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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策-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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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全部计划,太冒险了。

“京城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赵暮云攻下了,你们认为,谁最适合代替翎儿统帅全军?”

几个儿子齐齐一愣,贺翡眨眨眼,拿手指指贺羿:“当然是大哥,大哥最年长,打的仗也最多。”

贺翦也跟着点头:“没错,这一仗关系重大,大哥更有经验一些,大哥最合适。”

贺羿苦笑摇头:“我不适合,我自己有数。”

“你不适合谁适合?”贺翡转头瞪着他,“爹这身子骨可不年轻了,不能去瞎折腾,你不去,难道我们等着二哥回来?那赵暮云都要打到家门口了!”

“这……”贺羿愣了一下,想了想,看向贺翦,“四弟吧,四弟处事稳重。”

“哦……对!”贺翡恍然点头,“还有四弟!四弟也很适合!爹,那就交给四弟吧!”

贺翦一愣:“我恐怕不够服众啊……”

贺连胜见他们互相推脱,好气又好笑,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瞪着贺翡:“你怎么不说自己?”

贺翡挠着头嘿嘿一乐:“我才几斤几两,我都被您骂到大的,爹您看我有那本事吗?别到时候让人一撩拨,怒火冲天误了大事。”

贺连胜让他逗得露出笑容,探过身子在他脑袋上呼了一巴掌:“你想去我也不放心!”

贺翡一脸苦相:“我已经够抬不起头了,爹您别再刺激我了。”

贺连胜哈哈大笑,坐回去想了一会儿,最后抬眼,将目光定在贺翦身上:“翦儿,你去代替你二哥,坐镇中军。就这么决定!”

贺翦猛地抬头,迟疑道:“爹,这……全军那么多将士,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我资历尚浅,万一不能完全服众,恐怕会误事……”

贺连胜摆摆手:“能误什么事?你是统帅,你的命令就是军令,他们敢不听就是不服从我这个老头子!”

贺翦仍是有些犹豫。

贺羿按住他:“放心,爹心里有数。”

贺连胜站起来,绕过一旁的屏风,取下挂在墙上的刀,走出来放到他手中:“这把刀是我年轻时用过的,你带着,万不得已时再拿出来,若当真有人倚老卖老不愿服从你的命令,见刀如见我。”

贺翦连忙站起来双手接过,抬眼看着他,眼神动容:“爹,孩儿定不辜负爹的期望!”

贺连胜点点头,在他肩上拍了拍:“大军出发前,我会去军中提前知会一声,你们先下去准备吧。”

三个儿子齐声领命:“是!”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萧珞这一趟感染风寒,来势汹涌,好得却很慢,在万大哥家连着休息了四五日,才真正算是有了起色。

万家村虽然各家住得远,但偶尔还是会经常走动走动,尤其是有人发现万大哥三天两头不去地里,担心出了什么事¨wén rén shū wū¨,就跑来看看,这才发现,万大哥家里住了两位客人,一看就是大人物,好生养眼。

消息一传开,时不时就会有人借着各种由头来瞧上一眼。

因为穷苦人家喜欢多生孩子,几乎很少有娶男妻的,所以他们听说这是夫妻俩时,眼中的惊叹好奇怎么都掩不住,当然他们也没想过掩饰,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些甚至问生过孩子了没有?孩子几岁了?你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是不是要像梅神仙一样在这里长住下来?

萧珞被他们问得哭笑不得,抱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与他们闲聊,能说的就照实说,不能说的就搪塞过去,虽然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倒也顺顺趟趟应付下来了。

贺翎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自小在王府长大,接触的都是一些糙老爷们儿,从来没在农家住过,不了解农家人的习性,让这些乡邻弄得一愣一愣的,哪里应付过这些闲嘴又没有恶意的三姑六婆,要不是心疼萧珞一个人在那儿应付,早就找借口跑出去遛弯了。

闲暇之际,贺翎会教阿牛两招拳脚功夫,把阿牛高兴得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对他俨然已经由好奇变为仰慕,甚至也不拘谨了,还时常凑到他跟前听他们聊天,听不懂就在旁边一个人比划招式,看得大人们呵呵直乐。

梅神仙一直冷眼旁观,瞧着他们夫妻二人进退有度、待人有礼,也从不嫌弃这里的清贫,彻底放下心中的成见,再与他们坐在一起时,脸上的笑容变得真诚许多,侃侃而谈、顾盼神飞,颇具儒雅气息,就谈吐来看,极像出自底蕴丰厚的大家族,不免勾起了萧珞的好奇之心。

梅神仙一直不曾提起诊金之事,他不提,贺翎却不能不提,见萧珞身子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动身回去了,就道:“我们这趟来,花了你不少功夫,药也用掉了不少,不知这诊金该如何算?”

