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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元硬过人民币-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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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裁判手里没有了枪(匀不出来),只好以敲脸盆发出信号以决定胜负。最后小组的优胜者还得在一起比过,以决出在场所有人中的冠军。小夏又一次名列第一,看来他那绝非偶然的灵敏是由年轻和身体健康作为保证的。东平和刘松又是嫉妒得不行。刘松建议再比,从小组赛开始。这时房间里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所有的人都在没命地吸烟,加上射击所造成的烟尘,恍惚之间就像来到了早晨白雾缭绕的河边。大约是烟气从门下的缝隙中进入了里间,东平他妈的卧室里传来老人抑制的咳嗽声。黑老头也不知何时从何处发出一声短暂的怪叫,随后开始了又一个十年的沉默。门窗紧闭,密不透风。似有似无地传来了邻居敲打楼板的声音,大概是提意见。可这是过年,人人都具有某些损害他人的权利,更何况他们有枪在手呢?而且是关起门来在自己家里发疯。东平他妈躺在床上因为那些可恶的邻居而在肚子里为东平和他的朋友们辩护。只有老卜一人无事可干,因为那支大枪谁都不带他玩。此时他们对他那支枪的忽略和对他人的忽略是如此的一致,甚至老卜夫人也不再理睬他了。他发恨要用一支大枪去换一支小枪,走到房子的一头去体会一下西部枪手面对对手的滋味。可反常的是,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个石破天惊的建议。他在房间里焦虑地转着圈,正忙着的他们人人都觉得他碍事。老卜越来越不耐烦,他在电冰箱一侧的洗衣机旁站住了,抬起手上的那把大汗淋漓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三人行5(1)
连载:第二天上午刘松九点多钟才醒。东平和小夏去了东平自己的住处,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来。他俩准是又聊了一夜,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东平正是为了刘松能够好好休息一晚才把他留在这边的。东平他妈的身边不能脱人,因为有心血管病。所以当东平的姐姐因公去了印度并带走了姐夫,东平他妈就从上海的哥哥家过来为她照顾黑孩子,就是那只猫。东平他妈的目的是照顾一只猫,东平因此又必须每晚去姐姐家陪伴他妈。这是毫无办法的连锁反应。幸亏春节和刘松、小夏的到来,他才有机会从固定不变的程式中暂时摆脱出来。
他留下他们中的一个陪着他妈,和另一个在深夜空旷的大街上步行一小时来到他自己的住处。刘松和小夏是隔日一换,像倒班一样。惟有东平天天如此,三许巷的喧哗过后开始了黑暗寒冷的归程。回到家,点上炉子烧开水,得把房子暖起来。喝一点热咖啡,再抽一支美国烟,将那淡淡的烟雾吐向房间的四角,在落地式台灯的光源下看着它飘散。俗话说:屁暖床,烟暖房。东平和刘松或小夏经过这一番调整,不再困顿。他们在夜深人静、面面相觑的情况下能把话谈得非常深入。那自以为是的男人间的情谊原来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几乎毫无长处和优点的东平尤其擅长如此。
第二天白天总有人感到困倦和萎靡。可东平仍不辞劳苦,坚决不和刘松或小夏换班。而且他还十分厌恶候车,对刘松打的的习惯也没有完全适应。按照东平当时的收入和心理状况,自他卖掉自行车后最愿意就是坐三轮车了。他尤其爱坐人力的,又平稳又干净,还可以和小腿上静脉曲张的三轮车夫毫无压抑地聊天。但他最爱的仍然是步行,因为这样可以锻炼身体。三十岁以后他在这些方面格外小心了。“我每天来回于三许巷和西村,靠的就是两条腿。”至少他是这样对刘松说的。
显然这两个家伙还在睡觉……还是等他们打来电话吧……刘松在被头上擦了一下口水又模模糊糊地睡着了。也难怪他,老卜、文强两对夫妻及灰灰走后,接着东平和小夏也动身去西村了,当时已经过了零点,人走后室内的气温急剧下降,满屋温暖的烟雾就像被门背后的一只冰手拉住一头,从门缝里不断地拽出,像魔术师的绸子一样倏忽不见了。刘松进被窝的时候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他哀叹着自己阳气不足的身体,很长时间也没暖和过来。还不如和东平步行一段去西村,那样至少脚下生热,能够很快暖和起来。半小时以后刘松真的醒了。他翻身下地,迅速套起衣裤,嘴巴里嚯嚯地呼呵着寒冷。东平他妈已经起床出门晨练兼带买菜去了。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刘松一点声音也没有听见。他认为自己一宿没睡,现在遇上了一个相反的证明。至少他在东平他妈起床、收拾并出门(“哐”的一声带上套间的门)的这段时间里是睡着的。这样一想他顿时觉得自己多了一点精力,头脑也清醒了,抬头向窗外一看:耶,是一个蛮不错的晴天!
