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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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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大哥好不容易搭个美女,坐得车上清香扑鼻,拉起车特别带劲。而且美女也没多重,跑起来跟拉空车一样,一会就跑到永汉南。
绿娇娇下了车,也不问价,付给车夫十文钱。
车夫接过钱一看,马上说:“小姐,这么远的路要十五文钱呀。”
绿娇娇堆起笑说:“大哥,我次次来这里都是十文钱,您就收个行价吧。”
车夫一脸认真:“怎么可能,我们拉车的都有规矩,不会骗你的钱,这路程没收过十文钱的。”
绿娇娇不笑了,噘着嘴从香荷包里摸出两个一文钱往车夫手里一塞:“十二文,小气。”说完转身就走。
永汉南再向南走就是天字码头,全广东的客船都在这里上落,这里一向是人山人海的地方。
几年前林则徐大人为了示范禁烟,表表大清禁烟的坚决态度,在这里来了一次大规模的真销烟,烧得热闹非常。
为什么是真销烟呢?原来衙门一向都有表演销烟的习惯,每收一批走私的鸦片,马上就销一批。销烟时烟箱如山,烈火冲天,陈兵列阵呐喊,群众围观鼓掌。
烧完之后很多穷得不行的烟鬼冲上来,想在地上揩点烟油顶顶瘾,但是什么油都揩不到,后来才知道,搬出来烧的都不是烟。
林大人的真销烟后,也没留下大烟油,因为都是用石灰烧,烧完了渣子就放水冲到珠江里。不过这次真销烟之后,鸦片越来越多,品质也越来越好,天字码头越来越旺,有人说这是火烧旺地,抽鸦片的、不抽鸦片的都很感谢林大人。
绿娇娇走上一间茶楼,在二楼找个位子坐下。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楼下十字路口和四周的全部地方。
楼下是一大片市场,人来人往排满摊贩,剃头刮脸,算命测字,修鞋补衣,卖糕卖菜,生食熟食,补药毒药,华洋杂货什么都有得卖。
在十字路口的一角,还有一个卖武的摊子。
卖武摊子外面围了三层人,摊子中间有六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正在表演九节鞭,鞭快得没影子,连绿娇娇坐在茶楼的二楼上都可以听到钢鞭的咻咻破风声,可见鞭上力道之猛,赢得观众阵阵喝采。
摊子里面排着兵器架,架上有刀枪剑棍等长短兵器。
兵器架旁边树着一支三角大蓝旗,旗上写着斗大一个“标”字。
旗下的箱子上,四平八稳坐着一个中年人,看样子是带着小孩们开摊的班主。身材高大健壮,一身武行短衣打扮,脚上紧靴扎着裤脚,上身露出半边胸臂,脸上没有胡子,却可以看到浓密发黑的须根,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个大胡子。
绿娇娇一个一个地端详每一个孩子。女孩不用看了,她只看男孩。
这里面有三个男孩,都是十二三岁上下。
一个穿着黑衣服,长得精致帅气,光看脸一不小心还以为是女孩子。身材最高,样子还象小孩,可是长得有大人一般高。
另一个穿着绿衣服,样子长得五官端正,浓眉大眼,颇有大将之风,最特别的是居然长了一头黄发,男人们都留着长辫,他却在脑勺后垂着一条只有筷子一般长短的小辫子。
第三个是敲锣打鼓的小胖子,胖得结实,不过还要穿红衣服就显得太胖了。一脸忠厚老实,天生一付笑脸,嘴巴好象合不拢似的,老是在呵呵笑。
女孩子表演完九节鞭,一阵大锣大鼓之后,换男孩子上场。
两个小男孩一齐出场,黑衣服拿着单刀,黄头发拿着长枪,看来要表演刀破枪。
刀枪一下子拉开阵势,表演马上开始。
两个男孩的表演虎虎生风,刀枪贴身而过,险如剃头。刀刀往狠处招呼,枪枪向要害扎去,刀枪碰撞的声音象打铁,声声震入人心,这种水平的功夫在卖艺人绝无仅有。
