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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 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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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沅,你等一下。”杨素心起身进入内堂,不一刻捧出一个宝蓝色雕刻着花鸟纹样,边角包铜镶嵌翠玉的妆奁。杨素心将妆奁交到杜沅沅手中,打开铜锁扣,里面满是金珠银钗,奇珍异饰。将幽暗的内堂映的满室生辉。杨素心缓缓道:“这是娘成亲时从赵国公府带出来的嫁妆,也该交到你手里了,或许能为你所用。宫院深深,比不得家里,凡事要三思而后行,诸般事都要小心。”杜沅沅低声应着,泪滴从眼中悄悄滴落。“女儿告退。”杜沅沅语声哽咽,抱着妆奁转身走了出去。杨素心看着女儿弱不胜衣的背影,两滴轻泪从脸颊上滑下,禁不住双手合什,低诵了声:“阿弥陀佛!” 
  不知什么时候,天下轻轻飘下雨丝,园中雨雾如织,柔细如纱。是第一场春雨吧?杜沅沅模糊地想着。雨滴打在面上透着股冰寒,在单薄的夹袄上润开一个又一个小圈。杜沅沅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默默地想着自己突然间的决定。据说参选秀女要通过三关,才能最终确定身份。每一关都是极严格的。既然如此,不如暂时应承下来,待寻个机会落选了就好。只是这主意只能自己知晓。万一事败才不能牵涉他人。 
  南玉馆门前,一脸憔悴的杜子珏已经站了很久,锦袍的玉色已转深,似乎已然湿透。 
  看到雨中走来的杜沅沅一脸的淡然,杜子珏意识到这个看似娇弱实则坚强的小妹已经有了决定。看到杜子珏询问的目光,杜沅沅平静开口,“我愿意参加秀女遴选。”语声平淡,无波无澜。杜子珏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却只说了一句,“好,既然这是你要的,那么大哥为你打点一切。” 
  他们都没有发觉,躲在南玉馆门内的阿芜静静地听着这一切,嘴边泛起一个释怀的微笑。 
  柳二夫人坐在杜婠婠房里,脸色阴晴不定。杜婠婠有些奇怪,母亲一进门,便将丫鬟们全都打发了出去,却一直未开口说话。禁不住移步上前,扯了扯柳二夫人的袖子,“娘,有事要嘱咐女儿吗?”柳二夫人好似下定了决心,“婠婠,礼部又来传旨,已着大房的那个小丫头参选。” 
  杜婠婠脸色一变,姣好的面容上闪过一丝嫉恨。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杜婠婠自小便不喜欢这个妹妹,杜沅沅高贵的出身,清丽的容貌,就象是一片阴影,总是牢牢地笼罩着她。在面对杜沅沅时,在她尚书千金高傲自负的背后,总会生出些许自卑。时日一久,自卑就转成了嫉恨。本以为此次进宫,终于胜过了杜沅沅,却不成想,还是落在了后面。 
  杜婠婠不由连声冷笑,“这丫头不知背后怎样动的手脚,争到了秀女的位子。”柳二夫人脸色凝重,“婠婠,为娘的要嘱咐你几句。娘生来身份比不上长房夫人,如今这一切,全靠娘自己争来的。你进宫后,也要处处多留个心思,凡事要聪明些。只要能成事,不怕下手狠辣。”杜婠婠重重点了点头,“女儿知道。” 
选秀   
