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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元硬过人民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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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人进食从理论上说都应该由他包下来。挪出金贸,刘松和东平一步路也不愿再走,让小夏叫车,让他付钱。那辆红色的夏利掉头靠上台阶以前刘松和东平一左一右地倚在小夏的肩上,后者的背上还驮着文强的那只包。他(小夏)带着一个集体的全部重量走向马路中央,显得无比的宽厚和轻松,不仅他的肩膀还有他的心情皆如此。
在暖气氤氲的车内双目微闭的刘松将他的食谱递给小夏。颠簸中后者直看得眼睛发花、头皮发麻。猪胆、大蒜、高粱酒、桔饼、鳗鱼、萝卜、梨、核桃、莲子、芡实、山药、田螺、葫芦、绿头鸭、乌鱼、西瓜、蚌肉、花生、香蕉、无花果、猪肉、泥鳅、燕麦、桑葚、洋葱、麦麸、黄花菜。再看东平的那张:海蜇皮、荸荠、芹菜、蜂蜜、绿豆、海带、大米、冰糖、羊胆、发菜、海参、黄豆、山楂、酒糟、墨鱼、芋头、桑葚、青梅、茶叶、扁豆、刀豆、荔枝、米醋、番薯、白萝卜、黑芝麻、穿山甲、猪大肠和猪大排。
“你就按照这两张单子去安排年三十的酒席吧。”刘松对小夏说。“尽量去办,实在办不成的也不要勉强。”显得十分宽容和安详。“烹调方法和配料、佐料纸上都有。遇到不懂的就问我好啦。”正说间车已到了三许巷口,穿过菜场就是东平姐姐的家了。东平让司机停车,放下小夏去菜场买菜,车又在人群中一寸一寸地向里开了。有很长时间他和刘松看见小夏在车窗外面,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有一次他走过来敲敲玻璃,那意思是说:玩笑该结束了,他们还当真留下他一个在这里买菜?“我连篮子也没有一个啊!”小夏摊开两只手。“那就先买篮子后买菜。”他们告诉他说。
三人行3(1)
连载:回到东平姐姐家,刘松就到处找黑孩子,那是一只成年黑猫的名字。他当然找不到它,甚至自他三天前来N市以后就从来没有看见过它。他只是在概念里知道有它这样一号“人”的存在。当时,也没有迫切找到它的愿望。而现在,他想找到它只是想枪毙它。那后腰上的枪杠得他难受,他把枪拔出来捏在手上,又舍不得把它放到桌子上去。刘松朝床下张张,去门背后看看,都不见有黑孩子。东平仰在沙发上根本就不找,倒不是心疼那只猫,他知道根本找不到,那黑孩子有名的怕羞,已经到了不像一只猫而像耗子的程度。
“我和它也难得见面,虽然生活在一所房子里。”他对客人刘松说。“何况你来了刚几天呢?”这刘松就不好理解了。他们这又不是去肯尼亚狩猎,对方也不是一只长发披肩的公狮子。就好像他们在水边扎了营,一直在四周寻觅它那可怕的踪迹。另一只沙发上的昏昏欲睡中刘松听见东平说:“从它抱来到现在,我见过它也不过十来面吧,那还主要集中在它的童年时代。也就是在那一段时间里黑孩子幼小的心灵受到致命的创伤。”
“童年创伤。”刘松喃喃地说。他持枪的手从沙发棕色的扶手上垂落下来,直到冰凉的水泥楼板。枪身的重量加上他的那只大手把他的头也拉向了这一侧。
“是我结婚的那天它被抱来的。我姐带着它去参加我的婚礼。在她的海蒲绒大衣的口袋里露出一只小猫的头,真是可爱极了。后来我和它在新婚的床上捉迷藏,实际上是我的右手和它捉迷藏——它把它当成了和它一样可以动弹和自由做主的另一只猫咪了。我们在棉被堆起的山峦平地上进攻和反扑。雪白的床单上一只漆黑的小猫。也许我老婆因此而感到受了冷落,她五年以后坚决要求和我离婚和这不无关系。她是这样说的:甚至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他都能为了一个畜生而不搭理我。”
