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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宫闱总重重-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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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雅二人俱是大惊,悲喜交加,宁馨扶着沁雅,连声道:“主子!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咱们终于等到了!”

沁雅也是连连点头,一时情绪大波大折,眼中满蓄的泪,终究是忍不住流了下来。他,终于赶到了……

“太子殿下已经出宫赶去了,特别吩咐奴才来通知皇后娘娘一声,好叫您放心!”张次仪也是激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跪再地上拿袖子胡乱抹了一通,鼻涕眼泪和汗水全混到一处去了。

“那现在外头怎么样?!”沁雅稍稍平复,又问道。

“这还不知道,怕是今夜要大战了!不过殿下已经下旨要御林军加强戒备,娘娘且宽心。”张次仪低头答道。

沁雅低头沉吟片刻,忽而抬头道:“你速去备车,本宫也要上城楼去!”

宁馨一听,大惊道:“主子!这怎么可以?!”

张次仪更是大骇,语不成声:“娘娘您是万金之躯,怎好去那兵戎相见的煞气之地,万万使不得啊!”说完咚咚咚地直磕头。

“主子便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主子想,您临盆在即,忌见利器啊!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

沁雅直直地看着她,脸色凝重:“我自又我的计较,不必多言,快去准备吧!”

宁馨见她此番神色,心知已是劝不得了,便让张次仪去准备,自己扶了她下台去。

因为沁雅事先吩咐过不准派先使去通知,所以直到车驾到了城门下,众人才知道皇后来了。萧逸从上急急奔下来,惊道:“母后怎么来了?!”

沁雅一路颠簸而来,已觉腹部隐隐作痛,却不答,但问:“情况如何了?”

“舅父日暮时分率张原平将军所部抵达,如今已列阵将叛军圈围起来了,据曹将军讲,方才叛军想趁着援军长途奔波,阵脚不稳,攻击了一次,可是没能成功,如今暂时都按兵不动!”萧逸也没看出来她有异状,一边上前扶着她,一边一一详细讲给她听。

沁雅略作点头,便抬步上了城楼去。曹二虎率诸将跪在楼梯口行李,急得沁雅道:“危难关头,何顾这些虚礼,诸位将军快些请起,不必在意。”

曹二虎应了声是,遣了众人下去各司其职。他倒着实没有料到这皇后居然会亲自到这里来,原以为是个柔弱的女子,没想到竟有这份气魄。

“将军,援军现在何处?”沁雅不顾左右阻拦,径直走到城堞前,举目远眺,漆黑的夜幕下,远远的皆是松明火把,敌我莫辨。

曹二虎先是一愣,而后立即上前为她指引,心中越发地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沁雅循曹之所指,见援军果是军容肃整,严阵以待,心中安定不少,舒了一口气,觉得适才的疼痛稍稍缓了些,转头问曹二虎道:“将军准备如何与援军接应?”

曹二虎一惊,她倒问得一针见血。顾了左右,见只是太子和几个皇后近身宫女,略迟疑了一会,不知该答还是不该答。

沁雅见他神情,便道:“但说无妨,此地无外人。”

曹二虎一点头,道:“白相临去前,曾经与末将仔细商议过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也研讨过所有解决方法!白相早料到援军到达时会出现如今不能相通的局面,所以,与我自创了一套联络暗号,如今,只要等白相发号,我军便可里应外合,双面夹击!”

萧逸听完,点头长叹道:“还是舅父顾虑得周全!”

沁雅并未多做表示,只淡淡一点头,道:“将军辛苦了!”

“末将不敢!”曹二虎拱手行了个军礼,见她不再发问,便退开两步仗剑侍立在旁。

宁馨细心地发现沁雅情况不对,黑暗中虽辨不清脸色,但见她头上不停地冒汗,额前鬓角全都湿透了,便劝道:“主子已看过了,是否先回宫去吧?”

萧逸也随声附和。

沁雅却是抿唇不语,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

临近三更十分,忽见天空中出现了三支焰火,沁雅一凛,望向曹二虎。只见他顾不上理会自己,扯着嗓子喊:“开城门!给我杀出去!杀出去!”

