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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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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也觉得是走狗,那又为何要去投靠突利呢?”萧珞顺着他的话随口问道,见另一个角落摆着一张石桌、两只石墩子,就走过去掀开袍摆坐下,顺便指了指另一只石墩子,示意他也过去坐,又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突利人一向崇敬勇士,即便他们现在看中了你的聪明才智,也不见得真正对你青眼有加,一旦你失去了利用价值,你想过退路么?”

吴修见他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早就猜到他身份不一般,原本以为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但这会儿又见他毫不介意这牢里的脏乱,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坐下来,大有一番促膝长谈的架势,不免改变了些看法,也跟着走过去坐下,无奈地笑了笑:“若非走投无路,又有谁甘愿背井离乡。先生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接道来。”

萧珞点点头,看着墙壁似乎回忆了一番,接着缓缓道:“五年前,京城梁家因贩卖私盐获罪,被满门抄斩。”

吴修心头巨震,脸上瞬间如同打了一层寒霜,僵硬苍白,双唇也陡然失了血色,狠狠咬住才能克制细微的颤抖。

萧珞扫向他如同死灰的双眼,淡淡道:“梁大人性情耿直,声望也一直不错,这罪名却来得仓促突然,恐怕事情另有蹊跷吧。其中内情我倒是不大清楚,不过据我所知,梁大人获罪前曾经多次弹劾过成家父子,而最终也是成家上书的折子,呈递了梁大人贩卖私盐的罪证。我说的可对?”

“你……”吴修泛着青白的双唇颤得厉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朝中局势如此了解?”

“已经说过了,我是靖西王府的一名客卿,当年也是在京城生活的,知道的自然要多一些。”萧珞笑了笑,又道,“梁家的案子是否有冤情我不知晓……”

“当然有冤情!”吴修激动地打断他的话,胸口剧烈起伏着,见他视线转过来,一个激灵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

萧珞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转开视线把被打断的话续上:“梁家的灭门,拜成家一手所赐,这我倒是清楚的。如果梁家当真是忠良惨遭陷害,那他们最大的仇人就是成家,但是在五年前,仅凭成家恐怕也没办法一手遮天,要怪只能怪朝中奸佞当道、朝纲混乱,忠良难以觅得立足之地。”

吴修牙关紧咬,本就消瘦的两腮又凹进去一些,沉默半晌忽然转头盯着萧珞:“先生为何对在下说这些?”

萧珞神色淡然,只是清浅地笑了笑:“我若是告诉你,成家气数将尽,今年必定锒铛入狱,届时朝中会有人翻出梁家旧案,帮助梁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沉冤得雪,你还会继续投靠突利么?”

吴修狠狠眨了眨眼,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压低嗓音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萧珞回应他的目光,眼神诚恳。

吴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抑制内心澎湃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了,即便想掩饰也掩饰不了,对方既然将话说到这个地步,自然是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萧珞见他神色恍惚,知道自己的赌注押对了,于是又趁热打铁:“成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日子即将到头,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不过我可以保证,年底前,必定会有大臣联名上书,请求重新审理梁家贩卖私盐一案。一旦翻案,梁公子便可重见天日,到时又何须借着突利人的毡房遮风挡雨?”

吴修听着他的话,思绪难平,心中波澜起伏了半晌才渐渐安定下来,恢复了几分理智,疑惑道:“先生似乎对成氏的败落十分笃定。”

“若没有十足把握,我也不会在此与你浪费这么多时间。”

吴修挑了挑眉:“只是不知,我要如何信你?”

“信或不信,你心中应该已有了计较。方才那位吐屯大人出言不逊,或是我们有人发怒,你都会从中缓和,若我猜得没错,你很希望促成突利与靖西王府结盟?或者说,你希望推翻那个让你失望的朝廷?”

吴修被他戳破了心机也没什么恼怒的,平静道:“突利横卧北方大片草原,与他们靠得近又实力敦厚的,就是此处的靖西王与东北的北定王,若是与突利结盟,只有靖西王能冷静相待,不至于最后让突利人钻了空子得了好处。”

“这么说来,你当真是假意投靠突利了,既然如此,那你与我私下结个盟如何?”

吴修本就是个聪明人,在萧珞提到京城梁家时就已经对他的来意猜到了七八分,此时听了他这个提议自然毫不意外,不过心中的疑虑却只增不减:“在下仅会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不知身上有哪一点让先生青眼相看?”

