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民间悲歌:最后的格格-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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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琴奋力挣脱，战战兢兢地缩到墙脚。念如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起她的胳膊，拽着她往外拉。她激狂的样子让玉琴备受惊吓，玉琴一口咬住她的手，顿时血便流了下来。
　　玉琴见到血，惊恐万状地往外逃去。念如手上的疼痛根本抵不上心里疼痛的一半，她使尽全力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号叫起来：〃沈世豪，你让我难堪，你让我难堪，啊……〃
　　一直到天黑，云香和世豪并肩进屋，还没开灯，灯却自己亮了。
　　两人愣住，抬头一看，满脸怒气的念如冷冷地迎面说道：〃哟，都把狐狸精带家里来啦。〃
　　这话冷得像冰，云香知道念如误会了，但是她无言以对，只得低头不语。
　　念如冲过去指着云香的鼻子就骂：〃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是不是上次打得还不够，皮又痒了是不是？〃世豪在场，念如还不敢太嚣张，只能带着雷霆之怒狠狠地拧了一下云香的手臂。
　　云香疼得直往后躲，世豪看不过去，一把推开念如。念如被压抑的怒火在这一推之下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她扬手就给了云香一个嘴巴，云香的脸顿时浮起五道红印，整个人一个踉跄，手里拎的食物都散落在地。
　　〃啪！〃念如还不解气，正欲再打，一个重重的耳光也落在了她的脸上。
　　念如呆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从未动过自己一根手指头的丈夫，喃喃道：〃你打我！你敢打我，你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
　　世豪深恶痛绝地看着妻子歇斯底里的模样，厉声警告道：〃你再敢碰她一下，我会打得更重，上次你找了一帮人欺负云香我就已经想教训你了，今天你竟然在我面前也敢耍泼！〃
　　念如万念俱灰，鄙夷地冲世豪咆哮起来：〃我就耍泼了，怎么着！沈世豪你忘了你是靠谁发家的吗？你忘了是谁给了你华衣美服吗？现在你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你的良心教狗吃了……〃
　　念如眼里只有这个陈世美，她冲过去对着世豪又拉又扯，世豪强忍着怒火出声阻止，念如根本不听，使劲撕挠着，喊道：〃我不，以前你在外面玩玩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还把一个疯子、一个狐狸精带到别院来，想金屋藏娇！没门！你打我是不是，让你打，让你打……〃
　　云香一听到〃疯子〃两个字，知道说的是玉琴，她连忙四处一看，没见到玉琴的身影，不由得心下大急：〃娘！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念如只顾着跟世豪打闹，没有理她。云香往内室冲去，找了一圈没找到，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她奔出来，颤抖地说道：〃娘……我娘不见了！〃
　　世豪闻言想撇下纠缠不休的念如，念如死死地抱住世豪的腿，大喊道：〃沈世豪，你敢走，你走了，我就把整个家都烧掉，然后跟你同归于尽！〃
　　见云香已经慌张地跑了出来，世豪还欲再追，无奈挣不脱几近疯狂的念如，只得无奈地坐了下来。
　　开心和大宝不放心良玉，又不知道良玉的去向，想到他必然会去找云香，只好每天到电影公司附近来找他。这日终于撞见喝得醉醺醺的良玉，两人大喜过望又忧心不已，连忙将醉得不知东南西北的他弄回了庞府。到了庞府已经是夜里了，为了避人耳目，大宝一路背着良玉到了开心的房间。
　　　　　　　　　　　　　　　　　　
第104节：第十二章　别时难（4）
　　良玉被颠得要呕，开心连忙叫大宝去厨房弄碗醒酒汤来，自己则拧了一条热毛巾，仔细擦拭着良玉的脸……多少次梦中，自己都是这样照顾着他，凝视着他，百看不厌。
　　忽然良玉抓住了开心的手。开心一阵脸红心跳，见他没有醒，也不拒绝。良玉忽然一把搂过开心，开心有些意外，微微一挣便放任他抱着自己。
　　良玉梦到云香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她一点也不嫌弃自己，愿意和自己同甘共苦。激动之下，他抱住了云香，吻上了那心中念念不忘的红唇……
　　良玉紧紧地抱住开心，朦胧中，吻上了开心的唇。
　　开心一开始有些推却，但在良玉如火的热情之下，不由得与他激烈地吻起来。这时，大宝拿了醒酒汤来，刚要推门，从门缝里看见良玉与开心亲热的场面。大宝看着，痛苦万分，把醒酒汤往地上一洒，拔腿跑了。
