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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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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子熟了

 天旱得麦子只结蝇子头一样的穗,但时令到了,它不熟也得死去。镇街周围的平川里,各处的路上都走着胳膊下夹着镰刀的人,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叫苦去年就没收成好,今年又比去年少收两成了。而进了南北二山,分散在这沟那岔的人家,要么在那一片麦地里弯腰割麦,整晌地不吭不哈,孤独得像一只拱食的野猪,要么在各自家门前场地上扬打着连枷,连枷已经抬起来了,才传来落下时的一声啪。不时地传来让人嘲笑的消息,说某村的谁谁谁的媳妇,提了瓦罐去地里给男人送饭,自己却跌了一跤,瓦罐碎了,饭倒了一地,让男人压在地头捶了一顿。有某某村的谁谁躺在地里的麦捆上睡觉,蛇从口里往进钻,他抓住蛇后半身往出拽,越拽越进,多亏路过一个老汉,老汉把旱烟袋上的烟屎在蛇尾上涂了涂,蛇才退出来跑了。

好几个村寨的老伙计都给带灯打电话或者捎口信,说让你来吃樱桃你没来,现在新麦下来了,你来吃捞面,我给你再烙个囫囵子。

囫囵子就是锅盔饼,只是中间是空的,可以让孩子从头上套下去戴。麦收之后,樱镇的人就要走动亲戚,走亲戚就是送这囫囵子。

带灯一一回话着有空就来了,她经过一户人家门前,主人在扬麦,麦糠落了她一身,痒痒的,咋抖没有抖下来。

给元天亮的信

 不愿意给你说土焦麦黄农人脊背朝天地在田里忙活,也不愿意说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的与上访者纠缠的泼烦,啊,一年里又开始有山果了。山果是山的脊梁渗出的汗珠,苦中有酸,酸中带甜,以中药的面目在城镇里存身吧。最早的山果应该是樱桃,它的根终生都在分蘖幼苗,而幼苗移栽见土就活。小小的果实一定是刻意让阳光凝结了给它,而它又是那样的鲜嫩,只有亲手摘下放入口中感觉最好,否则转手就会黯然淡去,它是绝色的仙味,却有些害羞。桃刚刚褪去淡白色的绒毛,开始染红,但它还未成熟,一如十二三岁的少女。而黄脸皮的杏却一捏就分开两瓣了。从杏树经过,喜鹊在树上跳跃,树枝的颤抖就会把杏落下来,或许就打着头,上百上千的杏偏偏有一枚打着了头,好像是闺楼上抛下的绣球。还有棠棣,还有枇杷,还有梅李,但我爱吃的还是杏,在一家山墙后的杏树上吃过了一肚子,吃多了,牙酸得要倒,肚子里起了火地发烧,就坐在他家的门口与那媳妇们说艾。艾的全名叫苦艾,是苦字头和爱的谐音字尾组成的,是苦不用尝就是爱吗,是爱必然就苦吗?艾被揉成蛋儿或搓绳儿点着了烟气,可品味,能入骨,是驱寒逐风的高手,特别对于女人,我知道艾要经过农历五月初五清晨的露水浸泡才有奇效,我总静静地看着天上,想那佛的妙手在云雾中播撒拯救生灵的圣水,却还是没有一丝雨的迹象,红云流动,似乎其中有你的身影。

我应该敬仰你如整齐的田畴,但总是冷不丁地蹦出几只野兔,我知道你能给我你的心而不能给我你的手,却还是稳不住跳跃的脚步,听到身后鸟鸣想是你顽皮的口哨,看眼前温馨的夕阳,就想到你朝阳升起的时候。想得多了,我的纸烟也勤多了,由过去每天的三根到现在两天就得一盒,我想我的生活怎么过才能有意义,才能快乐,想来想去还是无可奈何。我觉得我是口渴着看着水的清冽而无从去喝,又觉得像那蝌蚪有大大的头颅狂妄地思索,而终不知道自己是青蛙还是蛤蟆的结果。可怜呵,既然做不到烧羽去鳞蚀骨浴火,那就忍受生活的煎熬吧,但愿能承载你,更能旋转肩上的一切负荷,用扁担,也用撑扁担的搭柱。

大矿区又运回了尸体

 口里有些寡,打发竹子到镇街卤锅店去买几只猪蹄,带灯就烧水在综治办门口洗头。她的头发好,洗起来就费事,得三大盆水,洗发膏揉搓一遍了,用清水再冲涮两遍。院子里站着三五个人,陆主任说:帮你挽一下后领?带灯说:那后领起鸡皮疙瘩哩。大家就嗬嗬笑。陆主任说:资源就这么浪费着!总能闻闻香气吧?带灯一洗头,满院里都是一股野菊味,带灯却端了水盆进了房间里。