他踱到客厅里,东平他妈已经彻底清扫过了。他想起昨晚的一片混乱,满地的脚印、过滤嘴、火柴棍,还有换下的托住子弹的塑料片,心想,东平他妈的动作还真不小。她甚至还收拾了东平的卧室,也就是刘松睡觉的那间,他居然毫无知觉。此刻地面的红色水泥透露出来了,鞋子、书刊和刘松带来的箱子都归置整齐。客厅里吃饭的桌子被擦得锃亮,反射着冬天室内的飕飕冷光。昨天老卜开枪自戕的地方曾翻倒了一瓶鲜虾酱油,都说那从瓶口中汩汩流出的黑色的液体玩意儿是老卜的血。当时老卜倒在洗衣机旁拼命压住酱油瓶,使他的工作服浸在酱油中。他的表演的确精彩,可东平家的地面甚至部分墙裙都遭了殃。看着那一片狼藉,大家都在想,恐怕这是不可挽回的,所以谁也没有动手去收拾。可现在这一切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就像那酱油被一只魔瓶从地上收回,矗立在此刻厨房里的筷子筒旁。
另一间位于大楼东南角的房间,是东平姐姐和姐夫的书房兼工作室。朝南的窗下是一张颇为气派的写字台,像钢琴那样铺陈开来,也像钢琴那样光可鉴人。此刻一抹十点钟的阳光照射在桌面上,那儿什么也没有,除了排放得整整齐齐的一二三四五把手枪。手枪按大小依次平放在台面上,老卜的那支当然位于最末。枪口朝着同一个方向,枪与枪之间的距离也是那么地平均,都在一寸左右。那枪就像一个个弯着腰或撅着屁股的人。刘松想起他有一次在动物园内的猴山看见一溜小猴子就是这样一个挨一个地排列着的,它们全都弯着腰,朝着同一个方向,保持同一姿势。除了第一个猴子双手着地外,其他的,都将它们的手一个接一个地搭在前面猴子的脊背上。眼前的这组枪也一个搂着一个,重现了多年前儿童乐园里的那一幕。阳光在给枪身镀金,并显示出它们是由百分之百的黄铜做成的。一时间,刘松又像在一个枪铺子里看见它们,或在一家采光很好的博物馆的展厅里。它们那样安静,衬着阳光,拖曳着些微而恰当的投影。那么沉稳,像刻在写字台上的一件浮雕。刘松发现它们全都被东平他妈用抹布擦洗过了,甚至在花纹的凹陷处还残留着未干的积水。他真纳闷,阿姨是何时以何种方式缴了他们的械的?而且还无一人漏网,五把手枪全在这里了。
三人行5(2)
连载:刘松取走了那把大枪。他的衣袋里有的是子弹。原先通过电话和东平、小夏联系的想法此刻取消了。他甚至不等阿姨将给他带回来的早饭(烧饼或蒸饭包油条),空着腹,匆匆下了楼梯。在巷口的摊子上也没时间坐下来吃一碗牛肉拉面。刘松想,那两个家伙肯定也没有吃,完了和他们一起吃算了。他惦念着他们,招手要了一辆出租。在车内刘松再次检查了那把大枪。他怕吓着司机,因此动作尽量做得隐蔽。司机侧过头来和他搭话,刘松就把话题引到枪械和玩具上面去了。经过这一番铺垫他才敢把老卜的枪公然拿上膝盖来检视,并声明:“这是一把玩具。”司机第一次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买给你儿子玩的?”刘松说:“我自己玩。”司机十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是从反视镜里射出来的,所以就更加充满了疑虑。刘松想,只有他那个阶层的人才会这么认为,玩具一定是孩子们玩的,如果大人玩就那么反常似的。刘松问自己是否因此而感到了不好意思?不会的。他拉开车门下去了,那把大枪还提在手上。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上了西村东平住所的楼梯,在顶层停住,果断而有礼貌地敲门。他想像他们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在一顿猛轰中突然清醒过来。他这是给他们提神来了,在新的一天开始之际一下子就把他们的情绪调动起来了,接下来的时间也就好打发了。