“其实当天晚上黑孩子就被我姐抱走了。它在我姐的家里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对待。主要是这两种不同的反差让它错乱,倒也不是纯粹的虐待造成的。我姐一向爱猫,黑孩子也不是她养的第一只了,她甚至读大学时在女生宿舍里也养。每一次猫死的时候她都流着泪发誓不再养它们的同类了,可每一次又都再次养起来。都说对亲生的儿子也不过如此了。我姐和姐夫结婚后一直没有小孩,这和我姐养猫也许有点关系。她怕对亲子的呵护剥夺了对黑孩子的爱。平时黑孩子吃的都是些什么?顿顿有鱼不算,那鱼还得新鲜,经过烹调,加上味精,口味也得隔三岔五地换。冬天她给它穿上亲手织成的毛衣。而它毫不领情,左磨右蹭地,直到把毛衣用一种毁灭性的方式脱下来。天热的时候她为它洗澡、抓跳蚤,脸上、手上不知道留下多少它完成的血痕。她的手边总是放着半碗水,将那捉住的跳蚤连同手指头放下去淹死。所以直到最后也很难说清黑孩子的暴躁和孤僻是由于娇生惯养造成的,还是碰上了伤害它的恶人。”
“那恶人就是我姐他们楼下邻居的小孩,未到入学年龄的圆圆。他爸爸和我姐夫是一个单位里的同事,不然也不会住到一栋大楼里来。圆圆想玩猫,由于他爸爸和我姐夫的这层关系不好拒绝。而且他要把猫带到楼下他自己的家里去玩,玩上整整一个上午或下午。在那令人焦虑的时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姐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就像动物园关在铁笼子里的猫科动物。她几次忍不住要让我去要回黑孩子(我正好领老婆去她家蹭她做的饭吃),后因想到姐夫和领导(圆圆的爸爸还是姐夫的领导)的关系只好忍痛割爱了。不说那天延长了开饭的时间,黑孩子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圆圆不知使用了什么样歹毒的手段,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痕迹来,因此也不便向他的父母告状。从此黑孩子性情大变,尤其不能见人,楼梯响或房间里来客的欢声笑语,对它而言那是最恐怖的音乐了。每当此时它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发抖。有一次来人走后怎么也找不到它,姐夫拉开抽屉吃药,发现它正盘在里面呢!真难以想像它是怎么进去的。”
“从此我姐的手上留下了更多的血痕。在她因为工作关系不得不前往印度的前夕,她想到为黑孩子撮合一门亲事。它早已过了发情的年龄。由于恐惧,也由于圆圆家门口是下楼的必经之路,所以它始终呆在家里。每逢二、八月,熄灯以后房间里就充满了黑孩子那令人惊恐和变态的叫声。我姐起来察看,发现它扒在纱窗上,双目碧绿地瞪视着五楼高的夜空。它的绝望和难过是显而易见的。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它爱上了姐夫的臭袜子,爱上了那种颇为特殊的气味。它把袜子叼到一边去,然后脸在上面来回摩擦。在和它惟一胆敢接近的人我姐的接触中,黑孩子居然做出了猥亵的动作。她抱住我姐的一条腿,两脚开立,一面扭动一面发出怪叫,其模样实在有碍观瞻。有一次我姐发现它在阳台上埋头舔自己针状的生殖器,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它是一个男的。她有了一个儿子,她要为他娶一个媳妇。那伤心劳神早死的童男子不能让他再做下去了!”
