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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鬼门开-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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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下心神,再次探出头去——他很怕这么一闪会忽然见到鞋子已经停在自己下巴底下,幸好没有。鞋子中途遇到一名侍者,穿透了他的腿,仍旧执着地朝目标进发。那个侍者无动于衷。

等人走到近前,石若康拦住他,迟疑道:“你刚刚有咩,咳,有没有看到什么?”卧槽,太紧张了!讲错字好丢脸!

“我什么都没看到。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侍者露出专业的微笑,眼神却带有困惑。

石若康视线的余光追随着那对鞋子,直到它消失在楼梯口。

“没什么,你去忙吧,谢啦。”他尴尬地笑了笑,闪回房间。

他背靠着门板,拍了拍胸口,“蓝大哥,老实说,那鞋子不是你变出来的道具吗?为什么刚刚感觉那么糟糕。”细思极恐。

蓝士坐在床沿继续喝酒,脚边一堆瓶子,“它并非老夫所变,老夫只是让它隐身罢了。”

“啊?啊啊?”石若康瞬间傻眼,“隐身?那黄澄澄的颜色算隐身?”

蓝士道:“只有关系者才见得到它。”

石若康抱头嚎叫了几声,飞扑到床上,接着嚎:“蓝大哥,你一定什么都知道了吧?啊,行行好,都告诉我吧。”

蓝士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可以,你陪老夫喝一瓶。”

“呃,我没酒量。”

“喝。”

骑虎难下,再加上他对黄鞋子真的很好奇,于是他硬着头皮接过了蓝士喝剩一半的啤酒瓶子,“这是最后一瓶,就喝半瓶?”照他以往的尿性,能喝到一半就算不错了。

“嗯。”

石若康深深吸了一口气,苦脸仰头喝了起来。自灌到大概一半,他停下来喘气,也就几分钟的工夫吧,他清晰地感觉到四肢的力气正在消失,看东西像隔了几个显示器,明明看得到,却没有丝毫真实感。他硬撑着又喝一口,顺势往后倒,结果背脊碰到被子的瞬间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天是黑透的,蓝士坐在床边俯视着他。

好吧,他懂了……这分明是存心!他无声地用眼角偷偷鄙视了一下蓝士。

蓝士仿佛没感觉到他的怨念,一拍膝盖站起来,道:“时辰快到了,起来。”

“起就起……混蛋……卑鄙……”他小声嘟囔。

两人一起离开房间,走廊上的暖黄色灯光不是很亮,至少对石若康来说不够亮。他紧跟着蓝士走下楼梯,不解,“不对,三楼应该往上走。”

五分钟后,他的疑问得到了解答。他们走到一楼走廊的后半段,一个人忽然从暗处扑了出来,嘭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正面朝下。钻石耳坠哗啦一下飞了出去,一路滑出栏杆之外。凭着这可怜的钻石耳坠,石若康知道这个只穿束身内衣的人是谁了。

希望欧习蕾小姐你没整过容、丰过胸、拆过肋骨……他在心里默默同情。

蓝士走过去,踢了她两脚,石若康扯了扯他的衣服,“蓝大哥,对女士下脚有点那啥。”

“蓝大哥”三个字一出,欧习蕾狠狠震了一下,回魂似的猛地跃起,抱住了蓝士的脚,她仰起脸,妆容整个花成了涂鸦,眼泪鼻涕湿哒哒的一坨。她瞪眼张嘴像离水的鱼,只拼命掉眼泪却发不出声音。

游艇早不在码头靠着了,它正在海中浮游。受邀的客人基本都聚集在船头甲板或者二楼宴会厅里,那边有楼梯上落,是以这边没人,十分冷清。石若康原先因为听得到船头那边的音乐而不害怕,刚刚却被欧习蕾的脸给唬到了。女人花掉的妆杀伤力真的好惊人。

他微微格开蓝士的脚,扶起欧习蕾,只是欧习蕾的眼泪越流越凶,脸色越发惨白起来。海风在走廊尽头打了个转,吹回来的时候送来了奇怪的气味,他循着味道看去,欧习蕾的礼服裙下半截是湿的,鲜红色的裙摆变成了深红色。他继续动作,把欧习蕾拖出暗角的阴影。先是一道红色的横杠,随着他后退,横杠被拉宽,红色不中断,一直拉,拉出一道血红的轨迹……

“我的、我的脚!”欧习蕾用气音不断重复这三个字。石若康的手有点不稳,只见蓝士越过他,走到欧习蕾身后掀开裙摆,更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灯光下女人修长白皙的小腿从中段被整断,参差不平的血肉中模糊可见碎裂的骨头。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流向暗处。

石若康松开手,靠在栏杆上反胃。欧习蕾痉挛了一阵,眼见就要昏迷过去,蓝士及时出手,在她腿上点了几下,又点了一下她的太阳穴。欧习蕾忽然找回了声音,哭喊:“救我!她来了!”