　　良玉迷迷糊糊地开始解开心的衣服，边解边呢喃地叫着云香的名字。开心从火热的天堂顿时跌下地狱，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她一把推开良玉，狠狠地给了良玉一个大嘴巴，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良玉从蒙■中一下子被打醒，看见开心艳红的嘴唇和凌乱的衣服，脑子轰地一声炸了开来。
　　开心羞愧地拢了拢衣服，哭着跑了出去。
　　良玉强压着头晕的感觉，紧张地追了出去。
　　开心跑得很快，已经没了踪影。良玉着急地寻找着，突然，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大刀横在了自己的身前。
　　良玉大惊，只见庞大帅正握着刀，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奶奶的！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我说过不让你再踏进我们家门半步，你小子竟敢晚上在我家的花园里明目张胆地乱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良玉还要解释，刀已经险险地从良玉的脸上劈过，时间静止了一般，几根头发飘飘荡荡地落了下来，一道殷红的口子赫然出现在他的脸上。
　　庞大帅挥舞着大刀还要再砍：〃奶奶的！我不想听你说话，也不想看到你的人！快滚，不然，我的刀就要往你脑袋上砍了！〃
　　〃对不起，大帅，我以后绝不会再出现了。〃良玉向大帅深鞠一躬，忧虑地看了一眼黑黢黢的花园，怅然地走了。
　　庞府回廊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平时看不到，但是转进去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开心平日里就喜欢躲在这里，此时她正颓然地坐在那里垂泪，脑子里全是刚才羞愧的一幕。
　　她无助地哭泣着，又怕被人听见，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悲伤：〃温良玉，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这时，一块手帕递了过来。
　　开心泪眼模糊地抬头，看见大宝微笑的脸。大宝心中难过，面上却笑着说道：〃你不守信用，我们不是说好当你难过的时候，要想到我这个好哥们儿吗？现在你却一个人躲起来了。〃
　　开心愣愣地看着他，控制了一下情绪，没有去接手帕，转身离开了。
　　大宝的笑容僵在那里，愣住了。
　　出了庞府，良玉脸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冷风一吹，他打了一个冷战。
　　走过一个街角，忽然听见有女人哭闹的声音，良玉循声而去。
　　一个小巷深处，只见一个壮汉正在殴打发疯的玉琴，嘴里骂骂咧咧道：〃疯婆子！敢咬我！看我不打破你的嘴。〃
　　那壮汉疯狂地抽打玉琴的嘴巴，玉琴惊恐万分，又去咬壮汉的腿。壮汉被咬得肉痛，可不管他怎么踢玉琴，玉琴都不松嘴。
　　情急之下，壮汉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朝玉琴的头上砸去，玉琴顿时晕了过去。
　　壮汉见出了人命，有些慌了，抛下玉琴匆忙地往外跑。刚跑到巷子口，正好与循声而来的良玉撞了个满怀。壮汉怕被人撞见，连忙逃走了。
　　借着惨淡的月光，良玉往里走，看见一个女人昏倒在地上，头上还有血。良玉走上去问道：〃喂，你怎么样？〃待到扶起那女人，良玉大吃一惊，发现竟然是玉琴！
　　良玉急忙摇晃着玉琴，玉琴从昏迷中醒来，她定睛看了看良玉，眼神忽然不再涣散，恢复了清明的状态。
　　玉琴一字一顿地唤他道：〃温良玉……〃
　　良玉闻言愣住了：〃伯母，你……好了？〃
　　玉琴带着良玉回到了原来住的屋子。良玉找了条毛巾，蘸了水，为玉琴擦头上的伤。玉琴眼神淡定，一点儿也没有发疯的样子。
　　良玉动作轻柔，嘴上也温柔地哄道：〃会有点疼，伯母您忍耐一下。〃
　　玉琴忍住疼，问良玉道：〃良玉，我……刚才一路上想起了很多事情。可是自从王爷死后，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良玉想了想，决定隐瞒玉琴发疯的那一段：〃伯母，王爷被害后，云香就一直带着你颠沛流离，遇到了许多波折，现在才稍稍安定下来。〃
　　　　　　　　　　　　　　　　　　
第105节：第十二章　别时难（5）
　　玉琴难过地说道：〃云香为了照顾我，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良玉点点头：〃可是现在好了，云香成了大明星，您的病又好了，你们又可以像以前那样过上好日子。〃
　　玉琴突然说道：〃你还是喜欢我女儿，对不对？良玉，云香是我的好女儿，我了解她，如果她喜欢上一个人，是没有那么容易改变的，当初我和她爹那么拆散你们，她都没有放弃，如今时过境迁，可我相信她也不会变。你千万不要放弃，云香，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见良玉低头不语，玉琴又接着说道：〃我这一辈子欠她们母女的太多了，现在临老了，罪赎不成，还要拖累她，我真的好惭愧……〃