刘松敲了足足五分钟,没有反应。不排除他们下楼吃早餐去的可能。刘松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休息。一旦听到下面他俩的脚步,他就躲到那口废弃不用的水缸后。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这个伏击的绝好的地方,只要一猫腰蹲下去一会儿就行。他这样蹲了两次后发现不对(一次脚步声只到了三层就停止了。另一次是东平对面的邻居,被腌菜缸后的刘松着实吓了一大跳),如果是下去吃早饭了他们也可能不再上来而直接去了三许巷。刘松直起腰,拉了拉那道草绿色的防盗门,果然拉不动,被锁住了。如果仅仅是下楼吃早饭还要返回的话,何必要锁防盗门呢?再说东平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值得防盗的。
这样,刘松就异常失望地走上了归程。由于肚子饿,他感到中午日光下特有的寒冷。那把大枪隔着猪皮手套也显得虚幻不真了。他想通过走路使自己暖和起来,因体力不支出了一身冷汗。他注意到街上不甚明显的节日气氛。街边多了几个卖烟花爆竹的,卖清仓内衣的。车速似乎也比平日要慢。上街走动的人们身份愈加不明,目的越发暧昧。上班的挎着篮子,卖菜的却打扮得一本正经。总是碰到那些提着死鱼走路的人。有的鱼还特大,拿鱼的人就像有意地反倒很小,是一个小孩。那鱼的尾巴在人行道的砖块上拖着,拖出一道湿印。
前面是四路车西村站。站牌下有一个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在和一些踩三轮的聊天。那些踩三轮的高坐在乘客的位置上,跷着二郎腿,吸着香烟。天一冷他们的生意就很不好做,经常三五成群地聚在汽车站上,带着他们的车,就像那些带着鸟笼才有理由在一起见面的养鸟人。刘松想弄一辆三轮回去算了,说不定还能带上那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对这类女人他不像东平那么讨厌。他知道除去貂皮大衣她们和别的女人其实是一样的。正想间,他看见一辆安了马达的三轮在掉头,它从车站那儿磨出来,嘣嘣响着在马路中央停住。后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另一个,正蹁腿跨上车去,不是小夏又是谁?那稳稳坐在车上的是东平无疑了。这两个小子!东平还说他天天都走路呢,说是即便坐三轮也要坐人踩的那种。这下可被他刘松抓住啦!后者于是大喊一声,由于距离较远(一百多米),由于逆风,也由于那三轮突突突噪音的干扰,他们根本没有听见。眼见得掉头已毕,靠边,而后他们就带着一股青烟向前窜去。一瞬间那三轮就到了金陵路前方的十字路口,凝聚成一个质量无穷的黑点。它似乎被红灯挡住了。快车道上同时受阻的汽车一直绵延到了刘松所在的路段。
再说东平、小夏二人坐在机动三轮上,直感到冷风扑面,心肝五脏都要被颠覆出来了。他们在东平住处附近吃了早点,为赶时间回三许巷与刘松汇合才上了这辆三轮。之前,他们和车夫之间经过认真的讨价还价,直到东平改用N市的方言与其对话,才以十块钱的价钱成交了。到金陵路路口不过走了十分之一路程,他们停在那儿等红灯,感觉确有一点特别。和那些坐车的、骑车的或走路的相比,他们是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都运动起来的时候还无所谓,不过是一个超过另一个,一个又被一个落下了;大家都停住不走,聚在路口白线前不大的一块地方,就像位于同一起跑线上,那时的比较才强烈起来。东平和小夏像两个动物似的左顾右盼,在他们的左侧,隔着栏杆,是各式汽车组成的长长的车列。一辆四路大通道正与他们平行,乘客们无聊地把头探出窗外,居高临下而不乏冷漠地注视着他们。相对而言他们也有优越的地方:相同的路程花的钱比公交车上的人多,这是其一。属于少数,这是其二。这样的天气一般的有钱人都坐在暖气氤氲的的士里,像他们这样不畏寒冷暴露在外面的能有几个?