蓝士回到石若康旁边,道:“方才遇到什么,一五一十说清楚。”

欧习蕾死死抠住地板,指甲齐根翻了起来都没知觉似的,她神色仓惶地道:“我从洗手间出来,又听到了那个湿脚踩地板的声音,我很害怕,它一直追在我后面,我摆脱不了。它一直跟着,你们听,它就在这里……”

石若康咬牙挤出三个字,“讲、重、点!”

欧习蕾脸皮一挤,又哭了,“我逃跑,逃啊!逃到这里,我滑倒了,有东西砸到我的脚,我忽然不能动了,有螺旋桨的声音,还有人踩住我的脚,我不能动……我知道的,有东西在割我的脚,但是我不痛,不能动,你们来了,我才feel到好痛……救我!大师,一定是是姐姐回来了!她要我偿命!”

等、等一下!石若康扶着额头,“姐姐?要妹妹偿命的姐姐?”话音刚落,一个东西咕噜咕噜滚了从暗处滚了出来,三个人一齐看过去,是一个小型螺旋桨。石若康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头上的救生艇,果然,那里空了一块。

螺旋桨好死不死,正停在欧习蕾的脚边,银灰色的桨叶上粘满了血肉,凝成了一团团肉浆。

石若康实在站不稳了,正好两个大浪打过来你,船身轻微晃了晃,他顺势抓住蓝士的手臂,蓝士也适时扣住了他的肩膀,帮他保持站姿。

欧习蕾不知道什么时候呆住了,静静地注视着那个螺旋桨,泪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她的嘴里,口红糊了大半长脸,竟也像血。

石若康无力问道:“欧小姐,缠着你的女鬼是你刚才说的姐姐吧?”

15口罩男的求助(8)

欧习蕾丢了魂似的,空洞地呵了一声,“是呢,我的表姐。”

说完这句,她眼睛翻白,痉挛着,彻底失去意识。

“她死了?”

“没有。”蓝士拉着他往回走,“接着便该到梁维德。”

石若康一路被拉到三楼甲板,甲板上有一张大圆餐桌,上面摆了许多铁盆,自助餐放食物的那种长方形大盆子。有肉有海鲜有甜点,旁边地上还有一桶啤酒,用冰块冻着。蓝士拉着他坐下,递出双手,“净手。”石若康心里还记着一楼的事,“蓝大哥,就这么扔着她在那里好吗?她失血很厉害,会死的啊。”

蓝士皱眉,不高兴了。石若康连忙从裤袋里掏出湿纸巾给这位大爷擦手。弄干净了手,大爷开吃,他习惯性地开始在旁边剥虾子。剥了满满一碟,他才回过神来自己在做什么,“不对,蓝大哥,楼下真的要死人啦!”

“老夫不能干涉凡人生死。”蓝士瞟了他一眼,“她倒还死不了。”

呼,石若康松了一口气。死不了就好。

环视四周,海水茫茫,更显得夜空中的繁星璀璨。这比水泥城市的风景好多了。起码对于喜欢安静的他来说,很好。

看这位只顾着吃饭的大爷的意思,现在要做的是等,等主角梁维德上场。

趁这个空档,石若康一边给鬼神大爷夹蔬菜一边想:事情到现在他能猜中一部分。虽然不明白那对黄纸鞋跟梁维德和欧习蕾是什么关系,但他可以确定,梁维德和欧习蕾之间的感情不单纯。跟欧习蕾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她因为“女鬼”这个词变了脸色,鬼神大人还说过“狐狸精”,再联系今晚欧习蕾说的表姐要她偿命。好了,傻子都该知道什么事了,分明就是一出狗血三角爱情剧,还涉及命案。

“蓝大哥,如果我没猜错,欧习蕾的表姐是她跟梁维德合谋害死的,然后现在来寻仇。”

