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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忆凉辰-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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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这样!”顾临予的声音有些愠怒,视着她的眸子不复之前的平静无澜,“你若要这样便跟他一道走,他权势在手,可护你一世周全,那次来杀我的人你也见到了,以后多的是这样的,你又何苦要随我走这尘路!”
雨不下了,空气依旧潮湿,燕子斜飞点过河床,扰乱了那水心又很快飞走。
夜晚的江研,水是黯蓝色,沉沉的,没有止境地向着续砌的桥洞,永不回头。
“我五岁以前有过一个爹,他很穷,是个酒鬼。”
柳条绿得惹喜,被风吹迭着同她的发一起飞,苏锦凉瞧着对岸素窗里稳稳燃着的黄晕,轻轻嗅一口能嗅到温暖。
“他有一年去街上捡酒瓶子喝剩酒,那天运气好,拣了很多,他不小心喝高了就把我拣了回去。”
顾临予转过头看她,她的脸在夜里被柔光笼的半明半暗。
道上的人忽然多了起来,有年轻姑娘有小孩,添了许多平和安好的味道。
“人醉酒了总要犯糊涂事,他这辈子糊涂事做多了也不差这一件,女人被抢了,丢了活计,成天懒在家里又只爱喝酒,还带了我这么个拖油瓶。”苏锦凉眯着眼笑了起来,“所以我说我命硬,跟着这样的爹不也长大了么?”
“可他不是我爹,才三岁我就知道了。”
她说得很平静,根本不像说自己的事情。
“我两岁才会的走路,三岁才能跑,那时候我就天天跟着他出门。他醉醺醺地走在前边拣酒瓶子,我就满头大汗地跑在后边跟着他拣酒瓶子。他喝酒,我也喝酒。”她又笑,嘴咧的大大地看他,“所以你看看,虽然我不喝酒,但是我喝起酒来还是很少醉的,只有开心的时候才醉。”
“我和他缩在街边喝酒,我们两个的衣服都很破,我很冷,就努力往他身上靠。”
有一群小孩突然举着风车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去,撞得人东倒西歪的,顾临予忙伸手拉住她。
“没事。”她挥挥手,继续说,“我看见对面街上也有个爹,抱着个干净的小男孩站在摊前看老爷爷捏糖人,那爷爷捏得可漂亮了,孙悟空、猪八戒、哪吒,他什么都会。”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回头笑着和他解释,“孙悟空是我们那里的一个大英雄,他降妖除魔,无所不能。”
顾临予看着她,淡笑:“我知道,和你一样。”
“对对!跟我一样。”苏锦凉笑地得意地回过头,“继续说啊……那个爹用好温柔好温暖的语气问那个小男孩,‘你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哪个呀?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哪个爸爸给你买……都要啊?都要不好,吃多了会坏牙齿的。’”
苏锦凉认真学着那爸爸的样子软着声音说话,顾临予心里一动,轻轻握紧她的手。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爹和人家不一样了,人家的爹爹会抱抱,人家的爹爹会温柔地讲话,会买糖人,会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爹只会丢瓶子粗声粗气地骂我是个哑巴,晦气!迟早哪天把我丢了就能发大财。我从小要强,就自己走了。”她缓了缓,又继续说,“我走的那天是除夕,特别冷,家里除了酒什么也没有,我喝了半瓶,胃烧得厉害,就把他丢在邻居家新砌好的房子上。”
“那天烧了好大的火,照得人一点都不冷,可能是我小时候碰上的最温暖的事了。”
“不不,这才是最温暖的,那碗阳春面。”苏锦凉嘴角一勾,眼睛里隐隐有些泪光,“那天晚上我一出来就转了运,碰上了一个好漂亮的小男孩,他给我一碗面条吃。”
“那是我第一次吃面条,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很快就吃完了。”
“可我吃完以后才知道,那也是他第一次吃面条。他饿了整整三天,却把那碗面推给了我……我把香喷喷的面条和葱花都吃了,他却只喝了那碗汤……”
眼泪成串地落了下来,她嘴角在黑暗里拉得有些委屈:“他把碗舔干净以后,特别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说‘其实我吃饱了的,我只是不记得他的味道了。”
“顾临予,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苏锦凉拉着嘴角问他,那委屈的样子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
他眉头一蹙,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气,同她的笑容一样纯真美好。
他轻轻拉着她沿着河堤走,杨柳摆,人声闹,路潮心湿,天上开了巨大璀璨的花。
“你知道吗?那天也是这样,天上有很漂亮的烟花。“她轻轻地说。
“啪!”那一记响亮突然炸开,顾临予向来沉定的心平白惊了一跳。
“他教我说话,教我认字,我才知道我原来不是个哑巴,我也可以像别人一样聪明,我们一起伴着长大,虽然很穷,但是一点也不苦。”
路上的小孩笑得很开心,举着焰火到处闹,淘气的声音从这条巷子穿到那条巷子。
“我那个爹没说错,我走以后他果真转了运,我十岁那年他中了奖,有好几百万吧,在你们这可以买上几座大宅子,一辈子吃穿不愁了。沉然叫我回去,说能吃好穿好,不用跟着他受苦。”
“我那时候还小,特沉不住气,眼泪什么都流出来凶他,我说‘你别想撵我走!就是你以后穷得只剩下一碗面,一碗阳春面,我也要跟你走!’”