洗毕了头,头发晾干还得一会儿,想着今天一定得和镇长单独谈谈,这两天情绪不好,害怕事情谈不拢伤了和气。但今天什么时候和镇长谈呢,又怎样谈呢?竹子就跑回来了,她没有买猪蹄,空着手,气喘吁吁。

竹子说她去买猪蹄,街上人都在议论大矿区又死了樱镇的人了,尸体是昨晚拉回镇中街村马家的,小伙的父母从栎树坪赶来分赔偿费,镇长调解了一夜还没个着落。带灯问是不是王三黄?竹子说是王三黄,却奇怪带灯怎么一下子就问对了?

带灯认识王三黄的时候,王三黄还小,她那时还干着计生工作,去栎树坪村的路上遇见个中年人挑了两筐萝卜和包菜,说让她去他家吃樱桃,他是天不明挑着一担樱桃到镇街走十五里然后坐蹦蹦车到县城卖完,除坐车吃饭后换两半箩筐萝卜包菜。带灯跟他去了栎树坪村,那中年人的儿子就是王三黄,王三黄在山上放牛。带灯也帮王三黄放牛,王三黄却殷勤地保护她,不停地叫喊着注意脚下。王三黄说:放过三年牛给个县官都不当。然后说你咋恁爱看天?带灯没回答他,瞧着他脚上一双草鞋都烂了,掏给他了十元钱让他爹再进县城了买一双布鞋穿。王三黄还说:那我要胶底的。过了几年,带灯在镇街上碰见了王三黄,王三黄说他入赘到镇中街村的马家了,但他还不到年龄,领不来结婚证,求带灯帮他。带灯帮了他,他就结婚了。带灯记得那是一个午后,阳光灿烂,王三黄和他爹特意到镇政府,给带灯了一包水果糖,说是喜糖,送了喜糖他明天就去大矿区打工走呀。

带灯心里难受,还要给竹子说王三黄的事,镇长就进了大院,眼睛红着,不停地眨,像鸡屁眼。问起事情调解情况,镇长说:小伙子还没个娃娃哩就死了。赔了五万元,他媳妇全拿了,三黄的父母说如果有个娃娃,他们一分都不要的,让媳妇把娃娃拉扯大,可媳妇没个娃娃,自己又没了儿,这钱应该分给他们一半。但那媳妇就是不给,村长把我叫去,我说合了一夜又说合了一早晨,给三黄的父母一万元。带灯说:只给了一万元?这不公道么!镇长说:三黄父母只是个哭,马家却能说会道,这一万元还是我硬吃硬压让拿出来的。带灯说:你肯定也觉得深山人老实才能抹过去就抹过去。镇长说:到房间里说,院子尽是人。带灯说:我就要说,你是镇长你这样处理问题,别人议论起来,我脸上都发烧。镇长说:王三黄父母不会上访的。带灯说:不上访就亏人家?他父母不上访,我也要让他们上访。镇长说:你咋啦,这样说话?带灯说:我对你有意见!镇长说:有意见好么。带灯说:你再这样下去,樱镇就不想有好日子过了。镇长生了气,说:我咋啦,贪污了,渎职了?!带灯也就说:是你让王后生去看林防火啦?你知道王后生是上访大户,你不压他制他还给他挣钱的好差事?!镇长说:你的火气原来在这儿呀!让王后生去看林防火,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呢,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王后生家贫又不安生,靠上访过活,咱防治了他多年也没防治住,给他每月四百元,又把他固定在了山上,何况他感激涕零,给我拍腔子说不再上访了,咱用智慧利用了他,这不是好事吗?带灯说:你知道不知道,他并没有去看林防火,而雇了两岔沟村的二猫替他,给二猫每月二百元,他白拿二百元钱。镇长也吃了一惊,说:不可能吧?带灯说:你可以去了解么!多少年了,王后生用各种手段达到自己利益最大化而往往又以和政府对抗,放屁打踩脚后腿收尾,你怎么就认不清,是因为骄性还是图一时平静还是要显示自己方法的灵活?!镇长却脸色不好,一甩手,拧身走了。