蓝士不置可否,只让他安静地等。

……

梁维德从日落时分开始就心绪不宁,一年前也是这一天,他刚好因为两部电影红遍亚洲,也成功跟好些名人打通了关系,为了巩固地位他第一次办了这么盛大的生日派对。说是庆贺生日,游轮里的节目远不止这样,大麻丸仔美女俊男,内行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而且出海之后能避人耳目,实在方便。这种活动很冒险,但对笼络人心很有帮助。

他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也知道,那一晚之后他将会更红。可惜扫兴的是,爱情上的他并没有这么如意。

他那时候觉得自己像站在狭窄的独木桥上,桥的两端各有一个女人,他要取舍,否则他丢失的不单单是爱情,还会有事业。

‘维德,怎么在这里发呆,大家都想跟你聊聊。’

梁维德猛地回神,四下张望,甲板上乐队演奏着轻快的曲调,众人擎着酒杯聚在一起谈笑聊天。

刚刚是谁跟他说话?甜美的声音暗藏女强人的果断,很熟悉,简直太熟悉了。他一度以为是欧习蕾在跟他恶作剧,她跟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像。但他很快就发现,欧习蕾并不在现场,她一个小时前说要去洗手间,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颓然地抹了一把脸,心里后悔再回到这艘船上。

他喝光杯里的酒,换了一杯新的。甲板上人多,他特意避开人群,绕到船侧。脚踩上阶梯,忽然一个东西咕噜咕噜地从走廊尽头滚了过来。他微微弯腰,就着船侧的灯光发现那是一个小型螺旋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这玩意?他不解,就在他要蹲下去更仔细地查看的时候,螺旋桨忽然动了,以一种不合理的幅度来回滚,最后一个加速,循着原路飞快地滚了过去。

梁维德心里咯噔了一下,望着尽头的阴影,不由得遍体生寒。

‘来吧。’甜美的女声飘过后脑勺。他猛地转身,手上的杯子落地,砸在了一对黄色的鞋子上,暗红色的酒液汩汩渗入鞋子的表层,黄色的鞋子立时变得艳红。他反手攀住楼梯的栏杆,倒退着登上了几级阶梯。

“是你吗?”

船头的音乐越飘越远,他的耳边只剩下空荡荡的风声,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那对突然出现的鞋子也一动不动。

或许是气氛安静得近乎沉重,他忽然迫切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跑回甲板,混进了开始有点玩疯的男男女女之间。

他在人群中穿梭,却在空隙间瞥见那对鞋子正一步一步地追随着他的足迹过来。

有女人尖叫起来,以此为中心,周遭的人推搡着散开,给那对自动走路的鞋子腾出了一大块空地。议论声四起,大胆的人笑说,“遥控的吧?好逼真。”

只有脸色发青的梁维德知道,这他妈根本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他从来没准备这个余兴节目!

红鞋子忽地腾起,直直地悬上了半空。现场立时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牢牢地锁定在它身上。

害怕的人,等着看好戏的人,全都无声地等待着,等着什么事发生。这种共同的意识密密沉沉地织成一张巨网,紧致得几乎教人窒息。

红鞋子慢慢地踮起脚尖,从脚背的位置绷掉了一片什么东西,看上去像纸张,随风飘落,燃起了通红的火焰,燃尽后只剩簌簌黑灰随风而去。接着,鞋子掉落越来越多的纸片,纷纷扬扬地飘在空中,像娇艳的彼岸花落满天空。

然而这种媲美特效的灿烂没有维持太久,视野便被黑灰的碎屑占满了。打着旋的黑灰散去后,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对血污斑斑的……断脚。

啪嗒,一条海蛞蝓从血肉模糊的断口掉了下来。黑色大露背晚礼服的女人伏在栏杆上狂吐起来,那条蛞蝓正好在她脚边。

顿时,甲板上沸腾,尖叫和吼叫声此起彼伏。梁维德死死握着一个酒瓶,敲碎了底部。断脚落下,在甲板上踩出一个又一个血红的脚印。它忽然跑起来,一跃而起,用没了指甲的脚趾夹走了一个男人口袋里的钢笔。紧接着,它又扯下了装饰的白布幔,竟然就这么在上面写起了字——脚趾夹着钢笔,写出来字迹鲜红。

‘杀死我的另一个人出来。’

梁维德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真的是她,汤厉娜,欧习蕾的亲表姐,他的……

她“说”另一个人,所以她已经知道推她下船的其中一个人是谁了?他扯着自己的头发,用疼痛强迫自己清醒。

另一个人是欧习蕾,欧习蕾不在这里,那就代表已经被……他瞳孔猛然收缩。他要逃,赶快跑,要跑去哪里?对!三楼,捉鬼大师在三楼甲板!

