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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长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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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屠杀中,日军以杀人取乐,觉得单是砍头和枪毙还不过瘾。他们显露了人性中最丑陋最恐怖的一面,杀人自愉,还要花样翻新。有的日本兵先向难民身上淋浇汽油,然后用机枪扫射,枪弹打在被害者身上,汽油立即着火,施暴者看着他们的牺牲品挣扎翻滚、痛苦至极,便鼓掌狂笑。
松井石根:扬日本武威,慑服中国(4)
有些日本兵,强令难民脱光衣服,破冰入水捕鱼,看着一个个难民在水中寒冷抖颤,便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南京街头,日本兵把割下的难民人头挑在枪上,漫步街头,嬉笑取乐。
日军最毒辣的几种虐杀,可谓洗刷了酷刑的世界记录。有一种暴行叫“狗吃刑”,日本兵将市民的下半身埋在地下,命令狼狗扑上去撕咬,受害者鲜血淋漓。另有一种“钓鲤鱼”的酷刑,用铁钩钩住受害者的舌头,把人吊起来。还有一种“烤全猪”,燃起一堆柴火,把铁床架在火上,将受害者捆牢在铁床上。
梅汝璈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上说,日军除了个别地或小规模地对南京居民随时随地任意杀戮外,还对中国同胞,特别是解除了武装的军警人员,用最残酷、最卑鄙的方法,进行过若干次大规模的集体屠杀。有一次,日军将已经放下武器的三千多名中国军警人员集体解送到汉中门外,用机枪扫射,然后焚化尸体,负伤未死的便被活活烧死。又有一次,日军将华侨招待所里的五千多位男女难民集体押往中山码头,将他们双手反绑,排列成行,用机枪扫射,然后弃尸江中,让尸体随波逐流,企图杀人灭迹。这五千多人当中,只有白增荣和梁廷芳两人在中弹负伤后游水到达对岸,才幸免一死。后来,梁廷芳应邀出席远东国际法庭作证。
在南京城外的幕府山,日军囚禁着从南京城内逃出来的五万七千多名中国战俘和难民,其中包括男女老幼。12月18日夜间,日军将他们全部用铅丝捆扎,驱赶到下关草鞋峡,用机枪密集扫射,五万多人倒卧在血泊之中。没死的人在呻吟挣扎,日军便乱刀砍杀,不留一个活口。事后,给尸体浇上煤油,点火焚化,目的也是毁尸灭迹。五万多人当中,只有一个伍长德侥幸没被烧死,等到日军离去后,才从死人堆里钻出来。这位幸存者后来也应邀出席远东国际法庭作证。他的证言令人惊心动魄,给听众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南京大屠杀的高潮,自日军攻占南京后,昼夜不停,持续了六个星期之久。远东国际法庭认定,松井石根是南京大屠杀案的主犯和祸首。
日军在南京究竟屠杀了多少中国人,凌辱了多少中国妇女?国民党南京地方法院的调查报告说,日寇残杀南京同胞总数超过四十万人,其中青年学生占百分之六十,约二十万人;老弱与幼童约十万人;被害妇女达十多万人。又据平民控诉登记,已寻得尸体及获得证据的,也有三十多万人,仅掩埋的尸体就有十五万五千人。如果把无从寻觅尸体的死者也计算在内,那就超过了四十三万人。至于受日军凌辱的中国女性,至少达到两万名,受辱妇女愤恨羞愧、跳江自尽的不计其数。
日本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犯下的暴行中,南京大屠杀无疑是最突出的一件。这次暴行的规模,在法西斯的所有暴行中,或许仅次于纳粹德军在奥斯威辛集中营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但是,南京大屠杀的残酷程度,决不亚于德军的大屠杀。日军在南京的屠杀,并非在毒气室内统一实施的,受害者也不是在几分钟或几秒钟内死去。它的受害者,在死前受尽了凌辱和创痛,它的实施者随时随地随意地进行屠杀,对被害者先加侮辱、虐待、抢劫、殴打、戏弄或强奸,才以死亡来结束他们杀人的游戏。因此,南京大屠杀的狂虐和残暴,在世界历史上是罕见的。就连日本法西斯的德国盟友看到了日军在南京的丑恶表演,也向他的政府报告了一个结论:日军是“兽类的集团”。