一辆黑色出租车从车列和栏杆之间的空隙处徐徐开了上来。由于车身窄小,它占尽了便宜。小夏早就注意到这辆奇怪的的士的动向。这时靠着他们一侧的玻璃缓缓摇下,一根枪管十分敏感地出现在车窗那儿。接着就是一只与大家没有多少差别的男人的手,在衬衫紧箍的手腕外围出现了特征极其明显的外套袖管。接下来刘松的上半身整个出现了,他那卷曲的头发、迷离的眼睛,以及严肃的表情。小夏听见刘松对车内的司机说:“再靠近一点,靠上去。”他们四目相对了,刘松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他眯起左眼作瞄准状,挥了挥那把显然是老卜的大枪,发出无声的威胁。
三人行5(3)
连载:此时换了绿灯,三轮又往前面走了。车辆也被三条马路疏散开。小夏捅了捅东平,他也看见了。他俩一起回过头去看,同时又忘不了观察车夫的反应。那车夫跨坐在前面的座位上,稳稳的,像一个擅驾烈马的驭手。他的屁股已和海绵座垫合为一体。后视镜像昆虫的触须那样从车把的一侧支出,车夫就是从那儿看见了驱车追赶他们的人,看见了那辆轿车。人、车,还有那把枪一起冲那小块玻璃而来,车夫吓得明显地一激灵。三轮喘息着,向路边歪去,险些开上了人行道。它总算熄了火。这时的士也上来了。刘松始终拿枪指着车夫,虽然这时所有的人都在开怀大笑了,车夫仍然松弛不下来。他赔着笑脸,算是闹清了他们是一伙的——他拉的那两个人和那个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持枪人。即便如此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东平和小夏迈下三轮。东平没忘了塞给车夫一块钱。他们坐的这段只值这个价,大约十分之一的路程吧。车夫接过钱没有马上走。东平在想自己是不是给少了?他对他们单方面撕毁合同肯定不满意。也许应该多给点,但多多少呢?以前这样的事还真的没遇见过。踟蹰间,小夏对车夫说:“你还不快走?”车夫反应过来连忙踩响了三轮,向前一窜就开得很远了。原来他是害怕啦!早知道连那一块钱也不付的。倒不是东平吝啬,只给一块钱那才叫真的吝啬呢,所以一出手东平就后悔了。与其给一块钱还不如一块钱都不给,这就是东平那一天日子的心得。刘松的所得是开了一个成功的玩笑,毋庸赘言,这事儿就发生在刚才。需要提请大家注意的是,这天还没有结束,小夏将有比昨天更多的机会证明他在身体方面的显然优越。在这章将要结束之际,我们还是回顾一下小夏在昨天证明了一些什么:器官的健康。前途的无量。(我忘了提及一次健康之外的有趣的身高和体重测量。小夏一米八一,比去年增长了一点五公分。体重净增八点七公斤。而东平和刘松的有关数据,因不能给他们增添任何荣耀,所以就此省略了)反应的灵敏(对射中击毙了所有的对手)。
现在东平和小夏走向刘松乘坐的那辆的士,带上车门。他们向三许巷驶去。
三人行6(1)
连载:刘松几乎每年都来N市和东平一起过年,就像他没有自己的家一样。其实不然,他是一个什么都有的人,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家。刘松从来就不缺什么,尤其是人人都十分需要的家庭。主要是家庭的概念起了变化,这事的确不能怨刘松。读书的时候他有家庭,正确的解释就是他父母牢不可破的家。他和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构成了这家里并非就不那么重要的成员。后来住校,在单位住集体宿舍,他有了一伙朝夕相处的朋友。那时家的意义对刘松而言就是这么一伙哥们。他和东平的友谊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结下的。到后来,像人人都要经历的那样,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男人的家。当时他们喜欢使用的词是归宿。在精神上的归宿之外还得有一个具体的屋顶,他们结盟为住房而奋斗。女人、房子加孩子,三者够成了经得起任何推敲的家的概念,可时间轻轻的一击就把它彻底地推翻了。我是说时尚,在今天那最有诱惑力的家的概念是什么呢?对于刘松,对于东平,或小夏这样的间接经验的获得者,对他们而言最理想的家就是一所空房子,空得让人心慌,空得让人发悚,那该有多么的令人神往呀!