“既是娶亲,就不能随便。我姐挑三拣四的,真比她本人相上我姐夫还难。终于,她挑中了一只一岁不到的波斯母猫,不仅血统高贵说不定还是一个处女呢。说到这点我姐的确是有点古怪。她自己养猫从来不管种性,可为它们寻找配偶却从不马虎,不惜攀龙附凤的。这可委屈了那波斯母猫,不仅它的丈夫是一个半拉老头,而且还得它自己送上门去。它带着香皂的气味从它主人的怀里跳出,吸着鼻子在房间里最肮脏的角落里找了一个小时,也不见它的丈夫。后来我姐让主人把波斯猫留下,特意为它们腾出一间新房(她和姐夫的卧室),关上门,大家都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一连三天的时间,我姐在锁孔里观察它们。波斯母猫占据了那里惟一的食盆、饮水、垫着婴儿棉被的猫窝,甚至惟一方便的厕所——一只煤渣垫底的塑料盆。黑孩子呢?拼命逃避着小母猫的亲热,被对方撵得在房间里乱窜,一路发出凄厉的叫声。它大失身份地把屎尿弄得到处都是,发出一种酸中带腥的臭味儿。三天以后短暂的婚姻结束了,它们终不能圆房。现在的黑孩子——应该叫黑老头了,仍是童子之身。”
三人行3(2)
连载:“从那时起大约一年以后我也离了婚。可我不再是童男子了,这你是知道的。”
那个被东平称做“你”的,已经在对面的沙发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但我们都不用担心东平的一番话白讲了。一来我们已经听进去。二来,刘松从来都是睡中醒的。东平知道朋友的这个特点才唆了半天那个不曾露面的神秘的黑老头(由于气愤他修改了它的名字)。刘松是想听见什么就能听见什么,想听不见什么就听不见什么,这就是他爱睡觉的好处。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节目,荧屏对着刘松侧过去的右面。他不仅能记住东平的谈话,同时也能记得电视剧里的台词,更绝的是他也没忘与前二者并行不悖的一个性梦。取暖器在暗下去的房间里变成了那种旗帜般的红色|奇*_*书^_^网|,透着亮,它两支分开,作九十度以上的旋转,把有限的热量散发到房间的各个角落去。东平的母亲在厨房里忙着,传来餐具的丁当声和龙头放水的声音。虽然东平、刘松进门时就告知今天的晚饭由小夏来做,他正在下面买菜,但母亲是不会因此而高兴的。她所能支使的人就是东平,现在他却拒绝被支使把自己放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说什么一切由小夏来。
“东平,把垃圾桶倒掉,都满出来啦!”她说。
“再等几分钟,小夏就上来了。”东平道。
小夏像一辆满载的运输车开进来,把货物卸得到处都是。喘息未定,东平跳出来说:“厨房里有一桶垃圾,你去把它倒掉。我妈等了多半天了。”
母亲赶紧说:“我叫东平叫不动啊……”
小夏说:“没关系,阿姨,我来我来。”
刘松说:“没关系,阿姨,反正他年轻,身体好。”他清醒了,能明辨是非了。
小夏咚咚咚地下楼去了。静场五分钟。又哒哒哒地上来了。
“小夏,信箱里的《扬子晚报》没带上来么?”
“不早说,我人已经上来了。”
“阿姨可是每天晚上要看的,多年来已经养成习惯了……”
“没关系,我再下去一趟就是了。”
“再想想还有什么,这回可别再忘了。”
“没关系,忘了我再跑,谁叫我的身体比你们好呢?”
“这样想就完全对啦。”
咚咚咚地下楼去了。静场五分钟。哒哒哒地上来了。
“哎呀,忘了一件大事,煤渣没拣,黑孩子今晚怎么大小便呢?”
“黑孩子是谁?”
“讲也没用,反正你是不会再下楼一趟为它拣煤渣了。”
“你就讲吧,如果有必要我就下。”到底年轻,心里不能搁事。“黑孩子到底是谁?”
于是刘松就将梦中所闻一五一十地讲给小夏听。继而东平解释道煤渣是用来给黑孩子上厕所的,每天要换。因他姐家已用上管道煤气,不再烧煤炉,所以煤渣必须每天从楼下的垃圾箱里拣——还在烧煤炉又不养猫的人家每天把它们扔出来。
“哪有这样的事?你见过黑孩子吗?”小夏问刘松。
“见过,大约是十年前吧,来参加东平的婚礼时。”
“十年前?它早死了!”
“希望如此,但它却是没死。”东平慢悠悠地说,“让我来问你吧,你在这所房子里是否闻到过什么特殊的气味?”
“开始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感觉,后来就无所谓了。谁家都会有一点特殊的气味的,问人家是不礼貌的。”