好功夫自然赢得喝采,两个男孩表演完,在叫好声中已经有人往***里扔钱。
班子里的孩子没有闲着,捡起地上的散钱,在摊子背后的墙上竖起一个草人。
这次是黄头发的男孩出场,身上从两肩跨过綑了几圈黄绳子。
他向观众拱拱手,半蹲下一顿脚,“啪”的一声在地上震出一圈尘土,身形居然借势跃在空中。
人轻飘飘的在空中一个转身,身上綑着的绳子突然松开,绳子的一头连着一个钢镖。
钢镖刚刚从黄头发孩子的腰间飞出来,人未落地,孩子已经一脚把钢镖踢出,向着墙边草人的头劲射而去,草人头“轰”的一声,猛然散开。
“哗”人群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呼。
绿娇娇眉头皱了一下,这对她一会儿要做的事可没什么好处。
黄头发孩子表演的兵器叫绳镖,属于软兵器的一种。因为只是一根一丈长的绳子连着一个钢镖头,体积小,携带方便,在古代的镖师会做为暗器和后备武器带在身上。
黄头发男孩手向后一抽,绳子把钢镖拉回来,钢镖马上向他的右肩位置飞刺过来。
男孩退了半步,右肩向后让过钢镖,右手臂弯曲让绳子在肘上绕了两圈。随即在地上前滚一圈,钢镖绕着他的身子不停转动。
男孩一抬头已经蹲在地上,钢镖有了新的动力,又向草人飞去。这次,钢镖飞向草人的左手,又是“轰”的一声,草人的左手应声断下。
观众的惊呼更大了,同时出现了连绵不断的掌声。
有精采的表演,人群越围越多,每一次钢镖飞出去打中目标,人群都齐声大叫“好”。
当草人的手手脚脚打完,地上又散着不少碎钱,绿娇娇坐在楼上,仔细数着地上钱的数目,暗中盘算着这个卖武班子一天能赚多少钱。
喝完一壶茶,班子里又表演过其他节目,小胖子出来胸口碎大石,大个子班主表演三股叉和喉贯金枪,还“哇呀呀”的劈了几块青砖,楼下卖武摊子的表演也快要结束。
男孩子们出来排队拱手行礼,女孩子托盘子向大家收钱时,人群哄的散开,全部走*光。
孩子们收拾家什,大个子班主最后劈完青砖,手还在发麻,叉着腰在喘粗气。绿娇娇远远端详着他的脸,要从他的面相中,看出一些私人事情。
看了一会,绿娇娇心里有数,埋单走下茶楼,径直走向大个子班主。
(四)泄密的脸
绿娇娇走到正在收摊的卖武班子前,向大个子班主欠一欠身说:
“这位大叔有礼了,我叫娇娇,我师父是灵虚道长,吩咐我来和您谈点事。”
大个子班主眼前一亮,这个标致的小姑娘,文弱之中又带着脱俗,班主是武行中人,没什么机会和斯文人打交道,见绿娇娇如此有礼,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呵,不客气,我叫蔡标,姑娘有什么事吗?”蔡标一边呵呵笑,一边不太自在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象在擦汗。
“原来是蔡师父,蔡师父有礼了。”绿娇娇再行了个礼,马上接着说:
“您父亲刚去世不久,仍在七七四十九天以内,您还在守孝,您的血光之灾近在眼前,也不久于人世了,我师父是来救您的。”
“啊?!”
蔡标惊愕得嘴都合拢,脑子里不停在转发生了什么事,面前的是什么人,来找他是什么目的。
蔡标的反应完全在绿娇娇意料之中,这证明面相反映出来的情况是真实的,第一刀就刺中要害。
蔡标猛地回过神来,脸色依然煞白,却正色对绿娇娇说:
“蔡某家里有丧事村里人都知道,你不要胡说什么我会死的事。我走了几十年江湖,什么偷坑拐骗都见过,姑娘想干什么直说,不要整鬼搞怪。”
绿娇娇平静微笑着安慰蔡标:“蔡师父,您不用担心,我师父不会骗您的钱。我师父是江西龙虎山的得道仙家,路过这里看到您面带死气,有血光之灾近在眼前,才吩咐我来告诫您。”
蔡标紧张地前后左右望了一下,问绿娇娇:“你师父呢?”
绿娇娇说:“师父是隐世高人,他就在附近,有缘份的话他会见您,现在我帮您就行了,您赏脸到对面的茶楼喝杯茶谈一下吗?”