“突利忽然意欲结盟,这主意是你出的吧?”

吴修点头,供认不讳。

“突利长子敕烈好大喜功,且目前对你又极为信任。”萧珞站起来身,随意掸了掸衣服,侧头朝他微微一笑,“有这些还不够么?”

吴修怔愣住,好半天才缓缓地了然点头,再次看向萧珞时目光中不经意间多了几份敬畏,本能地觉得面前这年轻公子绝对不是一个小小客卿如此简单。他对朝中局势极为了解,甚至轻而易举就看穿自己的身份,可自己以前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见过自己的父亲。

见过自己父亲,又对当年的案子如此了解的,必定在朝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但现在这人却不在京城,而在靖西王府。吴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嫁到靖西王府的九皇子,不过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九皇子不是傻了么?此事早已天下皆知。

吴修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放下猜测,将心思移到谈论的事情上,笑道:“先生这是在空手套白狼呐,你说的梁家旧案,只是一个不确定能否实现的承诺罢了,而我却要以不同的目的再入突利,可算是将头颅别在了腰间。”

萧珞不由对他的冷静添了几分赞赏,点头道:“说得没错,不过你也不用急着答应我。我只告诉你,再等一个月,对付成家的契机就会出现,到那时你再考虑我的提议。梁公子意下如何?”

吴修明显有些心动,双手忍不住捏出些汗来,深吸口气道:“能否告知是个什么样的契机?我也好提早做些准备。”

“中原地区会发生一件大事,我相信突利那边消息也极为灵通,你只需时刻关注着,届时不用我多说,你也能明白。”萧珞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显然不打算交代太多。

吴修笑了笑:“这所谓的大事,不会是先生一手安排的吧?”

“当然不是,我没那个能耐。”

“那你是如何预料到的?”吴修疑惑地看着他。

萧珞故作玄乎:“我说我会观星象、知天命,你信么?”

自古以来,大凡能成谋士者,都会一些玄妙的本事,萧珞这么说,吴修虽然觉得他过于年轻,却也不好怀疑什么,再加上翻案对他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心里早已倾向于答应他的结盟,略作思量后便点了点头:“先生希望我做些什么?”

牢房的另一个角落,突利吐屯坐在石墩子上骂骂咧咧,却又知道别人十有八。九听不懂,心里着实郁闷,最后实在骂得累了也只好住嘴,正垂头丧气时见牢房里进来几名狱卒,看到他们手中的绳索,顿时心生不妙,连忙摆出架势意欲反抗,奈何他手脚带着镣铐,对方人又多,最终还是抵不过,被捆绑了个结实推了出去。

突利吐屯一路骂骂咧咧地被押到了专供刑讯的牢房,一抬头倒吸一口冷气,瞪大双眼惊讶道:“吴先生,你怎么了?!”

10、身体不适

牢房内有两具血迹斑驳的刑架,吴修被绑在其中一具刑架上,披头散发、满脸青紫,身上的衣服也裂出一道道鞭痕,模样万分狼狈,听了突利吐屯的话似乎反应了半天,费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虚弱中透着惊恐:“吐屯大人,你怎么也被押来了?”

突利吐屯怒火中烧,他倒不是气的吴修受刑,而是觉得靖西王府的人太过无礼,竟然不将他们突利来使放在眼中,如此虐待使臣,自然要触动他的怒火,被绑到刑架上时对着几名狱卒再次破口大骂。

萧珞在他破锣似的嗓音里走了进来,先用突利语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接着道:“你们乌伽可汗所说的结盟没有诚意,听起来都是我们得了好处,那你们呢?你们在图谋什么?”

事已至此,突利吐屯知道结盟是完全没有可能了,因此说话也不客气,冷哼一声道:“我们乌伽可汗一片诚心,结盟是希望从今往后我们都不要再打仗了,你们小人之心又岂能理解我们可汗的博大胸怀?”

萧珞侧头朝一旁的狱卒示意,又道:“你若是老老实实将谋划的事情交代出来,就可免受皮肉之苦,不要像这位吴先生这么不识抬举。”

那边吴修听到他提起自己,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在看到狱卒拿着铁鞭放在火上烘烤时,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来使!吐屯大人带着可汗的诚意前来结盟,你们却如此不讲道理!”

