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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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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桌上用餐,那她就得要求更好的待遇。
这把我给惹火了,我告诉这对活宝,她们的行为很惹人厌,她们要吃就在地上吃,否则就准备饿肚子吧。
然后灰咪咪就开始离家出走,接连好几天不吃不喝。她整个白天都待在屋外,然后是一天一夜不回家——有一次她甚至两三天不见踪影。若是在非洲的农庄,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会说:灰咪咪就快要变野啰。而我们将会采取必要措施,大惊小怪地替她穷操心,把她关起来,设法唤醒她家居的天性。但在人口高度密集的英格兰,要变野大概没那么容易。甚至在达特穆尔高地,也总是可以看到在不远处闪烁着某户人家的灯光。
等她下次回来时,我投降了。我在餐桌上喂她,赞美她,而且还有些冷落了黑猫——毕竟她还有小猫跟她做伴。于是灰咪咪重新返回家中,晚上窝在我的床脚下睡觉。而每当她带老鼠回家时,我总不忘略略奉承她一番。
黑猫吃死老鼠。灰咪咪从来不吃。有趣的是,黑猫非要等我看到老鼠时,她才会采取行动。当一具尸体已被我接受,而灰咪咪也得到夸奖之后,黑猫就会从椅子上跳下来开怀大嚼,她的吃相很干净且极具章法。这时灰咪咪会一直盯着她瞧,但却不会去阻止她。不过呢,她倒是曾试着把老鼠放在餐桌或是窗台上,好像是希望放在那儿就不会被黑猫发现。没有一次能逃过黑猫的眼睛:她每次都会爬上去把老鼠吃掉。
然后,有天早晨,一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我那天到奥克汉普顿去购物。我一回到家,就看到在地板中央,有一个用绿叶堆成的小圆锥体或是小丘似的东西。灰咪咪坐在它旁边,盯着我瞧。黑猫带着她的小猫窝在扶手椅中等待。她们两个都希望我会注意到那堆绿玩意儿。
我走过去看。在那堆绿东西下面,躺着一只死老鼠。灰咪咪抓到老鼠,把它放在地上当做礼物。但我回家的时间比她预期的要晚多了,这让她有时间去做点儿装饰——或者也可能是在向黑猫示警:少来打这只老鼠的主意。
她想必是到新修过的树篱那儿来回走了三趟,带回来三根野生天竺葵细枝,仔细地把它们搁到老鼠上面。
在我恭维她的时候,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黑猫——那是一种充满恶意、自觉高人一等、耀武扬威的眼神。
我听说狮子有时会把树枝拖到新捕获的猎物上。这是为了要做记号,为了保护它避开胡狼和土狼,还是要替它遮蔽阳光?
灰咪咪是否在历经数千年的悠悠岁月之后,依然不曾忘却她与狮子的血缘?
但我好奇的是:如果黑猫并没有成为我们家中的一员,如果灰咪咪仍然是我们以及我们所居住的地方独一无二的主人,那么当她步入中年之后,她是否还会费神来向我们献媚讨好?她是否还会发展出这样一套自负虚荣的复杂语言?她是否还会动手去猎捕一只鸟儿或是一只老鼠?我看大概是不会吧。
第九章
返回伦敦的时间到了。我把灰咪咪放出来,让她在后座自由活动,而在接下来整整六小时车程中,她又开始发出那持续不断的单调抱怨声。只有在她打盹儿的时候,我们才能获得片刻安宁。但等她一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待在车上活受罪,又发出一声比先前更加凄厉的恐怖哀号。
在回程中,我发现灰咪咪出现了一种值得注意的现象:周遭的噪音、颠簸的车身和旅途的不适,仿佛还不够她受似的,她竟然还想要亲眼瞧瞧其他车辆逐渐逼近或是迅速退去的骇人景象。我敢发誓,每当碰到这种情况时,她的叫声就带有一种满足的意味。她就像是个精神病患者,可以从恐惧中得到某种快感。
