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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宫闱总重重-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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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冥灭的天空泛着青白玉的色泽,梅朵尔轻轻地走到他身后,自顾自地说起来:“父汗知道阿妈一辈子都心念中原,所以,并没有用西戎的传统将阿妈天葬,而是按照汉人的习俗,为阿妈在这朝向中原的莫予山南麓修建了这座墓。”

“她……什么时候走的?”思齐的双手都深深地抓陷在墓前的泥土里,十指上血和泥混在一起。都说十指连心,可是,对他而言,指上的这点痛楚,与他此时的心境比起来,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去年,就在你们来攻打我们之前。”

思齐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疾劲的夜风撩得衣角翻飞,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这座孤坟前,两个人影一站一跪,天上新月如钩,惨淡无光。

“阿妈说,如果有一天我见到你,就让我对你说声对不起,她先走了。”梅朵尔看着思齐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座古老的石雕,直到草原上的烈日和狂风把他一点一点风化掉,成了大漠里的一堆沙粒,才算完。

“我想与你母亲单独说几句话。”不知过了多久,思齐终于开口道。

梅朵尔点点头,走开了。

思齐转了一个身,后背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昏暗的晕黄照着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凄惶的笑:“知道吗,这是你这辈子第一次对我说‘对不起’。”思齐抬头高高地仰起脖子,做着仰望苍穹的动作,只为让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泪水不从眼眶里流出来。

“其实,我觉得这样的你挺让人不习惯的,你还是刁蛮些好,就跟当年一样,看着让人习惯些……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每回你安分地循规蹈矩了,就一定是你闯了祸要我帮你扛,所以,我一见你安分的样子,就毛骨悚然的,还是蛮不讲理的你让我放心些。”

思齐忽然觉得好累好累,一瞬间,周身的力气全部被抽去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去管。他把头轻轻地抵在墓碑上,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安详恬静地笑着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的吗?我会来把你抢回去的,你为什么又不等我?!”

思齐睁开眼睛,转过头侧着看了下墓碑,仿佛是看着安阳的脸一样,笑道:“不过算了,你向来就是如此的,说话从来没有算数过!小时候在内书房读书的时候,我无论带着什么小玩意儿,你都要讨去玩,每回都理直气壮地说,借来玩两天就还我的,可是,多少年了,每次都是有去无回!”思齐摊开了手掌,细细地婆娑着砂岩刻的墓碑,幽幽地叹道:“但是,你知不知道,那些东西,本来就是带给你的……”

“说那话的时候,我们还是那么年轻,不像现在,我都已经有白发了!”思齐不自觉地仰望那钩残月,想起了那年,故都的月下,曾有他们嬉笑相逐的身影。

这些年,他四处征战,过着‘四面边声连角起’的军旅生活。

‘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每个日暮,他都会单骑驰骋,到很远很远,遥望万里黄沙的那头,西戎的王庭里,那个别了多年却一夕都不敢忘却的人!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这是一个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一次次搪塞父亲催他回京的命令!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看着白发的老兵,他当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郎,而今的文思齐,早已是叱咤疆场的一号人物!可是,卓著的功勋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且看他如今‘尘满面,鬓微霜’,同日相逢,她可还能认得出自己?

梅朵尔把两匹马都牵到远远的地方去吃草,自己也就地坐下来,隔着那么远,双手抱膝望着那个人。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这首诗是阿妈教她的,小的时候,她一点也不喜欢汉人的东西,觉得那些玩意儿无趣极了,有次被逼急了,她破口冲母亲哭喊道:“为什么姐妹们都不用学这些东西,偏偏我就要学这些!”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再想起这首诗,万户捣衣,多么温馨而凄凉的场面!那幅月色晕开的画面,那木棒捣衣的声音,那份等待良人归来的坚贞情怀,每一个征人看到了,都会流眼泪,即使,那里面没有他们的妻子。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上战场,枪林箭羽,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是区区捣衣声,就让七尺男儿落了眼泪。

就像眼前的这男子。

母亲弥留之际,曾经说过好多她们的事情给她听。

最使她感动的,便是那句他会抢她回去的话。多么直白而炙热的表达方式,或许,任何人听了这句话都会觉得幼稚可笑!但是,如果说这话的人,在这么多年后,还是坚守着自己的承诺,那么,还会觉得可笑吗?