  天边刚刚泛出一丝白色,四下里还是淡墨色的,春雨自昨夜起便淋淋漓漓地下着,一直下了整整一夜,彷如人的愁思,被拉得又细又长。 
  按制,参选秀女需于卯时末启程,辰时进入禁宫。 
  南玉馆中卯时一刻便亮起灯来,杜沅沅正坐在镜前梳妆。按照秀女的规制,穿上缠枝海棠的月白色短襦,系上天青色的曳地长裙,腰间打着合欢结的束带。阿芜又从镜台旁拿起一朵粉色的垂丝海棠,簪在杜沅沅梳着燕尾髻的鬓边, 
  杜沅沅静静的坐在妆奁前,铜镜中,一张清丽已极的面容平静无波,只有眼底泛起的几缕愁思暴露了她心中的无奈与凄然。 
  阿芜走上前,低声道:“小姐,该出门了。”杜沅沅缓缓站起身,慢慢环视了一下自己居住了数月的南玉馆,微叹了口气。似是突然下定了决心,决然地回头,步出了馆门。 
  天色还有些暗。踏出馆门的杜沅沅依稀看到,无边春雨中,杜子珏长身玉立,定定地站在门边。他站了不知有多久,雨丝已经打湿了他清俊的面容,在不断滑落的雨珠下,反而看不清他的表情。 
  杜沅沅觉得眼中一热,忙低下头去。杜子珏并没有说话,只是从阿芜手中拿过绢印湘妃纸伞,默默地撑在她的头顶。二人相携着向府门外行去。临近府门,杜子珏停住了脚步,拉住了杜沅沅的衣袖,似乎想要说什么,杜沅沅转过头,一眼望进杜子珏的眼中,他的眼睛宛如不见底的深潭,平静的水面似乎隐藏着狂风巨浪,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杜沅沅刚想看清,杜子珏已经把视线调开,看向蒙蒙的雨雾,语声凝重,“沅沅,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度重逢,该说的话我已说尽,你要保护好自己。若真的有一天,你需要帮助,只需托人将子环佩交到我的手中,不论水里火里,我都会为你做到。”杜沅沅忍了多时的眼泪扑簌簌而落,无法成声,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 
  杜子珏将纸伞交回阿芜手中,转身大踏步而走,再不回头。杜沅沅痴痴地望着他宽厚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春雨中,心中是浓浓的不舍与深深的依恋,几乎要哽咽出声。一旁的阿芜也望向杜子珏的背影,又见杜沅沅的凄然神情,眼神复杂。忽然道:“小姐,时辰快到了。”杜沅沅似是刚从梦中惊醒,点了点头,黯然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府门。 
  府门前,早已站立了杜庭儒、柳二夫人,及一干丫头仆婢。众人见杜婠婠与杜沅沅先后出府,都跪在地上行了大礼,齐声道:“恭送二位小姐。”杜沅沅见众人中并无母亲杨素心,正要上前询问。只见母亲房中的丫鬟上前一步道:“夫人要奴婢转告三小姐,去路艰险,这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够相见,唯恐太过伤心,就不来相送了。只望小姐记住一句,要善待己身,一切珍重!”杜沅沅默默听着,一一点头答应,却不敢抬头,唯恐眼中强忍的眼泪再度滴落。 
  宫中派出的秀女所乘青影油碧车早已在府门前等候,一旁仆婢打起车帘,杜沅沅与杜婠婠分别登车。在车帘将要合上的一刹那,杜沅沅看到了众人各异的表情,杜庭儒的晦暗不明,柳二夫人的期望殷切,仆婢们的羡慕不已。 
  车帘终于合上,油碧车缓缓向前驶去。杜沅沅软软地靠在车壁上,似是所有的力气都已被抽空,她紧握着一个石榴形的摘绫芙蓉香囊,心中千回百转,自己的计划也不知是否能够实现。前路迷茫,接下来要面对又将是怎样的一段人生? 