黑猫带着她的两只小猫,安安静静地待在猫篮里,喂小猫喝奶,每当我把手指伸进去摸她的鼻子时,她就会开始打呼噜。她一路上几乎一声也不吭,只有在灰咪咪叫得特别凄厉的时候,她才会张开金口,跟灰咪咪一搭一唱地互相应和。黑猫的叫声似乎是在说:好吧,既然她叫得那么厉害,那显然是事态严重,所以我当然也该一起叫啰。但黑猫通常只叫个几声,就会再度安静下来。
我一回到家,就把两只猫放出来,她们两个马上恢复正常,好像从就来没离开过家似的。黑猫把两只小猫带进浴室,看来她是认为两周大的小猫应该开始受教育了,而她打算把浴室当做上课的地方。灰咪咪立刻爬上楼,把床占为己有。
秋天到了。屋里得开暖气,所以我只好把后门关上。我把猫砂盆放在阳台上,只有在她们吵着要求出去的时候,我才会开门。但她们要求的次数并不多:在天气转冷以后,她们似乎已十分安于室内的生活。
正在发情的黑猫在屋子里横冲乱撞。她在德文郡产下小猫的十天之后,就开始再度发情。她发情的时候,灰咪咪正好出门狩猎。黑猫让小猫待在炉火前的椅子上,走到屋外去找公猫。但由于某种不知名的原因,附近竟然连一只公猫也找不到:大概全都被灰咪咪给赶跑了。在伦敦的时候,黑猫只要开口呼唤,附近的公猫们就会立刻穿过花园,越过围墙,跑到她的身边,但在这里,却连一只公猫也没出现。她得走远一些才行。她先把小猫带到楼上,似乎是认为那儿比较安全,然后她再走到院子入口处,坐在那儿扯起喉咙大声呼唤。不过,她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匆匆赶回来看小猫,因为对黑猫来说,即使是性需求,也无法让她忘却身为母亲的职责。她喂小猫吃完奶以后,又再度走出去。她几乎什么都不吃,成天就待在那儿不停地嘶吼、恳求,一下子就瘦得形销骨立,憔悴不堪。每当我在半夜醒过来时,都会听到她在院子入口附近大声嘶喊。但她终究还是没找到交配的伴侣,不过她倒是渐渐胖了回来,毛色也重新恢复了亮丽。
在我们离开伦敦的短短几个月中,这个区域“猫口”结构出现了重大变化。原来的猫全都失去了踪影。灰虎斑猫不见了,长毛黑白猫也不见了。只有那只较晚出现的灰斑白猫还待在这里。这附近根本找不到其他任何可以跟黑猫交配的公猫,于是灰斑白猫成为下一任父亲,而我们都等不及想要瞧瞧,这次的基因组合又会创造出什么样的小猫。
那年秋季又湿又冷。我到后院去的时候,灰咪咪和黑猫都会跟我一起出去,她们小心翼翼地越过潮湿的落叶,再互相追逐着奔回屋里。她们已开始建立起某种友谊。她们依然不会去舔对方的毛,或是窝在一块儿睡觉。但她们有时候会一起玩一下,不过,通常先想找对方玩的那只猫,往往都是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被“嘶”的一声凶回来,讨个老大没趣。她们每次碰面时都显得十分谨慎,先互相闻闻对方的鼻子——你究竟是敌是友?活像是两个敌人在握手似的。
黑猫的行动变得越来越迟缓,几乎整天都在昏睡。灰咪咪又重新变成家里的猫老大,开开心心地耍她的把戏,拼命地表现自己。
黑猫又在顶楼的房间里产下小猫,而这次我们让她把六只小猫全部留下来。上次屠杀小猫的惨剧,直到现在还让我们感到悲痛不已,这次真的是再也下不了手了。
等小猫大到会走路的时候,黑猫下定决心要做到一件事,她就只有这个要求,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得让小猫搬到我的床底下去住。这是因为,顶楼房间老是没人在,害她没人做伴,也没人疼爱,让她非常不高兴。现在是圣诞节,那个念书的女孩正高高兴兴地忙着四处参加宴会。黑猫个性非常固执。她把小猫带到楼下。我把小猫放在裙子上,把他们带到楼下的浴室。黑猫又把他们带回我的房间。我再把他们送下去。她不死心地再把他们带回来。最后我使出了一记杀手锏:我干脆把房门关了起来。
现在是小猫最可爱迷人的时候,但同时你也恨不得赶紧把他们全都送走。小猫在你脚边到处乱蹿,小猫跳到餐桌上、椅子上、窗台上,小猫把家具抓得破破烂烂的。不管你望向何处,都可以看到一只黑色的迷人小妖精——他们全都是黑色的,六只小黑猫,他们那位灰白毛色的父亲,显然没对他们的外貌发挥任何遗传作用。
