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红蛇女之怨-蛇怨-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蛇又有何法力进入这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岩洞的?左思右想,他推测这附近必定有一通道可直达这半壁岩洞,而这通道必在水潭周边,否则无法解释这巨蛇来有踪却去无影的原因。
崖壁上可能有一岩洞的这个发现和周边可能有一条直达岩洞通道的推测,使陆子矶异常兴奋,他这次是既来之则探之。于是他抖擞精神,急忙折回身去。
陆子矶赶到河岸一侧,搜寻这山崖石壁脚下那一丛长草杂树,竭力想找出隐藏其间的岩洞来。但这会儿别说是山崖石壁脚下了,就是他刚才亲眼目睹的山崖腰间的那个隐隐然的岩洞也没了踪影。那山壁中段一处长草杂树丛,此刻风吹草动,天衣无缝。如果此时没有那些状如雪花的羽绒悠悠扬扬地从天而降,他大可怀疑方才所见是虚。
突然一株花草从上而下,穿过片片鸟羽,飘飘摇摇地越河而过,挂在一棵在水一侧的大树树杈上,那树杈如臂,探入汹涌大浪之上。拖曳着那株花草的树梢在风中左晃右摇地摆动着,花草危若累卵,摇摇欲坠。
那竟是一蓬金色的草花,在一张张墨绿色的仿如一双双挥舞着的蟹爪的花叶衬托之下,显得分外亮丽夺目。那花有三朵花苞,朵朵花苞有一脉长颈,花苞呈
长三角形,苞尖两侧微微凸起两点,状如眼珠,苞口那几丝花蕊犹如须舌,长长短短地向前引伸开去,形同一窝蓬蓬勃勃引颈向天的金蛇。此草被连根生生拽起,扯断的根上分泌出点点滴滴的汁液,汁液均为碧绿色,芳香袭人。
“金龙草!”陆子矶惊呼道,“我的老天爷啊!”
爹说对一个濒临死地的中毒之人,无论所中何毒,这金龙草便是起死回生一仙草。但这金龙草只有在含苞欲放时分才是金不换的药草,花开花落时节的身价则一落千丈。除此以外,花色也有讲究,金为贵,黄次之,不过,无论金黄,一株全须全尾的金龙草自古以来都是千金难求的极品。可他陆子矶在这一刻之内,竟一下子见到了三株同根连须的金龙草。一股幽幽的异香随风扑面而来,陆子矶心醉神迷地闭上了眼睛。
陆子矶一眼不眨地死盯着这株打小就知其名闻其形,却从未一睹真容的稀世珍宝,他的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此时,闪过他脑际的一个念头就是那个痞子王大毛得救了,他也得救了,即令再不卖药捉蛇,有了这株金龙草,他后半辈子便可衣食无忧。
细看之下,这蓬草已有两茎被斜切而去,切口新新鲜鲜,还沾着黏糊糊的浆汁,也就是说这蓬草原本是五朵金花。陆子矶抬头又向这山崖石壁间那一丛长草杂树望去。
倘若这洞中异物就是那条庞然大蛇,那么这大蛇如食此金龙草药,体内所中蛇魂散毒,不出半个时辰将如数排出。到那时,再想生擒此蛇便难上加难了。莫道是,这巨蛇百折不挠拼死拼活奔回黑龙潭就是为了这蓬金龙草而来。
然而陆子矶觉得这老天似乎是有意为难他,这金龙草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那胳臂粗的枝杈,别说要承载他一二百斤的体重,就是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它也会脱离树杈坠水而去。陆子矶这才知道什么叫咫尺天涯。
陆子矶略一沉思,仿佛害怕惊动这株金龙草似的,轻手轻脚地解下了背篓,扯下衣衫一大角,砍下另一棵大树上的一根长枝,迅速动手做了一个布兜。
陆子矶提着长长的布兜,稳着身形,小心翼翼地拨开大团枝叶,慢悠悠地将布兜往前送去。他知道他的任何一个不当动作都会使他失去这株仙草。
可是陆子矶的布兜软软地从树干间移向如同手臂的树杈时,突然有一只知了一声长嘶,弹射而起,如投石般地从金龙草上空一掠而过。金龙草被这小小的气流一带而起,打着旋,向浪花四溅的水面上坠去。陆子矶的布兜如之字闪电忽东忽西,向飘飘忽忽的金龙草张去。但那草竟如活物,两次避开布兜,斜落在波涛滚滚的水面上,一眨眼功夫便没了踪迹。
陆子矶无望地追了两步,然后长叹一声,扔下布兜,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这世界上的东西,是你的怎么都是你的,而不是你的怎么都不是你的!”陆子矶重重地叹道,“现如今,只有这条巨蛇,真正的蛇中之王,才是实实在在的!”