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侵华的日军是兽类,他们野蛮、残忍、到处发泄原始的本能,他们的狂热中还有无论人类或兽类都不具备的一种邪恶,这种反生命的邪恶具有冷酷的智能,它蔑视人的尊严,把所有的生灵当成儿戏,它玩弄自己的猎物,从猎物的恐惧和痛苦中享受乐趣,从猎物的死亡中求得自身的升腾。这种邪恶的人兽,只有一个词可以准确地描述他们,那就是人间的恶魔。他们闯入美丽的南京城,在善良的中国人和平居住的都市里,书写了“现代文明史最黑暗的一页”。
自古以来,日本民族是尚武的。也许,在狭小的生存空间里,人们求得有限的生存资料需要靠武力夺取。幕府将军们靠着等级森严的武士制度,维持着在弹丸之国的统治。1920年开始的经济危机和1923年的关东大地震,给日本经济造成极大的破坏,在日本国民中引起生存的恐慌。这个岛国的武士们,要到别国的领土上去强取豪夺,因为他们继承了对于穷兵黩武的迷信。
如果说世界上存在一种酝酿侵略的文化,那么日本的文化就值得爱好和平的人们做一番探讨。极具特色的日本民间传说中充斥着关于幕府将军、武士、浪人和隐者的传奇,其中有很多荒诞不经的内容。轻视和虐待妇女也是日本文化中一个特殊的遗产,包含着一些以男尊女卑为核心的变态性风俗。至于全世界议论最多却又拿不出合理解释的日本武士文化,更令人有理由相信,在种种文明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个支撑近代日本军国主义的幽灵。它一度公开露面,表现出对法西斯主义铁血的情有独钟,一拍即合,制造出一批批张牙舞爪的魔兽。它在南京大屠杀中演示了一出残暴的作品,震惊了整个世界。如今世界和平的潮流使它不能见容于光天化日,但它并未灭亡。它在过去的所作所为,足以使所有善良的人类,包括日本人民,一代又一代保持高度的警惕,提防军国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复活。
松井石根:扬日本武威,慑服中国(5)
板垣征四郎撤退时,连大衣和手杖都来不及带走。
“南京大屠杀”的第二天,日本在北平建立了以汉奸王可敏为首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十天后,日军相继占领了杭州和济南。1938年新年第十六天,近卫内阁发表声明,声称今后不以中国的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期望建立一个与日本合作的中国新政权。连希特勒主宰的德国也难以理解日本这种横蛮无理的态度。德国驻日本大使狄克逊对日本外交大臣广田弘毅说:“我可以理解日本不能忍耐中国的拖延和令人不满的态度,但在全世界人的心目中,日本要对断绝谈判负责。”
日军专注于迅速灭亡中国的侵略计划。三个月过去了,五个月又过去了,他们要连贯南北战场,打通津浦路,使华北日军和华东日军能够会师武汉,必须和集中在徐州地区的中国军队主力大战一场。
卧躺在黄河与淮河之间的徐州,地据山东、河南、安徽和江苏四省的要冲,是津浦和陇海两条铁路的枢纽。徐州的安危,直接关系到抗战的大局。南京政府决心全力防守。
日军针对徐州集中了八个师团、五个旅团约二十四万人的兵力。1938年1月下旬,日军分成南北两路,从南京和山东南部会攻徐州,企图南北会合,然后沿陇海路西进,歼灭郑州与武汉之间的中国军队,一举拿下武汉。中国第五战区先后调集十一个集团军和军团,共六十四个师,约六十万兵力,防守徐州地区。主力集中在徐州以北,抗击北线日军南犯,其余兵力部署在津浦铁路南段,阻止南线日军北进。
南线日军的指挥官是畑俊六大将,指挥三个师团,约八万兵力,先后从镇江、南京和芜湖渡过长江北上。藤田进第三师团主力攻陷滁县后,顺着津浦路正面向北推进到盱眙和张八岭附近;另一部分攻占了扬州,随后进攻邵伯和天长一线,以掩护镇江防线。吉住良辅的第九师团一部攻陷裕溪口,顺着淮南铁路北进到巢县和全椒,企图直奔蚌埠。
畑俊六以为,攻下蚌埠是易如反掌的,没料到,日军开到明光以南,就遇到激烈抵抗。李宗仁部署了李品仙的第十一集团军和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利用淮河、淝河与汇河等地形堵截日军,双方血战一个多月,不分胜负。日军被挡在这里,不能越雷池一步。畑俊六大为恼怒,从南京调集援兵和坦克、野战炮等重武器,加大进攻力度。
