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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匠传奇 雕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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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石美立即退出房间,逃也似地溜出大门,来到离烟花馆很远的一个街口,独自站在那里。他回想刚才的那一幕,虽然自己并没做什么坏事,但他仍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站在那里等了好长时间,脖子上的肌肉伸得又酸又疼,仍不见李梆出来。他不愿再等下去了,就一个人悄悄离开了那条离奇得令人费解的街巷,回到了新林村。一直到天快亮时,李梆才回来。他很沮丧,拖着疲倦的身子倒在自己的床上,心里就像刚刚做过一场恶梦那样难受。高石美其实也没睡着,他翻身起床,走过去一把将李梆拽起来。李梆的脸顿时变了形,张开口却不敢说话。高石美看他那副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雕天下 九(3)
“老实说,你在烟花馆里干了些什么坏事?”高石美问,“你把我抛下就去寻快活啦?胆子也够大了。佩服,佩服!我的李梆兄弟!”
“师傅!说给你听听,反正你也不感兴趣。从钉棚到书寓,从打茶围、叫局、吃花酒,到借湿铺……我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玩过?可是昨天夜里,我什么也不想玩。我费尽心机只是想让师傅快活快活。当然,我知道师傅是个吃素的,所以我脑子都快用碎了,才给师傅找到了个神嘴,那可是从外地飞来的野鸡,我猜想一定适合师傅的口味,难道师傅没看见那个女人嗑瓜子吗?那可是一种绝活。在我眼里,那花样与师傅的木雕技术没有两样,都似乎得到了神助。但我没想到师傅既不会欣赏她,也不会享受她。反倒让那个神嘴把你这位神雕吓跑了。这是从我变成一个人以来,最没面子和最令人泄气的一件事。”
听李梆这么一说,那姑娘嗑瓜子的情景,这才在高石美的意识中不断闪现,并伴随着燃烧一样的感觉。
高石美沉默不语。他想,那姑娘嗑瓜子的绝技的确了不起,只可惜当时自己太紧张了,没有好好领会一番。以往,只要遇到具有奇妙手艺的人,无论男女,高石美都会被深深迷住,而且想方设法去与那些人接触。如果因故失之交臂,他就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甚至十几天怅然若失。现在,他也有了几分这样的感觉。他对李梆说:“那姑娘嗑瓜子的方法的确与众不同,非一日之功就能到达那样的境界。我们本来可以好好领教领教,但你为何不提前向我作些说明,让我心里有个数?不至于临场惊慌失措,让人窃笑。不过,我并不后悔,我们不妨再去烟花馆寻访那个姑娘,多给她一些银两,让她嗑一碟瓜子,我们何愁不能大饱眼福和口福呢?但现在你仍未回答我的问题,昨夜你把师傅抛下,究竟到哪里寻快活去啦?”
“回师傅的话,”李梆指天发誓,“我所说的话,一句不假。我不忍心欺骗师傅,我要对师傅说真话。昨天晚上,我把师傅让进房间,在门外待了一会儿。正巧遇到我以前相识的一个妹子。这个妹子可是个好人。师傅,你不要认为在烟花馆的女人都是坏人。我认识的这个妹子就是一个十足的好人,如果师傅遇上了她,师傅你也会这么认为。但此事说来话长,请师傅耐心听我慢慢道来。几年前,这个妹子还在个旧城的一个钉棚(末等妓院)里的时候,我去打钉(快速上床解决性欲),做完那种事情之后,她看我是个老实人,就询问我一些问题。我说,我只是个开矿的穷小子,又无爹无娘,工钱也少得可怜。她问我是哪个大厂尖(厂家)的?我说为赵老板背塃(矿石)。她说,哦,赵老板,那可是个好人。他厂尖里的砂丁从不到我们这里玩,你可是第一个哟!我很惭愧,慌忙拿出一元下脚费放在她床上。她对我的银子一点也不感兴趣,抓起来塞进我的衣袋里,她说钉棚不是什么好地方,小哥哥,你以后还是少来为好。从此以后,我对这个妹子逐渐产生了好感,甚至有点景慕她。一想起她,我就不敢再去打钉了。最近以来,我时常想去见她,但不知她流落何方?所以只能在心中祈求上苍保佑她,让她不要受到那些坏人的伤害。怎样才能找到她呢?我避开你,偷偷去逛了几次窑子,但没打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师傅,你也知道我是个脑筋很灵活的人。为了获得寻找她的机会和理由,我就想把你拉进来。当然,要把像你这样清心寡欲的师傅拉下水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后来,我使出浑身解数,才从一个堂子里为师傅找来了一个会嗑花样瓜子的女人。我猜想,师傅一定会被那个女人的嘴上工夫迷倒。可是,我失败了,师傅对那个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高石美说:“我明白了。你并没失败。我刚才不是说过,我还要去寻访那位嗑瓜子的姑娘吗?实际上,你是个非常幸运的家伙。未等我下水,你不是就找到了那个让你景慕多时的好妹妹了吗?”
