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冉] 狼鱼-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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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　第8期　　　…　校园科幻
张冉
　　　　如果你有麻烦，就找奇才办公室。
　　　　这是所有碰到麻烦的人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也是所有爱给别人找麻烦的人最讨厌听到的一句话。
　　　　布什先生自然属于前者。此刻，他正焦急地寻找着通向奇才办公室的道路，手上那只黑色小皮箱似乎很沉重，弄得他有些疲惫不堪。
　　　　半小时后，布什坐在了奇才办公室里，一杯热咖啡使他精神了许多。他重新审视着面前的两个人：坐在桌子后面的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奇才先生，那些有关他的传闻，使他成为一个高深莫测的人物，浓浓的络腮胡子遮盖了他所有的表情，让人觉得他永远是那么沉着、冷静；坐在奇才身旁的是他的助手阿龙，是个非常精明强干的年轻人。
　　　　“我看您好多了。”奇才打破沉默。
　　　　“是的，谢谢您的咖啡。”
　　　　“那好，言归正传。说说您的麻烦事。”
　　　　“那可是个极大的麻烦，不知……”
　　　　“你找到我们，就该对我们有信心。”阿龙不以为然地插话。
　　　　“当然，当然。”布什连忙说，“好吧，在说明来意之前，我想请两位看一件东西。”说着，他打开带来的小皮箱，取出一盘录像带。“请帮忙放一下。”
　　　　阿龙接过录像带，拿去放映。
　　　　屏幕上显现出一个巨大的玻璃钢水池，水池被挡板一分为二：一边有几条样子很普通的小鱼安详地游动着；另一边则有一条凶恶的淡水鲨在飞快地游动，它不停地猛烈撞击池壁，看样子，这家伙已经有好些天没吃过东西了。
　　　　屏幕上出现几个人，他们打开锁定装置，抽出挡板。
　　　　“请注意看。”布什提醒。
　　　　挡板没有了，水池成为一体，饿疯的鲨鱼毫不留情地扑向那几条小鱼！
　　　　阿龙并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几条小鱼注定要成为鲨鱼的腹中餐。它们决不是鲨鱼的对手，何况是一只饿了几天的鲨鱼！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小鱼们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灾祸而慌乱，它们异常灵巧地躲过鲨鱼的捕杀，分散到水池四处。阿龙十分惊异，他看出小鱼们已经摆出了反击的姿态。它们居然要反击！果然，就在鲨鱼重新寻找捕杀目标时，几条小鱼突然同时箭一般冲向鲨鱼，它们原本并不大的嘴此时却张得极大，大得与它们的身体不成比例！
　　　　阿龙的目光不安地跳动了一下，他已经清楚地看到在小鱼嘴里长着像尖刀一样锋利的牙齿！
　　　　小鱼们几乎同时咬住鲨鱼，然后很轻松地撕扯下几条肉来，腥血一下子把池水染成了红色。鲨鱼疼痛得剧烈翻滚着，池水飞溅得老高！但是，小鱼们并没有因此退缩，而是不停地发动攻击。鲨鱼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很快，水池中就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和被撕碎的片片鲨鱼肉！几条小鱼在血色池水中畅快地游动着，好像在庆祝它们的胜利！
　　　　奇才一直不动声色地目睹着这一切，他像是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画面定格了。血红色池水中的小鱼，此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三分四十五秒。真是非同寻常。”奇才摸着胡子，缓缓说道。
　　　　面对这样的场面，他居然还在计时！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布什暗想。
　　　　“残忍的小东西。”阿龙冷冷地说，借机出了口气。
　　　　“是啊，也许它们真的太凶残了。”布什说，“但这毕竟花费了我整整十年的心血，这十年来，它们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你只用了十年？”奇才的手停在胡子上。他确实有些吃惊，因为他很清楚，照常规，要培育这样的新物种，至少也要十五年的时间。
　　　　“您不会知道十年来我是如何生活的。”布什苦笑着，“在这十年里。我经历了数不清的失败，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还要与疾病斗争，那真不是好过的，但是我对自己充满信心。我废寝忘食，发疯般地工作才换来了今天的成功，我决不会看着它落在别人手里！”布什有些激动地说着。
　　　　奇才暗自叹气。这些科学家总是过分沉溺于他们的研究，也许这就是他们共同的悲哀！
　　　　“我使它们集中了多种鱼类的优点，可以说，它们目前是这个星球上最近乎完美的鱼种。”布什言语间充满着自豪，“正如你们看到的，它们凶狠、残忍、极富攻击性，而且喜欢群居，因此，我叫它们阿拉斯加狼鱼。”
　　　　“名字真是恰当。如果没估计错，它们就是你麻烦的根源。”
　　　　“正是如此。事情是这样……”
　　　　“等一等。”奇才打断布什，“虽然我很钦佩您的才华，但我并不喜欢您的狼鱼，所以我很想知道它们将会被用来做什么？”
　　　　布什一愣，显然没想到奇才会有此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不会是放在家里观赏吧。”阿龙进逼。
　　　　布什干咳几声，说道：“我出钱，你们做事，我应该有权不回答这个问题。”
　　　　奇才皱了皱眉，他已猜出答案，但他又希望自己猜错了。“我想应该回答，我们并不想做错事。”