映着松明火把的光亮,满面一层厚厚的油光,那狰狞的面目,如罗刹鬼面一般。才听到传令官一路赶去的声音,城门门轴转动的响动便入了耳,枕戈待旦的数万士兵如开闸泄水一般,冲向了萧慕的营地。

沁雅望向白澈的方向,果见松明火把排成一串一串,全都往萧慕所部涌去。一时间厮杀声震耳欲聋。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沁雅方才听张次仪说白澈适才赶到,便料得大战即在今晚!常人用兵,长途行军必定要养精蓄锐而后出击,白澈为人办事素来求稳求妥,所以萧慕料定他不会再今晚突袭,可是,此战攸关生死,他必定不能循常法以蔽之!敌军养精蓄锐多时,而我方皆是饥兵惫将,率疲敝之兵要胜精锐之师,也唯有如此孤注一掷了!

生死存亡,但在今夜,沁雅怎能不罔顾一切赶来?!

如今城楼之上,来来往往的将士,皆拼了性命,只听曹二虎不断地扯着嗓子指挥。沁雅并没有真正见过刀兵相接的场面,不过从兵书上看得一二,终究是纸上的死物,那戏文里头的大将临阵,唱词文绉绉的,跟眼前的场面是大相径庭!

这曹二虎历来是山大王做派,时时夹着两句混话,刚刚还是俨然一副将军模样,一会又是泼皮的脸面,当着沁雅他们的面高喊着:“都给我把命豁出来!赢了这场仗,皇上回来一定给咱们加官进爵!老子攒了十年俸禄,都他妈拿出来买酒!咱们兄弟喝上他十天十夜!哪个狗娘养的敢腿软手抖,小心老子手里的大刀!”

双方交战约一二个时辰,萧慕已经完全处于劣势,被城中守军与白澈援军整个包围了起来。

正再紧要关头,忽然听得城下的响动越来越小了,沁雅询问曹二虎,他也不知,便立即叫人去查探。

看着城下双边对峙,沁雅已猜到出了何事。

果然,士兵回来一禀报,是萧慕绑了染烟,架在阵前,扬言只要白澈再上前一步,他就先杀了染烟。

萧逸听了,握拳狠狠地打在城堞之上,骂道:“可恶!”

沁雅腹中绞痛越来越厉害,可是仍旧强撑着精神看着下面。

“姓白的!你就当真不要你女儿的性命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当真忍心?!”萧慕从刚刚的慌乱已经完全转变为现今的得意,望望身后被刀架着脖子的染烟,骑在马上信心满满地劝降着白澈:“妹夫!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若现在归降,我许你共掌江山,如何?!”

白澈远远地望着城楼之上,又望望尽在咫尺的女儿,额上青筋根根爆起,骑马在阵前一言不发。这一次的染烟与先前大不相同,一直不发一言,也默默地望着父亲。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点也不怕死。

沁雅已痛得站立不住,双手撑在城堞之上,远眺着白澈的方向,虽然,她根本看不到什么,可是,她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里,她特意不让火把照着自己,为的就是不让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这一次,她要他自己选择一次,对他公平一次,不管他如何抉择,她都不会怪他,永远也不会……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殊死一搏ˇ

城上众人悉数聚精会神地望着下方局势,一个个都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正当此时,沁雅忽然全身一软,顷刻间就倒了下去。宁馨在她半步之处都未及反应,眼看着她倒地不起。

“主子!”

“母后!”

宁馨与萧逸同时惊呼,立即上前扶她。

“主子!您怎么了?!”宁馨双手托在她脑后,触到她衣领后脖已然全被汗水湿透了,一片冰凉。

沁雅脸色白得煞人,嘴唇微微翕动着,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宁馨情知不好,伸手到裙下一探,湿漉漉的一片,怕是羊水已破。幸而她早作防范,随身两名稳婆不离左右,说话间即可唤到跟前。

两名稳婆粗粗检查了一下,确实是羊水已破,情况危急,看来是赶不及回宫了,而且照这样的情形看,怕是也不好挪动。

沁雅已经痛得半昏迷了,这样的事情,萧逸还是个孩子,当然也是没了主意,宁馨急得直掉眼泪。

曹二虎也知道情况不好,看着这群女人孩子,一拍大腿道:“既然现在都这样了,不如把娘娘挪到那边值房里去,再叫人快马回宫把太医接来!”