“这是个让我不敢相信的巧合。我带师傅上烟花馆的第一天晚上,就碰上了她。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她。也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苍吧?”
雕天下 九(4)
高石美说:“好吧!好吧!这种结果真让我高兴。我是个开明的人。今晚我们就去见那两位姑娘。我去欣赏嗑瓜子,你去与你的好妹子叙旧。怎么样?”
李梆当然欢天喜地,对师傅赞不绝口。
但师徒俩并不天天走运。当天晚上,他们并没见到那两位姑娘。据说,嗑瓜子的那个女人已被别的客人包了。而对于李梆所说的那个妹子,烟花馆的老板一口否定,说他们馆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女人。
以后几天,他们师徒俩都去烟花馆里寻觅,但一直不见那两位姑娘的踪影。每天晚上,师徒俩速去速回,不敢耽搁。几天下来,弄得师徒两人疲惫不堪,叫苦连天。后来,高石美对李梆说:“咱们师徒俩瞎折腾什么?干脆在城里过夜,谁管得了咱们?”从此,他们常常彻夜不归。
李梆有了个主意。干脆贿赂一下烟花馆的老鸨吧?
但给那个老女人送点什么东西呢?师徒俩没少动脑筋。
最后,高石美说:“徒弟,你就为她雕个像吧!”
李梆明白师傅的意思,很快就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用樟木为烟花馆的老鸨雕刻了一尊坐像。雕功相当不错,毕竟是名师出高徒啊!见到这尊雕像的人都这么说。李梆把它送给烟花馆的那个老女人后,烟花馆顿时热闹起来。所有的姑娘、撑头、做手、外场、客人,甚至帐房先生,都前来欣赏。一致夸奖李梆的手艺,说他的雕刀真是一把神刀呀!雕出的这尊坐像,是难得的上品,可以卖个好价钱。那个老女人笑弯了腰,“不卖,不卖,李师傅送个本家的礼物,说啥也不能卖。”
正当大家高兴的时候,李梆看见那个嗑瓜子的女人站在人们后边似乎要发笑,但始终克制着。李梆把师傅拉到她面前说:“姑娘,你还记得这位客官吗?”
“怎么不记得?他可是个不懂规矩的人,我灌他米汤,他可不会喝哟!那天他尚欠我1角下脚费和两角洋烟钱,就跑啦!呵呵呵!呵呵!谁见过这样的客人?”
“我没吹烟,欠你什么洋烟钱?”高石美实在忍不住了,就申辩了一句。
那个嗑瓜子的女人一听,大声说:“你看,你看,他还是不懂规矩?你进烟花馆不出洋烟钱,哪有这个道理?呵呵呵!笑死人啦!”
李梆说:“不笑,不笑!那一丁点洋烟钱,我不会付给你吗?你记住,今天我要加倍给你灌汤费,你就为这位客官嗑一碟瓜子,我们这位客官特别喜欢吃你的花样瓜子。你要好好伺候,让这位客官既吃香,又开心。”
“只嗑瓜子?那不是便宜我了吗?李师傅,呵呵!你的这位客官真有意思!”
李梆向师傅使了一个眼色,高石美犹疑了一下,依然带着几分紧张感,跟着那个嗑瓜子的女人进了房间。
李梆回到堂前。老鸨见他出现了,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的雕像走到他面前,很不高兴地说:“李师傅,你存心拿本家开心,是不是?你们都来仔细看看,他把老娘雕成什么样子了?脸上一疙瘩、一疙瘩的横肉,门牙全露在了外面,丑死了。”
一位客人说:“不丑不丑,雕刻得很传神,太像你啦!”
众人也附和着说:“雕刻得好!雕刻得好!越看越像。”
老鸨已意识到别人都好像在装模作样地戏弄她。她突然变得狂躁起来,凶得像一只山猫中邪一样,往自己的雕像上抓了一把。似乎还不解恨,又把雕像狠狠砸在地上。
又有人说:“把它砍了,把它砍了!”