萧珞面色平静道:“我已经说过了,只要吐屯大人老实交代,就不会吃什么苦头。”

狱卒将烤得通红的长鞭取出来,一步一步朝突利吐屯走过去,把突利吐屯惊得面无人色。

吴修在一旁大喊:“住手!你可曾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萧珞摆摆手让狱卒停下动作,看向吴修:“什么?”

“乌伽可汗想与你们结盟,你们不答应也就罢了,毒打使臣的事却要三思而后行!吐屯大人与我可不一样,你们打伤了我,可以说是看不起我这个同族,可万一你们打伤了吐屯大人,能用何种借口?乌伽可汗只会认为你们是在挑衅草原民族,这必定会挑起事端,引发一场大战!”

萧珞被他一番激烈的言辞说得面露犹疑。

突利吐屯顿时来了精神,嚷嚷道:“可汗一定会兴兵攻打你们!你们这群无知的人!愚蠢至极!”

吴修看了突利吐屯一眼,等他唾沫横飞地骂完才重新开口:“如今大锦国力微弱,你们贺家军再厉害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朝廷的支持,你们又怎能与突利铁骑抗衡?还望转告靖西王务必三思!”

吴修每说一句,突利吐屯就要助兴似的骂上两声,萧珞蹙着眉听他说完,沉默了很长时间,又出了趟牢房,过了约摸半盏茶的时间才重新进来,最后一脸烦躁地挥挥手让人将突利吐屯松了绑,押回了原先的牢房。

突利吐屯大为得意,觉得是长生天赐予可汗的威名让靖西王的人吓破了胆,至于这莫名其妙的被抓又被放,本该有的疑点也没了。不过被放出牢遣回突利却是数天后的事,在他看来大概就是靖西王犹豫不决导致的拖延,至于放出去后吴修身上的“伤”已经不怎么明显了,那更是情理之中的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萧珞放弃对突利吐屯的审问后,出了牢房便去了贺连胜那里。

这番折腾算是与突利来使撕破了脸皮,不过即便没有他在场,以他对靖西王的了解,就算真有什么图谋也不会与突利人为伍,也正因为笃信这一点,他才会毫无顾虑地让人把来使抓起来。

萧珞将自己如何说服吴修、又如何借用吴修打消突利吐屯的疑虑,一五一十地坦诚相告。贺连胜听了大为开怀,对这个儿媳连连称赞,不过也有些疑惑,问道:“你当真有把握让成氏一蹶不振?能有吴修这样一个人安插在突利自然是好,可他能不能为我们所用,关键还是要看梁家能否翻案呐。”

“爹放心,珞儿若是没有把握,装傻岂不是白装了?”萧珞上一世虽然傻,但有些消息还是能听到的,当时过耳就忘,现在却能凭着记忆理顺,不过未知的事他没办法毫无顾虑地说出来,观星象这样的借口他也不想随便用,一来是贺连胜不一定相信,二来是他早已将贺连胜视为值得敬重的长辈,不愿胡诌欺瞒。

贺连胜没有多问,点头道:“嗯,有把握就好,那吴修在突利倒的确像是受到重用的。”

“没错,上次伏击就是吴修的计谋,他的本意是想将水搅浑,让成家与贺家为敌,甚至为了掩人耳目,特地从巴蜀那里取材制箭,眼下虽然我们清楚事情的内。幕,但的确是与成家呈剑拔弩张之势,可见他当真有些聪明才智。不过他是罪臣之子,要成事必定借用突利人之手,大概是以突利可从中获利来煽动大王子敕烈的。敕烈若不是信任他,又怎会让他耍得团团转?”

贺连胜朝萧珞看了一眼,赞赏地笑了笑:“珞儿,你打算让吴修做些什么?”

萧珞顿了一下,道:“不知爹对削藩一事怎么看?”