镇长从此不再叫带灯姐

 镇长后来是把王后生喊来痛骂了一顿,取消了看林防火员的资格,并收回所付的工资。当天夜里,元老四到老街王后生家的厕所小便,厕所里蹲着王后生,半天没出来,元老四进去就把尿浇到王后生头上。两人打起架,元老四把王后生打得鼻青脸肿。王后生又到镇政府来闹,说元老四是故意要打他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和默许的,他一身的粪便不擦,在地上打滚。侯干事把王后生轰出大院,门也关了,王后生就把粪便抹在门环上。

这事带灯听说了,没有去问镇长,镇长也没给带灯提说。见了带灯,虽然还说话,但说话是平静着脸,有啥事说啥事,再不到综治办来叫带灯姐。

鉴定

 总算腾出了手,可以带毛林去县城寻当年的包工头。来的时候心热热的,毛林的老婆还给带了六个蒸馍,十二个煮熟的鸡蛋,但满县城跑了一个上午,一无所获,带灯、竹子和毛林都没心绪吃喝。街上有头发蓬乱的妇女拉着架子车卖艾草,吆喝:卖——艾!卖——艾!带灯瞅了一眼,说:爱是能卖吗?竹子说:活该她受苦!

终于打听到了包工头,完全出乎带灯意外的,包工头竟然是一个秃头豁牙的老汉,一件廉价的西服皱皱巴巴,脚上一双皮鞋前翘后拐,像狗嚼过一般。老头在一个建筑工地当看护,见了带灯他们,疑惑地说:寻我?你们是谁?毛林说:你认不得我了?老头说:认不得。毛林说:你再认认。老头说:认不得。毛林说:你怎么会认不得呢,我是毛林,樱镇的,当年在大矿区给你打工。老头说:哦,樱镇的?哦,毛林,你是一顿吃过六个蒸馍的毛林?!毛林扑过去,要扑到老头怀里,老头没有迎接,还在说:你不是年轻小伙吗,咋老成这样了?!毛林呜呜呜哭起来。

带灯就介绍了她和竹子的身份,又说了樱镇老街的毛林,东岔沟村的杨栓牢、巩忠文、巩志武、王高义、刘双林、刘社会、韩黑成、高志强、高转社、高魁、阮互助、薛千印、陈碌碡,当年跟了你在大矿区打工,回去后都患上矽肺病,巩忠文、王高义、陈碌碡已去世,剩下的十一位全丧失了劳动力,生活极度困难。现樱镇政府出面,要为他们争取免费治疗和职业病补贴,但做这样的申报,必须有人证明他们是在大矿区打过工,是打工中患上病的,所以才来找到你。带灯给老头递上一根纸烟,老头说:你也吃纸烟?却闷了半天,说:这得找大矿区呀,我不在那里已经四五年了,虽做过矿长,那都是承包,他们到我手里是干了两年。带灯说:我们知道他们打工只和矿长打交道,而且也是在四个矿井打过工,但四个矿长听说一个已去世,另两个是南方人,也离开了大矿区不知去向,只记得你,也只有来寻你出证明。老头说:我是矿长,打工的挖多少矿,我付多少钱,我没亏过任何打工的,得了病我可负责不了呀。带灯说:得病与你毫无关系,来找你也不是要你负责,只是让你证明他们确实在大矿区打过工。老头说:那行,这证明咋写?竹子说:你会写字不?老头说:写得不好。竹子说:我说你写。给老头一张纸一支笔,老头把纸贴在墙上,竹子说一句,他写一句。写到最后签名,老头说:写我名呀?带灯说:写你名,写大点。老头笔压得重,连戳了三个窟窿。

取到了极其重要的证明书,带灯、竹子高兴,毛林更高兴,说:我请你们吃饭!竹子说:有蒸馍鸡蛋的,真要感谢就请我们去宾馆洗澡。毛林说:洗澡?那怎么行呢,得请吃饭么!我请你们吃烩饼。带灯说:现在不能吃,先去县疾控中心作职业病鉴定,鉴定完了我请吃。

去县疾控中心,毛林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路沿上坐下歇了三次。竹子说:主任,你要请吃,吃啥呀?带灯说:米饭炒菜,来一盘宫保鸡丁,一盘菌炒鳝丝,一盘回锅肉,一盘老豆腐,再来盘青菜,是蒜茸的还是清炒的?竹子说:能不能来个高档的?带灯说:那好,来条鱼,红烧胡子鱼。毛林一直没吭声。