蔡标看到娇娇一付知书识礼的样子,仔细看下来,小姑娘皮肤白白嫩嫩,长着尖削的清水脸,说的广府白话还有点外江口音,倒不象是本地的老千。再说了,老千一向只会向富户下手,他一个卖武的,也没有什么钱给人家骗,心里半信半疑。
万一这小姑娘说的是真话,自己岂不是白丢一条性命?喝杯茶听听是什么事也无妨,要是因为不相信而搞出大事的话,可就后悔莫及了。
于是蔡标安排几个小孩在围墙下休息着等自己,自己跟绿娇娇走上十字路口旁边的茶楼。
蔡标为了看到孩子们,怕他们走散了,选了窗边的位子,这也是绿娇娇心目中要选的位置。
两人坐定后,绿娇娇再离开桌子,走到厨房吩咐店小二,先给坐在楼下围墙边等蔡标的三个女孩三块白糖糕,女孩子都喜欢甜一点的零食,刚好一人一块;
男孩子会喜欢顶饱的东西,萝卜糕最好,但是三个男孩子却一共只给两块萝卜糕,这样,就有一个男孩子会吃不到萝卜糕。
绿娇娇心里明白,在孩子们最饿的时候给他们一个考验,就能看出真实的性情。而黄头发的孩子相貌最为正气,他最可能不吃萝卜糕让给其他孩子,她正在期待着自己的判断得到证实。
店小二准备糕点去,绿娇娇坐回来盯着蔡标的脸,带着一如既往的恬静微笑,一寸一寸地看下去,不放过一个细节。
蔡标从没被人这样盯着看过,而且看他的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大眼睛美丽得让人不敢正视,少女的香气就在身边,幽幽地压到鼻子里,搞得眼睛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混身不自在。
在绿娇娇眼里,这张脸会说出蔡标的一切秘密。
蔡标的左边额角低陷下去,这个部位叫“日角”,是代表父亲的位置,日角低陷是一个很明显丧父的信号;加上额头正中的“天庭”部位罩着似消未消的青气,和日角低陷配合起来,近期丧父已是必然,所以刚才一开口,先说必中的事情,力求一举镇住的蔡标的心,下面的话才好说下去。
蔡标眉毛浓密粗大,但是尾端散乱,有兄弟分离之事,左眉骨的后半截更有少许刮痕,象是被剃刀不小心划过,再也长不出眉毛的样子,配合上印堂二十八岁流年位的左方有轻微的侧陷,可以断二十八岁有兄弟去世无疑。
眼眶下的泪堂部位代表子女,丰满光亮的话往往会子女成群,也很争气,但是蔡标的泪堂虽然没有黑气,却过于饱满,已经有点象肿胀的样子,左边的泪堂显得比右边低和暗弱一些,这样会使婚后子女单薄,而且很难生得男儿。
以蔡标带这么大群小子出来卖武讨生活,而这几个男孩,却没有一个长得象蔡标,相信也不是蔡标所生,只生女不生男是没错了。没有男丁,在那个年代等同于绝后,说起来是很忌讳的事情。
由绿娇娇请人上来喝茶,话头当然要由绿娇娇打开,刚才的开场已经很精采,绿娇娇要做的只是乘胜追击。
“蔡师父,
请问您今年贵庚了?”
“四十二,怎么啦。”
绿娇娇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蔡标的脸说:“灵虚道长让我给您看看,您是不是在二十八岁那一年死了一个兄弟?”
蔡标说:“是啊。”
绿娇娇又说:“您老婆很凶,您是入赘到女家的过门女婿,您膝下一直没有男丁,就算是女儿也不过一两个。”
蔡标有点不好意思:“哎,是这样啊,我就一个女儿。”说着看了一下楼下的孩子们。
绿娇娇也很注意了一下孩子们,刚好看到糕点送到孩子们的手上,正在嘻嘻哈哈地分食物。
果然看到黄头发的男孩子把萝卜糕让给其他两个小男孩,自己坐着干看。
那个耍九节鞭的女孩子走到黄头发男孩的身边,分了一半白糖糕给他,引起大家的哄笑,搞得男孩子很不好意思,更是抵死不要那半个白糖糕,羞红了脸坐着被取笑。