两个产婆一听,连连摇头道:“这怎么可以!娘娘生产怎么可以再这种地方!”

曹二虎一听,臭脾气上来了,直冲着二人吼道:“他娘的都要出人命了,还管个屁礼法!”

宁馨低头看了眼沁雅,又看向萧逸。

萧逸豁得起身,镇定地道:“就按曹将军的话办!立刻派人回去传太医!给孤派最快的马!迟了半刻孤要你们脑袋!”

“是!”众人齐应一声,一下子全忙活开了。

沁雅被抬进去时,萧逸情急之下抓了宁馨的手,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神情,只哽咽着道了句:“姑姑,母后她……”

宁馨望了眼忙作一团的内室,抚上了他的脸庞,对他坚定地一点头:“主子一定会没事的!姑姑会替太子守护好她的!现在,也请太子离开,去守护您该守护之物!”

萧逸从小由宁馨带大,尝视她为半母,如今她说出这番话来,原本迷茫惶然的心,一时安定了不少。随即也回以郑重地一点头,道:“孤明白了!母后,就托付给您了!”说完复又隔着帘子远远望了一眼母亲,尔后旋步而去。

宁馨仰望了一下夜幕苍穹,心中暗自祈祷了一声,深深叹了口气,疾步步入。

那边沁雅的叫喊声不绝于耳,这边城下的点点火把又动了起来,想是又开战了。

城楼之上一时往来人杂,一会是士兵汇报战况,一会是宫女汇报沁雅难产,两方声音全汇到了一处,听得曹二虎恨不得冲下去杀几个人解火。

但看着一旁萧逸始终站观局势,不发一语,又不得不压下火气去了。

在他眼里,萧逸不过是个半大的娃儿,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情,居然能如此稳如泰山!对于调兵遣将,不置一词,丝毫没有矫揉造作要拿大的皇室子弟的恶习,明明不懂打仗却硬要给你纸上谈兵,唯恐风头和功劳被抢去了!

这样临阵不乱,信赖诸将,确实叫人暖心,能不拼命?!

但看他这番气度,君临天下之风范,遮也遮不住了。

一直到东方的天空从墨蓝色转到了青白色,下面的局势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从城楼望下去,原本被严密包围在内的叛军在西南方向杀开了口子,一时冲了出去,松明火把的点点光亮汇成了一条小溪,从西南口子流了出去。

萧逸猛然回头,指着下方问曹二虎道:“将军!这……”

曹二虎也一直在看局势,已知此战已胜,却不敢妄言,只道:“殿下莫急,且等白相人到了。”

果然,没多久,士兵来报,大战告捷,白相已向城中而来。

“痛快!”曹二虎咧嘴大笑着连连拍着城堞,对下面大喊道:“大开城门,迎相爷入城!”

方喊完,已见白澈单骑在前,携尘而来,一晃眼就进了城门洞子。曹二虎喊一声‘大哥’便匆匆冲向楼梯口去了。

二人正好在楼梯口相会,白澈笑着道了句:“二虎!辛苦了!”

此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曹二虎就着微弱的天光看着白澈,平时纤尘不染的人如今却是一身邋遢,着着盔甲还没来得及脱下,头发也蓬乱着,去这一趟,不知是多少艰辛,他本是个粗人,成天二五八万的,此时忽觉得喉头一紧,只扯了扯嘴角,轻道一声:“哪里。”

白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了他身后的萧逸,便径直走过去,单膝跪下,道:“臣,来迟了!”

萧逸亲手扶起他,握紧了他的手,哑着音唤了声‘舅父’,之后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让殿下受苦了!”白澈看着眼前的少年,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因此也不多说什么了。

染烟跟在白澈后面,也上到了城楼,萧逸一见她,立即转悲为喜,拉着她问她有没有事。染烟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始终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萧逸正想问染烟是如何脱险,沁雅一声凄厉的喊叫传来,听得白澈一震,忙问怎么回事。

萧逸简要说了,一行人又涌至临时的产房外。

为了不让沁雅昏过去,宁馨一直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不断地说话,拿着手巾擦她一头一脸的汗,不停地说着:“战事已经胜了,澈少爷回来了,他就站在外面。”

沁雅流着眼泪,抓着她的手一紧,气若游丝地道:“染烟她……”

宁馨又替她拭泪,哽咽道:“烟小姐没事,一点事儿也没有,现在也在外面呢!”