老鸨一听,更是气急败坏,立即叫她的外场(男仆)找来砍刀,把她的雕像砍得面目全非、一塌糊涂。
李梆假装非常不安地说:“不好,不好,凡是已雕刻成人像的东西,都不能用乱刀砍杀。你们现在这种行为,无异于一刀一刀砍在你们的女把势身上。过几天,她浑身上下就会发痛,痛得她在地上打滚。如果弄得不好的话,就会一命乌夫。”
有人插嘴说:“木雕人像是有灵气的,咋能乱砍?听说李师傅是高石美唯一的徒弟,你们是否知道,高石美的手艺很神奇,可谓天下神雕啊,他徒儿的东西能是平凡之物吗?这尊雕像,我一看就知道它非同寻常,轻视不得呀!”
雕天下 九(5)
“呸!”老鸨往李梆身上啐了一口唾沫,“狗屁,我看看他有多神奇?”说完,上前走了几步,伸开五指就往李梆的脸上抓去。
李梆吓了一跳,扭头就跑。众人哄堂大笑。
闹剧就这样结束了。此时,高石美正在欣赏那个姑娘为他表演的花样瓜子。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兴奋,他的血液也似乎躁动不安,不断冲击着他的太阳穴和咽喉。他脑袋后仰,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位嗑瓜子的姑娘。他几乎是用眼睛抓住了她的上半身,并毫不掩饰地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如果说他的目光起初还只是一种略带严肃表情的观察,那么一会儿之后,就幻化成某种赞赏,或者应该说是一种醉意十足的微笑。在高石美看来,这位姑娘的手指、嘴唇、牙齿和舌尖,虽然很平常,只是她肉体上的几件东西,但它们却与众不同,似乎具有一种特殊功能,都会根据主人的想法而活动。高石美陷入了复杂的思考之中。是啊,就像自己这双手,能雕刻万事万物,让万事万物都活起来。事实上,手,每个人都有的,而别人却不能如此去做。因此,这位姑娘的手指、嘴唇、牙齿和舌尖,也像自己的双手一样,能魔术般地伺弄别的物质,而一般人却无法完成,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绝技吧?从这点说来,这位姑娘是非常可爱的,她能用自己的绝技引诱别人,给别人带来兴奋和快乐,虽然她是个妓女,也不必介意。因为人人都热爱美好的东西,如同花儿都向着美好的太阳一样。
可以说,这位姑娘的花样瓜子给高石美带来的愉悦是丰富而长久的。他接受了这位姑娘的一些放纵动作:用鲜艳而灵巧的嘴唇亲吻他的脸蛋,用神奇的手指伸进他的衣衫,用戏谑的语言夸赞他是个少见的美男子。这位姑娘对高石美的“灌米汤”获得了巨大成功,不但让他拿出了10元的下脚费,还让他答应雕刻一件礼物送给她。
回到家里,高石美对李梆的“遭遇”很同情,不但没找到他的好妹子,还差点被老鸨的双爪破了相。高石美说:“其实,你要讽刺一个太坏太丑的老女人,就应该雕刻一个天女送她。”
于是,师徒俩在雕刻格子门之余,忙乎了一阵,都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李梆雕刻了一件“天女散花”,高石美雕刻了一只蟋蟀。高石美说:“徒儿,天女散出的花太少了,你必须雕刻999朵。我告诉你,你不要把它仅仅当作一件送给老鸨的礼物来完成,你要把雕刻每一朵花的过程变成一次非同一般的经历。花究竟是什么样子?你以为对它已经很熟悉了吗?其实不然,它们绚丽的色彩和丰富的形式,它们寂静、飘动、温暖、紧张的情态,都应该让你对周围的世界产生感受,而这种感受让你刀下的每一朵花都应该是确切、确切、确切、确切,999个确切,你能做到吗?”