  秀女车驾依次行过禁宫北大街,从顺南门进入禁宫,沿着夹道向西,挨次停在西角门口。 
  杜沅沅在车中端坐良久,忽觉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得外面有一尖细嗓音唤到:“请各位姑娘下车。”接着,车帘便被打了起来,隐约向外望去,那自清早就一直下着的绵绵细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一缕春日温暖的阳光柔和地洒在车前的脚踏上。杜沅沅缓缓站起身,微微低下头来,出了车门,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气魄宏伟,规划严整,极为壮观的古建筑群中。想来这便是禁宫大内了。只见处处红墙黄瓦,画栋雕梁,金碧辉煌。远处的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在阳光的辉映下,就仿若是人间仙境。杜沅沅不由得从心里赞叹了一声。 
  “各位姑娘请这边走。”一个身穿棕绿色袍子,头戴无翅纱帽的小太监在清影油碧车前扬声道。杜远远回了回神,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两边是朱红宫墙的长长夹道上,秀女们乘坐的青影油碧车整齐地停在夹道的两侧。每辆车上的秀女都已立于车下,手中持着各自的名牌儿,也自然而然地分成两列。听到小太监的召唤,一干秀女紧随其后,向前行去。 
  前行不远,小太监引着秀女们进了一扇朱漆大门,杜沅沅微微抬起头,看到大门上方的横匾上题着三个字“媛光阁”,想必这就是秀女初选的场所了。进门后转过一个“一字影壁”,秀女们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院子。院子正殿的台阶上,坐着一个三十多岁身穿棕黑色袍子,头戴无翅纱帽一脸精明的太监,所着袍子的领口和袍角都滚着云雷纹,显然是个品级较高的太监首领。其身后站着四、五个年老的妇人,应是负责秀女初选的验身嬤嬤。 
  小太监引着秀女们五人一排,按次序站好。坐着的太监站起身来,“在下是敬事房太监总管凌海,今日受内务府指派进行秀女初选。一会儿,请各位姑娘按照唱名顺序,进入后堂验身。”话音刚落,就有小太监手持名册,走上前来,细声念道:“都察院御史田恒之女田澜,祁门知府梅汝林之女梅芫雪,户部尚书杜庭儒之女杜沅沅,工部员外郎林定元之女林锦儿,礼部祠祭周邦国之女周青璃,涂州知县上官仲允之女上官玲珑……”。被叫到名字的秀女依次上前,由验身嬤嬤引领着向内堂而去。 
  杜沅沅听到自己的名字,也低着头移步上前,随验身嬤嬤走入后堂一间小室。嬤嬤先上下细细打量了她一遍,点了点头。然后道:“请姑娘更衣后躺于榻上。”杜沅沅心知是要查探身上隐私部位,却也一阵羞意上涌,面飞红霞,慢吞吞脱去衣裳,到榻上躺平。只觉得似待宰的羔羊的一般,心中一阵委屈和难过,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感觉嬤嬤似乎从头到脚仔细的看了个遍,又在私密处抚弄了一下。耳听得嬤嬤向外间喊到:“留牌。”又对杜沅沅道:“姑娘请起,请更衣后到侧室休息。 
  杜沅沅心下明白,已通过初选,虽然明知身上这副皮囊落选的情况较小,却也抱着一丝万一,见此情况心中不由一阵失望。 
  秀女验看一直持续到天黑,在参选五十多人中,经过初选,有十人之多被撂了牌子。余下通过初选的秀女则被安排宿在媛光阁中,参加第二天的复选。 