想到这里,陆子矶重新背起背篓,又向下游走去。
前方有一株几乎是卧伏在巨浪翻滚的水面之上的巨树,陆子矶稳着身形,蹿上了如虹卧波在水一侧的树身上,而后一跃而起,足尖在高耸出水面的几块大石上连点几点,便已到了对岸。
为了寻找这直达这半壁岩洞的通道,陆子矶又仔仔细细地搜索了这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但仍然一无所获。于是他又重新回到对岸。
陆子矶呆呆地仰视那高耸在天的崖顶,有点一筹莫展的样子。他知道要登临崖顶,再悬索而下,须得花费数天时间绕道而行。于是他把目光转向劈开山门咆哮而去的山河。那儿同样也是高不可攀的山体,不过他看出山门出口临水一带的山岩凹凸不平,可伏壁而去。只要出了这山门,再奔下游数十里,那儿一脉山壁由下而上零零落落地点缀着不少凌空作舞的老松,那些张牙舞爪的松树的间距似乎都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而有些松树上下左右竟有无数可供攀援的山石。这确实值得一试,即令失败了,大不了,他再重新折回来翻山越岭绕道而去。
陆子矶大踏步地向下游走去了。
突然,一抹红光在犹如鼎沸的潭中与滚成龙形的水珠水沫扭成一团,这一红一白如龙蛇翻飞,似彩练狂舞。那抹红光几经横冲直撞,终于稳住身形突破深潭中心,奋力挣扎着横穿而来,但几次都险些被激流裹挟而去。那抹红光忽然自沉,缓缓地落入潭底。
平静的潭底,静卧着一具犹如长龙般的骨骼躯干,大半已经被泥沙掩盖。那副巨型骨骼的尽头,连带着一个显然被巨力炸裂,但仍龇出两排锯齿獠牙的硕大骷髅头骨,而另有一小截骨节则缠绕在一个水波粼粼的洞穴边的岩石中。
突然,那抹红光愤然而起,狂乱地挣扎着从犹如鼎沸的潭心横冲而过。
潭边的大水訇然一声向四下里劈开,一个形如蟮首的巨大蛇头从中徐徐升起,流水落尽,血色蛇首上纵横交错如龟甲的网纹凹凸分明。分列蛇首两侧的高高突起的一双巨眸,精光四射。它伸缩着粗大的血舌谛听着,而后狂躁地将红光四射的硕大蛇身一点一点地从水中拖曳而出。
一条硕大无朋的红蛇纵身蹿上滩头。红蛇凝神片刻,悄无声息地过滩上岸。
从蛇身哗哗向下分流的潭水,将浅滩上那道宽大的擦痕和灌木青草打得稀烂。
脂红如血的红蛇披一身玛瑙红似的晶光,一扬头,狂怒地向着下游飞驰而去。
山水奔流至一个两岸对峙、怪石林立的石峡中,益发暴烈肆虐,掀起一个个滔天巨浪,拍击着峡壁,闹得地动山摇的。横行无忌的激流在水中央的大小磐石上咆哮如雷,不住地将大浪哗地泼洒在两岸的石壁上。
陆子矶像蜘蛛人似地伏在石壁凹凸不平的边缘,双手死死地抠住石缝磨磨蹭蹭地错动着身子,而脚下则是暴跳如雷的大浪涛涛。
突然一个大浪翻涌而起,一条血色巨蛇抬起蟮首似的蛇头,锉动着血盆大口中满嘴的尖牙利齿,从一个蘑菇浪中央奔蹿而出。
猛然间,见铺天盖地奔涌而来的那条红蛇蛇首,陆子矶魂魄俱动,呼一声“灵蛇”。
他知今日此命休矣。在此潜伏取他性命的蛇类,世上非灵蛇而不能,如此智慧生物,天地之间绝无仅有。死于这等蛇类之手,并不辱没蛇王名头。
陆子矶圆睁双目,长啸一声:“好!”
