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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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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翎一手紧紧握住长枪的枪柄,缓住了下沉的趋势,另一手反过来抓住徐成才的胳膊,企图将他往上拉,没想到这一拉,枪头在土中晃了一下,竟有些不稳了。
徐成才大惊:“将军!快松手!不用管我!”
贺翎虽然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可面对自己军营中的小兵,终究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事,忍着肩上的痛楚狠狠地把长枪往下按了按,骂道:“别废话!”
他肩上的伤口原本有些麻木,这会儿一拉扯又恢复了知觉,直将他痛得冷汗直冒。
徐成才硬气的脸上有些感动,眼神更加坚定,狠狠运力,肩膀一沉,又往上一撞,常年练兵练出的身子骨爆发出最大的力量,一下子将贺翎的双脚撞离了沼泽,大喊:“将军快上去!”
贺翎猝不及防,心里被震了一下,十分敏捷地借着这股力道跳到了岸上,又迅速回身拔出长枪探过去:“快抓住!”
出于求生的意识,徐成才立刻抬起双手抓住了长枪的另一端,此时他已经半个身子没入淤泥中,身下这片沼泽仿佛有着巨大的吸力,直将他往下拖,把他黑红的脸憋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别说他了,就连贺翎都觉得吃力。
一旦陷入沼泽,没有借力必死无疑,即便有借力,那也是九死一生。
徐成才虽然抓住了长枪,却仍在往下沉,被贺翎拖着往前划了极小的一段距离,虽然离沼泽边近了,可四周的淤泥挤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贺翎抓着长枪往后拽,却因为全身逐渐麻木越发使不上力,刚刚后退半尺又被往前拖了半尺多,很快就连带着自己也向沼泽靠过去,危在眉睫。拖一个人上来,这在平时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现在中了毒,手脚都再难受到控制,若不是心智极其顽强,恐怕此刻已经晕厥了。
徐成才的身子一点点往下沉,见贺翎神色昏沉,眼看着就要被自己拖下沼泽,连忙松手。
贺翎手中失了力道,愣了一下,抬眼看过去,见他只剩一颗脑袋与两截胳膊露在外面,脸颊被不畅的呼吸憋得通红,顿时大怒,可骂出来的话却有气无力:“废物!快抓紧!”
徐成才深吸口气,艰难道:“我不能拖累将军……我……”
贺翎试图把长枪往前送,可手却抬不动了,脸上一时更加苍白,死死盯着徐成才,恨声道:“要死也该死在沙场上!死在这里你甘心?!”
徐成才缓缓下沉,眼眶倏地红成一片,哽咽道:“娘……孩儿对不住您……来世再孝敬……”
余下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便被沼泥堵住。
贺翎全身使不上力,趴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他一寸一寸下沉,渐渐被沼泽没过了头顶,没过了高举的双臂,咬着牙关,瞳孔逐渐赤红。
这不是第一次看见自己旗下的小兵亡命,可却是第一次产生深深地无力感。没有密如雨的箭矢,没有战马的嘶鸣,更没有敌人拿刀抵着谁的脖子,在如此寂静无声的林子里,他只能有心无力地看着,救不回一条鲜活的性命。
心里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他想提起长枪狠狠戳进这沼泽中大骂一通,可憋了半天的劲想将自己撑起来,却双手颤抖得厉害,最后忽然脱力,一头栽倒,彻底晕了过去。
……
萧珞带着一众亲兵上山,循着血迹寻找,想到这些血迹或许全是贺翎的,他一颗心就越走越沉,神色也愈发凝重,只能狠狠攥紧双拳才能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山路越走越窄,地上的脚印逐渐减少,直至光线晦暗不明,地上的血渍忽然消失,一下子失去了追寻的方向。
萧珞命人做了些火把举在手中,点了火折子将火把点燃,原地仔仔细细搜寻了半日,最后实在没办法,直接蹲在地上,将各个方位都嗅了个遍,勉强可以闻到一些血腥味,大致确定了方向,但这山林太大,一个不慎就会彻底偏差。
所有人分散在四处仔细搜寻辨认,萧珞见天色已晚,命他们不要走散了,想着这会儿天还没黑透,未到猛兽出没的时候,就抬起头大声喊:“云戟——”
其他人见他出声,连忙跟着一起开口:“将军——”
连着数遍后抬手命他们噤声,仔细听了听却听不到任何回应,萧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脚印与血迹都消失了,那些人必定在此处停止了搜寻,云戟不会走远,如果听不到我们喊他,或许是……”晕过去了。
萧珞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紧接着脑中灵光一闪,连忙蹲到地上观察四周的落叶与泥土,甚至连那些细小的树枝都不放过,最后终于发现,有一个方向的落叶被挪过位,而那里的树枝也有被踩断的折痕。
萧珞精神振奋,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将这些落叶仔细拨开,又一点点查看,终于看到了底下掩埋的血迹。
“殿下!此处有血迹!”前面不远处的一名亲兵激动地喊。
萧珞将目光从自己面前移到他那里,眼底浮起笑意,迅速站起来朝他那边一指:“过去!”