那年,她怒气冲冲地跑进来质问母亲:“为什么阿妈的心里会有别的男子!父汗是草原上最英武伟岸的男子,像翱翔在天上的雄鹰一样让人敬仰,为什么阿妈还要喜欢别人?!梅朵尔为此感到耻辱!”

当时的母亲却不恼不气,带着她一起去骑马,用属于草原的方式,用年幼的她所能接受,能理解的方式,跟她讲述这一切。

“在遥远的天朝都城的皇宫里,有一位骄傲的小公主……”那一日,草原的天,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茂盛的牧草,成群的牛羊,就像敕勒歌里唱的那样,风吹草低见牛羊。

她完全被母亲动听的故事迷住了!一个关于萨哈达和宜尔哈姑娘的美丽的故事。

她难以想像,这个世界上,会有比冬天的呼伦贝尔湖还要澄澈的眼睛,比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连昆仑山颠的千年积雪都要为之融化的笑容!

她骑在马背上,手里的马鞭指着天地交汇的哪一条线,朗声大笑着,对母亲道:“阿妈!我要去天朝!去帝都!去看看那里繁华的街道,还要去看看与昆仑山一般宏伟的宫殿!最重要的是,去看那个连茨茨格都为之黯然失色的萨哈达!”

言犹在耳,如今,此刻,萨哈达就在她的眼前,真真切切地在那里!事隔多年之后,她终于见到了那个让母亲许了一生的他!

思齐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他知道,她能听得见。

“安阳,你很坚强,真的……”思齐随手一根根地拔去了坟头上的野草,长长地叹息着:“你这一辈子,都是这么要强!”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怎会不知道,她的性子,烈起来,犟驴子都比不上!自从她踏出宫门的那刻起,她再也不是天朝的公主,而是西戎大单于的阏氏,她是在拼尽了力气在活着,以与以往完全截然不同的方式,坚强地活着,只为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位和亲的公主!

思齐还在继续说着,似有千言万语,都要在今夜一吐为快,他的声音携在风里,一直到那碧落黄泉,一直到她的耳畔。

三尺黄土,埋了这一世,在千百年后,终将烟消云散,成了历史的尘埃,渐渐地被人忘却……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却化箴言ˇ

天亮的时候,思齐带着梅朵尔回了军营。他已经出来一整夜了,再不回去,他怕真出什么乱子。

“将军!您可回来了!”甫入辕门,副将已经迎了上来。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梅朵尔,神色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

思齐也无甚表情,但一点头,往大帐行去,边走边问道:“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可好?”

副将随他入帐,朝他行了个军礼,道:“一切安好,敌方并无所动。”

思齐点头嗯了一声,道:“仔细注意他们动向!”

副将应了声‘是’,刚要退下,梅朵尔忽然插话道:“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你们面前的营寨已经是空的了,我父汗早就带着我们的族人翻越焉支山了!”

“什么?!”副将与思齐俱是大惊,忙派哨骑前去勘探。梅朵尔果然没有撒谎,偌大一个军营一共只剩了千余人。他们留下的主要任务就是制造幻象,拖延时间,每日开饭时分都要将军中所有灶火升起,这才骗了过去。

“蛮人果然狡诈!”副将破口骂了一声。

“你们中原人才狡诈呢!”梅朵尔豁地站起身来,面红耳赤朝副将瞪去。

“你……!”副将气得憋了一肚子火,可是当着思齐的面又不好发作。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去了何方?!”思齐看着梅朵尔的眼睛问道。

“最后一批已于十日前离开,你们是追不上的!他们要翻越焉支山,带着最伟大的昆仑神的庇护,到漠北去,到你们的军队永远也无法到达的地方去!”梅朵尔说完,双眼隐约含泪,望着思齐道:“你们已经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族人,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我们已经再也没有力量来中原了,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如果不是因为老是打仗,阿妈她也不会死的!”