一个怪浪兀然突起,横空直击腾浪而来的灵蛇,将它生生拍翻席卷而去。一片山水哗哗如雨,兜头浇来,陆子矶不由自主地紧闭起双目。
大浪过后,陆子矶湿淋淋地从水里冒出身来。但那灵蛇已随浪而退,头尾没入水中,裸露出水的蛇身,在大小磐石后激烈地依浪起伏。突然,又一个更大的怪浪从激流中突涌而起,破空而来。灵蛇硕大无朋的蛇身,再次被高高地托起。当蛇身呈曲线下坠时,又个一大浪扑来。灵蛇像一道红色闪电,呼啸着飞过大小磐石,轰隆一声落入浪花四溅的激流中。眨眼间,灵蛇的蛇身已随波翻卷而去。
陆子矶一头冷汗,看着如水牯似的大堆蛇身翻浪而去。他感到刚才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双膝酥软,方寸大乱。自涉江湖以来,他向不惧生死,一直以为自个儿可以视死如归,但在那一刹那间,他自知已露怯意,这使陆子矶感到心痛。
陆子矶脱离险境绝地后,站在水边一块拔地而起的岩石上,久久地望着那条随浪奔腾而下的灵蛇,胸中涌动起一阵苦痛。重伤之下的灵蛇,在如此凶险的激流之中,生还的希望渺茫。他为这千年不遇的蛇种,在短短的几天中复出却又殒命而惋惜。
一根连枝带杈的巨杉如一羽鸿毛在浪中来回鼓荡,飞速通过大小磐石,随山水奔涌而去。一个比前浪头更大的怪浪兀然而起,将他刚才伏壁横行而过的石峡打得地动山摇。
陆子矶的心在颤抖,不禁抬头仰望苍穹。他知道他刚才只要少挪那么几步,那个不知在何时何地横空出水的怪浪,能拍翻并卷走这灵蛇,同样,这翻涌而来的滔天怪浪,也能取他性命。
这蛇如此富有灵性,且多少年来栖息此地,不能不知水性,但它却选择在此伏击,可见它对苦苦追杀于它的自己的仇怨是到了何等的程度!
这么走着,想着,陆子矶突然自问道:“这灵蛇何罪之有?”
虽说此蛇毒辣举世无双,但历朝历代的捕蛇者并未有灵蛇肆虐人间的文字记载。这蛇长途奔袭桐镇,闯入汝家,其中定有原委,而黑龙潭传说以及他在小连庄风闻这所谓黑龙伤及无辜之事,也大抵是因为人先行闯入了它视为其领地的禁区,那是一条野狗都会这样做的。
可你之所以觉得自己有生擒或者捕杀它的资格,仅仅因为你是人类,而人类又凭什么对它操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仅仅因为它是蛇类!上苍眷顾蛇类,虽则在造物时赋予它为繁衍生息而有的血舌毒牙,但是你不犯蛇,蛇必不犯你。这灵蛇何罪之有,是的,这灵蛇何罪之有?倘若,你不为虚名所困,跟踪追击至此,它仍将存活这天地之间。是你杀了这条千年灵蛇!想到这里,陆子矶沉浸在无比的悲哀之中。
晴日高照,山河浮光跃金。一个双肩低垂的大汉,嗒然若丧地在山道上蹒跚而行。
陆子矶脚不停步地逢山翻山,见水涉水。他仍然依傍着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的山河蜿蜒而去。
这几天下午,阿德一放学就在学堂的小礼堂里排戏。万先生说,那天他和汝月芬一出先生办公室,王镇长就讲了,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要他和汝月芬出台戏。
学堂里年年要在镇上的戏馆里演出几场文明戏,文明戏在镇上很吃得开。不过,上台出足风头的,从来都是一拨马屁精的事。听阿钟讲,这些货从一年级到六年级,不管春夏秋冬,刮风下雨,中午一吃过饭,多远的路也要绕到万先生家里去,等她一块儿到学堂,下午也是,一路嘻嘻哈哈的,有时她们甚至还勾肩搭背,热热闹闹地送万先生回家。所以,登台演出一类的事,同他和汝月芬从来就没有什么关系。过去省府县府督学到学堂视察,也一律都是由万先生最得意的门生登台演出的。
阿德很看不上那几个人。其中那个女的曾弯着嗓子操着国语对省上来的、正在找水龙头洗手的客人说:“你要‘打打手’吗?”恰巧被阿德听去,他在心里怒骂,打你妈个头,丢人!而那些个男的更是让阿德着恼,娘娘腔十足,走路夹个胡桃,扭摆胯骨不算,动不动还他娘地翘起个兰花指。然而,虽然如此,阿德还是很羡慕有时甚至是嫉妒他们在万众瞩目之下的那分淡然,他觉得这样似乎有点贵族气派。当然,他也从没有动过想取而代之的念头,他知道自己不配。但这次这样一来,他很兴奋,尤其可以和汝月芬名正言顺地台上台下,出出进进,叫他非常开心。他很卖力,很投入。阿德能当着镇上那么多人演节目,娘已经给好几个邻舍说过这事,她还替阿德打听过那是个什么省上大客人,虽然没有结果,娘还是挺自豪的。