“是!”
散落在四周的火把迅速聚成一条长龙,朝着确定的方向走过去。
没多久,前面又有一人兴奋道:“殿下,这里找到将军护甲上的一枚甲片!”
萧珞心里浮浮沉沉的,又是担心又是激动,因为希望越来越大,脚下也越走越快,最后眼前的密林忽然开阔,火光映照下,寒光一闪,再仔细一看,竟是贺翎常佩的那把刀。
萧珞心底狠狠抽紧,压抑着呼吸往前走,身后众人全都赶上来,火光瞬间变得透亮,一下子照见了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
“云戟!”萧珞的镇定瞬间不翼而飞,扔下火把大步冲过去,一把将昏迷的贺翎拖起来。
周围的亲兵全都一哄而上,有的抬人,有的捡萧珞扔下来的火把,有的捡贺翎的铠甲与兵器,所有人都在一瞬间活了过来,一边欣喜一边担忧。
“啊!”忽然有一人发出喊声。
萧珞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旁边竟是一片沼泽,那名亲兵去拿贺翎的长枪,一不小心踩了进去,迅速下沉半尺,好在这里人多,那名亲兵很快就被拖了上来。
萧珞盯着沼泽看了一眼,再回想到贺翎方才晕倒之处就在这沼泽边上,心里一阵后怕,连忙吩咐大家顺着原路回去。
经过这番折腾,天色早已黑透,虽然他们人多,一路踏出了重重的痕迹,可入夜之后仅凭着火把还是有些摸不清道路。
正在众人费力地下山之时,林中隐约出现窸窸窣窣的声响,没多久,他们就感觉到一阵蚀骨的寒意从足底一路顺着后脊往上爬,转头四顾,竟看到了大半圈绿幽幽、冷森森的光。
狼群!而且为数不少!
狼群不远不近地缀着,死死盯着他们这些猎物,喉咙中发出□的低吼,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
所有亲兵迅速将萧珞与贺翎围在了中间,用不着谁下令,都极有默契地将火把举高,数十人凝聚在一起如同一人,被火光环绕其中,令狼群不敢靠近。
身旁一名亲兵低声道:“殿下不必担心,它们未必有我们人多,即便硬战,我们也不会让它们分毫!”
萧珞往四周巡视一圈,点了点头,心底忍不住阵阵颤抖。
若是他晚来一步,云戟孤身晕在这山腰深林内,被狼群围住……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一路心惊胆战、小心翼翼地确认下山的方向,一旦见狼群稍有异动,他们就挥着火把吓唬它们,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来时那条窄窄的山路上。此时他们距山脚已经很近,树木也不再那么繁茂,那些狼群终究不敢再跟过来,最后悻悻然放弃。
到了山脚,萧珞让亲兵将贺翎扶到马上,接着自己翻身上去坐在他身后,让他靠在自己肩头,这才有机会打量他。
惨淡的月色下,贺翎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唇上早已失了血色,干燥皲裂。萧珞从未见过这样的他,虽然知道他以前也受过伤,可亲眼见到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里的疼痛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固执地没有去探他的呼吸,只是颤着手在他沾了血渍的脸上摸了摸,将他摆到一个较为舒适的位置,下巴在他微凉的额角蹭了蹭,提起缰绳一踢马腹,一言不发地纵马离去。
身后的亲兵也陆续翻身上马,很快跟了上去。一阵清脆有力的马蹄声打破夜的寂静,一众人马在月色下迅疾驰骋。
萧珞抱紧了贺翎的腰,在他耳边低声道:“云戟,撑住!”