日军从浦口向北进攻,刚过滁州不久,就在张八岭、三界、嘉山集和藕塘一带遭到刘士毅第三十一军重创。刘士毅军利用山区地形,频频出击,拆毁铁路,打击日军的北犯。双方一接触便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中国军队的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地扔过去,整个山头黑烟翻腾,沙石横飞。只要日军的机枪成了哑巴,官兵们便跃出战壕,一排排地端着刺刀迎着日军冲上去,日军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刘士毅军是广西军,而桂军打仗不怕死是出了名的。在军制上,他们在省内采用兵役制,提倡尚武精神,拥有较充足的兵源,对那些到了兵役期的人,如不入伍,即在乡组织训练。桂军非常重视班长的作用,对班长进行各种训练,重在丰富实际带兵和作战经验,导致部队中各级长官年龄偏大,但部队很有战斗力。抗战期间,日军对桂军心存几分畏惧,折服于他们勇猛顽强的刚性和坚忍不拔的韧性。他们在进攻中具有攻击精神,火力组织、部队运动、迂回包围和协同配合都是非常严密;在防御中机动灵活,在工事构筑、火力发扬、预备队使用、机动出击和白刃格斗等方面,也是颇具独特风格。
日军见仅靠地面部队不能解决问题,便出动飞机,轮番轰炸刘士毅军阵地,使守军遭到重创。日军步兵接着发起集团冲锋。刘士毅是参谋长出身,“经纶满腹,文武兼备”,而且胆略过人,颇受官兵拥护爱戴,指挥调配十分灵便。当日军占领张八岭、三界和沙河集时,他命令部队后撤,在明光一带摆下“空城计”。官兵们理解他的“避实就虚”战术,愉快地后撤。日军推进到罗岭,派出先头部队到明光城试探有无中国军队的主力。刘士毅军隐蔽在明光城与马岗、魏岗之间。日军先头部队没有发现动静,大部队迅速占领明光城。黑幕降临后,日军正在埋锅烧饭,安营铺床,刘士毅率领主力杀一个回马枪。一时间枪声大作,烟尘四起,火星飞溅,吼声震天,令日军心惊胆寒。战斗持续一个通宵。15日拂晓,明光城内的日军大部分被歼,仅逃出一百零九人,刘士毅军收复了明光。
《新华日报》记者陆诒来到明光前线,采访了刘士毅及几十名官兵,写下一篇报道:“淮南战场归来,使我益信,广西军之所以谓广西军,绝不是偶然的。广西军队令日军心颤胆寒,这是他们经年积累埋头苦干的硕果。广西军是时代的骄子,在伟大的抗日民族战争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
李宗仁获悉刘士毅军连战告捷,兴奋不已,致电祝贺他们,为手下的广西子弟兵自豪。
李宗仁兴高采烈,但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在明光战斗胜利后,他清醒地意识到,日军在明光吃了亏,是因为夜间作战,日军飞机发挥不了作用。如果战斗发生在白天,日军飞机一定会狂轰滥炸。而且,日军很快就会进行疯狂反扑。他命令刘士毅军主动撤出明光,将津浦线让开,使日军战线拉长,尔后便于逐段歼灭。
松井石根:扬日本武威,慑服中国(6)
1月18日,刘士毅军奉命撤出明光。不出所料,日军派出五千人马,在飞机配合下,向明光城发起猛攻。他们哪里知道,消耗了大量的弹药,得到的是一座空城。28日,日军兵分三路,从明光北上,打算攻克蚌埠,强渡淮河。李宗仁发现了日军企图,命令刚从淞沪战场撤到浙江休整的廖磊集团军,迅速开赴蚌埠地区。廖磊集团军也是一支桂军,李宗仁指挥起来得心应手,随叫随到。李宗仁指挥大规模战役,总是不急不躁,处变不惊,令廖磊十分佩服。廖磊的风格是大刀阔斧。他率部赶到蚌埠前线,首先向南打了三个胜仗,让日军尝了些苦头。然后,他将重兵布防在蚌埠以北的张店、固镇、刘集和胡集一线隐蔽,日军侦察机看不到地下有一兵一卒,但日军攻打过来,他一声号令,部队会从四面八方如狂涛般涌来,令日军有遭灭顶之灾的感觉。南面的日军对廖磊集团军屡次进攻受挫,不敢再攻,停战休整。
李宗仁在指挥津浦路抵抗华东日军北进的同时,又积极阻截华北日军南下。津浦路保卫战,原由战区副司令长官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指挥,谁知驻扎在山东境内的韩复榘,不听军令,消极抗战,日军很快就逼近黄河北岸,从鹊山向济南开炮。在韩复榘与日军依黄河对峙期间,李宗仁到了济南,走进韩复榘的司令部。
韩复榘请李宗仁就座,便问:“长官,你看我们抗战有把握吗?”