梅神仙已经与他们谈得投缘了,哪里还会收他们的诊金,摆摆手道:“不过是自己采来的一些草药,又不是花钱买的,帮点小忙而已,不必如此客气。”

“那怎么行!”萧珞连忙道,“毕竟耽搁你不少功夫了,总该给点补偿,这里天气寒冷,收成也不见得有多好,我们还耽误你下地干活儿,来年收成不够你们吃什么?就算你自己无所谓,你还要养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

“这才几天,耽误不了。”梅神仙说什么都不答应,连连摆手。

萧珞在小婴儿的脸上摸摸,感慨道:“我看你也不是个会种地的,既然懂得医术,为何不出去行医?就你这双手,连茧子都没有,种地得来的那点积蓄,将来想要把孩子抚养长大,恐怕会有些艰苦。”

梅神仙脸上的笑容顿住,眼底的情绪有些难以看懂,很久之后才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宁愿带着他吃苦,也不想出去了。在乡间种地,也好过出去惶惶度日,我是怕了外面的世道,不想……不希望我的孩子再出什么事……”

萧珞见他眼底有痛楚之色,愣了一下,低声道:“抱歉,人各有志,我不该多言。”

梅神仙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兀自陷入回忆中,脸色渐渐发白,喃喃道:“我师父家世代行医,自问无愧于天地良心,结果却一个个遭奸人所害,你们说这样的世道,我怎么能放心带着孩子出去行医?”

“遭奸人所害?”萧珞皱了皱眉头,“什么时候的事?”

梅神仙嘴角噙着一丝苦笑:“什么时候?很多时候。”

萧珞再次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我师父的父亲,当年是宫中太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无故被卷入争斗中,最后落得死无全尸。我师父悲痛难当,从此远离朝堂在民间开了医馆,最终还是因为得罪了小人,一年前被诬告,落得……满门抄斩。”

萧珞双手攥紧,眸色变得有些幽深。一年前,那时的皇帝正是他父亲,萧启。

梅神仙说着说着眼中有了泪意,却一直隐忍着,咬牙颤声道:“师父本想收我做义子,后来知道我与师兄情投意合,答应了我们的亲事,幸好,幸好还没成亲,我就有了他们虞家的骨肉,也幸好我尚未来得及入虞家的族谱,才能逃过一劫,在这穷乡僻壤将孩子生下来,给虞家留了后。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带着虞家仅剩的一根独苗,出去冒险?”

梅神仙说完这些,忽然就抿紧了双唇,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萧珞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心里的滋味也不好受,一时不知如何宽慰,只好在他肩上拍了拍:“只要孩子能平安开心地长大,比什么都好。”

梅神仙笑了笑,点点头。

第二日,贺翎与萧珞换回自己的衣服,又像万大哥讨了两身换洗的,牵出马来与他们告别。

因为打扰了多日,他们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贺翎从身上翻出为数不多的盘缠,往万大哥手里塞了两锭银子。这一下子就把夫妻二人给惊住了,别说两锭银子,就是一锭他们都没见过,他们一年的积蓄也不过才几两碎银,哪见过这么大手笔的,最后又惊又恐,说什么都不肯收。

贺翎想了想,也意识到自己给多了或许会让他们无所适从,最后从褡裢里取出些碎银子塞给他:“万大哥,这些你一定要收着,我们在这里吃你的住你的,心里过意不去。别的不说,若没有你们施以援手,我妻子的病就没办法及时医好,这是救命之恩,岂是几两银子能还得清的?”