　　良玉一时也没有听出她的语病，连忙宽慰道：〃伯母，你不要这么说，一切会好起来的。〃
　　这时，门猛地被推开了，云香气喘吁吁地进来，发现玉琴和良玉，又惊又喜，扑上来喊道：〃娘，你真的在这儿！〃
　　云香发现玉琴头上的伤口，紧张地问起，良玉连忙说道：〃云香，你别担心，刚才伯母被路上碰到的一个恶人打晕了，正好被我遇到，她没事，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伯母的病好了，完全好了。〃
　　〃好了？〃云香愣住，看着母亲，依旧是以前那样呆滞的眼神。
　　良玉没有发现玉琴的变化，兀自说道：〃是啊，刚才伯母还跟我说了很多话，是不是伯母？〃这时玉琴呆呆地傻乐道：〃王爷驾到，大家跪迎……〃
　　良玉大惊失色，连忙仔细看向玉琴，玉琴疯疯癫癫地下跪直拜，良玉完全不敢相信刚刚才清醒地跟自己说了很长一段话的玉琴此刻又变成这般疯傻的模样，他不禁握住玉琴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她。
　　云香拉起玉琴，轻轻一叹，能把额娘找回来，她心中的一块大石便放了下来，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见良玉还待在原地，想起两人牵扯不清的纠缠，便冷冷下了逐客令。
　　良玉见云香服侍玉琴躺下，心中疑虑，也不多话，默默地走了出去。
　　良玉一直靠在门边，望着惨淡的天空，反复想着玉琴刚才的怪异举动。
　　云香替玉琴擦了血渍，出门倒掉血水时，看见有个人定定地站在院子里，吓得差点把手上的盆都给扔了。
　　定了定神，那人走上前来，原来是良玉。良玉直说奇怪，把刚才玉琴恢复神志的事情说给了云香听，云香本来就不抱希望，此时也不愿多谈。良玉见云香转身就要入内，连忙拉住她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说，说完我就走。〃
　　云香抬起头来望着良玉。
　　良玉诚恳地说道：〃云香，无论你的生活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在你身边，看着你，帮助你，照顾你。你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可以不跟我说话，可是请不要赶我走，不要剥夺我守护你的权利。等到有一天，你累了，走不动了，我希望你记住，我还在原地等着你，一辈子等着你。〃
　　〃你真傻……〃云香哭了，眼泪无声地落下。
　　良玉柔声说道：〃为你傻是我最快乐的事，答应我好吗？〃
　　云香心乱如麻，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大喊着答应他吧，可是嘴上却转了个弯，只说道：〃回去吧……〃
　　良玉固执地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你还有回答我的话。〃
　　〃明天早点起来，我想把娘送去医院再瞧瞧……〃说完，云香便入内关上了门。
　　良玉还欲拍门，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喜道：〃明天早点起来，这么说……云香，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他满心欢喜地离开了。
　　云香打开门缝，望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
　　温大哥，我不让你靠近我，是为了你好，可你为什么偏偏要来撩拨我，我不想连累你，我不想……
　　后半夜，云香疲惫了一天，终于躺在玉琴身边，她睡得很沉，蜷缩在被子下的睡颜再也不见镜头前的高傲，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紧紧地团抱住自己，在黑沉的梦乡里哭泣。
　　忽然，一直闭目沉睡的玉琴睁开眼睛，她轻轻地坐起来，眼神无比清亮。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床铺微微一颤，云香翻了个身。
　　玉琴怜惜地替云香盖好被子，慢慢地走到窗前的桌边。
　　借着淡淡的月光，玉琴开始为自己化起妆来。扑粉，描眉，画眼，点唇，简衣陋食多时，年仅不惑的玉琴比起王府时衰老得迅速，然后在这梦幻般的月光下，在那一双依然柔美的双手下，那么多年的流光溢彩，那么多年的快意舒朗，仿佛都在这一笔一画中向她走来，往日的光彩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
　　她愣愣地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回头看看皱眉熟睡的女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时云香又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娘，有女儿在，别怕，有女儿在……〃