　　　　“那样的话，你们将损失一大笔钱。”布什这一次显得很坚决。他取出录像带，提起皮箱转身就走。
　　　　奇才没有丝毫要挽留的意思，阿龙则在冷笑。布什的脚步越来越缓慢，当走到门前时，终于停了下来。
　　　　奇才这时才开口：“您在讨价还价方面并不出色。如果有其它办法，您今天决不会来我们这里。”
　　　　布什沮丧地转身回到刚才的座位上：“请原谅我的做法，实在是因为这关系着重大秘密。其实，我是在为军方服务。”
　　　　奇才的心一沉，不出所料，狼鱼将会被用于战争。这正是他最不愿听到的回答。
　　　　科学被用于战争，是对科学最大的亵渎！
　　　　“战时，狼鱼将被投放在敌对国的内河水道以及湖泊中。它们会给敌方的运输、人员和心理上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布什说。
　　　　“真是好办法，不过，依我看这些小鱼儿有危险了。”阿龙说道。
　　　　布什点头：“半月前，我们把狼鱼运往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准备进一步繁殖培育。谁知，中途运输船被‘黑世界’组织的人劫持了。你们一定知道这个组织吧。”
　　　　“我们和他们打交道不是第一次。”
　　　　“是啊，他们是个势力庞大的全球性犯罪组织。劫船后，他们要求政府释放所有在押的该组织成员，尤其是他们的首领尼尔森，不然他们将炸毁运输船。”
　　　　“他们知不知道那船在运送狼鱼？”奇才不免有些担心，如果狼鱼落在这群歹徒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我看不知道，狼鱼是个极其秘密的项目。他们大概只是知道船是在执行重要的军事使命。”
　　　　“你们那位极爱面子的总统先生自然不会答应罗。”阿龙嘲讽道。
　　　　“不管哪国的领导人都会那么做，我们总统当然不会例外。”布什显然不满阿龙的态度，“政府断然拒绝了匪徒的要求，并派遣特种作战部队抢夺运输船，但是失败了。”
　　　　“所以就找到了我们。”奇才说。
　　　　“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并不代表政府。不过，如果你们能够解决问题，是会有人愿意出大价钱的。”布什再次提到钱。
　　　　没等奇才说话，阿龙便干脆地说：“只好使您失望了，我们不会救出狼鱼，然后让它们害死更多人，钱再多也不干！”
　　　　布什把目光投向奇才，等待着他的决定。此时，奇才却在低头沉思。
　　　　布什终于沉不住气了。“如果船炸毁了，就会惹出更大的乱子。”
　　　　“此话怎讲？”奇才抬头问道。
　　　　“船毁了，狼鱼就会流入海洋。依它们的繁殖能力和攻击力，用不了多久，海洋里就不会再有其它生物存在了。”像是怕分量不够重，布什又接上一句，“千万别以为我是危言耸听。”
　　　　奇才忽然笑了笑，随即站起身对布什说：“鉴于这种情况，我决定接下这桩生意。”
　　　　布什一脸的焦急顿时飞散，露出了走进奇才办公室后的第一次笑容。
　　　　“我想您现在肯定需要到楼下吃些东西，告诉他们，记我的帐。”奇才说道。
　　　　布什知趣地站起身，他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并不介意多等些时候。
　　　　布什一离开，阿龙就笑着对奇才说：“你从不请人吃饭，这次是不是做了亏心事，想补偿一下？”
　　　　“并不算亏心事，只不过我觉得做事应该公平些。”
　　　　“这么说，你真打算消灭狼鱼？”
　　　　“不错，如果让它们生存下去，就会有很多人因它们失去生命。”奇才说，“我看，你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这可不是件好差事。狼鱼很难对付，它们的狼牙似乎可以撕碎一切。”想起刚才的情景，阿龙心有余悸。
　　　　“我有办法能让你轻轻松松地了结这件事。”
　　　　“愿听赐教。”
　　　　“你只要把狼鱼放进大海，就行了。”
　　　　听完这话，阿龙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奇才的手。奇才的手居然在捋胡子，这意味着他并不是在说笑。
　　　　“可布什刚才说……”
　　　　“他在说谎。”奇才打断阿龙，“他说谎的本事同样不高明，原来我只是有些怀疑，但他的谎话让我确信我的怀疑是正确的。”
　　　　“你怀疑什么呢？”阿龙问。
　　　　“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录像中的那条鲨鱼，那是一条淡水鲨。你想，如果他们要测试狼鱼的攻击力，为什么不用更凶残许多的海洋鲨鱼呢？再有，倘若他们真把狼鱼用于战争，又该怎样防止狼鱼由内河流入海洋呢？”
　　　　“不错，真是有问题。”阿龙若有所悟，你的意思是说狼鱼根本不能在海洋中生存。”
　　　　奇才点了点头。
　　　　“可是，布什为什么要说谎呢？”
　　　　“他在狼鱼身上花费了十年心血，其感情可想而知，正如他自己说的，狼鱼就是他生活的全部，他决不想就这样失去狼鱼。而他的政府一定不会因为狼鱼就放弃一个国家的尊严，答应匪徒的条件，所以他也是出于无奈。”说到布什，奇才略有些歉意。
　　　　“如果这样，何必让我去，等匪徒们不耐烦而把船炸了，狼鱼不就完了。”阿龙说。
　　　　“你知道我不喜欢做没把握的事。不管是匪徒们发现了狼鱼的秘密，还是军队夺回了运输船，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阿龙不禁摇摇头：“这位布什先生也真可怜。如果他不来奇才办公室，狼鱼也许还有几分生存的希望，这么一来，连亿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没有了。”
　　　　奇才微微一笑。做出了一个让阿龙吃惊的动作，他竟从心爱的络腮胡子中拔下一根来。“这是第一桩赔本生意，应该留个纪念。”说着，奇才把胡子夹入了记事本。
　　　　　　　　杜孝明·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