萧珞从身上抠下来一粒扣子,用细绳穿起来带到阿牛的脖子上,在他头上摸摸,笑了笑没说什么。万大哥自然不会想到,仅仅一粒扣子,就比他手中这些推拒不过的碎银要值钱许多。

临走之际,萧珞又从身上取出一块石头递到梅神仙的手中,笑道:“大恩不言谢,救民之恩也不是金银能偿还的,我知道你不会收诊金,那你就收着这块不值钱的石头。往后若有什么难处,可以拿着这块石头来甘州找我们。”

贺翎上马坐在萧珞的身后,调转马头,临走之际又回头道:“说不定你去的时候找不到我们了,那就去京城找。”

“慢走。”梅神仙笑了笑,大方收下,对他们挥挥手,待人走了之后才摊开掌心。

手中的石头当真极为普通,与这乡间的任意一块石头没什么太大差别,而唯一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上面刻了两个字,而且似乎是最近才刻上去的,字迹如同本人,内敛却隐现张力。

“长珩……”梅神仙皱了皱眉,想到他们先前的话,又自言自语地沉吟道,“甘州……京城……”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一时也没想明白,梅神仙摇摇头,将石头搓了搓,塞进孩子的襁褓中,回家去了。

83、冰天雪地

赵暮云万万没有想到;他派出去的两拨人都让自己失望透顶,别说无功而返了,到最后竟然就只有零星几个败兵跑回来禀报消息;剩下的人全都折在了半路;当真是把他气得头顶冒烟。

“想不到常有为也是个难对付的!”赵暮云面露恨色;一脚将人踹翻,怒道;“涿州本就是我们的;那么熟悉的地形你们连人关在哪里都查不出来;竟然还暴露了行踪;让常有为那厮给发现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那人被踢了,也不敢多言,连忙爬起来,恭恭敬敬跪在了地上,抱拳请罪:“属下该死!请王爷责罚!”

赵暮云阴狠地瞪着他,喘着粗气,又把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人,想到他们就这么把贺翎与萧珞放跑了,怒火更炽,再次一脚踹过去,骂道:“你们又是怎么回事!一千人竟然能让他们以少胜多!连他们一百人都摆不平!”

地上跪着的小兵,两边站着的大将,没有一个敢吭声,他们也没想到,贺翎竟然那么难对付,只知道他厉害,没料到他的护卫也那么不容小觑,这次失败了,下回再想取他性命谈何容易?

赵暮云一边要忙着攻占京城,一边还要为这些事费神,脸色青白交替,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踱了半天,最后眯了眯双眼,冷笑起来:“贺翎没有回西北,那一定是落了单,他现在没有护卫跟着,身旁还带着个不会功夫的萧珞,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以一人之力胜我数百人!”

旁边的大将都疑惑地抬头,一人问道:“王爷您的意思是……再去找他们?”

“没错!”赵暮云阴沉的脸色忽然放晴,哼了一声露出笑意,“再派五百人出去,谁能带着他们俩的人头回来,登基以后我给他封个异姓王!”

“……”将军们虽然都知道他做梦都想取贺翎的脑袋,可还是让他这句承诺给震到了,半天没说得出话来。

命令传下去,赵家军又调拨了一部分精兵出来,赵暮云这才稍稍恢复些正常的脸色,等着听他们的好消息。

而他身边的一位幕僚,则察言观色,挑着他心情还算愉悦的时候凑到他耳边低声进言:“王爷,据可靠消息,原来的肃州刺史陈儒林,现在正在京城附近任职,这陈儒林是贺连胜的亲家您知道吗?”

“唔……知道,你想说什么?”赵暮云皱了皱眉,他一直关注着贺家父子,对这亲家虽然有所耳闻,却了解不多。

那人笑了笑:“这陈儒林据说早就与贺家闹翻了,他的女儿也离开了贺家,代发修行去了。”

赵暮云很快听出了其中的门道,微微睁大双眼,转身看着他:“从陈家入手,能对付贺连胜那老头子?陈家都已经与他们翻了脸,再使什么计谋,贺连胜会信他们?”派*派后花园

“王爷您有所不知……”那人将嗓音又压低了几分,“陈儒林的女儿,也就是贺家那下堂的大儿媳,为了脸面一直没回娘家,就留在甘州的一座庵里了,据说偶尔还是会回贺家看看她儿子,与贺家并没有完全断绝联系。陈儒林他又是根墙头草,既然王爷很快就能把京城拿下,那您只要将陈儒林找过来,对他进行威逼利诱,保准他对您唯命是从!”