竹子惊喜地发现她一个同学就是中心里的职工,两人一见,大呼小叫,就拉她到办公室去说个不停。说:听说你分配到樱镇了,当了什么官了吗?走行政好呀,将来有前途么,你没入党吧,这也好,现在配班子都要有一定比例是女同志和非党人士。竹子说她啥都不是,只是个小干事,在镇上干几年了就想法调到县上寻个轻松的单位。同学说镇上工作累是累可以挣钱呀,挣够钱了再调回来。竹子说挣什么钱,樱镇是穷镇。同学说樱镇要建大工厂呀,将来富得要流油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全县人民都知道!竹子说是建大工厂,可正谈判着,还没动工哩。同学却说那真的是个电池厂吗,听说曾选了几个地方都嫌污染,最后樱镇接手了。竹子说这我不清楚,不会是别的地方不肯接收才到樱镇的,是他们没争取到嫉妒吧。同学说是呀是呀,现在人害红眼,各级政府也害红眼。同学还要继续说下去,竹子就急了,说不能再闲扯了,她得办正事,就也到中心办公室去。

但带灯和毛林却已出了中心办公室,毛林坐在楼梯口,满头是水,大口喘气,带灯也立在那里,脸色难看。竹子问咋回事,带灯说他们不给做职业病鉴定,竹子以为做鉴定必须所有病人到场,但他们来时也防备了这一手,由村委会镇委会专门写了十三个病人除了死亡三人外,别的都卧炕不起,不能前来,带来的是医生诊断书。带灯说不是为这原因,如果必须病人到场,咱可以把病人抬来,可人家说做鉴定前要有同施工单位定的劳动合同和当时身体检查证明,没有这些无法确定是在大矿区打工患上的病。但这些证明无法取得,因为当时毛林他们根本就没签过劳动合同,也没在进矿区前做什么身体检查。竹子说:事实就是在大矿区患的病呀,这不是故意刁难吗?带灯说:人家按职业病鉴定法规来执行的,难以通融。竹子也蔫了。

出了疾控中心,毛林说:我眼前咋飞蚊子呢?带灯说:没蚊子。你别急,镇政府再想法儿,一定要争取到免费治疗和赔偿补贴。但谁再没提吃饭的事,连蒸馍鸡蛋也没吃,拦了一辆蹦蹦车返回了樱镇。

做了一夜的酱豆

 天麻碴子黑,带灯说我出去转转。竹子说你要转我陪你。就先转到镇东街村,又从镇东街村往镇西街转,白毛狗一直跟着。

街面上的铺面都还开张,摆在门外的货摊子却开始收拾,一家已经收拾完了,用笤帚扫地,另一家正收拾着灰尘飞过来,就吵开了架。元老三和他媳妇每人掮了一麻袋土豆经过,元老三吼了一声:打的事么,吵怂哩?!周围人就哈哈笑,也说:打么,打么!带灯挡住了元老三,说:你煽惑?你还嫌矛盾不多吗?!元老三说:我这一煽惑,他们都不吵了么!果然两家人各在地上呸了一口,返回屋去。继续往前转着,有人担着白菜土豆,有人背篓里装满了笤帚扫把,有人赶着猪,猪总不好好走,在屁股上踢一脚了,尾巴一乍却拉下屎来。马连翘的婆婆立在街边死眼盯着一个人喝矿泉水,说:你喝完了把瓶子给我。那人说:你老也拾破烂呀?!近来身子骨还行?老婆子说:不行,浑身都疼哩。那人说:噢,中午吃的啥?老婆子说:没吃啥,啥都不想吃。马连翘在豆腐店里买了一块豆腐,用手端着过来说:你咋恁猴呀,中午没吃啥?你吃了两碗米儿面打了一串饱嗝儿你没吃啥?!带灯想过去训马连翘,竹子扯了她,两人转到一家小饭馆,小饭馆门并没开,台阶上坐着一个人,几个孩子和他相互掷打着土疙瘩。带灯说:那是不是条子沟村的张水娃?竹子说:是他,长得像《水浒》里的人。带灯就喝住扔土疙瘩的孩子,过去问:哎,你咋在这?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张水娃中午就来镇街了,掮了一根椽卖了,就在饭馆买了一碗面和一瓶酒,喝醉了睡了一下午。竹子就踢张水娃,张水娃站起来还摇晃,说:这酒不如苞谷酒,苞谷酒斤半我没事的。带灯说:给了你救济你就这样海吃海喝?!张水娃说:主任,我还要寻你呀,你那点救济不顶用么,你给别人都办低保,也给我办个。带灯说:你想得美!张水娃说:那你给我个老婆。竹子说:给你个老婆?张水娃说:我老婆跟牛三跑了么。竹子说牛三是谁,咋就跟牛三跑了?带灯说:好啦好啦,你现在给我往回去,不要到镇街来,我就给你把老婆找回来!