这次排戏,学堂还在镇上最好的裁缝店里订做了服装。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演出的一切开销,王兴国说全是镇上来。南校长、周教导和许多先生几乎天天下午来看他们排练节目,女施先生也常在前排就座,虽然她没有恢复汝月芬可以去她宿舍和办公室抱作业簿的资格,但也再没有对汝月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而对阿德则完全恢复如初,一如从前,不论在哪看到他,她都会老早抬着手,然后在他的头上背上轻轻地拍这么一两下。她对他和汝月芬出演节目一事,说的一句话是:“不要为此尾巴翘到天上去。”
他和汝月芬有一出联手戏,演一个独幕剧,是《猫和狼》。阿德扮狼,汝月芬是猫。戏讲的是一只狼被猎人紧紧追杀,命在旦夕。狼在逃命时撞入一个村庄,遇见蹲在房头的猫,苦苦相求,搭救它的性命。
“我是一匹好狼,我赶走过欺侮残杀过这个村子里所有动物的其他恶狼,为你们守护畜群和财产!”阿德摇摆着脑袋,心神荡漾地对汝月芬说。
“那你快去小羊家吧,小羊或许能救你一命!”汝月芬在硬纸板面具后,笑逐颜开地对阿德说。
“哦,不行呵,去年秋天我咬伤过小羊的妈妈。”阿德沉吟一晌,甜甜地说。
“那实在不行,你就去鸡大婶那儿,问她能不能帮你!”汝月芬翘起兰花指朝台后指指。
“啊哟哟,可不敢,可不敢。今年春天,狐狸兄弟把她的鸡娃儿连锅端的时候,我只装没有看见,她恨着我呢!”阿德可怜兮兮地低下头来。
“要不,你再去老牛伯伯家看看?”静场片刻,汝月芬不耐烦地说。
“天哪,也不行,去年冬天,我吃掉了老牛伯伯最小的儿子,它正愁着没有机会找我报仇哩!”阿德惊慌失措地在台上跳起来说。
“那就再没有人可以帮你了,你这头十恶不赦的恶狼!当你赶走其他狼的时候,你说你会给我们带来福音,你会守护我们的生命财产。但是,待你坐到他们的位置上后,你同他们毫无区别,甚至更坏!当危险来临时,你再也不要指望我们会帮你!我们只会诅咒你:快点,快点去死吧!”汝月芬声色俱厉地谴责道,然后扭扭腰,快步走到幕后。
这是他们五年级国文课本上的一篇寓言,男施先生改编的。学堂要出的这台节目,南校长就交给了男施先生和万先生。他们一排练,男施先生就在台下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们。
阿德觉得男施先生自打在街上与那个张阿二和阮老三发生冲突过后,变得很易怒,讲课时与课文内容搭界不搭界,他都会扯到时局上来。男施先生说,当下中国每个人的家乡都在沦陷,什么诸侯政治,藩镇割据,政府官员上行下效,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国家,国家是如此,唯实力是论,民间,民间亦如此,唯实力是论,好勇斗狠者,恃强凌弱,或欺行霸市或横行乡里;盗匪四起,民怨但却又无所作为,明哲保身,得过且过。还有什么精神沦丧道德垮坝,诸如此类的,弄得阿德他们常常云里雾里的。
但有的时候,坐在台下的男施先生也不发火,只是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阿德一见他这样就害怕,这就意味着他在琢磨着要改台词。台词老变,搞得阿德很辛苦。
昨天下午,万先生在台上对在台下的男施先生突然提出来,汝月芬最后结尾的那段台词有点冲,不要让人家说是指桑骂槐。阿德看到男施先生一下子又激动了,他唾沫星子四飞地对万先生说,当基督教未成为西方国教前,许多基督信徒被投入斗兽场喂狮子老虎,或者被活生生地钉上十字架……成千上万的信徒惨遭杀害。但是基督教形成燎原之势,他们立即成立宗教裁判所,迫害绞杀成千上万的异教徒,有的还被扔进火里活活烧死。男施先生还说,许多国家的统治者也是如此,当他们取得国家权力前也被追捕加害,或投入牢狱,或砍头枪杀……但他们一旦摇身一变,君临天下时,也党同伐异,滥捕滥杀,如出一辙。这就是历史,一部血迹斑斑的人类苦难史。他对万先生说他一定要以自己的方式说话,他定下的一个字也不能动,要不他就撂挑子不干了,至于谁要自作多情就让他自作多情好了。