48、昏迷不醒
萧珞将贺翎紧紧扣在身前,带着昏迷不醒的人一路疾驰,再也顾不得别的,满心满眼都是焦急,心头如擂鼓作响,短短几日的奔波,再不复往日的沉静,恨不得身下的战马化身青龙,载着他们一个腾跃就回到王府。
而此时此刻的王府内,贺连胜暂时还没有接到儿子受伤的消息,正沉着脸为那封书信费神。
萧珞前脚刚出王府,他后脚就开始命人彻查此事,从收到这封信并转交到他手中的亲兵开始,沿着传信的方向倒退着一步一步查,甚至连传信的战鸽、饲喂战鸽的小兵都仔仔细细查过一遍,最后的结果就是没有任何疑点。
战鸽一路过来都是精神抖擞,身上没有任何刻意的痕迹,不存在被人射落换信的可能,而王府这边所有相关的人也都被里外翻遍甚至严格审问,那唯一可能出的问题就在前方军营中。范围缩小还是极好查的,会写字甚至能将贺羿的字迹模仿得如此相像的人,必定是擅于书写甚至对他极为了解之人,而这人此时正在贺羿身边。
贺连胜神色凝重,现在大军远在千里之外,要去军营中彻查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而且贺羿目前应该尚不知情,也不知会不会有危险,他现在再派人过去已经来不及,只能等着贺翎与贺翦到了那里后给予提醒。
正在书房中踱步时,就有人跌跌撞撞地从外面冲了进来,着急慌忙地禀报贺翎中了毒箭、身陷险境一事。
贺连胜一听顿时如遭雷轰,身子狠狠晃了晃,双手撑在案头沉声问道:“人呢?如何了?”
“将军伤得如何尚不清楚,此事是半途遇到了赵家军的人,殿下偷听了他们的话才知道的,殿下现在正带人赶去营救,命属下先行回来禀报,请大夫早作准备。”
“赵家军?!赵家军竟然这么快就到了这里!赵暮云这狐狸竟敢耍这么阴险卑鄙的手段!”贺连胜双手握拳,狠狠砸在了案头,压抑着心头的怒火与担忧,迅速走到门外对侍立着的亲兵吩咐,“快去将周大夫请过来!”
“是!”
周大夫虽然被请过来了,可是却束手无策,因为不知道贺翎究竟中了什么毒,只好先将银针、药罐等一应器具准备好,统统塞进了马车,又在马车内铺上软软的褥子。
贺王妃听到消息后就一直在马车旁打转,咽着泪水吩咐下人准备这个准备那个,生怕不周全了缺了什么让贺翎有半丝的不舒坦。
将一切准备妥当后,周大夫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认命地自己做了一番猜测,将可能用到的用于清毒疗伤的所有药材都各自取一些出来装入马车。
此时已近深夜,贺连胜见他鬓染霜白还要奔波受苦,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本该请他的徒弟独自过去,可贺翎这回性命堪忧,没有师父坐镇又怎么让人放心?
周大夫忠心耿耿,又是看着贺翎长大的,当然也不可能因为年事已高就不管了,匆匆忙忙收拾妥当后,就由徒弟搀扶着登上马车。
正准备带着一堆可能派不上用场的药材离开时,忽然见夜色中有一人策马疾驰而来。那人正是萧珞派回来送毒箭的那位亲兵,跳下马飞奔到贺连胜面前,双手将毒箭呈上:“王爷,毒箭在此!”
周大夫精神一震,急匆匆掀开帘子下了马车:“快!快给我瞧瞧!”
贺连胜也是分外激动,接过毒箭递到他面前,嘱咐道:“当心箭尖的毒!”
周大夫小心却迅速地接过去,转头吩咐身后的弟子:“准备一碗清水,我要验毒!”
“是,师父。”
周大夫出身杏林世家,医术是数一数二的,再加上丰富的经验与开阔的眼界,很快就将箭上的毒查了出来,稍稍松了一口气,面对贺连胜焦急疑惑的眼神,连忙站起来道:“此毒七日取人性命,还来得及!”