　　泪，再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睫毛濡湿，弄花了完美的眼妆。玉琴赶紧补妆，可是，眼泪依然止不住地往下落，一串串地落在云香的粉颊上。
　　　　　　　　　　　　　　　　　　
第106节：第十二章　别时难（6）
　　云香被脸上的冰凉惊醒，睁眼看到母亲，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像那个王府里受尽宠爱的女孩，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睛，问道：〃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你在干什么？〃
　　玉琴幽幽叹息，伸手抚摸她的头发，那头发还像幼时一样细滑，只是如今却为了自己做出这么多的牺牲，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宝贝。她带着满腔的疼爱呼唤她，唤得心也疼了：〃云香，我的儿……〃
　　云香浑身一震，仿佛听到了天籁，她大喜地坐起身来，抓住玉琴的手问道：〃娘，你好了？〃
　　玉琴微笑着覆上她的手，柔声说道：〃是，我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云香激动得泪花乱转，一把抱住玉琴，一开口就已经哽咽得不成整句，〃感谢老天，感谢菩萨保佑，娘，你终于好了，明天我们就去碧云寺烧香，还要去爹的坟上，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玉琴回抱着她纤细的身子，细细地体会女儿的体温，女儿的温柔。〃傻孩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玉琴像梦呓一样问道。
　　云香又哭又笑，撒娇地赖在玉琴的怀里：〃你是我娘，我当然要对你好。〃
　　玉琴不说话，过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不，我不是你娘，我……〃
　　云香不知玉琴是何意，疑惑地问道：〃娘，你怎么啦？〃
　　玉琴认真地看着她，仔仔细细，仿佛要将她牢牢地印在自己的生命里。化过妆的脸背着朦胧的月光，美得那么不真实，云香痴痴地看着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王府的水榭小苑里，夏日的蝉鸣声中，她枕在额娘冰凉的大腿上，额娘拿着檀香扇摇啊摇，嘴里细细地唱着那支《长相思》，风那么轻，云那么白，天空好高好蓝，一切都那么安静，仿佛沉到了水里，沉到了那幽香的荷花蕊里……
　　〃云香，娘告诉你一个故事……〃玉琴在床上坐下来，云香立刻靠在她的膝上，将头枕在她的腿上。
　　玉琴的声音在这温馨的破屋里飘飘荡荡：〃很久很久以前，王府里有一个侧福晋，她会变幻术，人人都说她是妖孽，大福晋怕这件事会连累整个王府，所以趁着她怀孕的时候，把她杀了，然后抱养了她的小孩……〃
　　沉沉的舒心和疲倦一阵阵袭来，云香昏昏欲睡。娘在说什么，我好困，对不起，明天我再听娘讲故事……
　　玉琴的声音越飘越远，远得像那水榭上的云，终于消失在那静谧的天空中：〃你说这个大福晋是不是很坏？〃
　　云香呢喃了一声，终于睡死过去。她紧紧地抱着玉琴的腿，承欢膝下，孺慕情深。
　　玉琴泪如雨下。
　　狂风呼啸，树影呜咽。
　　裕王府美丽的花园里满是奇花异草，阳光明媚，花团锦簇，连空气都弥散着温暖的香味。
　　云香快乐地在花园里奔跑着，扑着彩蝶，轻嗅芳蕊，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这时她跑到花园边上一口井旁，那井是平日下人们汲水浇灌园子用的，井水甘甜沁凉，云香偷喝过一口，从此忘不了那甜美的滋味。此时，玉琴却坐在那井边朝她微笑。
　　云香蹦蹦跳跳地朝她跑去，口里喊着额娘额娘，就在快要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却见她向后一仰，整个人翻入了井中。
　　落井的那一刹那，她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那笑容像一朵缓缓绽放的睡莲，衣袂翻飞，翩跹得仿佛要升入天堂，但她却是笑着跌入水中，跌进那温柔的永恒的怀抱。
　　云香冲到井边，只来得及看见井里翻腾的水花，还有那刺破天地的巨大响声，那是玉琴生命最后的余音。
　　〃不！〃
　　云香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脑门上都是亮晶晶的冷汗，心悸得喘不上气来。那梦如此真实，梦里的心痛还在提醒着自己。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慌忙环顾屋内，却发现玉琴不见了。
　　屋外传来一阵喧闹，云香心头猛地跳了一下，胡乱地穿上鞋子，飞奔出去。
　　天空阴沉得很，空气像一床湿湿的被子，沉甸甸地压在头上。许多邻居围成一圈儿在看着什么。云香的心咚咚跳着，她突然发现自己走不动了，脚步仿佛被那空气滞住，酸涩的感觉泛上来，泛过膝盖，泛过心脏，一直泛到眼眶里。
　　〃唉，何必要这样呢……〃
　　〃是啊，有什么事情这么想不开啊……〃