贺连胜心头一跳,直直看着他,正色道:“削藩只是朝议罢了,皇上并没有明确下旨,即便下了旨,贺家也不会做出举兵造反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爹你想到哪里去了?”萧珞笑起来,“珞儿并没有试探的意思,只是想到如今大锦实力不足,万一其他藩王主动挑起事端,贺家恐怕也不能独善其身,再加上虎视眈眈的突利,到时我们怕是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将吴修收归己用的话,可以对突利稍加牵制,不至于让贺家捉襟现肘。”

贺连胜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有了些着落,哭笑不得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叹道:“看看你,小小年纪,想得倒是长远又周到,翎儿娶了你也不知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有福气的是我。”萧珞眼中的笑意透出一点温柔,虽然很快垂下眼睫,却依然逃不过贺连胜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贺翎一进来就看到他亲爹老子乐呵呵捡到金元宝的模样,还没来得及疑惑,眼珠子就迅速黏到萧珞身上了,兴冲冲地大步走过去:“长珩,你回来了?谈得怎么样?”

萧珞刚要开口就被贺连胜打断:“急什么急?这都快开饭了,先吃饭,吃完了你们再回去慢慢说。”

贺家对每日三餐十分看重,只要没有紧急的事情,都必须要人人到齐,准点开席,这种家规在外人看来或许有些苛刻,不过对习惯了治军严谨的贺家父子来说,倒是十分正常。

萧珞对这种三代同堂、共桌而食的习惯极为喜欢,吃饭时没有宫中那些束缚人的规矩,与普通百姓家一样,也不讲究食不言,彼此之间聊些家常,显得异常亲切,即便是偶尔被贺翡挤兑两句,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贺连胜发了话,饭厅里很快就摆满了一桌菜,老老小小陆续入席,一下子就热闹开来。

贺连胜的正妻于氏为靖西王妃,也就是贺羿与贺翎的娘,妾室杨氏坐在她下首,为贺翡的娘,而贺翦的娘原本是贺连胜的另一个妾室,不过当年因为难产早已过世,所以贺翦自小是由杨氏带大的,与贺翡感情最为亲厚。

贺羿的妻子姓陈,怀里抱着周岁大的娃娃,咿咿呀呀地隔着好几个人朝萧珞伸出两只荷藕似的肉胳膊,一脸兴奋期待地瞪直了眼看他。

也不知是哪里合了眼缘,这孩子每回见到萧珞都是这副模样。萧珞自小在冰冷的皇宫里长大,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轻而易举就能让这小东西笑得心都化了,连忙拍拍手,笑着说:“小睿儿,过来!”

他原本一点哄小孩的本事都没有,就这拍手的动作还是跟着贺翎学的,现在用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一丁点大的贺睿是这桌上年纪最小的,自然也是最受宠的,在贺羿、贺翎的保护下从他们腿上精神抖擞地爬过去,开开心心地扑到萧珞的怀中,张开嘴咿咿呀呀就是一通谁都听不懂的儿语,顿时把一屋子人都逗乐了。

小睿儿还吃不了什么东西,萧珞只好用小勺给他舀了一勺汤,怕他被烫到,就先凑到唇边自己吹了吹,没想到这一吹,脸色顿时就变了,一股强烈的酸味从胃里翻涌上来,手一颤,勺子“砰”一声掉进了碗里。幸亏他反应敏捷,另一只手迅速护住了小睿儿肉嘟嘟的脸,及时避开了溅起的热汤。

贺翎听到动静,一扭头就见到萧珞面色苍白地蹙着眉,不由大为紧张:“长珩!你怎么了?!”

萧珞对这反应极为熟悉,还没来得及细想,又让洒在碗里的汤激得胃里翻腾不已,连忙将小睿儿塞到贺翎怀中,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冲到角落,弯下腰就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贺翎把小睿儿转交给大哥,紧跟着急慌慌地冲出来,看到他面如蜡纸、神色煎熬,顿时被吓得魂不附体,连声吩咐下人去喊府中的大夫,自己则慌里慌张地将萧珞打横抱起。

萧珞个子不小,哪能这么让他抱着,再一瞥眼见到后面一大家子都跟着出来了,顿时把自己吓一大跳,别别扭扭地挣扎起来:“没事,我就是……”

“别动!我带你回去!大夫很快就来!”贺翎从来没见过萧珞虚弱成这样,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蛮横地将他勒紧,勒得他差点又要呕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回赶。

萧珞哭笑不得,狠狠喘了口气才让自己缓过来,在他胳膊上无力地掐了一下。

11、殿下有喜

大夫替萧珞把脉时,贺翎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张布满褶皱的脸,企图从那些褶皱的细微动静里揣摩他的意思。萧珞方才苍白的脸色着实把他给吓着了,这么虚弱的萧珞他可从来没见过,不由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大夫诊得慢了出什么事,却又不敢开口去催促,一脸纠结地样子弄得外面几个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大夫眉头舒展开来,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把贺翎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笑呵呵地拱了拱手,慢悠悠道:“恭喜殿下、恭喜二公子,这是喜脉呀!二位即将为人父啦!”