沁雅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放心地闭了眼,心中默念一句:这江山,我总算替你守住了……

萧逸与白澈两人一直正对着门并立着,两人相当有默契,谁也不说话,也不换位子。两个做主的人都这样了,曹二虎自然是当仁不让要下去善后。

染烟始终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此时,正为着同一个人牵绊着心。她觉得,她似乎开始明白母亲了,明白她为何要如此……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越过地平线,映在了两张决然不同却又同样心焦的脸上,染烟越过他们的脸,遥望那轮缓缓升起的朝阳,想着许多,许多……

这一场漫长的等待,几乎让人窒息,当那声清亮的婴孩啼哭声划破这片沉寂的结界,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与那朝阳一样温暖的笑容。

宁馨抱着襁褓,第一个走了出来,对着正对门口站着的两人一笑,道:“是位小公主,母女平安!”

萧逸从来没有抱过孩子,僵硬在那里,想抱却又不敢去接。白澈看着他笑道:“等殿下以后为人父了,就自然会抱了。”

萧逸当下脸一红,眼角余晖不自觉地瞟向染烟,可是,她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愣愣地看着朝阳,似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白澈伸手抱过了孩子,见来来往往的士兵们都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孩子,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欣喜。

白澈心中一动,抱着孩子走到城堞前,双手高高托起,对着下面数万大军,高声道:“这是我们尊贵的小公主,她在我们大胜之时降生,赐我们以无尽福祉!弟兄们!是你们的勇敢和忠诚,保卫了我们的京城,保卫了我们的公主!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都是我朝的英雄!我们的陛下会记住你们!我们的百姓会记住你们!千秋万代之后的芸芸众生也会记住你们!我们的小公主,一定会像这冉冉上升的朝阳一样,保佑我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襁褓中初生的小生命,一双小胳膊伸在外头,胡乱地挥舞着。

城下的士兵们,齐齐抬头仰望着城楼之上,火红的朝阳似一幅巨大的背景,衬着他们的公主,阳光洒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感到骄傲与自豪。

许许多多的人都哭了,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高喊“公主万岁!”。

昏睡中的沁雅被山呼雷动的声音惊醒了,吃力地撑开了眼皮,问宁馨怎么回事。

宁馨笑着叫她安心,道:“主子放心,是澈少爷抱着小公主站在城堞前,几万将士看到了小主子,都在喊‘公主万岁’呢!”

沁雅听完,眼泪又落了下来,挣扎着想起来。

宁馨明白了她的意图,忙遣人去打起帘子,自己稍稍托起她的身子。

白澈正背身站在正对着门子的城堞前,虽然隔得远,可是,即使是这样遥远地一眼,也已经足够了。

沁雅看着周身浸浴在晨曦中的白澈,默念了一句唇语:谢谢你,澈……

没几天,皇后城楼临盆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一时之间,不管男女老幼,皆为此事而感动。小公主虽然还没有被赐名,可是,京中的百姓都称她为‘朝阳公主’,是上天赐给民间的吉祥。

沁雅也为她取了小名,叫‘冉儿’,寓意那感人的一幕。

西北

虽然萧彻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到那一步。在等了四天之后,俞胜终于出现了。

俞伯常亲自绑子至辕门前,扬言要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按军法处斩俞胜。

萧彻心中冷笑,老头子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好,不过是要他一句保证,想保下他父子这条命,何用如此!他要是真想杀他们,自然不会背上个‘枉杀功臣’的昏君骂名,何况,既担心他会秋后算账,当初又何必要起异心!