说着就急急忙忙写了方子命徒弟去拿药,也顾不上道别,匆匆上了马车,在一众亲兵的护送下离开了王府。
贺连胜与王妃俱是心焦如焚,本想一起过去,可王府与藩地不能没有主事之人,最后只好耐着性子在家中等。
“翎儿所中之毒并非即刻要命的剧毒,看来赵暮云这回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贺连胜沉吟道。
王妃坐在一旁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几分镇定,虽然一向对那些阴谋阳谋不怎么上心,可她毕竟是个聪明人,心里迅速思忖了一番,道:“这回我们贺家全都中了计,我本以为对方计划周密,一定是早早就做好准备的,现在看来,他们恐怕是临时起意,又因为没找到满意的毒药,才会派大军再去围攻翎儿。”
“嗯。”贺连胜点点头,“赵暮云刚刚过江,离我们还远着呢,这次的事如果真是临时起意,那他安排在我们贺家的内应一定十分了得。”
王妃叹口气,想到贺翎有没有找到还不清楚,再次落泪。
贺连胜余怒难消,狠狠将手中的笔杆折断:“待我将那人查出来,定叫他十倍偿还!”
……
萧珞一路都将贺翎好好护在胸前,无法喂他吃干粮,只有偶尔拿帕子蘸水在他唇上点一点,为了赶路害他经受这种颠簸,萧珞心里万分难受。身边的亲兵每回都劝他换个人带着贺翎,他都直接拒绝,只有怕身下的战马受累,与别人换过两次马。
这一路来回都是行色匆匆、马不停蹄,萧珞底子再好也经受不住身心的双重煎熬,神色间十分憔悴,可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反倒是将贺翎抱得更紧,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速速赶回王府!
终于,到了第四日天际发白时,前方传来一辆马车急速奔驶的声音。
萧珞直觉希望来了,面露欣喜,催促身旁的人道:“快去前面瞧瞧!”
“是!”
没多久,前方探路的亲兵一脸喜色地回来,远远就挥着手高声喊道:“殿下,周大夫来了!将军有救了!”
萧珞大喜过望,策马迎了上去。
为了赶路,王府特地派了两名车夫,让他们轮着驾车,片刻都不耽搁,周大夫这一路也是遭了不少的罪,颠簸得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可见到贺翎的时候觉得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切都值了。
萧珞一下马,立刻就有两名亲兵过来将贺翎搬到了马车上,车内特地为他准备着厚实的褥子,比在马上要舒适不知多少倍。萧珞见到周大夫就放下了半颗心,可也仅仅是半颗,剩下的半颗依然在喉咙口悬着,见周大夫替贺翎把脉,他就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
马车几乎未做任何停留,掉过头又继续赶路。萧珞倚着车壁静静坐着,贺翎头枕着他的腿躺在褥子上,周大夫一丝不苟地扎针,徒弟在一旁打下手。宽阔的马车内一片寂静,只听到马蹄落地与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需要的东西早已准备齐全,徒弟早已按照吩咐在炉子上开始煎药,等到周大夫针灸结束,药也差不多好了。
萧珞将昏迷不醒的贺翎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把药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小心翼翼地灌入他的口中,却又因为他无法吞咽怎么都灌不进去,又从嘴角溢了出来。
“烦请二位回避片刻。”萧珞的嗓音有些沙哑,也透着疲惫。
周大夫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带着徒弟掀开帘子去了马车外面,在命悬一线之际,没有人觉得尴尬。
萧珞将药汁灌入自己口中,掰开贺翎的嘴俯身渡入,一口一口直至药碗见底,最后唇贴在他的唇上,半晌没有离去,闭上眼蹙着眉将他抱紧。
云戟,我重活一世,最大的念想就是与你共度一生。你一定要醒过来!
……
贺翎每日按时进药,却依然没有转醒。
周大夫早晚都会替他诊脉,沉吟道:“毒性侵入五内,清除不易,不过好在医治得及时,性命已经无碍。将军一向顽强,必定会早日醒来!”