刘松就是这样的一个幸运儿,他有一所房子在南方的某市。东平的情况正如大家知道的,他有房子,但需要照顾母亲。小夏呢?虽暂时没有拖累,但也没有房子。从感觉上说,还是刘松的家最正宗,最像家,除了一处房子什么也没有,甚至包括他自己。他的家空得厉害,令人恐怖,因此才引发了小夏某种类似于崇拜的感情。就是历经坎坷的东平也不得不肃然起敬。
刘松有一个到了上学年龄的儿子,他不能把他作为家庭的一员来照顾——为了保持家的纯洁性。儿子跟他妈过,而他妈把他交给了自己的妈,也就是儿子的外婆。既然刘松能把儿子从家的结构中划出去,其他的任何人就更不在话下了。我指的是那些女人。她们相继想在他的空房子里占有一席之地,一两个小时还可以,顶多饶上上半夜,上半夜一过他就思念起儿子来——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能在这里呆上整整一夜,这些水性杨花的女人又有什么权利呢?让她们留下就是对儿子的犯罪。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把她们从热被窝里拖出来,赶到寒冷黑暗的街上去。他也只有在那时才会想到儿子。
也许因此那些能讨他欢心的女人一般都带有孩子气。她们让他更多地想起儿子,或许,还能部分地代表儿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呢。她们比较容易从这个角度进入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又是什么?一所空房子,里面有一张特大的床。她们的进入使他记起了自己的儿子,随即又由于她们的存在他把儿子遗忘了。每个阶段都有一个,从来不缺,永远是二十岁不到的年龄,平均为十七岁零九个月。总有一天儿子要长大成为她们的同龄人,他也得变成她们的父辈、祖父,可她们依然故我地停留在十七岁,的确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奇迹。
东平和刘松认识时,他(刘松)初恋的情人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出生的,比刘松要大,教会了他许多。后来他的情人们就变成六十年代出生的了,刘松儿子的母亲就属于这个年龄段。而目前刘松已进入了七十年代的领地,正手持镰刀准备到八十年代的稻田里去收获(她们暂时还没有成熟)。东平预言,总有一天刘松会和他的儿子因此打破脑袋的,他侵犯了他的领域,他们(父与子)的时代交错混合在一起,那还不乱了套?所以东平为他的朋友考虑,一向主张刘松把他的爱情定位在七十年代,这已不算苛求,一九七九年出生的女孩到现在满打满算,怀胎十月算在内也不过十五虚岁啊!当然,这是东平为刘松着想的极限,为他不远的未来所做的计划。刘松呢?对于这一前景竟十分恐慌。他说:“再过二十年,他们不都三十多了吗?这怎么得了!”
不过,刘松还是理智地接受了东平的建议,他的现任女友一九七五年出生,今年正好十八岁。他和她已经处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长得就像一辈子。对于他的过去她从不过问,这恐怕是她能够呆下去的秘密。一天刘松告诉她自己离过婚,并有一个六岁多的儿子。对方说:“如果你没有这些事那才不正常呢。”刘松喜欢听到她这么说。
当然他不会因此而放弃到东平这里来过年的习惯,就像动物的迁徙一样,每年北上已成为他的第二天性。他准备带着这个叫小丽的姑娘一道走。通知了东平,临时刘松又变了卦。他一个人松松垮垮地来了,不见有人像尾巴那样地跟着。“发生了什么事?”东平按常规理解道。“什么也没有发生。”刘松说。东平相信这是真的,不是刘松故作姿态。“票都买好了,饭也吃了,最后还是没让她跟着来。”刘松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接下来的几天里东平一直督促刘松给小丽去电话,最起码得让她知道,他没有从天上掉下来。刘松一如既往地并不反对,听筒拿起来了,号码也拨了好几个,最后他还是放弃了。东平问:“为什么?”“不知道。”“你既然能给那些毫不相干仅仅认识的人打电话,为什么不能给她打一个?”“不知道。”“我认为这种与众不同的对待说明你对她很在乎。”“也许是的。”“就给她打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啊,又不是别的什么,打了又能怎么样?”于是刘松又拿起听筒,拨号。他将听筒递到东平的耳朵上:“打不进去,占线,不能怪我啦。”
三人行6(2)
连载:“你和小丽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还行。”
于是一次轮到刘松跟东平回西村时,东平特意谈起了这个问题。他不顾刘松的干扰、怠懈和大而化之,执意要谈,且主题鲜明。不得已,在香烟、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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