赵暮云让此人说得眉目舒展、心情大悦,在肚子里来来回回想了一通,很快就拿定了注意,派人将陈儒林给找了过来。

陈儒林这会儿已经因为投靠萧凉悔得肠子都青了,又莫名其妙让赵暮云给找过来,吓得面如土色,不知自己是不是要遭什么难,心里忐忑不安。

赵暮云只不咸不淡地抛给他一句话:“你只要有本事取贺家父子任何一条性命,将来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做不到,那就等着给萧凉陪葬吧!”

陈儒林当即就惊得双腿发软,回到家后愣神愣得茶饭不思,最后将事情对陈夫人说了,颤着唇道:“我真是后悔……真是后悔……”

陈夫人捏着帕子垂泪,哽咽着数落他:“当初就不该与贺家闹翻了脸,你看看如今贺家已经占据半壁江山,赵暮云能不能打得过可真说不准,咱们要是现在投靠他,将来万一他失利了,那我们可怎么办?早知道贺家会有今日,羿儿说不定将来就是个王爷,咱们茹儿就做上了王妃,那又何苦去争什么世子之位!”

“好了好了,少说两句!”陈儒林让她哭得心烦意乱,“争世子之位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当时不说,现在说有什么用!”

陈夫人让他粗声一吼,闭紧嘴巴不说话了,可越想越觉得绝望,就咬着唇继续哭,哭了半晌忍不住又突发奇想:“哎?你说,我们若是将赵暮云的意图告知贺家,他们会不会不计前嫌,将来给咱们留一条生路?”

“说的什么胡话!妇人之见!”陈儒林气得甩袖起身,指责道,“将来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更何况,你将这消息告诉了贺家,对贺家来说有什么差别?他们难道会不知道赵暮云要害他们?茹儿都已经不是贺家的儿媳了,你还指望贺连胜接受我们的好意?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陈夫人听了面色一白,更加绝望。

陈儒林内心烦闷不已,叹着气在屋子里踱步,自言自语道:“赵暮云既然找上了我,他必定会派人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我有半丝异心,恐怕等不到战事结束,我们就要脑袋搬家了。他的条件,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是死,答应了还能搏一搏……”

夫妻二人在屋子里叹息了将近一夜,映在窗纸上的影子都显得比一年前伛偻了许多,直到天际隐隐发白,才终于拿定了主意。

没过多少日,赵暮云终于如他所愿,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破京城,将萧凉的脑袋割下,成功坐上了龙椅。天下还没有安定,他连传国玉玺都找不到,却依然声势浩大地举办了登基大典,做了皇帝、立了国号。

登基大典办得十分匆忙,刚一结束,他就连夜下了一道圣旨:贺家犯上作乱,其心可诛,朝廷当即刻发兵平定叛乱,以抚民心。

百姓怨声载道,哪管谁是真命天子,谁是异心乱党,他们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刚换了一个皇帝,又要打仗了。

如今北方在贺家的统治之下,还算安稳;而南方暂时没人管,依然有不少新的势力崛起,虽然都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互相吞并的过程中,严重影响到百姓早就困苦不堪的生活;而境况最为糟糕的,是在中原,几番易主后,赵暮云竖起了讨伐乱党的大旗,大军在西进时与早已准备好迎战的贺家军对峙,大战再次爆发。

******

北方的塞外草原上,如今已经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域,贺翎与萧珞两人骑着一匹马,并没有往北太远,所以路过之处积雪只是薄薄一层,好在这会儿突利正忙着内乱,无暇顾及中原,他们倒不用担心碰上突利大军,走得还算顺利。

到了腹中空空的时候,贺翎看到不远处有稀稀落落的大树立着,就从马上跳下来,牵着绳子带着萧珞找到一片有岩石遮挡可以避风的地方,砍了树枝堆在一起生火。

萧珞从包裹中取出两只地瓜,用树枝串着架在火上烘烤,盘腿坐在了他的身侧,笑道:“真是多亏了万大哥一家,不然我们这一路就只能啃干粮了,现在还有热食吃,总算有些安慰。”

贺翎抓着他的手捂在掌心,摸到他冰凉的指尖顿时心疼不已,连忙给他搓了搓,又送到嘴边给他哈热气,一边哈一边道:“地瓜剩下没几个了,吃完后又该啃干粮,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带把弓箭在身上呢,好歹还可以去打猎解解馋。”

“冰天雪地的,你打猎能打到什么?”萧珞将他的手反握住,“没事,不怎么冷。”

“想打,总能找到,实在不行就再往北,偷突利人的羊!”