“你没觉得我姐家的特殊气味与别人家的特殊气味不同?有一种酸中带腥的感觉。这种特殊的气味甚至掩盖了别人家都有的那种特殊气味,它和养猫人家的特殊气味如出一辙,让我来告诉你吧,那就是猫的气味|Qī…shu…ωang|,也就是它大小便所产生的气味。”
“除非你把那所谓的猫拎出来给我看。否则我是不下楼了。”小夏出了一道难题。
想来想去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只得把东平的妈从厨房里请出来。“你问问阿姨,阿姨是不会讲假话的。”
阿姨说:“我们家是有一只猫,特别害怕生人,就是自己家的人也不知道它躲到哪里去了。”
咚咚咚。一段时间以后,哒哒哒,又上来了。
咚咚咚——哒哒哒。
这颇有感染力的节奏在开饭以前又重复了三次。一次是去小店里买东平他妈急需的香醋,锅里的鱼要用。一次是买东平的香烟。一次是刘松的啤酒。
三人行4(1)
连载:晚饭后桌上杯盘狼藉,还没有收拾,他们都坐在桌边陪东平他妈说话,这时有人敲门。东平他妈准备起身开门,被东平制止了。他们三个全都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摸自己的手枪。将枪拿在手上,这才分两侧到了门边。东平猛地将门拉开,看见了一人,正是下午被他们轰击过的老卜。他换了一件类似于工作服一样的蓝衣服,在走廊里那盏被称为“吊死鬼”的顶灯下看得不十分真切。他居然还敢再次送上门来,只是把外套的一侧领子提起,护住半边脸,他就这样斜着进来了。
万炮齐发。一阵弥漫的硝烟过后,老卜龇着牙开心地笑了。由于有旧衣服护着,他这回没有受到丝毫损害,而刘松他们三个的子弹已白白地全部耗尽了。再装弹药显然来不及,像变魔术一样地老卜从怀里摸出一支大枪。我之所以说是一支大枪,是因为那支枪比刘松他们的枪都大,大得多,有两支枪那样的体积,尤其是枪管,简直就像擀面杖那么粗,黑洞洞地好像一个人能从那里钻进去。即便如此仍不妨碍它是一支手枪,而不是火箭筒或大炮之类的。
这把枪一亮出来,他们三个就不寒而栗了。东平往身材比他明显高大的刘松后面躲。刘松,往身体比他好的小夏身后躲。而小夏呢?往阿姨后面躲。结果他们三个都躲到东平他妈后面去了。“你总不能对着阿姨开枪吧?”“你总不能对着我妈打吧?别忘了她是你的长辈。”“阿姨也是你的阿姨,还有阿姨有心脏病!你不要乱来。”小夏扶着东平他妈的肩膀,弓着腰,后面的一个比一个低。老卜想移到侧面去,小夏及时扳动阿姨的肩膀,使她面对老卜。后面的队伍跟着作更大幅度的移动,使其与老卜始终处于同一条直线上。
最后老卜还是开了枪。果然了得,就像在房间燃放了四只“天地响”,“砰砰乓乓”一共八下,震耳欲聋,其后共鸣声绵绵不绝,就像他们的耳朵突然扩大了,成了整个房间。“阿姨,我也是受害者。”老卜对东平他妈说。的确如此,那枪拿在他的手上,离他最近。枪响的一瞬间,他像触电似的恨不得把枪扔下。幸亏他没有扔下它,此刻足以证明了它的绝对权威。它的绝对权威就是持有人的绝对权威,就是他老卜的绝对权威。然而他们是三个,虽说他的武艺超群,也不过是吕布战三英。于是此间的武力再次得到了平衡。
东平他妈开窗放烟,倒水吃药,干这些的时候一只手专事捂着胸口。老卜的夫人这时也从走廊里闪了进来,批评老卜的莽撞,一面帮阿姨拿拿递递,说着话儿。她们进了东平他妈的卧室,关了门,合上门框上的气窗,与客厅及其他的几个房间完全隔绝了。也就是说她们作为第一批伤员和护士离开了战场。小夏理所当然地被打发到厨房里去洗碗(从前这是东平他妈或东平的活儿),东平告诉他洗涮的程序和放置餐具的地方,一面监督着小夏的工作质量。客厅里的两个人打开了电视,糊里糊涂地看着,刘松的困劲儿又上来了。他打着哈欠、泪眼朦胧地盯着屏幕,问老卜见没见过东平家的黑猫?老卜反问道:“黑猫还没死?”刘松说:“你闻不见那味儿?”
“你的枪是在哪儿买的?”刘松问。
“夫子庙啊。”
“我们怎么没看见?”
“我心想非得买到一门炮不可!这才找到了这把枪。”
“是今天下午?”
“是今天下午。”
“被我们袭击以后?”