阿德听了男施先生这话,一直有点提心吊胆的,生怕男施先生真的不干了,这台节目中他只有这么一个角色。
不知道男施先生后来又同万先生说了点什么,说得万先生心里像是热乎乎的。于是,阿德他们排练的时间也就更长了,常常弄到天快黑时才回家。可怜的是哈松,他一直干坐在一边。他在《猫和狼》中没有一句台词,他演猎人。待到全剧终了前,汝月芬走人,阿德焦躁地原地徘徊,他拎把木头长枪,跑到台上准准地瞄着阿德。一个男生在后台像拍惊堂木似地用木块在地板上猛拍一记,算作枪响。阿德倒下,哈松捉住他的衣领,豪气冲天,举枪亮相,阿德作死狗状,然后大幕落下。
起先,阿德老大不愿意哈松演这么个角色,死在谁那儿都行,就是不能死在哈松手里。他告诉万先生他和哈松有仇。万先生说,哈松五大三粗,学堂里没有一个比哈松更像一个猎人了。他阿德是这出戏的主角,连汝月芬都是配角,而哈松则干脆就是个跑龙套的,连一句台词都没捞着。万先生劝阿德算了,哈松演得也很认真,傻乎乎地拎把木头长枪,一趟趟跑到台上。不过,哈松这阵子一点也不嚣张,时不时讨好兮兮地看一眼阿德。特别是阿德看到哈松在幕后用木头长枪瞄准台下的女施先生、周教导和镇上的王兴国,他们相视一笑,阿德心中的怨结松动了不少。想想也是,阿德几年前在湖边的时候就看出哈松很喜欢汝月芬,他们当时又算邻舍又是同学。阿德决意宽恕这个几次欲与之殊死一斗的哈松,换作他是哈松又会怎样呢?宽恕他人与被他人宽恕,都是一件令人生出躲过一劫的感觉的快事,因而阿德感到从未有过的一种舒坦。
一大早,一个挑水的后生站在像糖葫芦似地几乎串在一起的三潭边上,看见波光粼粼水潭深处,似有一团若隐若现的红晕,随水沙向黑黝黝的潭石后边荡去。但一会儿,潭水便又显出水天一色的清冷。他正心生惊异时,只见几条巴掌大的死鱼从水面飘飘而来,不由得一阵狂喜。
他赶忙用扁担将几条死鱼捞过来,折草一串。鱼新新鲜鲜的,拎在手里沉甸甸的,他心花怒放地笑了。一小点细皮碎肉飘浮过来,他用水舀子赶开,然后才将潭水舀进水桶里。水里哪怕有一点点异物,挑回去,没人会付钱给你。被骂个狗血淋头事小,这样传开去,没人再要你送水了。
那后生将鱼挂在桶边,喜滋滋地上路了,他也记不得自己已有多久没吃鱼了。
他挑着水担边走边用坎肩扇扇热气腾腾的胸腹,草鞋在脚底下的沙砾地上发出欢快的呱唧呱唧的声响。桶中水漾出一圈固定的水纹,一波一波向桶中央轻聚轻散,没有一点水花溅出桶外。挑完这担水,他就歇下,回茅屋烧早饭。他们几个挑水的都来自皖南,租住一处,轮流买菜烧饭。
“喔哟,还弄了几条鱼呵,福气,真福气!”有两个伙伴大声地向他打个招呼,挑着空桶吱嘎吱嘎经他面前向三潭走去。镇上很多没有壮劳力人家的吃水几乎都由他们几个包了,不论河水还是潭水。
那后生这两日,一天到晚都喜气洋洋的。他已攒足了盘缠,打算明天动身。两年没见到老母妻子和儿子了。出来时,只要说声“虫虫虫,飞飞飞!”,他的小石头双手食指拇指就会一触即分,然后龇出满嘴的牙花子咯咯地笑个不停。
他有些口渴了,于是慢慢地歇下担桶,取下系在水桶柄上的水舀子,舀一勺水咕咚咕咚地灌进喉咙。清冽的潭水使他浑身一爽,他解下扁担上的毛巾擦一把,嘿的一声又挑起水桶,健步如飞地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
一只小鸟神神秘秘地在一丛丛灌木上空飞来飞去,趁人不备立即落入巢窠。
那后生劲劲地走着,可他觉得怎么这担桶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他好不奇怪。每天从日出到日落,他连歇歇脚都是少有的事。忽然,他的腹中一阵绞痛,便步履踉跄地停下来。一股寒流活物似地在腹中四处游走,他弯下腰,想待这股寒流自行散去。寒流在他的小腹前鼓起一个大包,又下行直奔肛口。他即刻放松肛肌,想排出这股令他极为痛苦的寒气。一股黑色黏液,汤汤水水地顺着他半裸的大腿淌了下来。
叉开两腿站在那儿的后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