李梆隐隐约约听懂了师傅的某些意思,他开始一丝不苟地想象和雕刻每一朵花,他对花的每一个细部,都不隐瞒,不忽略,不作弊。时间一长,每一朵花都似乎在听命于他,而他也好像进入了花的生长过程中。渐渐的在他的刀下出现了天空和大地,出现了风,出现了光,而这一切都是由每一朵花来告诉人们的。
“天女散花”完成了,李梆说,那是在他的“神来之刀”下所产生的“神品”,他是不会把这样的“神品”送给那个丑陋的老女人的,他已改变了注意,他要把它献给那位可爱的妹子,他相信那位可爱的妹子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当高石美把那只木雕蟋蟀送到那个嗑瓜子的姑娘手里时,姑娘的身子不由得微微战栗,就如同看到并最终拥有了一颗她梦寐以求的绿宝石一样,既兴奋又激动。“这的确是我最喜欢的东西,看见它就像看见了我老公。”嗑瓜子的姑娘似乎怕高石美听不懂,又解释说:“我以前的男人最爱斗蟋蟀,被称为蟋蟀相公。他养的那只蟋蟀是个大霸王,色赤而体小,头大而腿长。斗虫时,大霸王最喜欢从背后对敌虫进行突然袭击,先用前足将敌虫紧紧抱住,然后恣意厮咬。那只蟋蟀斗遍了几个州城,为我老公斗来了成百上千的银子。但是,天外有天,强中有强,大霸王最终还是遇上了强敌,它被咬死的那天,我老公把我、家产及我的珠宝首饰,全赌给了一个盐商。呵呵呵!我老公就是那样一个人,大方得很呢!”
雕天下 九(6)
嗑瓜子的女人讲得很轻松,仿佛那一切不但没给她带来伤害,反而让她很体面、很风光似的。高石美听得有点不是滋味。但此时她只顾欣赏手中那只木雕蟋蟀,两眼都看呆了,眼皮似乎不眨一下,像傻子一样出了神。“哎哟!真像那只大霸王,铜头,铁脑,金眼,玉牙,钢鞭须,蜈蚣钳,帆船翅,蚱蜢腿,简直是大霸王活回来啦!你看你看,我摸摸它的头,它的尾巴就好像在摇动;我撩一下它的尾巴,而它的头就真的抬了起来。哎哟哟!大霸王活回来啦!大霸王活回来啦!呵呵呵!这位客官就像钻进了我的心里,真懂我的心意!这只蟋蟀一定会给我带来好运的。”她一边玩弄着那只木雕蟋蟀,一边用奇怪的眼睛瞅一瞅高石美。
现在,高石美慌得直发愣。眼前这个嗑瓜子的姑娘就像着了魔似的,一直不把木雕蟋蟀放下,她似乎要为这只木雕蟋蟀发狂到底,嘴唇上的血色都消逝了。
“这是件非常好的东西,比我的绿宝石还珍贵。”她异常坚定地说。
“它并不值几文钱,”高石美说话的声音像蚊子鸣叫一样细微,“我不知道它能否经得住你的检验?你是一个有绝技的人。”
呵呵呵,呵呵呵!她一个劲地笑。“这位客官聪明极了,但生性有点轻浮,有时还带几分傻气。真像我老公啊!难怪这位客官很懂我的心理,把我喜欢什么东西都琢磨透了。哎呀!这位客官有着宫娥似的眼睛,公主似的白手,明净的脸庞,简直与我老公一模一样呀!只是我老公的衣服穿得比客官好一些,总是穿新的。他往哪里一坐,总是摆出公子少爷的气派。”
高石美心里酸溜溜的。她突然大声说:“可是,我告诉你,客官!我老公早就死了,他是个短命鬼。活该!活该!”她脸上很快浮上了满意的笑容。
这真是个谜一样的女人。她说的话真真假假,扑朔迷离,让人不知道如何对答。高石美思忖着,像我这样的男人,恐怕花一辈子的心思也弄不懂她们一天的真实生活。但这样一个奇怪女人竟然始终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不管怎么说,高石美见她入魔似地爱上了自己雕刻的东西,他的心头因此涌动着一丝一丝的快感。
赵金花完全知道高石美和李梆在城里干了些什么勾当,但她无心管治他们。她有自己的秘密和快乐,她正沉醉在一种没有羁绊的生活里。她的生活变得慵懒了,常常像一只酣睡的小猫,随便往哪里一躺,就开始做梦。梦中,她觉得圆明寺的那个小和尚才是真正的美男子,他的一双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和一张异常滋润的嘴唇,让她感到一个崭新的世界已经来临。因此,圆明寺成了她每天必去的地方。她和小和尚的心理和现实距离在不长的时间内,如此令人惊异地消失了。这在一般人身上是永远不会发生的事,而在小和尚和她之间却顺理成章地推开了许多障碍。他和她的目光相遇时,既惊恐又无所顾忌、既慌乱又深深吸引。她那被压抑和平淡生活弄得麻木的感觉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事实上,她和他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目光与众不同而略感羞怯,然而他和她尽管在心灵深处或多或少还搀杂着一些问心有愧的情绪,但这种情绪让他和她都体验到了偷偷摸摸的举动所带来的兴奋和甜蜜。她正经历着一次比一次更奇妙、更吓人的行动。特别是在她看来,这种饱含着异常兴奋和甜蜜的奇妙行动,是对自己应有的回报,也是对高石美的报复和惩罚。不久之后,赵金花就与小和尚私奔了。