黑猫待在小猫中间,她毫不懈怠、全神贯注、尽忠职守地紧盯着她的小猫,连片刻也不曾放松。她喝下好多牛奶,远超过她平常的食量。这是因为,每当小猫走到她附近,她就得向小猫示范该怎么喝牛奶。只要有小猫走到盘子旁边,她就会低头吃上几口。我曾亲眼看到,黑猫饱得连一口都吃不下了,所以等小猫一走出房间,她就立刻停止进食,开始舔理皮毛,准备休息。但接着又有一只小猫走了进来。黑猫连忙俯下头去继续大吃,一边还不忘发出劝哄小猫的低沉颤音。小猫走过来,好奇地坐在母亲旁边看她吃。黑猫强迫自己继续吃下去,但速度却放慢了许多。小猫低头嗅嗅食物,显然觉得还是妈妈的奶最好喝,于是他走过去想衔住黑猫的奶头。黑猫发出一声威严的低吼。小猫听话地走到盘子前,象征性地舔了一两口。舔完后,小猫觉得自己已尽到责任,赶紧跑到黑猫身边,而黑猫“砰”的一声躺下来,开始喂小猫喝奶。
黑猫在教小猫用猫砂盆时也非常尽责。她自己才刚到院子里上过厕所,但她还是得训练小猫大小便呀。黑猫爬到猫砂盆里,摆出适当的姿势。她开口呼唤小猫:快看看妈妈是怎么上厕所的。小猫在四周到处游走,但不管小猫有没有专心看,她还是继续蹲在那儿不动。她只要一发现小猫明白了她的用意,就会赶紧走出猫砂盆,坐在一旁,发出“喵喵”轻叫和温柔的呼噜声,鼓励小猫照她示范的动作去试试看。才一点点大的小猫咪模仿妈咪的动作。结果居然成功了!小猫露出惊讶的神情。妈妈慈爱地舔舔小猫。
黑猫生的小猫从来不会随地便溺。事实上,他们就像经过严格训练的孩子们一样,在这方面甚至有些过度焦虑的倾向。小猫在离猫砂盆有段距离的地方玩耍时,会突然发出一声慌乱的尖叫。他毛毛躁躁地赶紧摆出正确的排泄姿势——但接着又是一声慌乱的尖叫,这可不是上厕所的地方啊。黑猫立刻跑过来慈母救子,黑猫催小猫快点跑到放猫砂盆的房间。小猫“喵喵”叫着跑进房间,也许在半途还忍不住撒了一点尿。小猫爬进猫砂盆里,痛痛快快地大肆解放,而他母亲坐在一旁,露出嘉许的神情。小猫的姿势和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说:喔,我可是一只爱干净的乖小猫哟。小猫爬出猫砂盆,妈妈赞许地舔了舔他,那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自信的轻舔,就好像是慈爱的亲吻。
这只小猫已经没问题了,但其他小猫呢?黑猫又急匆匆地离去,检查小猫们的面孔、尾巴和皮毛,成天忙个没完。等小猫大到快可以送人的时候,他们简直就是满屋子乱蹿乱躲,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影。黑猫像发疯似的在屋子里冲来冲去,沿着楼梯跑上跑下,在房间里跑进跑出。你们在哪里,你们到底在哪里呀?小猫们舒舒服服地窝在一块儿,躲在盒子后面,藏在碗橱里面。不管黑猫怎么喊,他们硬是不肯出来。所以她只好“砰”的一声,在他们附近躺下来,待在那儿半眯着眼替小猫当守卫,以免有敌人或是闯入者跑进来伤害他们。
她把自己给累得半死。小猫们一只接一只地相继离去。一开始她好像根本没注意到,然后她才在瞬间猛然惊觉,身边怎么只剩下两只小猫了。到后来,家里只剩下最后一只小猫了。黑猫将她所有强大丰沛的母爱,全都灌注在这只唯一的小猫身上。最后连这只小猫也离开了。黑猫在屋子里四处狂奔,高声哀号着寻找她的心肝宝贝。但过了一阵子,黑猫突然把这件伤心事忘得一干二净——就好像她体内有某个开关被关掉了似的。她爬到楼上,回到她的老地方,窝在沙发上睡觉。好吧,她大概根本就没生过小猫吧。
然后她又怀了下一胎。小猫,小猫,大批大批连番报到的小猫,硬赖在家里不肯走的小猫。小猫实在是太多了,而在我们看来,小猫简直就跟树上的叶子一样,先从光秃秃的枝桠上冒出来,渐渐变得青翠浓密,然后再枯黄坠落,每年周而复始地重复同样的过程。到家里来玩的客人常会问道:那只可爱小猫咪后来怎么样啦?什么可爱小猫咪?他们全都是可爱的小猫咪啊。