最后一句话,梅朵尔是哭着喊出来的。

思齐本就内心悲恸之极,听了这句,自然是好受不得,挥了挥手,让副将退了下去。

虽然思齐对梅朵尔的话没有怀疑,但是,为主将者,以私人感情来判断事实真相却是万万要不得的。所以,之后的半个月,思齐又派了大量人马在四周仔细搜寻,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大军留的一日,便要耗去百余万两的军费开支,所以,在确认敌军已经退尽的情况下,思齐终于下令班师回朝。

临行的前夜,思齐一人负手立于大帐之前,怅望夜空苍紫,面对着莫予山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

“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呀?”梅朵尔从旁边的小帐里探出头来,对着思齐灿烂地一笑。

“明天就要走了,你怎么还不睡?”思齐也对她一笑,道。

“我睡不着。”梅朵尔走到思齐的身边,自顾自坐到了草地上,苦着脸道。

“为什么睡不着?”思齐也随她坐了下来,问道。

“嗯……”梅朵尔侧歪着头看着他,苦恼地道:“我从小就在这草原上,就像小鸟一样自由,快乐,现在要离开了,心里好舍不得。”

思齐看着她秀气的五官全纠结到了一处,呵呵笑道:“那你为何还要跟我去中原?”

“因为阿妈说,中原好热闹,有无数的街衢,两边都排满了店铺,店铺里卖无数的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衣服,许许多多新奇的玩意儿!还有那东市的夜集,到处都是人,人们脸上都是快活的笑,还有皇宫,阿妈说,中原的皇宫,就跟昆仑山一样雄伟壮丽,她小的时候就住在那里!所以,我也好想去住一下,去看一下!”梅朵尔被思齐这一问,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停也停不下来了。

思齐看着她这么天真无邪的脸,充满了对母亲描述的那个繁华的帝都的憧憬向往,说话的神情与语气,与她母亲当年如出一辙。心中一酸,咳了一声,道:“原来,中原那么好啊……”

“嗯!是啊!对了,你以前是不是也跟我阿妈一道住在宫里啊?”

“不是,我住在宫外头。”思齐被她问得笑了。

梅朵尔眨着晶晶亮的眼睛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瞧,看得思齐浑身不自在地问:“你又看什么呢!”

梅朵尔又是冲他一笑,好不忸怩地道:“萨哈达,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哟!”

思齐被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呛住了,在那边猛咳起来。

“阿妈说的对,你真的很怕羞呢!一点也称赞不起!不像我们草原上的人,被称赞了应该大大方方地接受啊!”梅朵尔双手一摊,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那边思齐总算咳完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梅朵尔又出惊人之语:“你可不可以也搬到宫里来住啊?”

思齐这下没再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转过脸来奇怪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梅朵尔的脸瞬间黯然了下来,下巴扣在膝盖上,叹了口气,道:“我怕他们不喜欢我。阿妈说,宫里的人,嘴上说的话跟心里想的永远不一样,她老说,如果我这样的去了,肯定会讨人厌的。你们那里的人,除了你我一个也不认得,所以,我想让你住到宫里来陪我。”

思齐还当是什么事,听完方笑道:“他们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是皇上的亲外甥,他疼你还来不及!”

“可是,我也是敌人的女儿,不是吗?他们也会像仇视我父汗一样仇视我的!”梅朵尔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整个身子缩成了一团,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凄惶而无助。

“不会的……”思齐心下不忍,伸手轻拍了两下她的背道:“没有人会欺负你的,我保证!”

“真的?!”梅朵尔抬起脸侧看着他,脸上犹带泪痕,央求他再三的保证:“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你也一样不会不要我吗?”

思齐微笑地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呵呵!萨哈达真好。”梅朵尔拿手背一抹泪痕,笑了起来。

思齐无奈地摇摇头,有哭有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忽然想起什么,便问道:“‘萨哈达’是什么意思?”