　　〃……是个疯子，上次已经跳过一次楼了，没死成，这次……〃
　　不想听，不想听的，可是〃疯子〃两个字带着诡异的尖锐，呼啸着钻入她的耳中。众人见她到来，纷纷让出一跳路，她的眼睛一阵泛红，那艳艳的红漫无边际地铺开来，就像那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一条火照之路，玉琴在那尽头，回头朝她嫣然一笑。
　　〃娘！〃天被撕破了，一道闪电直直地劈下来，劈碎了那撕心裂肺的尖叫。玉琴静静地倒在血泊中，脸在鲜血的映衬下白得没有一点瑕疵，任凭云香怎样摇晃她，怎样恳求她，她都再没有睁开眼睛。
　　　　　　　　　　　　　　　　　　
第107节：第十二章　别时难（7）
　　云香抱着玉琴已经毫无温度的尸体，仰头朝天痛哭：〃天哪……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天地也不忍看这惨烈的人间悲剧，雨点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
　　玉琴的衣服里掉出了一封信，云香看见它，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抖着手展开来看。
　　云香，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娘已经在去找你爹的路上了，其实娘昨天已经清醒，想起了一切，也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你为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娘对不起你。记得昨晚娘讲的故事吗？那个侧福晋就是你亲生的母亲，而我就是杀死你母亲的人，这二十几年来，我枉担了母亲的虚衔，不但没有帮你娘照顾你好好地赎我的罪孽，还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实在太惭愧了，娘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让你没有后顾之忧。这对娘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你千万别难过。良玉是个好孩子，可托终身。你要好好地，坚强地活下去，娘和爹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眼泪打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玉琴最后的笔迹也像那夏日的涟漪，一圈圈荡开了去，再也无法回来，再也没有痕迹。
　　大雨磅礴，云香和良玉撑着伞，看着玉琴的棺木下葬。棺木放入土中，云香忍不住伤心，哭着跪在了地上。良玉看着她，心疼万分，撑着伞默默替她挡着风雨。云香刨开些许泥土，抚着棺木，早已哭哑的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却还在用心说着：〃娘，云香会听你的话，好好活下去的。你跟爹在天上也要开心，和女儿一样开心……〃
　　良玉扶起云香，为她拭泪。雨中，棺木被埋到土中，被牢牢地盖住。
　　良玉揽着虚软的云香说道：〃伯母在她的那个世界，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云香，你也要尽快振作起来。以后让我照顾你……好吗？我现在虽然没有钱，但我可以像一个亲人一样的照顾你，关心你。让你快乐起来……〃
　　云香仰起哭肿的脸，看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下人撑开伞，世豪下车过来。他一脸沉痛地安慰云香，说让电影暂时停拍，要云香好好休息。云香摇头拒绝了，世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淡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嗫嚅地安慰了几句，见良玉揽着云香的胳膊，两个人仿佛不离不弃的双生儿，心中一黯，拍了拍云香的肩膀，转身上车离去。
　　良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开口说道：〃看得出，他喜欢你，他是个好人。〃
　　此情无以回报，只能来生再还他了。云香望着世豪远去的背影，默默地长叹一声，眼泪又奔涌出来。
　　自从良玉被庞大帅赶走之后，开心便成天闷闷地躲在屋里睡觉，想起和良玉那一幕，时哭时笑。然后，别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提到〃温良玉〃这三个字的，只要一提起，她就会像疯了似的上前拼命。
　　天羽还是一如既往，得了空便来庞府碰钉子，丝毫看不出颓意。开心却也不再拒绝他的邀约，只要来请，必定跟出去游玩。她的突变让庞府众人都大跌下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郊外的树林中，两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