  杜婠婠也通过了初选,安排宿处时与杜沅沅住在一处。见了杜沅沅,一连冷笑了几声,道:“我家三小姐真真是好运气,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挣到了秀女的名额,今儿又顺利过关。你平日也是个孤高自傲的,却不想原来是装腔作势。为了攀权附贵,越发使上了手段。”见她说的难听,杜沅沅也脸色一沉,“请姐姐自重。这不阴不阳的话怎能从姐姐口里出来,别坏了姐姐的风仪。既然姐姐要争荣华富贵尽管去争,何苦搭上妹妹。再者,这禁宫深院不比自家府里,撒娇使性儿自有你那管事的娘顶着,这四下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姐姐既不怕,就尽管去闹吧。”说毕自管收拾钗鐶衣物,径自躺下休息去了。杜婠婠被抢白了一回,细想也在理,也不敢再声张,但心中对杜沅沅却愈加嫉恨。 
  第二日选看的乃是端和太后与中宫皇后,仍定在辰时出发。一大早,天光刚透出点亮来,各房中的秀女就已早早起身梳妆。纷纷对镜涂脂抹粉,使出浑身解数也要让美貌再添它几分。杜沅沅心中微微有些好笑,自是不愿如此,于是,至卯时末才起了床。只稍稍整理了衣服、发髻,未涂一丝脂粉,便随一众秀女出了门。 
  从媛光阁出来,沿着御花园北面游廊向东,走了约莫半个多时辰,进入汀柳轩。秀女们依旧是在院中依次站好。等待太后和皇后的复选。 
  汀柳轩殿前阶上设着紫檀木宝椅,左侧面则是张黄花梨透雕靠背椅,两把椅子均铺着金线蟒的靠背和大红色的脚踏,旁边各放置着一只雕云蝠龙纹小几。 
  巳时正,外面有太监扬声道:“太后驾到、皇后驾到。”院内众人听罢,纷纷跪于地下,迎接凤驾。杜沅沅低头杂在秀女群中,只见眼前绣鞋晃眼、衣袂翩飞。一干众人迤逦而过。突然,听见太监又道:“太后请各位秀女起。”便跟着身旁的秀女站起身来。 
  偷眼望去,见太后、皇后已分别入坐。太后约莫五十如许的年纪,发鬓斑斑,面容慈和。身乌金色百寿图宽袖宫服。皇后则是朱红色的凤袍,披着樱草色饰有红色暗纹的披帛,挽着双环望仙髻的头上戴着凤冠,两颗大而圆润的珍珠各垂在脸颊一侧,显得雍容华贵。皇后似乎身体不适,脸色略有些苍白,歪在椅子的一侧。 
  太后看向阶下的一众秀女,禁不住脸泛喜色。对皇后道:“静敏,你看这些个小姑娘,可真是好看,一个个跟水葱似的。”皇后连连点头称是,禁不住咳嗽了几声。太后皱了皱眉,向身后唤道:“岫烟,还不给你家主子拿件披风来。”又转向皇后,“你一向身子骨弱,可要多多注意。凡事不要太过操劳,只要吩咐下面人办就好。听说太医院又给你换了个方子,这药得按时吃,回头我叫人送颗千年人参去,你补补身子吧。”皇后低着头,眼中飘过一丝难言的情绪,“多谢太后惦记,臣妾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下宫中诸事都由丽妃与悦妃妹妹担待着,臣妾也正好歇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向旁边的凌海道:“这就开始吧。”凌海躬身答了声是。 
  依旧由一名小太监按名册唱名,被点到名字的秀女依次上前。太后一个个细细看过,间或问上几句。满意的,就说声留,凌海便吩咐小太监记下;不满意的,只缄口不语。凌海自然心领神会。 
  待听到小太监唤“户部尚书杜庭儒之女杜沅沅时”,时间已过大半。听到召唤,杜沅沅并不惊慌,不卑不亢地上前一步,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户部尚书杜庭儒之女杜沅沅见过太后,见过皇后。”太后道:“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杜沅沅闻声缓缓抬头,面色沉静。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嗯!这孩子长的好,不重修饰,气度也沉稳,倒是个稳重的孩子。你母亲是杨素心吧,听说她每日里参禅礼佛,颇有所得,想来也是福泽深厚,颇有慧根的。”