他们在风月桥前停下来,有许多盏莲花灯在水上漂过去,远远近近,灯影绰绰,柔美似幻。
顾临予买了一盏,那莲瓣轻红,寓意美好,和满,团圆。
“真正对你好的人总是会在的。”他看着她,淡淡道。
她使劲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可他还是走了,他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带我吃阳春面。”
“锦凉,你要知道,一辈子那么长,总不会有人一直陪着你走下去,你自己的路,自己要坚强,往昔美好只是为了让你记住,好在风雨路上无惧前行,一条路有人来有人走,不是离了谁就走不下去的。”
“总会有的!”她扭头急声辩驳,那水光潋滟晃在他的脸上,明暗不定。
他面色沉静,直直视着她。
她心虚地低下头,“我相信总会有的……”
我相信总会有的,比如你,我走了几千年,几万里路,穿越了多少的时空才来到你身边,我想和你一起走很远很长。
顾临予没有说话,淡淡将写好的红纸乘在莲灯上,躬身放了。
红莲和美,顺着清波澈水泛了,能漂得很远,很长。
“有这样的念想也好。”顾临予望着汇入灯海的那一盏跳动,眼神渺远,“只望你能一直坚持自己的初衷,不会被左右改变。”
“我不会,我一直都会是我。”她飞快地回答。
“那你……也一直会是你么?”
顾临予回头看她,她映在那一片黑暗里,目光试探,眼神明亮。
他视了她半晌,又转过脸去,淡淡道:“我一直在自己路上,自然会是我。”
苏锦凉笑了,挂着些许释然,忽而又轻撅了嘴,叹道:“哎呀……不知道你爹娘是什么样的人呐,能把你脾气生得这么倔。”
“我爹?”顾临予轻皱了眉,很快又舒开,淡淡道,“我爹是全天下最倔的人。”
苏锦凉哑了哑,有些意外,只是随口扯扯,没想到他真的会说,这好像……是第一次听见顾临予说自己的事吧。
“我爹为了我娘,抛了所有一切,执意将她从别人手上抢了过来。”
苏锦凉又哑了,没想到他爹是这么冲动狂野的人啊,她呆了一下马上说:“那很好啊,虽然这做法是有那么点小不道德,但是自己真心喜(www。fsktxt。com…提供下载)欢的就该争取啊!”
“抢来以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苏锦凉这会彻底哑了,她呆了好'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久,只能喃喃念:“怎么会……”
顾临予望着流水长桥,淡淡开口:“有时候,爱也会是一种伤害。”
苏锦凉愣愣地将这话反复思量,好'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久才勉强却坚定地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若爱他就要对他好,十倍百倍,一点伤也不许他受得……”
“好了。”顾临予忽然回了笑拍她的头,“随便说说你还较真了,走吧,淋了一身雨,再站就要着凉了。”
苏锦凉傻愣愣地被他拉着走,半天都未回过神来:终于能在一起却再也没见过面……怎么会这样……不对啊,他不是说爹娘是在商州做小生意么……
这夜的江研特别热闹,没有四月烂漫的江花,天上却满放了灿烂的烟华。
倾尽冷艳,无痛无伤不成章。
苏锦凉只顾着跟他走,忘了要回头看,她只记得那些“砰砰”的声音,像心跳的声音。
像心动的声音。
他们坐在津渡桥旁的小酒楼里,顾临予点了一碗姜汤,端上来时自己先拿了,蹙眉吹了一吹,觉得不烫了才端给她。
她头发有些湿,但是一点也不狼狈,轻巧的鬓发贴着清秀的脸,很美。
他端给她:“喝了。”
她听话地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抬手
69、63 天涯心事少人知 。。。
抹了嘴巴,又端给他:“喝了。”
他皱了皱眉,复而笑了,接过来一饮而尽。
这里是江研,这里有无边江花,有轻梦乌篷,有莲桨残荷,是她念了好'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久,要同他一起来的地方。
有许多许多都未来得及如她先前所想一一去看看,可她还是觉得实现了。
跟着他走,便实现了。
他牵着她在回去路上走了好'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久,她才想起来问。
“顾临予,你开始在莲花灯上写的什么?”