“是优秀,勇敢的男子汉!阿妈就是这么叫你的!”梅朵尔扬着笑脸开心地回答。

本以为他会害羞,会笑的,可是却没有。他只是淡淡地低下头去,轻轻地说了声‘是吗?’,便又遥望着莫予山的方向去了。

“你坐在这里,就是一直在看阿妈吗?”梅朵尔也敛了笑意,静静地陪他一起望着。

思齐转过来,用慈蔼的神情看着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从小就喜欢热闹,最怕孤单。现在,她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连个说话的都没有了。”

梅朵尔看了眼思齐的侧脸,又复望向莫予山的方向,低低似在自喃:“其实,阿妈她不想回中原的,她说,她已经不是中原人了,可是也不想做西戎人,只想像现在这样,远远地望着中原就好了。”

梅朵尔看他紧紧地抿着唇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他听见了的。

她忽然站起身来,前倾着身子朝着莫予山的方向大喊道:“阿妈!我要去中原了!草原上的遮纳基(鄂温克语,意为会唱歌的美丽的小鸟)要飞过千万重山,到天的那一头去了!你听见了吗?!”

梅朵尔倾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声音裹在草原上的疾风里,久久不散。

从西北回京城,八百里加急快报,各处驿站,驿差与快马皆枕戈待旦,站站相连,换马换人,一站接着一站,半刻不停,如这般日夜兼程都需要走上七八日的功夫,可是萧彻却仅仅用了十二日,便率大军赶到了。

崇天门戍卫森严,见大军前来,惶然不知所以,直到张全请了天子印信,这才开了门迎驾。

萧彻得知已经退敌一月有余,心中陡然一轻,再无所羁,一路畅行无阻,策马入宫,直到康宁殿前,才翻身下马来。

已是午夜时分,皇帝突然回銮,事先根本无人通知,直到皇帝进到内殿来,依然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所以,当萧彻站到门口,猛推开来,就见沁雅一袭素衣,傍窗而立。

她,侧身站在窗前;他,直身立于门边。

她明眸曼睐,望着他一动不动;他落拓一身,亦伫立凝望无法动弹。

这一世的相逢,是上苍的恩赐,险象环生的劫后余生,让他们都不敢妄动,怕,怕这是一场梦,一场原本就虚幻的梦。

终于,她看着他摘了头上金盔,猛地一掷地,金属撞击青砖地,沉重而尖利,刺得人耳疼。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走得那么慢,那么轻,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什么一般,那么战战兢兢。

他扔了手中佩剑,剑身沿着青砖地借力滑开许久,摩擦地面的声音就仿佛是在什么上面拉开了一道口子,钝挫苍鸣,疼到人心里去。

夫妻将近二十载,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落魄的样子:头发也不知多少日没有梳理过,乱丛丛地就像秋天荒地里的衰草,横七竖八地都有;眼睛又红又肿,眼白都被血丝湮没地差不多了,显然是不知道多少个昼夜没有合眼了;下颚上青黑一片,全是冒出的髭须,整张脸黑得在灯下全泛了油光……

他素爱洁净,向来注重仪表,从来不肯在门面功夫上马虎半分的,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从尘土堆里滚了一遭的,满身风尘。让她完全都不敢认了。

室内静得别无杂音,唯有他粗重地喘气声与她哽咽的抽泣声。

只是几步之遥,却仿佛走了沧海桑田般长久,不知是赶了多少路才赶到的,八千里云月都不在话下,可是,现在这几步跨起来却如同双脚灌铅包铜,每一步都万分艰难!

在西北之时,每天都要想上千遍,若还能见上一面,便要对她吐尽心中所藏,一路地罔顾一切拼命狂奔,连座下的马都换了好几匹,一心所念亦无其他,可是,如今她就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却是喉头为什物所堵,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步,两步,一步……

他走到了,定定地望着她,眼睛酸涩难忍,却依然眨也不敢眨。他怕,怕只要自己眨了一下,她便消失了……

她看着他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她好想说些什么,告诉他,告诉他,告诉他她好辛苦,告诉他她好委屈,告诉他她没有对不起他,告诉他他们有了冉儿,告诉他好多好多……

可是,她怕,她怕他还没有消气,怕他还在怪她,怕这是一场梦,一说话,梦就醒了,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回来了……”萧彻猛地出手抱住她,双手越收越紧,似要把她嵌入骨血。