这件事迅速传遍了尼郎镇。高石美顿时乱了阵脚,眼冒金星,六神无主,头上火辣辣的作痛,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挺直的身子似乎有一股不可扼制的冲力。李梆问:“师傅,我去把他们追回来吧?”高石美仿佛在自言自语:“追回来干什么?追回来干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高石美虽然恢复了平静,但他的整个神态仍然被一种什么力量紧锁着,一点表情也不外露。有的人幸灾乐祸,无论何时遇见高石美,都会故意地提起他家这件遮盖不住的丑事。每当那个时候,高石美的脸上总会出现瘫痪一般的表情,就像世界上最黑暗最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他的心上,羞愧和恐惧久久不散。为此,高石美忍受了好长时间的折磨,他常常感到冰冷,常常感到许多美好的愿望被毁灭了。因此,高石美无心再去找那个嗑瓜子的女人,也不许李梆再去城里寻找那个好象不存在的妹子。一天,他对李梆说:“我们不能再无精打采的了,要改掉自己的毛病,不要被什么特殊的友谊所打动。你要好好学习木雕技艺,样样都应超过师傅,最终达到至善至美的境地。这样,我们才能成为受人尊重的人。”
雕天下 九(7)
此后,一连几十天,高石美都不准李梆离开他一步。他们把自己严格限制在作坊里,一心一意雕刻他们的格子门。在李梆眼里,师傅就像一个不知道快乐,也无法知道快乐的苦行僧,每时每刻都咬紧双唇,用各式各样的雕刀,在厚厚的木板上去化解外界势力对他内心世界的伤害。
雕天下 十(1)
开天辟地的时候,
天和地配成了一对,
从那时起,
天上撒满了星星,
地上铺遍了青草。
山与谷配成了一对,
从那时起,
绿树盖满了山岭,
碧水流遍了河谷。
锅与灶配成了一对,
从那时起,
家家灶火熊熊,
人人吃上了热饭热汤。
——云南古歌
一年过去了,高石美突然像一个沉没在雕刻境界深沉的鱼儿抬起头来,吐了几口气,舒展了一下身躯。李梆见师傅在努力改变自己身体的感觉,就知道师傅也许有了什么发现,或者积压在心里多时的什么话要对他吐露?李梆感到压抑了一年多的生活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让他看到了一丝亮光。高石美说:“我想起了一个比我们更孤独的女人。”李梆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就是师傅的岳母、赵金花的母亲、赵老板的妻子麻氏吧?”
“是,我说的就是她,”高石美小声地说,“自从她的女儿跟着小和尚跑了之后,我就没去看望过她。这个女人,太可怜了。你送点吃的东西给她,但千万不要让我岳父知道这件事,否则我们都没好日子过。”
李梆穿过两个院子,走进一个狭小的房间,探头就见一个老妇人坐在里边。咋一看,模样的确有点像赵金花。但仔细打量,这个老妇人虽说前额很大,但布满了皱纹,眼窝也有点深,嘴唇松弛,鼻头就像在水里泡了很久,发胀发紫,显得很苍老。 这就是高石美的老岳母?赵老板的结发妻子?赵金花的母亲?李梆真不敢相信,但不得不相信。
高石美、李梆秘密地与麻氏保持来往。终于,有一天,麻氏被感动了,她对李梆说:“女儿赵金花出走之前,把两箱银子交给了我,让我使用。我也用不着这些银子。现在,你们比我艰难,你就把这两箱银子拿去交给高石美,让他好好雕刻格子门。”
有了钱,高石美就对李梆说,你去协助杨师傅尽快把中殿建成。格子雕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又过了几天,麻氏不知从那里带来一个12的小姑娘,脚已缠成了“三寸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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