分白糖糕的女孩子长着可爱的苹果脸,圆脸形和大眼睛都有几分象蔡标,应该是蔡标的女儿,正在追打着取笑她的男孩子。
绿娇娇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情形,于是叫了店小二过来,吩咐再送六个大叉烧包下去给孩子们,这次一人有一个大包,绿娇娇想看看黄头发男孩的吃相。
蔡标说:“姑娘说得都很准,但这些都是村里人知道的事,你能说说我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完,刚好店小二提着大水煲走过来,打开茶壶盖冲水。
有人问事,又有人来给以动象,正好可以运用梅花易数。
茶壶属兑卦,兑卦为喜庆之事,壶中加水正主有偏财进帐。店小二站在桌子的西南方坤卦宫,冲完水离开时站不稳,脚碰了一下桌子,桌子移动了一下,正应家宅不宁,西南有损。
绿娇娇的梅花易数用得出神入化,这点小问题难不倒她。
“蔡师父,您还是有些顾虑吧。灵虚道长早知您会这样问,道长对我说了,您这几天刚刚得了一笔偏财,但是家里西南面的墙倒了。”
“墙倒了压到什么了?”蔡标马上追问。
“嗳,压到茅厕了,一屋子都臭哄哄的。”绿娇娇笑嘻嘻地回答。其实古代的村落住宅设计,西南方都是排水口,往往就是厕所了。
“真是活神仙啊,蔡某佩服。”蔡标完全信任了这个小姑娘。
“我几天前赌天九,连叠做了九次庄,这辈子都没试过这么好运气,一晚上就赢了十几两银子;那个茅厕也是,墙一倒下就往粪坑里砸,现在都没修好。道长真是高人啊,来来来,蔡某给姑娘酌茶。”
蔡标连着给绿娇娇殷勤倒茶,绿娇娇亮出招牌动作,微笑着用团扇掩住樱桃小嘴,很腼腆地表示不好意思。
这回轮到蔡标着急了,迫不及待地想问下去:“姑娘,道长不是说我有血光之灾吗?有说是什么事吗?”
绿娇娇并不急着回答,她正看着楼下的孩子在吃叉烧大包。
三个女孩子不是目标,只看着三个男孩子。
黑衣服的俊俏男孩边吃边吃玩,摸这搞那,人人在他身边都不得安宁,眼睛四处看,这种人心神不定,不是绿娇娇要的人。
小胖就是太胖了,绿娇娇不是讨厌小胖子,可是他要找的人不能胖,什么吃相也无所谓。
黄头发的正经孩子把包子拿倒过来,象托着一个碗似的,小口小口地吃,眼睛垂下看着前面的地,不主动和其他孩子打闹,绿娇娇对这个吃相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种性格,这种人听话不惹事。
绿娇娇看完小孩们的吃相,回过头对蔡标说:“是呀,道长说了,您父亲本来不应该这么早死,但是您身边有白虎星,今年犯太岁冲撞了白虎,白虎星发作,于是到处伤人;您父亲原本挺过今年秋天就会没事,但是给白虎星一克就过不中秋;白虎星五行属金,到了中秋会更加凶猛,人家都说金秋就是那意思,到时就不只是克死老人了……现在快到八月,您是一家之主,三七二十一天之内,大劫难逃啊……”
蔡标傻在那里只会冒冷汗。
绿娇娇看在眼里,心里十分高兴,胡说八道就是比认真计算痛快。
看蔡标无话可说,绿娇娇指了指楼下问蔡标:“您那几个男孩是亲戚吗?”
蔡标说:“那小胖子是我们村的人,阿爸得天花死了,妈带着他也没什么奔头,出来跟着我混口饭吃;那个黑衣服的小子是我买回来的,他爸赌钱输得精光,把孩子卖了还债,他也真象他爸,一天到晚没个正经。黄头发的小孩是几年前红毛鬼子打进广州城,把他爹妈给打死了,他自己一个人到处讨饭,我开摊时看到他在地上捡东西吃,七八岁的小孩这样也真是可怜,收留他在班子里,让他学点功夫赚口饭吃……白虎星是他们吗?”