李宗仁看着韩复榘,见他眉清目秀,不禁生出几分好感,便婉言答道:“只要我们坚持抗战,最后胜利必属于我们!如果济南失陷,三集团军可以退到沂蒙山区,监视津浦路左侧,使日军不敢急剧南下。”
韩复榘眼珠瞪得溜圆:“南路日军很快就要打到蚌埠,北路日军如过了济南,两路一夹,我岂不断了接济?沂蒙山区贫困,就地无法筹措粮饷,即使饿不死,还不是让日本人拿我们当包子馅吃了?”
李宗仁这才发现,韩复榘表里不一,出言粗鄙。他见话不投机,不再说什么,起身告辞。他一走,韩复榘便决定放弃济南,后撤逃跑。他怕日军过黄河尾追,便要炸毁黄河铁桥。建设厅长劝阻道:“黄河铁桥是中国著名的伟大工程,炸毁未免太可惜,如果对军事不利,是否可以将主要机件卸走?”
韩复榘勃然大怒:“你去拆吧!日本人的炮弹都打到屁股上了!炸掉!”韩复榘命令一个连运送两千公斤炸药,装置在大桥各个桥墩、桥孔和桥基上。他一声令下,铁桥轰然坍塌。
当晚,韩复榘把三个妻妾和孩子们叫来,让他们带着家私,由卫队护送,逃回河南去了。第二天一早,他召集厅局长和师长以上的大员开会,正要下令撤退,秘书送来南京急电:“向方兄,请你务必死守黄河,绝不可放弃济南!蒋中正。”
韩复榘看过,随手摔在桌上,说:“不管它!”
教育厅长何思源说:“我认为,大敌当前,不能只考虑保存自己的实力。现在是全面抗战。蒋委员长讲过,民众抗战,一切损失由中央补。今后的地盘不必考虑,还是应该打的。”
韩复榘冷笑一声,说:“你太天真了!蒋介石的话你能信以为真?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和日本妥协?我们就这几万人,家底抖落完了,他突然跟日本人来个什么协议,华北就肯定没我们的份了。蒋介石不守南京,却让我们死守济南。一打仗就釜底抽薪,我们差一点没有死于他的暗算!”
台下有人高声响应:“对,不给他当炮灰,走吧,不听他那一套!”
韩复榘接着说:“有我们这些人头,到哪里都可以自立,带着民生银行,到哪里都有吃有花。诸位,不要犹豫了,回去准备吧!”
韩复榘在撤出济南以前,打着“焦土抗战”的旗号,纵容官兵大肆焚烧抢劫,并向各县强征“救国捐”,规定一等县捐二十万元,二等县捐十五万元,三等县捐十万元。逾期不交,就拿县长是问,县长们不敢违抗,便向百姓勒索。民众叫苦连天。
韩复榘又给心腹下令,把民生银行和金库里的一万五千两黄金和三万两白银,全部连夜装车,运到洛阳。上行下效,他手下的官兵连抢三天。撤离济南的前一天,他又下令焚烧许多重要建筑。顷刻间,浓烟滚滚,火光触天。济南全城一片混乱,惨不忍睹。
第三集团军撤退到泰安时,蒋介石发来十万火急电报,要韩复榘“千万不能放弃济南”。他阅后哼一声:“老子已到泰安,看你怎么样?”