小猫咪,一头浑身裹着透明薄膜、充满生命力的迷你小生物,躺在一摊污血中。十分钟之后,他虽然还是浑身湿答答的,但已经被母亲清理干净,开始咬着奶头吸奶了。过了十天,这个有着一对雾蒙蒙柔和双眸的小不点儿,开始察觉到有某个吓人的庞然巨物俯向他,于是连忙咧开嘴巴,勇敢地发出一阵挑战式的嘶声。若是在野生世界中,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这个动作就会激活他与生俱来的野性,使他成为一头不折不扣的野猫。但现在情况并不一样,他感觉到人类的手轻轻抚摸他,人类的气息包裹住他的全身,而人类温柔的语声令他感到安心。没过多久,他就毫不畏惧地爬出猫窝,因为他知道周围那些庞大的生物绝对不会伤害他。他先是摇摇摆摆地蹒跚学步,然后开始四处游走,接下来就是满屋子乱跑了。他蹲在猫砂盆里上厕所,替自己舔理皮毛,啜饮牛奶,再抱住一块兔骨当玩具,死都不肯让别的小猫碰它一下。迷人的小猫咪,漂亮的小猫咪,天真稚气、逗人怜爱,活像个小毛球似的美丽小兽——然后他就离开了。他将会在他的新家,在新主人的照料之下,渐渐发展出他独特的个性,但当他跟母亲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他就只是一只小猫咪——但只要是黑猫生的孩子,就必然是一只教养极端良好的出色小猫。
也许,等我们终于狠下心来,送黑猫去“结扎”以后,她也会变得跟咱们家那只可怜的老处女猫灰咪咪一样,在看到小猫的时候,好像根本就不晓得他们到底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怪玩意儿。不过,当小猫还待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是全心全意地照顾他们,无微不至地细心呵护他们,日日夜夜都不曾停止,而若是需要的话,她甚至可以为他们而死,所以她或许跟灰咪咪不太一样,因为小猫已在她的脑海中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多年以前,我们家养过一只母猫。她后来性子变野了,但我不记得是为了什么原因。那时她在人类的屋檐下,必然曾与主人有过某种激烈的争执。或许她受到了冷落与斥责,大大伤了这只猫的自尊心。这只老猫离家出走,接连好几个月不见踪影。她长得并不漂亮,披着一身乱七八糟,混合了黑色、白色、灰色和狐狸毛色斑点条纹的黯淡杂毛。有一天她突然出现,坐在我们屋子周遭的林中空地边缘,凝视着屋子、人、大门、其他猫,还有鸡群——一幅她已被排除在外的家庭景象。然后她就慢慢爬回灌木丛中。第二天傍晚,在那金光灿烂的静谧黄昏,那头老猫又再度现身。当时我们正忙着把鸡群赶进养鸡场过夜。我们以为她大概是想来抓鸡吃,所以对她大吼大叫。她俯下身子躲进草丛,一下子就失去了踪影。第二天傍晚,她又出现了。我母亲走到灌木丛边呼唤她。但她态度非常小心,不敢靠得太近。她显然快要生了:一只憔悴的大猫,瘦得可以看到骨头,但却拖着一个笨重的大肚子。她非常饥饿。那年闹旱灾,漫长的旱季使青草变得枯萎稀疏,灌木丛焦黄凋零:望眼所及全都是一片光秃秃的枝桠和干枯萎缩的草梗,树梢上迎风摇摆的叶片更是少得可怜。灌木丛仅剩下一堆裸露的细枝,树木的叶片变得枯萎稀疏,使得树干和枝桠的结构无所遁形地呈现在眼前。草原尽剩下一片干枯的残梗。我们家房子所在的那座山丘,在雨季时长满了青葱碧绿、柔软茂密的肥美野草,但现在已变成寸草不生的荒地。这座山丘的地势,是由低矮的坡道逐渐隆升至一道高耸的山脊,再陡然降落至下方的山谷,而此刻从山上望下去,只能看到一堆硬邦邦的干枯枝桠。鸟儿和啮齿类动物,大概已全都搬到青草较肥美的地方去了。而那只猫的性子还不够野,所以没跟它们一起搬走,她依然把这里当做是自己的家。但她也可能是因为饥饿过度,而且还怀有身孕,才没力气走到那么远的地方。
我们拿了点儿牛奶走过去喂她,她喝是喝,但态度却显得非常小心,浑身肌肉紧绷,随时都准备逃走。家里其他猫也跟着一起走过来,望着这只被放逐的流浪猫。她一喝完牛奶,就立刻跑回她的藏身处躲起来。她每天早上都会到农庄吃东西。这时我们就派一个人负责看好其他那些忿恨不平的家猫,好让另外一个人拿牛奶和食物过去喂她。我们会一直待在旁边保护她,等她吃完才离开。但她还是非常紧张:她每一口都是飞快地咬了就走,活像是在偷东西似的。她老是神经兮兮地突然逃走,然后才重新走回餐碟前。她通常都是还没把食物吃完,就一溜烟地落荒而逃,而且她不让我们摸,也不肯让我们接近她。