他重重地换了几口气,鼓足全力冲了出去。他撞开拥挤的人,从侧面绕过断脚狂奔而去。

断脚转了个向,很快又重新对着了甲板上的人群,它停顿了一会儿。众人受到梁维德的行为鼓动,纷纷趁着这个空档仓惶逃走。断脚似乎并不在意,它定了定,继而径直走向还伏在栏杆边上呕吐的露背女。

露背女被双脚卡住脖子,脸色倏地就白了,她掰着断脚喊:“不是我!不是我杀的你!我没杀过人!”

断脚漂浮起来,露背女呼吸被截断,她竭力甩动双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眼前的景色往下移,最后三楼甲板出现。她跟着断脚飞了上去,摔落地的瞬间她护着脖子滚到了一边,发现有三个人远远地看着她。

这三人正是石若康蓝士和逃上来的梁维德。

石若康颤着手指向断脚,问蓝士:“那、那对鞋子是……”

“嗯,死人的断脚。”

石若康一蹦三尺高,直蹦到了蓝士的后背,“这种事早说啊喂!”

三楼的甲板上也装饰有白色的布幔,断脚扯下一块,写道:‘维德,你不认得我了吗?’

石若康抓着蓝士的袖管道:“脚又没有脸,谁认得出来。”抖,看上去真恶心,是说,那个字歪歪斜斜的也够难看的。

梁维德结巴地说:“不是,我,我杀的你,都是欧习蕾做的!”

断脚沉默了一阵,刷刷刷地写了一长串,‘维德你在说什么,推我下海的是欧习蕾和这个贱人啊,对不对?你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是啊,我死之后你一直都没来看过我,为什么呢,我没怪过你啊。’

石若康仰头瞥了一眼沉默的蓝士,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梁维德语滞,片刻后,强笑道:“你的尸体被打碎沉进了海里,我找不到,所以……我是怕触景伤情,我太爱你了,所以没法去找你看你。厉娜,你不会怪我的,你一直都那么体贴。”

“哈哈哈哈……”坐在最边沿的露背女人忽然笑了出来,“梁维德,你脸皮真厚。我不知道你们的事,但你和欧习蕾早就勾搭上了不是吗?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断脚重重一顿,写满血字的白布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把露背女人缠了密不透风。白布越裹越紧,像木乃伊的裹尸布,还有黑色的阴气从断脚断口涌出,攀上了白色的茧。短短几分钟,那一角被汹涌的阴气浸满,浓得几乎化不开。那紫黑色的气体探出了触手,有往周遭蔓延的趋势。

就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蓝士忽然从裤子里抽出一张黄纸甩了过去,黄纸碰到白布就融了进去,白布顿时垮了下来。断脚写道:‘大人!’

蓝士嗤笑了一声,说:“不是你让老夫制止你伤及无辜的吗?”

断脚写:‘这女人是凶手!’

蓝士道:“她不是。”

石若康快懵了,扳过蓝士的身体问:“蓝大哥,到底怎么回事!”太乱了,之前以为的明线不是明线,暗线的东西一股脑全涌了出来,饶是他都来不及理清思路。

蓝士没回答,只是忽然出手飞出一串黄纸,像锁链一样捆住了正欲鬼祟逃走的梁维德。他把梁维德拉到中间的空地,从对方的西装里掏出一台纤薄的智能手机。手机套着保护皮套,他翻开皮套,从里层扯出了一张纸。

他说:“这便是介绍梁维德来找我们二人捉鬼的介绍信,你看一下。”

石若康摊开纸张,皱巴巴的,上头写了他们家的地址和电话,注释了四个字,捉鬼天师。他忽然悟了什么,举高纸张和远处的白布幔平行,纸上的字与白布幔上的字,虽然一个整齐一个潦草,但仔细校对的话不难发现,笔划处的细节是相同的。

他惊道:“是断脚让梁维德来找我们的?!”

蓝士回答:“正是如此。”

16口罩男的求助(9)

梁维德挣扎着跳起来看那张纸,喃喃道:“我要找捉鬼大师完全就是因为她,既然她是有自己意志的,别来缠着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反而要我去找你们?”

石若康无奈道:“你刚才没听蓝大哥说吗,她要蓝大哥制止她伤及无辜。她随时会走火入魔,刚刚就是了。要不是蓝大哥镇住,你们一船人估计都得死。”

梁维德怒吼:“那她就直接去找你们啊!凭什么要耍我玩!”