“被袭击以后。本来我是陪老婆去买衣服的,后来用买衣服的钱买了这把枪。我老婆很支持。”
半小时以后小夏收拾完毕,和东平一道返回厅里。老卜夫人也从东平他妈的卧室里出来了。她小心地带上门,告诉东平没关系,阿姨只是有点累,躺在床上看看书。“你们玩你们的,”她让老卜夫人带话出来说,“不会影响我的。”另外她还要向小夏表示感谢,感谢他洗了那么多的碗。
“我们出去转转吧?”刘松提议道。
“东平他妈希望你们不要离开。”老卜夫人又说。“她心脏不好,最好身边有人在。阿姨说你们不会影响她的,隔着一道门,她基本上听不见。”这类说法似乎包含矛盾:她心脏不好,不能听见枪声,但又必须有一伙持枪打斗的人在身边,以防她受惊时好把她送往医院。她不想他们离开是真的,那时将会留下她一个和那只从不露面的黑猫在这所房子里。现在,他们人人都知道这一点了。
得刻不容缓地把这里变成一个游乐场。要让东平他妈激动、开心,知道家里有人,知道她的儿子有那么多性格开朗、无所事事、不谙世故和童心未泯的朋友,他们爱玩枪、讲义气、把东平视为兄弟……此时有人敲门,来得正是时候。四把枪同时抬起,老卜夫人塞住耳朵。来人是文强,先进门的仍是一杆枪,后面远远地跟着他那戴眼镜的老婆。互射在瞬间开始在瞬间结束。还是老卜的那把枪!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时枪口居然闪出火光。现在五把枪都到齐了。在呛人的烟雾和硫磺的臭味中持枪人拥向茶几上的一部电话,他们要约一个可供射击的目标来,一个手无寸铁无还手之力的人。刘松在翻号码簿。东平在翻家庭电话本。小夏坐在沙发上已经把听筒提起来了。老卜在灯下不安地翻看自己手中的那把大枪。人选并非想像得那么容易,得和他们五个全都认识,这是起码的。还得离得近,说到就到不要让他们久等,趁那仍在激奋中的心情还未完全平静再来一顿猛轰。对方还得是一个经得起玩笑和胆子很大的人。找来找去只有灰灰了。一个住在附近的青年艺术家,辞了工作,以向外国留学生兜售剪纸为生,间或画一些气味浓重的油画,在那间兼做卧室的画室里成天被熏得晕头晕脑的。当他来到门外闻到那股从门缝中透出去的硫磺味儿时却说:“好香!做什么好吃的了?”
三人行4(2)
连载:一阵猛轰,几乎使灰灰反身跑下楼梯。四个人一直追击到外面的走廊里。在空枪的威逼下(灰灰并不知道一次几发,就是知道,在情急之下也难以记数)他举着双手走进室内。一进门灰灰就问:“阿姨呢?”想寻求庇护。阿姨在她的卧室内由老卜和文强的老婆陪着,她知道外面的喧闹并非发生了抢劫。有那么多舞枪弄棒的小伙子在,她比任何时候都还要安心。六个人,五把枪,在彻底打击了现代派艺术家的气焰以后总得给他以某种方式的同情和补偿吧?况且他的要求不高,就是要玩一玩五把手枪中的随便哪一支。当然老卜的那把大枪更好。都说这样很公平,那支大枪一支顶两支,两个人合起来玩正好。老卜自然不肯答应,既不松口也不松手。今天晚上他就全仗着这把威力无比的大枪了。
后来刘松和小夏在客厅的两端站定,两脚开立双腿微屈,将枪分别插入右侧的裤袋中或皮带里,双手抬至腰部以上。由东平鸣枪发令,看谁枪掏得快,扳机抠得快。一般是一前一后“叭叭”两响。若两响重合成一声大响,双方关于胜负发生争执,则由裁判即东平裁定。他们成了美国西部片中的英雄,逐渐地,也有了那么一点感觉。那把枪插入皮带时应该尽量地浅,只要能够挂住不至于掉落在地上就行。这样拔起来就方便、迅速,约略一粘就到了手上。甚至在你的手臂还没有完全伸直时就可以开枪,反正也没有子弹打出来射中自己的脚。那枪只有响声,所以响得越早越好。这样对右手食指控制板机的要求就尤其高。只要你能摸着它并有机会向后一带,就万事大吉了,哪怕这枪是按在腰窝里打响的呢?当然事情也不能无限制地做得难看,总得有个限度。八次中至少得有两次应该是枪口向外射击的,这样就是输了也不丢份,赢了也心安理得。他们这样玩了几轮,由输方刘松换上东平,继续与小夏对垒,刘松裁判。一时间室内秩序井然起来,那有节奏的当当枪声也变得押韵合辙。这都是因为有了规则。老卜的那把特异的大枪已经作废,恃强凌弱的时代宣告结束。不仅灰灰,甚至老卜夫人以及文强夫人都加入进来。除大枪外的四把小枪分作两组,一组在客厅里,一组挪至东平他姐现在是东平的卧室内,互不干扰。由于老卜和文强的老婆都从阿姨的床边离开了,多出两人,裁判的问题也圆满解决。子弹也应有尽有,充足得出奇。倒不是刘松事前有预见,他这个人一向大手大脚,无论什么东西他都会买实际所需的三到四倍。只是裁判手里没有了枪(匀不出来),只好以敲脸盆发出信号以决定胜负。最后小组的优胜者还得在一起比过,以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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