顾临予抬头望见了那照人的清辉,微启了薄唇:“你看,月又快要圆了。”
苏锦凉亦仰头看,地上拖了两条长长的影子,静静叠在一起。
“良辰,美景,佳期。”顾临予收回视线,神色微微变了变,继续笃定向前走,“我写的那句话你很熟。”
“恩?”
“但愿人长久。”
顾临予,很久以后我都会反复想这天晚上你念这话时的语气:平静,自然,像在陈述一个既成的事实,没有波澜。
那时候的我听得满心欢喜,喜得什么……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差点就要以为一切都能这么顺其自然地长久下去,你,我,我们。
我太欢喜,欢喜得忘了在长久前面还有一个但愿。
*********
快行到院门的白墙时,苏锦凉才看见那门开了,院里露出两点灯光,烘亮门口立着的那人,一身华白,清水折扇,身形修长。
她被顾临予牵着,忽然有点心虚,轻挣了一下,他却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今晚江研镇上很热闹。”卫灼然摇着折扇,笑意沉沉道。
苏锦凉点头:“我们也刚从外边回来。”
“不早了,卫兄也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早。”顾临予经过时颔首轻道,也未多作停留,片刻就拉着苏锦凉进院了。
榆树影在白墙上投下哗啦啦的斑驳,他们站在那一丛摇晃的阴影里。
“自己换身衣服,头发擦干,早些睡。”顾临予立在门口,视着苏锦凉道。
“恩。”她顺从地点头应了。
顾临予心里动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湿的脑袋,轻声道:“今后若是一直都很好……就一起走。”
她惊异抬头,话还未出声就被他打断。
“进去吧。”
她紧合上门,靠在那树影婆娑的纸糊门窗上,睁大了眼睛,轻张着嘴,胸腔起伏不定。
他在门外静立了片刻,微敛了眉,转身下阶回房。
“顾兄留步。”
风淌过庭院,除了冷意未留下半点痕迹。
顾临予停下步子,转身,看着他淡道:“何事?”
卫灼然收了折扇,清润淡笑:“有一二事叨扰,烦请顾兄借一步说话。”
水洼低聚,燕巢泥暖,木门上那张红彤彤的门神符今夜被雨洗到了地上。
这一夜,千里潇湘葡萄涨,人解扁舟欲去。
两道修身颀然对立,映着清水潮潮,长影静默。
远角寒楼,有幽幽的笳声间或入耳,和着一两下拍板,长路凄静。
他沉声在对面质问:“禁军围缉,暗刺布阵,劳驾这般大的阵仗,敢问顾兄究竟是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真是卡得我太销魂了…………
下章亲爱的燎哥华丽丽要登场了……
70
70、64 事如春梦了无痕 。。。
晨光熹微,清波江面上撑开一蒿,细线水纹浅浅,离人渐远。
江研蒙在薄淡的雾里,悠静小镇还未来得及苏醒。
卫灼然坐在篷中于众人谈笑间回望,看见一洞深幽外的明亮天光,她湖蓝的背影与白墙青瓦融在一起。
苏锦凉立在舟尾眯着眼睛,心中有一份言不明的惆怅与难舍,顾临予替她披上一件衣裳,语气轻和:“还早,天凉。”
她回笑一下,复又续凝着,白云低浮,清幽大宅渐远不见,只隐约眺得白榆一顶翠华。
她忽然很想最后亲近会这小镇,俯身蹲了下来,舟随水摇晃,有小阵晕眩。
她和水挨得那样近,清楚地看见白雾漫开来,水底枕着千年好梦。
他们也是一个梦,吴门到长安,这梦走了一半。
尝过云山上的清茶,睡过许多张质地不一的床,她在那些不同的床上自己也会做一个梦。
她又梦见他们睡在渔村简陋的仓房里,有海风和墨鱼的腥气。枕在满丛稻草上闻,竟然会觉得香,她透过枯暖的稻草,满目都溶着温甜的黄,披着几件锦衣便能沉沉睡过去。
梦里有人附在耳边说话,声音清远:你走了这么久,可知情字何解了?要与谁携手长行呢?另外那人又当如何……
她心里压了好多的话想要答她,却不知怎地通通说不出口。
心绪不宁间,有只手轻轻环上来,放在她的腰间……
*****
这日苏锦凉难得起得早,神清气爽地洗漱完了,从枕下抽出弱水给的“每日运势宝鉴”,于夏之还未清醒,睡眼惺忪地瞧见苏锦凉又喜滋滋地捧着那小袋子看来看去的,她不禁出声:“今日是又要撞桃花还是要拣钱呐?”