石若康一时间被问住了,蓝士答道:“因为她只残余一对断足,不能和你相见说话,还惊吓了你。唯一能帮到她的,只有老夫和石家小子。”

这番话说完,断足啪啪啪地跑了过来,梁维德惊恐地闪到一边。石若康缩了脖子,悄声问:“蓝大哥,能先让她变完整点么,这样跑来跑去太吓人了。”

蓝士这次意外地顺从,却见他反手在背后一扫,石若康痛叫出声,一根头发出现在了他手中。他用拇指跟食指轻轻捏搓着发丝,嘴皮子动了两下,然后往断脚的方向一吹。两点光点腾空而起,幽幽地落在了断口处,从下往上,断脚开始出现修复的模样,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小腿、膝盖、大腿、盆骨……一直到头部。

断脚的真身是一个美貌端庄的女人,石若康觉得她很眼熟,稍作回想就想起来了是那晚综艺节目里,有关游轮介绍片段中的那个白色晚礼服女人。在电视里的她浅笑温婉,现在面对面相见才知道她身上还有一种管理者的气质。

她身上穿着跟电视中一样的缎质缀钻晚礼服,款款徐行的仪态,连梁维德都看得愣住了。

石若康问蓝士:“她之前被摄像机拍到了,为什么现实里却没办法以这种姿态出现?”

蓝士回答:“机器所摄只是肉眼看不到的旧日残影。”

原来如此。石若康了然,目光追随女人而去。她已经走到了梁维德的跟前,她开口道:“维德,我回来了。”[·]

梁维德笑得比哭还难看,“汤厉娜,你应该去投胎的。”

汤厉娜抱住自己的手臂,微微侧头望向天空,“那晚也是这样好的月色,如果不是鬼门开,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说是不是?维德。”

“是,是的,你说的太对了。”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报复断了我性命的人?”

“……是,她就在那里。”梁维德指向露背的女人,那女人恶狠狠地盯着他。

汤厉娜温柔地回过头来,看了石若康和蓝士一眼,“可是刚刚那位大人说,她是无辜的。”

梁维德道:“那两个男的知道什么!他们根本什么事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厉娜,那晚我来不及救你,今晚我一定支持你做想做的事!”

汤厉娜柔情似水地凝视了梁维德好一会儿,才又缓缓地来到了石若康和蓝士的面前。她看着他们,眼神迷蒙,她的眼中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她似乎只是在思考。

片刻后,她的脸上忽然落下两行清泪。她问蓝士:“大人,请您告诉我,那一晚,从背后推我下海的是不是欧习蕾和……梁维德?”

蓝士道:“是与不是,你早已清楚,何必再问老夫。”

汤厉娜苦涩道:“我不愿相信,我是那么爱着他。”她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近乎失控地自言自语起来。

“他的才华从来没人赏识,我却从头至尾都相信他终有一日能出人头地,我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加班工作,就是为了能筹到足够的资金为他买通门路……那段日子多么的苦啊,可我们熬过来了。他红了,粉丝俱乐部建了一个又一个,可我知道,我才是他的唯一。我在富人区买了一栋别墅,写的是他的名字,是我提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不喜欢那么华丽的装修,可他喜欢呢,我只在主卧加了一点点自己的空间。

只要他高兴,我都可以忍耐,他不喜欢我抛头露面,我也把工作辞了,装作温婉的模样。可是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那一晚他不是要向我求婚的吗,我为什么死了?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搅碎……”她轻笑,“那种时候连疼痛的感觉都失去了,我拼命地挣扎,我对自己说要活下去,因为维德在船上等着我,他还等着向我求婚……”

露背女人忽然插嘴:“汤厉娜,你醒醒吧,你的求婚戒指,今晚要送给你的好表妹欧习蕾。”

汤厉娜转头,狠狠地瞪着露背女,“你闭嘴!贱人小三!”

这出戏太热闹了,石若康傻眼,原先以为只有两姐妹争一个男人,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小三,或者应该叫小四。只是他没料到,接下来露背女还有更猛的料。

她笑道:“小三?你好好盘问那边的梁影帝,问问他我到底排第几!”

汤厉娜快步走过去,身上开始冒出黑烟,像水墨一般在白裙子上晕染开来,她质问:“你什么意思。”

露背女人嘲讽道:“蠢女人,你口口声声喊的小三就是你的亲表妹,既然知道她是杀你的凶手之一,怎么就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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