杜沅沅福了一福,不假思索答道:“回太后,论起福泽深厚,民女母亲又怎及得上太后您。民女私下以为,民女母亲只不过是勤于修行。所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民女母亲不过日积月累,方才有所领悟罢了。”“好,说得好。”太后心里十分高兴,“真是个聪慧的孩子。”语声充满了激赏。转头对凌海道:“这个就留着吧。”杜沅沅突觉失言,心中一阵懊恼,只得躬身退下,眼光无意间瞥到秀女们或妒或羡的表情,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秀女复选一直到戌时方才结束,又有二十余人被撂了牌子。余下的二十余人,已是准秀女身份,接下来要留宿宫中,由教习嬤嬤教导宫廷礼仪,待一月后由圣上三选,确定位份。已过两关的秀女,即便不能留于皇帝身边,也可婚配给皇族子弟,或担任宫廷女官。身份不仅高了一级,说不定哪个还会成为天子来日的新宠。故而侍奉的小太监们个个满面堆欢,自是着意巴结奉承。 
  凌海捧着秀女名册急匆匆进了承宸宫西暖阁,躬身向靠坐于红木嵌螺钿理石炕桌西首的英帝奏道:“这是经过复选的秀女名册,请皇上过目。”英帝接过名册,一边翻看,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今届秀女可有表现出色之人。”凌海想了想,回禀道:“论容貌,祁门知府梅汝林之女梅芫雪,户部尚书杜庭儒之女杜沅沅,工部员外郎林定元之女林锦儿,涂州知县上官仲允之女上官玲珑容色出挑。论才学,户部尚书杜庭儒之女杜沅沅颇有才华。”遂将复选时杜沅沅答太后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英帝挑了挑眉,眼底泛起一丝笑意,这个杜沅沅,越来越不一般了。凌海在一旁偷眼看着英帝的脸色,想起胡全弘私下里的一句,皇上许是早就看上了秀女中的一人。今儿见皇帝这副面色,凌海揣测,皇上看上的秀女,莫非是杜沅沅么?   
探馆   
  秀女们被安排住进了位于御花园东南首的晴潇馆。晴潇馆内殿阁精致,几竿修竹,一汪碧水,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情调。 
  秀女们一进入晴潇馆,便有一个身穿管事宫女服色的约二十岁左右的秀丽女子上前请安。女子神色恭谨,眼中却透着看透世情的神色,想是在宫中已有多年。女子福身道:“奴婢叫兰兮,是晴潇馆管事。诸位姑娘如有差遣,可随时召唤。”秀女们有的神态倨傲,有的微笑不语,有的低首沉吟,独杜沅沅立刻上前俯身扶起兰兮,“姑姑不必多礼,今后还要仰仗姑姑多多照顾。”兰兮目中闪过一丝惊诧神色,却立刻低下头去,恭顺地道:“多谢姑娘,这是奴婢份内之事。”说罢,便带着手下宫女给秀女们分派房间。 
  按制,秀女们每三人可共住一间。杜沅沅与杜婠婠、林锦儿被分到一处。杜婠婠自上次二人于媛光阁中一番对话后,与杜沅沅见面后虽不再冷嘲热讽,却也是不理不睬,从未给过好看的脸色。杜沅沅并未放在心上,表面言笑如常。如今二人虽又在一处,但各自行动,相互之间恍如陌生人。幸好还加了个林锦儿,屋里才多了些许活气。林锦儿是工部员外郎林定元的小女儿,也才十五岁。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心思明净,不谙世事,一派天真娇憨之色。加之性格活泼,爱说爱笑,与杜沅沅倒是甚为投缘。对林锦儿,杜婠婠也向来不假辞色,整日里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故平日里,林锦儿与杜沅沅常在一处。杜婠婠倒是独来独往。 