苏锦凉回过头来的神色有些琢磨:“是要碰故人。”
于夏之困倦双眼登时亮了:“难道又是alexr?”
上一次捏到这张白色签纸时是在婺源,他们在满目黄黄绿绿的田里走,风吹得人心舒畅,走着走着,就见到前边扛着把剑走得极其浪荡不羁的身影。
苏锦凉眼睛一眯一亮,脱口而出:“王八蛋!”
黑色身影一滞,扛着剑极其江湖派头地慢慢转过身来,低下些许头,露出两只眼睛在墨镜上沿看她:“你叫我呐?”
一只拳头毫不客气地挥了出去,墨镜又回到了苏锦凉脸上。
此时的陆翌凡由于天天烧香膜拜那张海报,已是修炼得有七八分alexr的真传,手一挥脸上就写着“我是古惑仔”,眼神轻挑就是“老子是旺角一哥”,这下就了不得了,于夏之上辈子可是alexr的泣血粉丝,这一来激动得异常不淡定,以为偶像也跟着穿越过来了,一时激动又失语。
她的两大护法只见过她木讷不解风情的样子,不知道原来她对着别的男人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脸上阵红阵绿的。
陆翌凡向来就爱美女,可惜美女一直对他不主动,这会桃花从天而降,他表情难得地娇羞了一把。
苏锦凉戴着墨镜左右扭头观摩这几团黑影,不由乐呵出声。
陆翌凡恼了,劈头对着她又恢复了凶神恶煞的语气:“笑什么笑!这么好的货色怎么也不早点介绍给我!”
于是那边两个红绿配顿时变成了黑白搭档,向来窝里反的他们齐心协力地把陆翌凡给收拾了一顿。
田野间,乌云蔽日,禽鸟奔飞。
事后卫灼然摇着扇子,表情有些许痛苦地告诉她:“那架势,很像几个人兴致来了,直接在田里野合。”
顾临予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是三个男人。”
那次也是碰巧,陆翌凡说是有任务要去蜀川的那些个洞子里寻什么宝的,他那话说得……就像是要去逛窑子似的,苏锦凉一行也是要往那边走,便说一起结伴去逛窑子。
于是这一路上的战局越来越腥风血雨:每天不是宇文沂煊同陆翌凡打架,就是陆翌凡同苏锦凉打架,再或者就是宇文沂煊和苏锦凉一起同陆翌凡打架。
在这一来二去的恶斗里,苏锦凉迅速和宇文沂煊建立了坚定的革命友情,从此有事没事就会在于夏之耳边替他吹个风,宇文沂煊激动得为了报答,也学着没事在卫灼然耳边吹风,这弄不清楚状况的风吹多了,卫大少爷终于忍无可忍地一扇子打了回去。
场面异常的混乱,每天都闹得没日没夜,一群人就跟真住进了窑子似的。
苏锦凉回想起那时的画面就禁不住一阵哆嗦,把白纸丢进香囊里收好,想着如果是陆翌凡再来,一定要自插双目:眼不见为净!