一天傍晚,我远远地跟在她后面。她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忽然失去了踪影。过去曾有采矿者在这里采金矿,因此地上挖了些壕沟和矿坑。其中有些壕沟已在豪雨冲刷下崩塌陷落。这些竖坑废弃已久,里面大概积了大约一两英尺深的雨水。有人拖了一些树枝盖在洞口,以免牛只不慎掉落。那只老猫想必是躲在其中某个竖坑里面。我们呼唤她,但她并没有出现,于是我们就离开了。
雨季突然到来,刮起激烈的暴风雨,整日雷鸣电闪交加,狂风豪雨不断。有时候,雨季的第一场暴风雨,会整整肆虐好几天,甚至好几个礼拜。但在那一年,却是一连有好几场暴风雨,在短短一两个礼拜中接二连三地相继报到。地上冒出新生的青草。灌木与树林全都披上绿色的新衣。天气变得炎热潮湿,而万物也开始欣欣向荣。老猫只出现了一两次,接着就失去了踪影。我们想她大概又可以抓老鼠吃了。然后,在一个暴风雨来袭的夜晚,狗儿突然大声狂吠,而我们听到大门外传来猫的叫声。我们提着防风灯笼,踏入屋外的暴风雨中,看到树干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叶片在树梢狂乱抖动,滂沱的雨水倾盆而下,形成一片片灰色的雨幕。狗儿们躲在阳台下面,对着老猫狂吠,而她蹲伏在雨中,双眼在灯光照耀下散发出碧绿的光芒。她已经生产过了,瘦得只剩下一身骨头。我们端牛奶给她喝,并把狗儿赶走,但这显然并不是她到这儿来的目的。她坐在那儿叫个不停,暴雨无情地打在她的身上。我们只好直接把雨衣罩在睡衣上,“啪啦啪啦”地踩着水,跟着她在暴风雨中穿越漆黑的深夜。巨雷在天空骤然暴响,闪电照亮了层层雨幕,我们在走到灌木丛边时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仔细凝视——前面就是矿坑的遗址,竖坑的所在地。我们若是冒冒失失地冲进矮树丛里,其实相当危险。但猫已先我们一步蹿进去,并大声喊叫要我们跟着她走。我们只好提着防风灯笼,在倾盆大雨中小心翼翼地穿越齐腰高的杂草与灌木丛。然后猫突然失去了踪影,只听得见她在我们脚底下某处“喵喵”叫。我们前面有一大堆树枝。这表示我们现在是站在竖坑边缘。猫就躲在竖坑里面。嗯,我们可不想在三更半夜,待在一个随时可能会崩塌的竖坑旁边,花费力气把洞口那些又湿又滑、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树枝全都搬开。我们举起灯笼,灯光透过树枝缝隙照进去,我们好像看到里面有只猫在动,但并不是很确定。于是我们抛下那只可怜的动物,回到家里,坐在有着温暖灯光的房中喝热可可,好让湿透发僵、瑟瑟打颤的身子渐渐干燥暖和起来。
但我们整夜都在挂念着那只可怜的猫咪,根本就睡不好。第二天清晨五点钟,天刚亮,我们就从床上爬起来。暴风雨已经平息,但周遭的一切仍在滴滴答答地淌水。我们走出家门,踏入黎明清冷的曙光中,而东方天空太阳升起的地方,已开始冒出几道红色的光芒。我们往下走,踏入湿透的灌木丛,走到那堆树枝前方,却没看到那只猫。这个竖坑大约有八十英尺深,而在十英尺深左右的地方,以及下方深处,各有一条坑道与这个竖坑交叉相会。第一条坑道是一条约二十英尺长的下坡道,而我们认为猫必然是把她的小猫安置在这里。要把洞口那些又湿又重的树枝全都移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全都清除干净。最后,当我们终于看到洞口时,却发现它已不是当初那种整齐利落的正方形。旁边的泥土崩塌陷落,而洞口上有些较小的树枝和细枝掉进坑里,在大约距离地面十五英尺深的地方,形成了一座简陋的平台。平台上又堆了一层被风雨冲进来的泥沙和小石头。所以那儿就好像多了一层薄薄的地板——但真的是非常非常薄:我们可以透过这层地板,瞥见坑底积水的隐约幽光。我们可以看到,在不远处,距离崩塌竖坑洞口大约六英尺远的地方,有一个四英尺宽左右的正方形洞口,但它同样也已经崩塌陷落。若是用双手抓住旁边的灌木稳住身躯,俯身把脸贴向湿滑的红泥洞口往下看,就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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