萧珞听了微微宽心,对他笑了笑:“有劳周大夫,这一路颠簸,真是辛苦你了。”
周大夫朝他打量了一番,叹口气:“殿下气色不大好,还是让老朽替您瞧瞧吧。”
萧珞也不推辞,伸出手让他把脉。好在他除了劳累过度,身体并无大碍,周大夫微微安心,只可惜出来的匆忙,马车上没有合适的滋补药材,只能等回到王府再说。
马车在路上又行了数日,终于赶回了王府,一家人都围了上来,焦急地查看贺翎的伤势。
周大夫回道:“将军已无性命之忧,不过他失血过度、毒入五内,需要慢慢调理,王爷、王妃不必过于忧虑。”
贺连胜平日里对儿子们颇为严厉,可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虽然只是沉着脸,神色依旧镇定,可眼中的紧张却怎么掩不住,等贺翎被安置到榻上,才稍稍缓了脸色。
“珞儿,这一路受苦了。”贺连胜将萧珞按在凳子上坐下,在他肩上拍了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珞将自己所见所想原原本本告知于他,又道:“珞儿已经派人暗中跟着了,一旦发现他们的屯兵之处,立刻回来禀报。”
贺连胜点点头,想到贺翦,又是一阵担忧,不知安排出去的精兵有没有追上他们,只能等候消息。
萧珞看出了他的忧虑,宽慰道:“爹放心,赵暮云离得远,没那么大的能耐,他们这一路人既然围攻暗算云戟,就腾不出兵力来对付四弟。”
贺连胜深以为然,赞同地点了点头。
萧珞转身回到贺翎身边,见王妃抱着铮儿,连忙将小东西接过来,将他放到贺翎身边。
铮儿精神抖擞地翻个身,手脚并用地爬到贺翎脸侧,撅着屁股睁大眼看着他,嘴里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小小的手指在他脸上拍了拍。
萧珞顿时笑起来,俯身抓住贺翎的手,嗓音沙哑中透着柔和:“云戟,铮儿喊你醒来呢。”
49、贺翎转醒
暮色四合,靖西王府逐渐归于宁静。已经第三天了,贺翎还是没有醒来。
萧珞将贺连胜与王妃劝回去歇息,自己则脱下了外衫,命冬青送了一盆热水放在榻边,接着挽起袖子,拧干帕子替贺翎擦身。贺翎的气色好了不少,身上的毒已经全部清除,但是这回失血过多,不知还要昏迷多久才能醒来。
铮儿正躺在贺翎身边,四仰八叉香喷喷地睡着,完全不知道自己两位爹爹正在受着怎样的煎熬,再大的动静都打扰不了他的好眠。
萧珞将贺翎翻来覆去擦了个遍,朝旁边呼呼大睡的儿子看了一眼,好气又好笑地俯身过去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脸蛋,低声骂道:“你就是个小没良心的!爹在旁边昏睡了这么久,你每日龇牙咧嘴的做什么?”
铮儿正睡得香甜,被他这么一捏,本该雷打不动地咂咂嘴继续睡,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他给捏醒了,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小手一挥打到了他的手背上,力道还不轻,把他亲爹爹给打得愣了一下。
“小没良心!连爹爹也打!看我以后怎么治你!”萧珞嘴上教训着,手里的动作却放轻了,将小被子往他脖子边上压了压,侧头看向贺翎,心里一阵窒闷,苦笑道,“云戟,你快点醒过来!铮儿一天一个样,你不看可别后悔!他整天对着你没心没肺地笑,如今连我都敢打了,也不知长大以后听不听话。你说万一他不听话,咱们该想个什么法子教训他才好?”
贺翎双眼紧闭,唇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色泽,可惜就是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萧珞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几天这么啰嗦,总要找一些话从嘴里吐出来才能安心,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拾起他一只手,抓紧了轻轻抵在自己额头上,侧眸看着他的睡脸,神色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是淡淡笑意与坚定的期待。
他坚信,云戟很快就会醒过来!
冬青来催了他好几次让他歇息,他发现冬青这些天也变得啰嗦了,忍不住一通感慨,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好脱鞋上床,在铮儿的另一侧躺下,手依然抓着贺翎的不松开,埋头在铮儿的脸蛋上亲了亲。
“咯咯……”铮儿忽然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
萧珞被他逗乐了,忍不住撑起半个身子,抓着自己的一缕乌发凑到他脖子上挠痒痒。
“咯咯……”铮儿再次裂开嘴笑起来,笑着笑着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这么让他亲爹爹给逗醒了。
萧珞低声轻笑,亲昵地在他鼻尖上刮了一把。
铮儿过了最初的迷糊,双眼越睁越大,两只乌黑的眼珠子炯炯有神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再次咯咯发笑,最后把自己给笑精神了,手脚挥舞着就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一抬头看到爹静默沉睡中棱角分明的脸,抬手去拍了拍他的下巴。
见亲爹被打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铮儿口中发出一道他特有的惊叹声,撅着屁股将自己撑起来,不依不饶地又去打他,打了两下还是没有反应,最后直接扑到他胸口,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上去了。
两个人,一大一小互相对峙着,一个紧闭双眼,一个眼珠子乌溜溜瞪着,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好奇之后就开始笑,嘴里咿咿呀呀开始说话。
萧珞虽然听不懂他的儿语,不过心情却好了不少,眼中的笑意加深,看着小家伙趴在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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