但是不对呀……他要去蜀川,他们要去长安,刚入湘南就分开了啊……
懒得想了,只要不是陆翌凡就好,苏锦凉畅快地把“运势宝鉴”又丢回枕头下边,拉着期待见到偶像而迅速洗漱完毕的于夏之出门了。
***
洞庭湖上起了大风,已是入冬时节,那风便有些刺骨冷意。
船公摘了渔帽躬身进舱,两鬓斑斑的,都快有风烛残年的味道了,他重咳了几声,操着一口地方腔商量,说是这风大,船不好走,几位公子小姐不若先在岸边歇着,风停了再快些划,不耽误赶路。他说得非(www。fsktxt。com:看书吧)常憔悴,似下一刻就要撒手人寰。
卫灼然不想这船还没走就出条人命,忙合了扇子应了,叫老人家不如也一同进来坐坐,外边冷。
岸边芦苇枯摇,偶能见鱼懒惰地在浅水下缓游,大家坐在舱里,手上没牌没麻将的,又玩起了前阵子陆翌凡还在时留的后遗症:真心话大冒险。
一开始玩得还挺正常,想着有个老爷爷在还是矜持些,但越玩越HI就收不住了,话题从在座的还有几个处男具体到了体位上,老爷爷听得挺入神,到了关键处一掷帽子,又操着那语带泡沫星子的方言给在座的小年轻说法:“俺是过来人!俺年轻的时候一夜能来九次那可不是吹的!俺家隔壁的牛都没俺能干,年轻人,爹爹告诉你们一个诀窍……”
在座年轻力壮的男人们都不由得伸了些脖子,苏锦凉也跟着伸了,想着偷听点诀窍回去好告诉陆翌凡怎么带媳妇。
于夏之一个人正直地坐在那儿,直愣愣地看着,觉得这爷爷神采飞扬的样子简直是正当如虎壮年,再武功高强的刁妇他都能训得服服帖帖的,随随便便就能大战三百回合!
最后还是祁连清咳一声,提醒卫灼然:媳妇在跟前,公子你还是收敛些的好,别太投入了。
卫灼然醒悟过来,将扇子摇得飞快,笑得一脸装腔作势地示意大家散了散了。
这一散,就又不知道干什么了,外边的大风吹得水波一阵一阵的,静了片刻,宇文沂煊说那真心话不行就大冒险吧。
爷爷以为是亮真功夫的时候到了,哆嗦着就站了起来,激动得问:“好好!哪个姑娘来?”
卫灼然吓得扇子差点没拿稳,忙把爷爷塞回座上,叫他安心坐着,这里能办事的多得是。
顾临予笑得都要不成人形了,苏锦凉一甩头,凶神恶煞地瞪他:“笑什么笑!还笑我霸王硬上弓!”
顾临予不笑了,望着她,一挑眉,满脸轻蔑:“你上啊。”
舟外大风吹过,满湖波纹,满船春光。
无论在座的怎么想扭转乾坤,今日这主题是注定猥琐了。
被顾临予盛气凌人的勾引打败的苏锦凉,卯足了气瞪了他老半天,最后还是软了下来,弱弱地答了句:“我……我无能……”
于是,苏锦凉成为了今日第一个大冒险的炮灰。
幸灾乐祸的宇文沂煊拉着苏锦凉跳上舟头,想着要冒个什么险好才不辜负今日这曼妙的食色本性,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将洞庭湖上下左右打量,忽明地睁开:“啊!有了!”
风吹得冷飕飕的,苏锦凉颈后一冰,有种不祥的预感。
“看见那边船头站的人没……”宇文沂煊拉住苏锦凉指着前边泊着的舟,舟上有人背身长立,远远地望着,只能看见一抹模糊的红。
“来,给你个霸王硬上弓的机会,证明你还是行的……呃……也不用真上……我是说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你懂吧……好,你懂的……去吧……拿下他,你再征服船里那个就容易了!”
苏锦凉原本还想辩解什么,但回头望见顾临予一脸玩味的表情便头也不回地去了,那背影……风萧萧兮易水寒,大有慷慨赴死的神韵。
宇文沂煊兴致勃勃地挑了个点坐下来,准备看苏锦凉如何母猪上树。
天广水阔,苏锦凉想着这都回到家乡了风水怎么还是这么背。
她一个人在岸边默默往前走,越想越想不通,自己平时气势挺足,和身边小鸡头们都是说来就来的,怎么一和顾临予杠上就要铩羽而归。
今日这风吹得人显憔悴,苏锦凉只想长啸一声投湖自尽,好化作巫山神女,骤得云雨神功,待到那时,就算有十七八个顾临予,又奈我何?!
她舒心了,得意地哈哈大笑,跳上船板,陡然就添了许多神力一般,啥也不怕地向着前边那人伸出手,用着小流氓的语气:“小伙子……”
所谓时运不济,风水不好再怎么烧香也是没用。
苏锦凉一看到那人四肢就迅速僵掉了,笑容凝在脸上都来不及撤。
她抽了两抽,猛然意识到这在洞庭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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