的一家空中花园餐厅品尝海派竹笼蒸菜。据说,这里的蒸菜能将原料的纯味和营养一滴不漏地锁在飘香的竹笼内,品尝起来口感异常清雅。更值得一提的是,竹制的蒸笼都是新鲜竹篾编的,一旦失去竹香便换新竹笼,以保证竹子的清香和菜的浓香四溢。
朋友点的蒸菇鸡块、上浆田鸡,感觉是把原料的本色鲜香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出来,蒸小黄鱼也蛮鲜的,就是普通碗搁竹笼里蒸出来,不过分量倒很实在。还有一道糟蒸鲞鱼,应该是家常和雅兴完美结合,堪称上海一绝。稍具有点烹饪常识的人都知道,清蒸是很难玩猫腻的,且原料必须新鲜,就像上海人说的,不好捣糨糊。
当一道扇形铺张的清蒸新鲜鱼翅端上桌,我略有点吃惊,这太破费了呀。朋友却笑着说:“老便宜喔,便宜得侬勿相信!”遂把菜单递给我看,才九十八元!我尝了一下,这九十八元的鱼翅倒是正宗的鲨鱼翅,因为特别鲜嫩且骨肉分明,可以判断绝非水发干货,而是新鲜的,翅骨软软的,能嚼碎吞咽。
人生本是五味瓶,吃到鱼翅龙肝无止境。有时候想想,汆煮焖涮蒸,朵颐称大快,然而在这水火之间,其实只有简单才是真正的大美。在这个浮躁的年代,学会本色的蒸菜精神,或许真的能让我们内心静止如水。
对于简单生活里的饮食而言,物无定味,适口者珍。这就像我谢绝了一个中午有餐宴的什么文化学术讲座,心安神定地在家里刚刚做出的一道清蒸鲫鱼——鱼是一个爱垂钓的朋友送来的。现在,这鱼就热气腾腾有形有样地摆在桌上了,青红的辣椒丝和葱段,不失其真的红青之间是不变的鱼肚白……于是,在缓缓移动的光影里,我闻到了一种久远的醇厚的鱼味的野香了。
四十九、臭干子更能千里飘香
我在浙南吃过一回“蒸双臭”,据做东的朋友介绍,是结集了当地两种最臭的东西——臭豆腐和臭苋菜梗,加入少量油、糖、姜片等调味品,放到旺火上隔水蒸,上桌前,撒上葱花、椒丝点缀一下。出于礼貌,我稍稍尝了两口,臭哄哄的,感觉堪比我们家乡的臭菜豆腐。两年前又在家门口的宣城敬亭山下吃了一次沙煲臭豆腐,内容倒是丰富了许多,是把笋片、木耳、肉末、香菜加臭豆腐放一起炖,臭豆腐给“笃”出了无数细小的孔,既饱饱吸进了肉香,且尽情释放了自身的臭,味道真是香得诱人又臭得霸道,一上桌就给一帮手疾眼快的朋友举箸使勺瓜分了。闻臭吃香,嗜好此道者尤不肯放过这样的食机。
早年,我们这里寻常人家的饭桌上,随时可以见到一大碗臭烂菜豆腐,单看那内里容物,很有点混搭和恶搞的画面:墨绿的菜卤里,浮沉着未经世故的白玉般的嫩豆腐,刚从锅里蒸出来,散发着一股热腾腾的浓烈臭味……只是这臭味好多人都馋它,闻了食欲大动。时下,在一些装潢精美的餐馆里,这黑是黑白是白的臭烂菜豆腐,就有一个动人的名字叫“千里飘香”。其实,除了臭烂菜,还有臭豆腐乳、霉豆渣、霉千张,霉豆子等都能“飘香”。北方人可能就看不懂了:好端端的东西,为何要特意让它变霉变黑变烂,弄得臭到令人掩鼻才来吃?生长于明山秀水之地的江南人岂非都有“逐臭之癖”?这话有点好讲不好听,所以,如周作人那般深透练达之人,也忍不住要出来护短辩解几句:“读外乡人游越的文章,大抵众口一词地讥笑上人之臭食,其实这是不足怪的……”
口之于味也,未尽同嗜。俗话说“闻起来臭,吃起来香”,怜香逐臭,人各喜好。比如说到臭干子,就是最具广泛群众基础的美食。[WWW。WΓsHU。COM]
早年的大小茶馆里,哪一处不是人语嘈杂,热闹非凡。那些茶客,有的是数十年如一日、每天早晨都要来喝上一壶两壶的老客(早上泡茶馆为“皮包水”,晚上泡澡堂为“水包皮”),也有亲友聚会或为成交生意来此边喝边谈的,更有是闲云野鹤一样南来北往的过客。众茶客们情有独钟的不仅是一杯接一杯宁馨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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