“怎么偷?”

“半夜潜入,扛一只就跑。”

“哈哈哈哈!”萧珞听着他眉目张扬地胡说八道,忍不住大笑起来。

贺翎抓着他尚未回温的手指,细细摩挲,眯着眼看着他笑,自己的嘴角也满是笑意,接着腾出一只手揽住他的后颈,与他额头相抵,在他鼻尖上亲了亲:“唉……连鼻子都这么凉。长珩,你这回跟着我出来,算是把没吃过的苦都吃上了。”

萧珞笑容不减,抽出手捧着他的脸,抬起来一些在他唇上亲了亲,低声道:“你说错了。”

“嗯?”贺翎抬眼看着他。

“这点苦不算什么,难得和你在一起这么久,天光地阔只有我们两个人。”

贺翎听了心头一颤,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异常认真,漆黑的瞳孔中燃烧起几分痴迷,带着灼人的热度。

萧珞与他对视着,让他深潭似的双目吸引住,天寒地冻的境况下竟觉得四肢百骸都淌起了暖意,失神很长时间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弯起唇角露出笑意,继续道:“这一趟很值,把十八年来未曾享受过的开心都补上了。”

贺翎摩挲他的鬓角:“真的?”

“嗯。”萧珞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与他十指相扣,“难得清清静静,没有俗世纷扰。”

“嗯。”

“书读万卷,不如足行万里,等天下安定,铮儿长大了,我们就去游历山川,你觉得怎么样?”

贺翎让他说得心动,笑着说了一声“好”,收紧手臂将他搂住。

天地间太过安静,贺翎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雪原,能够听到两人胸腔里的心跳声,难得听到萧珞抒发心意,本以为可以多享受一会儿,没想到最后却被他一句话打断了旖旎。

“糟了!”

贺翎一愣:“怎么了?”

“地瓜恐怕半面糊了。”

“……”

84、郑氏兄弟

梁城;中原以西兵家必争之地,与东边的彭城遥遥相望。赵暮云倾半数兵力围攻梁城,久攻不下;脾气一日比一日焦躁。

因涿州失利受到军法处置的郑铎现在已经伤好痊愈;看到梁城如此境况担忧不已;一连三次请战,却次次被拒;理由倒是十分贴心:“郑爱卿的身子才刚刚恢复利索;不易奔波劳累;还是待在京城好生休养吧。”

郑铎回去之后恼恨得一拳头将桌子砸出一个坑;跌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回想起当日在北定王府,萧珞气定神闲间对他所说的话,忍不住将牙咬得咯吱直响,抬眼看着同样闲得无所事事的兄长郑莽,二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

手下的副将与中层将领看他们这幅模样,全都是一脸的忿忿不平,围坐在一起抱怨:“皇上这是怎么个意思?宁愿让咱们闲着也不让郑将军带着咱们上战场!现在梁城正缺人手,为什么不答应?”

“还能怎么回事?皇上不信任咱们了呗!”说话的人垂头丧气,他是郑莽的属下。

郑铎当初独自一人被关押在北定王府,随着魏庆逃出城的人数量不多,现在这些部下大多数是跟随郑莽的,不过郑家兄弟一向和睦,没有战事明确分工时,这些部下几乎算是两人共有,而有战事时,他们也时常一个为主将、一个为副将,将两组兵力结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郑铎请战被拒,郑莽又再次请战,依然被拒,底下的人越发坐不住了。

“将军对皇上一向忠心耿耿,这次谁都看得出来是贺家故意从中挑唆,皇上竟会不明白?”

“那可说不准,皇上是宁可误伤,绝不错信。就算他心里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恐怕也还是会谨慎行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咱们出兵。”

“说什么呢?”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略含愠怒的声音,众人转头一看,原来是郑莽走了进来,郑莽将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皱了皱眉,沉声道,“现在我们跟随的可不是王爷了,而是圣上!妄自揣度圣意,当心你们的脑袋!以后将嘴巴关严实了,别再胡说八道!”

这些手下平日里都是沉稳之人,也是急得很了才会在暗地里编排,现在受他这么一训斥,纷纷肃起了脸色,点点头应了他的话:“是!”

******

天气越发寒冷,塞外的雪下了一场又一场,贺翎与萧珞选的这条路是相较好走一些的,可毕竟不比关内,几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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