绿娇娇一本正经地看着楼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转脸盯着蔡标的眼睛深处,阴森森地说:“白虎星是黄头发的小子。”
绿娇娇进一步说出个人看法:“这小子天生命硬,这种白虎命上边顶掉下边踹掉,就是他身边的长辈小辈全都得死光了,他才能活下来。白虎星四年克一次,上次是把自己的爹妈克死了,现在又到四年期限,已经在发作了,您看这一头黄头发就知道不是正常人,真是危险人物……”
蔡标也看着楼下的孩子,看了一会儿,叹一口气说:“唉……我总不能把他赶走吧,说什么也相处几年了,教他不少东西,他也算是挺乖的孩子,练功做事勤快…………而且他在场子里,也是挺能赚钱的角色。”
“您父亲都被克死了,您不要为了几十文钱和自己的过不去命呀蔡师父……”
“唉,赶孩子走的话,怎么说得出口……”蔡标苦着脸皱着眉头,从话语里听出蔡标是个善良的人。
绿娇娇对付好人自有一套办法,她对蔡标说:
“蔡师父,白虎星命硬,硬不过我师父的法术。这样吧,我带这灾星上山,在山上有师父镇着他发作不了,也给他一条生路。”
顿一顿瞄了一眼蔡标,看到蔡标仍是面有难色。
绿娇娇又说了:“蔡师父养这灾星几年了,饭钱也化了不少,我们收了他,回给蔡师父一个红包,再给您一道灵符化煞,送走了灾星再给您旺一旺,保您下半辈子福气连绵。”
说着从贴身衣襟里摸出一张五两银票,给蔡标看了看。
银票是山西日升庄的老票,字号老信誉高,银子成色好还保证足称。
蔡标很识货,一看是山西老庄票满心欢喜,连随答应下来。他开摊子收的都是碎文钱,一个月头也赚不了五两银子,还得养一大帮人;人家说破财挡灾,他这回是赚钱送灾星,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绿娇娇也高兴得很,恨不得跑到天字码头大笑三声,只是现在不能笑到脸上,硬憋回去了。
现在一个几岁小孩都得卖十两银子,要是这种会做事有力气的小孩更贵,十几两到几十两银子都是有可能的。现在只用五两银子就可以搞掂一个好使好用的男孩,要不是自己要用人,转手卖出去都有钱赚。
绿娇娇又从香荷包里摸出一道折成三角的黄纸灵符,问店家要了一个红包,把银票和灵符一起放进红包里,交到蔡标的手上。
蔡标开心地说:“哎呀,太谢谢姑娘了,啊不是,感谢道长救命之恩啊……啊不是,谢谢道长也要谢谢姑娘,呵呵呵呵……”
这五两银子,是绿娇娇给好心人的回报,如果蔡标为了一己私念赶走孩子,那可就一文钱都拿不回了。
两人交易完,走下茶楼,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蔡标走到孩子们中,把黄头发男孩带到绿娇娇的身边,摸着他的头说:
“黄毛仔,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今天就跟这个姐姐走吧。蔡叔养不起你,你以后不要回来了,要听姐姐的话。”
黄毛仔惊愕地抬起头。
(五)在深夜同时颠狂自杀
凌晨四更的广州城,平静黑暗。人到了天快亮的时候,睡得最熟。
喝了点酒眼前迷迷糊糊的更夫,提着灯笼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慢慢地走着,他要打更报时,也要巡街看火,木屐缓慢地敲着地面。
哒……哒……哒……哒……
甲功坊里一所大屋传出女人的尖叫声:“救命!杀人啦!救命啊!!!”
同时还听到有男人在嚎叫。街坊们都被吓醒了,连忙披衣服走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从郭大人的家里冲出来一个上身全是血迹的女人,她披头散发,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裤,很明显是睡觉时穿的衣服;手上拖一个满身是血的七八岁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向巷口冲出去。
这个女人一边跑一边尖叫着救命,小男孩上身没有穿衣服,不停地流着血,下身只有一条拖到快到掉到地上的短裤,身体软软地被拖着,脚下拖过之处是一条血路。
街坊们打开门看看发生什么事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冲到甲功坊的巷口,一头撞上赶过到的更夫。
更夫正在认真跑步,没留意这个女人从转角冲出来,被一头撞到鼻子,两个人一齐摔到地上,孩子、打更的梆子和铜锣扔了一地。
更夫捂着鼻子,大声问:“什么事,出什么事啦!”
女人神情慌乱得象疯子一般:“杀人啦!杀人啦!……”一直在喊这三个字,爬起来又想夺路而逃。
更夫这下不迷糊了,虽然鼻子给狠狠撞了一下,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但是管不得捂鼻子,一嘴叼起挂着胸着的铜哨子,使劲地吹起来,这是呼叫官差到场的最强烈信号。
更夫同时双手用力圈住发疯的女人,挣扎着爬到巷口的牌坊柱子旁边。一边招呼赶过来的街坊救孩子。
赶过来的街坊们围到牌坊下要救孩子的时候,发现孩子已经死去,男孩的胸口象被刺刀捅过,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一阵阵地涌出暗红色的血。
刚才这个女人拖着的小孩,只是一具喷着血的尸体。
更夫叫人拿来绳子绑住女人,找块布塞住女人的口,自己在别人家门口捡了一根正在晾干的拖把防身,跑到郭大人的家门口去。
郭大人的家是一间中等人家的西关大屋,进大门还有个照壁和大天井,可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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