韩复榘撤到济宁,又接到李宗仁电令:“你部务必死守泰安。”
韩复榘在电报上批道:“南京不守,何守泰安?”第三集团军不顾军令,不战而逃,沿路抢劫,津浦路门户向日军洞开。日军长驱直入,几天之内,占领大半个山东,几千万人陷于水深火热。
1月23日,日军一部攻陷延安镇和归仁镇,27日,济南失守,日军从博山和莱芜迂回袭击泰安。2月1日,泰安落入日军之手。韩复榘连连丧城失地,给徐州会战投下阴影。李宗仁急了,接连对韩复榘下达严厉的电令,要他夺回泰安,阻截南下的日军。韩复榘置若罔闻,一错再错。蒋介石下令将韩复榘枪毙,他的职务由于学忠代任。
松井石根:扬日本武威,慑服中国(7)
韩复榘被处决后,确实起到了杀鸡吓猴的作用,官兵们个个精神振奋,对上级指令不敢有丝毫怠慢。李宗仁命令孙桐萱率部向运河以西推进,袭取济宁和汶上的日军据点,牵制日军主力。第二十二师在夜晚从大长沟渡过运河,两天后的晚上,派一支小部队攀登进入济宁城,与日军短兵相接,血战三天,因力量悬殊,入城部队伤亡极大,晚上撤到运河西岸。
与此同时,孙桐萱第十二军第八十一师夜晚从开河镇渡过运河,派一支部队从城西北攻入汶上城内,与日军进行激烈巷战,由于人少势弱,损失严重,也撤向运河西岸。
4日以后,日军相继攻陷安居镇,突破杏花村阵地,守军被迫撤退。李宗仁在相里集、羊山集和巨野一线部署大量兵力,不断侧击南下的日军,使日军在这一带徘徊,不能南进,暂时稳住了战局。
日军见津浦线主力南攻不成,便改变策略,由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和矶谷廉介率领各自的师团,分两路南下,企图会师山东南端的台儿庄。板垣师团和矶谷师团都是日军精锐,大部分官兵参加过“二二六”日本政变。这次,他们分两路夹攻,来势凶猛,大有豹突狼奔、一举围歼中国军队之势。
板垣师团的主力,首先进攻位于徐州东北方的临沂。这里是山东南部在军事上必争的重镇,得失关系全局。紧急关头,李宗仁手上没有总预备部队可以调遣,只好就近抽调原来防守海州的庞炳勋第三军团前往临沂,堵截日军。
久经沙场的庞炳勋,是冯玉祥旧部,在国民党杂牌部队中,以善于保存实力而著称。他位居中将军团长,指挥的部队却只有五个步兵团,实力不足一个军。他对自己的军团被编入第五战区序列有些不满。论年龄,李宗仁是晚辈,要他受晚辈指挥,他心里不是滋味。
李宗仁也担心庞炳勋不易驾驭。庞炳勋一到,他破格到大门口迎接。庞炳勋见司令长官全副戎装出迎,慌忙敬礼:“卑职前来晋谒李长官,怎敢惊动长官出迎!”
李宗仁将他引进客厅,说:“庞将军久经沙场,论年资,你是老大哥,我是小弟,本不应该指挥你。只是这次抗战,在战斗序列上,我担任比较重要的职位。论公,我是司令长官;论私交,我们实在是兄弟般的战友,不应分上下。以往我们被迫在内战漩涡中打转,败不足耻,胜不足武。今日天从人愿,为国家为民族而战死沙场,才真正死得其所。你我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死也值得,不愧为一个军人。”
庞炳勋听了这番话,很受感动,便说:“长官德威两重,我们当部属的,能在长官之下为国效力,天日在上,万死不辞!长官请放心,这次我决不再保存实力,一定同敌人拼到底!”
李宗仁询问有什么困难,庞炳勋叹息道:“我原有五个团,现在中央有令,要我把一个特务团归并,编为四个团。我的部队兵员都是足额的,要我把这个团归并到哪里去?不归并,就只好遣散。现在正是用兵之际,各部队都在扩充,怎么惟独要我的部队遣散?”
李宗仁对庞炳勋颇为同情,允诺呈报军委会,力争解决。李宗仁几经交涉,军政部复电说,蒋介石允许第三军团暂时维持现状。消息传出,庞炳勋感激涕零。他的部队很快得到了弹药装备的补充。
庞炳勋军团刚到临沂县城,还没来得及休息,板垣师团就猛扑过来。庞炳勋在部属中威信颇高,指挥灵便,部队战斗力强,死守县城。日军在飞机大炮配合下,连日反复冲杀,伤亡枕藉,竟无法击溃守军,令板垣大感意外。
日军久攻临沂不下,便撤到汤头以南阵地,经过休整补充,调来援军五千人,配属三十多门大炮,二十多辆坦克,又向临沂防地压来,攻占了沂河以东、汤头以南的几个村庄。庞炳勋严阵以待,誓与临沂城共存亡。全军上下奋力拼搏,牺牲太大,渐感不支,连忙告急,请求援助。
李宗仁赶紧命令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从滕县增援临沂。
张自忠也是冯玉祥旧部,他的大刀队曾在喜峰口长城抗战中靠着近战和夜战砍杀日军,杀出了威名。卢沟桥事变时,他在宋哲元手下当师长,由宋哲元保荐给蒋介石,被委任为北平市长。他奉宋哲元的密令,与日军周旋,忍辱负重,掩护宋哲元军安全撤退,外界不明真相,以为他是卖国求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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