“啊?”贺翎一下子傻了,瞪直了眼看着大夫脸上的笑容,狠狠吞了口唾沫,颤着手抓住他骨瘦如柴的胳膊,小心翼翼问道,“你……你说什么?”

“哎呦二公子,您这是欢喜傻了吗?殿下怀了身孕,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大夫瘦弱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脸都快抽筋了,费力地挣脱开他的手转身绕过半人高的屏风,对着外面的人躬身道贺,“恭喜王爷!恭喜王妃!九殿下有了喜脉,来年就能给王府里添个娃娃啦!”

贺连胜方才听到时眼睛就已经瞪成了铜铃,这会儿高兴得满面红光,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挥手朗声道:“快!赏!府里上上下下人人有份!都给我赏!”

一旁的下人抬眼愣愣地看着他:“王爷,怎么个赏法儿啊?”

贺连胜笑容卡住,转过脸看着王妃:“夫人,这个……呃……”他只知道打仗,王府里里外外的开支从不过问,一下子还真给问住了。

王妃笑着在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嗔道:“就知道你不懂,一会儿我去安排!放心好了!”

这边几个兄弟也跟着高兴起来,正准备过去道贺,脚还没抬开,就听到里面“砰”一声巨响,齐齐吓一大跳,连忙冲了进去。

原来贺翎在里头犯了傻,愣头愣脑地半天都没吭声,就那么咧着嘴看着萧珞,心里如同涨潮似的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直到萧珞坐起身开口喊他才惊醒过来,深吸口气就激动地扑了过去,结果不小心让大夫坐的凳子给磕着了,手忙脚乱地摔了个大马趴,还让脑门儿在床沿上重重磕了一下。

几个兄弟进去时正看到他狼狈又精神抖擞地爬起来,饿虎扑食一般扑到萧珞的身上,直接就把刚刚坐起来的人给扑倒下去,在他唇上狠狠亲了一口,语无伦次地吼:“长珩!长珩!我!你!我……”

“哈哈哈哈……”几个兄弟看着他这副熊样,全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就连跟进来只看到半场戏的贺连胜都中气十足地掺和着大笑。

萧珞刚刚听到他磕到脑门儿的那一声可不轻,紧张地推开他,一手摸上他的额头揉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长珩!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贺翎再次扑过去把人抱住,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当爹了!你要当爹了!”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兄弟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笑完了围上来连声道贺,只有萧珞一人回应,贺翎还沉浸在惊喜中拔不出来。

王妃见左右杨氏、陈氏全都在笑,冬青等几个下人也杵在角落偷乐,甚至连小睿儿都不明所以地张着嘴挥着小手跟着瞎乐呵,真是哭笑不得,走上前在毫无形象的贺翎背上轻轻拍了拍:“快起来,成什么样子!珞儿肚子里怀着孩子呢,你轻着点儿!”

贺翎让她连拍了三下才回过神,转头看着她:“啊?”

王妃看着他这副呆样真是好气又好笑:“别压着肚子,快起来。”

“噢,对!”贺翎这才彻底清醒,点了点头瞬间就从磕磕碰碰的莽夫变成了小心谨慎的温柔相公,连忙腾起身子与萧珞的肚子保持距离,双手揽着他的肩背慢吞吞把他扶起来,好像他一下子变成了瓷人儿,生怕把他给碰碎了似的。

萧珞让他这样子弄得局促又无奈,拗不过他只好做一回病弱西子,等好不容易坐起来想抬腿下床时,又被他一把按住:“别动!当心!”

萧珞虽然知道他是过于激动又关心自己和孩子,可还是有些无语,笑容无奈中又有些纵容,心道:干脆这会儿就让我真的傻掉得了。

贺羿看出他的窘迫,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哭笑不得,轻咳一声道:“长珩,你就容他疯一会儿吧,过了这个劲儿就冷静下来了。”

萧珞笑着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算了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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