  秀女们入住晴潇馆后,每日卯时正便在院子里齐集,由内务府指定的教习嬤嬤教授宫中礼仪。闲时便在晴潇馆内游赏,或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玩笑。 
  杜沅沅发现,这些秀女确实聚集了人间灵色,或姿容艳丽,或清秀雅致,有的文采俊秀,有的心灵手巧。如梅芫雪的秀雅清高,上官玲珑的小家碧玉,田澜的娇媚艳丽,周青璃的甜美可人,林锦儿的纯真娇憨,卫夕焉的聪敏灵慧。小小一方晴潇馆,竟似聚集了满园春色。只是这春色皆为等候皇帝一人的垂赏。想到这,不免心情有些郁郁。杜沅沅自知复选当日与太后一番对答已引起了一干秀女的注意,唯有光华内敛方是和平相处之道,加之本不欲在此一争长短,对于参与圣上亲选已暗自有了计较。故在秀女们中间益发宽厚平和,与之相处也渐觉温和可亲。一段日子下来,杜沅沅倒是颇得人心。 
  待选秀女中,与杜沅沅最为交好的当属梅芫雪了。梅芫雪性子孤高,不似一般秀女浓妆艳抹、搔首弄姿。行事颇对杜沅沅的心思,两人俱都是才学满腹、清雅秀丽之人。故相处下来,不觉都生了惺惺相惜的心思,也渐渐地亲密起来。 
  田澜是一干秀女中最娇纵蛮横的。她乃是悦妃之妹,仗着父亲在朝中颇有些势力,姐姐在宫中正受恩宠,故谁也不放在眼里。而田澜早就认出杜沅沅正是那日在安国寺门前调停的女子,想起那日杜沅沅那几句令自己发作不得的话,田澜一直暗自计较,想个法子将其逐出宫去,既平了自己的私愤,又去掉了一个有力的对手。 
  修习宫廷礼仪转眼已半月有余。除大选当日见过太后、皇后外,秀女们在晴潇馆中一直深居简出。一日午时,兰兮急急到各屋通禀,宫中主事的丽妃与悦妃申时要到晴潇馆看望待选秀女。听说这丽妃与悦妃是现下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子,别的不说,能代表皇后打理宫中事务自与平常的嫔妃不同。“这其中当然还有个缘故。”杜沅沅坐在屋中,听到兰兮说了这样一句话。自从兰兮第一次见到杜沅沅后,便感觉这位秀女与其他秀女相比颇为不同。且不说容貌、气度都是上上之选,尤其在对待下人上,丝毫不象其他秀女的颐指气使和傲慢自大,那种待人发乎内心、自然而然的体贴与疼惜,不似一般虚情假意,给自己收买名声之人能够做出来的。因此,在宫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兰兮也有些微微的感动,慢慢与杜沅沅亲近起来。平日里也就多了些提点和照拂。 
  “那是为何?”杜沅沅问,兰兮低声道:“丽妃娘娘是太后的外甥女,身份自然非比寻常。在同辈妃子中,不仅位份升得快。而且,皇后刚刚病倒,便被指派为宫中主事。”杜沅沅低头沉吟,难怪复选那天,皇后听了太后的一番话后,眼中的情绪有些奇怪,似乎颇有怨怼。这后宫中的情势真是颇为复杂。不过这与自己又有何干系,只等圣上亲选前夕按自己的计划行事罢了,只是这兰兮姑姑经常相帮,也许到时能够帮忙也说不定。 
  想到这,杜沅沅笑道:“多谢兰兮姑姑提点。”目中满含感激之色。从头上取下一支顶端雕着梅花形状,以碧玺饰白色花瓣,另有黄色宝石点成花蕊的羊脂玉簪子,递过兰兮手中。兰兮看这簪子雕琢精良,纹饰鲜活,知是价值不菲之物,吃了一惊,坚辞不受。杜沅沅道:“这是沅沅入宫前从家中带的。虽然金贵,却也不过是个身外之物。沅沅自觉与姑姑投缘,还望姑姑不要推脱。”兰兮见杜沅沅如此,只得接过。心中自是与杜沅沅又贴近了几分。 
  丽妃与悦妃的来访,秀女们都十分的在意,如能给皇上最得宠的妃子留个好印象,今后说不定能借机上位。于是,秀女们都在房内换衣整妆。待到未时末,已全部立于晴潇馆门前。只见绮罗遍地,珠围翠绕,让人一片眼花缭乱。当中只有杜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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