带灯还没回镇政府大院的意思,竹子问这又去哪儿转,带灯说哪儿没人到哪儿转,顺着脚就到了老街。

老街上没有多少人,却有几处旧屋前都堆了砖瓦沙灰和木料,是准备翻修的样子。靠东头的毛林家不必再去了,街中间柳树下是王后生家,也懒得看到他。经过了张膏药儿媳临时的住屋,朝门里一瞅,竟然就踏进去了。张膏药儿媳正蹲在一个筐篮边忙活,猛地见带灯和竹子进来,吓得啊了一下,赶紧说:天呀,你们咋来了!搬凳子让坐,还用袖子把凳面擦了一遍。带灯说:忙啥的?她说:捂些酱豆。带灯说:你教教我咋样捂酱豆。

在镇街上转,带灯的脸一直都阴着,不想说的话见了谁都不说,想要说的话了又都是训斥和责骂。竹子还没见过带灯心情这么不好的,就陪着她也言语顺着她,而带灯却有了兴致要学着捂酱豆,竹子说:对呀,对呀,你教我们捂酱豆!

樱镇人喜欢吃酱豆,不论穷家富家,每年都要捂几罐。张膏药的儿媳告诉着捂酱豆要把大豆煮熟了,趁热在干面粉里滚圆后放到盆里,铺一层香椿叶子撒一层面豆,再铺一层香椿叶子撒一层面豆,如此层层铺呀撒呀到盆子满了,用被子严严实实盖上捂。要捂七天,面豆发了黄毛,再收到一个瓷罐里,熬花椒大茴盐水搅和,晒干,过一天拌些砸碎的樱桃,再晒一天,再拌些砸碎的樱桃,反复四天五天,反复得有些烦了,收起存好,到初秋就可以开封会用。

带灯和竹子直待了一夜,天明了回到镇政府,身上满是酱豆味,而且带灯发现,她手上的戒指没见了,那戒指本来戴着松,可能是在帮着铺香椿叶子时掉到了罐里。

说幸福

 带灯感觉到严重内火了,便秘腹胀,腿上就是把皮剥了也懒得动,就赶紧自己抓了一服中药整了喝。竹子却连续去了小学校几次,去了半天半天不回来,回来就要和带灯说幸福。

竹子说:嫁个好丈夫了就幸福么。

带灯说:爱情好像都不振作。

竹子说:什么才算是好丈夫呢?

带灯说:我的好丈夫标准是觉得没有丈夫。

镇长发了凶

 早上,竹子端了洗脸水浇指甲花,叫喊着有了花骨朵了,带灯刚出来看,镇长就走过来,黑着脸。竹子说:镇长,你脸黑了不好看。镇长却大声责问:前天又开视频会就缺你两个,咋回事?综治办是不是特殊部门,想开门了就办公,不想办公了门一锁就跑个没踪没影?!劈头盖脸地训斥人,而且当着一院子职工,镇长这是第一回,更是带灯和竹子挨训的第一回。竹子先还笑着解释她们是领着毛林去县城寻找矿长和去疾控中心做鉴定,还说没有鉴定成需要镇政府再想些办法,但镇长根本不听,依然以连珠炮的节奏厉声呵斥:什么影响么?!如果不想在综治办干了就吭一声,如果不想在镇政府工作了就收拾铺盖走人!觉得樱镇鸡窝小,是凤是凰你飞么,是丫鬟的命了就别说小姐的身子!竹子没再笑,又把她们在县城的遭遇说了一遍,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带灯说:你哭啥呀!咱一没去闲逛,二没去营私,你哭着怕把你冤枉啦?竹子说:就是冤枉,比窦娥还冤枉!镇长说:谁让你们去鉴定了?现在任务一宗压着一宗,宗宗紧天火炮的,油锅溢了你去劈柴禾?视频会议纪律才宣布了几天,你们就缺席不到,上边给樱镇扣分,那是你们的事吗,那是镇政府全体职工的利益!说罢回到他办公室去,还撂下一句:吃毕早饭,你们拿上检讨来找我!

竹子跑回综治办房间里还哭,带灯端了盆水,让竹子洗,说:妆花得像个猫啦!竹子说:啥领导呀,更年期啦,还讲究是你同学哩!带灯说:都怪我顶碰了他。竹子说:哼,他现在是以压制对他有好处的人来显示他的权威哩!带灯说:只要能显示他的权威就让他凶么。竹子说:屁,他那镇长是咋当的……带灯忙制止了,让竹子去写检讨。竹子坚决不写,带灯便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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