沁雅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了出来,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了,再也不放手了,这一辈子,再也不放手……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劫后余生ˇ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萧彻的唇贴在妻子的耳际,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毫不厌烦。

沁雅埋首在他颈间,拼命地点头,积了这么久的眼泪,全在这一刻溃堤,不住地流,沿着脸颊,全都淌进了萧彻的脖子里,后颈湿漉漉地一片。

二人紧紧相拥着彼此,享受着这一刻重逢的喜悦,只愿如此抱着对方,千言万语皆已无言。这世间最昂贵的誓言,怕也不过如此了,所有的都不管不顾,只要这样就好,彼此拥有,直到海枯石烂……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彻忽然松开了手,解起身上的盔甲来。

沁雅还没反应过来,萧彻已然解完了,里面明黄的衬里也是褶皱连连。

萧彻呼吸粗浊浓重,忽地打横抱起她,快步走向床榻。

沁雅惊呼一声,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衣襟,道:“皇上,不可以!还没到三个月呢!”

萧彻搂着她躺下,听了她的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什么呢你!朕已不知多少个昼夜没有睡觉了,累得站着都能睡着了!”

沁雅闻言,羞得满脸通红,觉得在他面前无地自容了,便要起身来,却被萧彻一把拉住,倒回床上,一把揽入怀中。

萧彻把自己的左脸贴到她的右脸上,轻轻低喃道:“在这儿陪着朕,哪也不许去,好吗?”

沁雅唇边漾起一抹微笑,甜甜地应了声‘好’。

不过片刻功夫,头顶上萧彻的呼吸已然平稳,想是已然睡熟了。

沁雅刚想动一下,抽开身子好让他睡得舒适些,却见萧彻明显一皱眉,揽在自己腰上的手一紧。沁雅慌忙顿住,再也不敢动了,就这么扬着脖子,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不知他究竟多久没有睡好觉了,眼圈都是深深的,眼袋肿得厉害。近一年没见了,她轻轻地抬起手想碰碰他,可是又怕惊醒了他,犹豫良久,终是忍不住,拿指腹轻柔地触碰这张担忧了百余个日夜的脸。

她终于做到了!保全了这一切,等到了他回来。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她的良人归来了,春闺梦里,她也不必再夜夜望那水晶帘外,秋月玲珑了。

约摸两个时辰以后,萧彻就醒了。

沁雅看他单手揉着太阳穴,便伸手去帮他,柔声问道:“天还没亮呢,皇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萧彻翻了一个身,把她虚压在下,无奈叹道:“朕到京的事,外面现在大概已传遍了,如何真能安睡地下来?”忽然又单手支起头,戏谑地看着沁雅道:“况且,方才,朕一直觉得什么东西在朕脸上轻轻地乱动,想是你这里有小虫子了,你可看见没有?”

沁雅知他在戏弄自己,便鼻下轻哼一声,故作生气,翻转个身,不去理他。

分别许久,居然见她这样与自己使小性子,萧彻心中说不出的欢喜,因为纵使是在以前,她也几乎从未如此过。想至此处,心中一暖,从背后抱住她,轻吻了下她的侧脸,笑道:“你抱起来,比以前重多了。”

沁雅心底一笑,她自从生下女儿之后,身子就发福地厉害,整个人胖了一圈,有时自己照照镜子都心烦,总想着他日萧彻回来见了自己这样子可如何是好,如今他这么一问,她故作不快道:“如今臣妾这般模样,本就无颜面君了,凭皇上怎么发落吧!”

萧彻脸埋在她的发间,把怀里的小女人翻转过来面对自己。晨曦的微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萧彻借着微弱的天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脸上的笑意越扩越大,猛地把脸凑到她面前,情难自禁吻了下去,呼吸越来越重,手也不规矩地游移到了胸前,忽然闷声笑道:“还是丰腴些好……”

沁雅情急之下,忙推搡着他,奈何手口不能兼顾,所以收效不大。

这边夫妻二人正在展开攻防战,那边门上张全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皇上!阁老们全都到齐了,在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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