一场闹剧下来,自然是赦了俞胜。

如今三军已齐,便按原定计划,由思齐任先锋,正面开战。

三个月后

文思齐正在帐中研究舆图,制定下一步的作战方略。连续三个月的恶战,敌我军力对比已经相当明显,上月在后白河一役,西戎精锐骑兵尽数折损,如今的洛努,wωw奇書网不过是负隅顽抗而已。

萧彻见此地大局已定,所以留了半数兵马统归思齐节制,自己带了俞伯常父子回京救援。

思齐正看得出神,忽然帐外来报说辕门外有一女子求见。他心头猛然一滞,立即叫人放她进来。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前缘因误ˇ

思齐本是站在桌边俯着身子看舆图的,通报的人下去以后,他就完全坐不住了,来来回回搓着手地走着,想着一会见到她,该说什么话,想着这么多年,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无措地拍拍自己的脸,这些年自己四处打仗,一定老了许多,又黑又粗的,跟当年完全判若两人,她会不会认不得自己了?

就这样一边假设着各种可能,一边在大帐里踱来踱去,后来想想这样急躁的样子让她见了,会不会又要糗自己,又忙到正位上坐下,频频望向帐帘处。

“启禀将军,人已带到!”帐外陡然响起的声音,让思齐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了,努力平稳了下情绪,使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静,道了一句:“请她进来!”

帐帘掀起的那一瞬,思齐惊呆了,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主观地认定这个前来的女子是安阳,或者说,在这半身的纠葛等待之后,他的潜意识里,也只允许这个女子是安阳,所以,当这张与安阳惊人相似的年轻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惊得完全不能反应了。

“你就是萨哈达?!”在思齐观察她的时候,年轻的女子也同时在打量他,见他许久不发话,便出声问道。

“嗯?”思齐明显一愣,没有听明白她的意思。

“你认识安阳公主吧?我是她的女儿,我叫梅朵尔。”梅朵尔的汉话说的很好,很流利,几乎听不出来是异族口音,可见从小就有人专门教她。

“你是她的女儿?”

“嗯!”梅朵尔大方地点点头,自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思齐还是没大反应过来,但是对梅朵尔的话深信不疑,先不论如此与安阳相似的相貌,但看这言行举止,与安阳真是如出一辙,不,应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思齐问道。

“是我母亲叫我来带你去见她的!”梅朵尔抬起头,神色平静地看着他道。

“你母亲?!她在哪里?”思齐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原本严肃的表情,顷刻间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看得梅朵尔都呆住了。

“阿妈说的对,萨哈达笑起来的时候,真的连昆仑山颠的千年积雪都要融化了!”梅朵尔毫不避讳地出神地盯着他看,喃喃自语道。

“嗯?你说什么?”思齐没有听清楚她的话,又愣住了。

“没什么,”梅朵尔摇了摇头,道:“你跟我来吧。”

思齐心中虽有无数的疑问,总觉得这个梅朵尔的神情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感觉,怪怪的,可是,终还是交代了一声,独自跟着她走了。

副将再三苦劝,恐怕那是敌军设下的圈套。思齐心中苦笑,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是定去不可的。留下了密令,万一他一天一夜之后还未归来,便让副将总领军务,不必在意他。

思齐跟着梅朵尔出了辕门,发现她走的方向并不是西戎驻扎之地,甚是奇怪,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梅朵尔一骑在前,回头望了他一眼,一抿唇,淡淡道了句:“跟我来就是了。”

思齐心中不知怎么,总是有股异样,随着她在荒无一人草原上骑了大半天,越走越荒凉了,四周一点人烟都没有,正想着安阳怎会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恰见前面梅朵尔勒马停了下来。

思齐随了她翻身下马,见她指着面前山坡上一座隆起的坟丘,对着自己道:“我阿妈就在那里。”

梅朵尔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打得思齐喘息不过来。

(插入背景音乐)

他难以置信地爆争着双眼,扔了手中马鞭便冲到了墓前,见大石碑上用西戎文与汉文刻着‘西戎大阏氏之墓’。

梅朵尔远远地站着,看着火红的夕阳一点一点地沉下去。耳边时有草原上遒劲吹拂了八百年的风过,带着四周丰茂的草儿簌簌的声音,直达那邈远的天地尽头。

她亲眼看着那个在她们西戎人口中被称为‘哲那古’(意为钢铁一般的勇士)的永远也不会被打败的男人,在血色残阳里,在她母亲的墓前,扶着那粗粝的砂岩墓碑,一点一点地蹲了下去,单膝跪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阿妈是染了时疫死的,她一辈子都没有求过父汗任何事,只在临去之前,求他可以让她葬在能够望得见中原的地方,”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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