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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绝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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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礼儿落于主位坐定,听这一干人一个个渐次道了名讳。

虽然服侍我的宫人并不多,总共不过一个贴身宫女、两个粗使宫女、加两个小太监而已。但因我本就没有太多心情、加之那心绪连我自己都不知飘落往了何处去,故这耗了大半天的,我连一个人名都没有记住,更莫论名与人对号入座了!

不过往后日子还长,慕虞苑里横竖也就这几个人罢了,我并不发愁记不得他们。

再接连,那贴身服侍我的宫娥便将我自主位搀扶起来,对我一礼,陪我同往后室沐浴。

淡淡紫色轻纱帘幕氲开一室绮丽梦魇,浴汤温度适宜,其上有大红玫瑰花瓣自由张弛、浮浮沉沉,一如人生境遇。

听宫人低眉顺目一通介绍,言这浴汤当中掺了肉桂、金银花、薄荷脑等各色香料与药材,最是消除疲惫、活血化瘀。

听于此处,我侧目对那宫娥会心一笑。难得她如此周全细致,知我被梅贵妃苛责一事,特在浴汤里加了这些个活血化瘀的药材。

那宫娥垂眸一柔然,旋即谦谦然回复:“原是总管公公托了人来,嘱咐于了奴婢这些个事,要奴婢尽心服侍才人您的。”

她倒是不敢居功!我颔首,不觉对这似乎与我年纪相当、看在眼里只觉温秀的宫娥骤生几分好感来。

对她口中那总管公公托人来嘱一事,我并不十分诧异。当日曾听安侍卫说起他托了总管公公,择时机在皇上案头悄放下兮云画像一事,我便心知他与那总管大太监皆为皇上宠臣,平日里相互之间也多有照拂。

如此,我被梅贵妃苛责,安侍卫因与我有交情,自是牵着一颗心。但以他御前侍卫的身份来嘱咐宫女这些个事,委实欠妥当,故找了总管公公、亦或托总管公公之名遣小太监或手下人前来嘱咐,自然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我的心念也只能停留于此,不敢再过多去回想安侍卫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关切、他的温存……即便他从不曾当真应下了我赴在他身上的一桩心事,我也依旧做不到似他那般的理性和淡然。

我知道,今时今刻,我该忘了他,一如他从不曾走入我的生命一样的,忘了他。

但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请,给我时间,让我,忘了他……

现今又不受控的忽地想起他说,“没有地方可以容下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容下这段感情,永远也不可能容下。”

洞悉世事如他,渊博内敛如他,是否从一开始,他便明白了我不可逃的宿命,不愿为了一个不可辨识的茫茫前景、而冒昧涉险去轰轰烈烈的陪着我爱一场呢?

水汽蒸腾,我漠然无趣的抬手掬起一捧浴汤,顺纤肩浇灌下去;那清澈水波一路延伸到锁骨、酥胸,后重又汇于浴桶汤水中,化作了它们本来的样子。

细腻的触感使得这肌体生出几分陶然惬意,唯有我心戚戚然……

虽然身上带着伤,但那浴汤因掺杂了药草的缘故,并未使我感到太多不适难耐。又泡了小一会子,水温有了渐凉的势头,我便又在宫娥的服侍下擦净了身上的每一滴水珠,以熏着茉莉、桂荷香气的乳白棉浴巾裹了身子。尔后换上一件与这才人身份相匹配的,斜琵琶襟缎素玉色撒荷花雪绢裙。

落于勾花绣墩,雕清荷、海棠衍化出的宝相花的平整菱花镜前,宫人持象牙玳瑁梳,为我挽涵烟芙蓉髻。

这宫人一双手极是灵巧,不多时便蹁跹着整弄了完善。

待得发髻堆好,又觉配我是显老沉了些,便重散下这一头才出水的澄澈青丝,换了双鬟望仙髻,并在左右耳畔留两缕流苏出来。

打理好琐碎细节,适才于妆奁间取三支短小珍珠簪,排成一列,细细簪于髻上。

我不喜戴耳环,只爱极了素净的样子,便只施了些脂粉,于两眉中间贴殷红金箔三瓣花钿。

如此一番整弄,阮才人便与秀女宫中的霍扶摇,可谓正正变幻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去!

后者纯嫩柔然之余,又总微显青涩粗鲁;而前者,则到底是有了些许风华浅然的韵味出来。

果然是身份地位都不同了,便连带那原本不可变更的容貌,也都换了几换?于此不由自嘲开来,正缓神间,忽有粗使婢女进了内室,对我谦然一欠身子:“阮才人,崇华宫的韶才人,说是来瞧您了。”

我闻声侧目,心念忽地一个紧收。

韶才人……那不是酌鸢么!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三十六话 终领旨·又一交锋(2)

先不说当日我初进宫,她同江于飞那般帮腔奚落我;只因她不动声色的抢占了合该属于兮云的一切、又是当初谋害兮云的最大嫌疑者,故即便不曾正面过多交集,与我的梁子也一早便结下了!更加之那日在秀女宫放风筝时,她那颇为耀武扬威的傲慢与有意漠视,足见得她亦未有和解一二的心思。

既如此,我便也没必要客气。毕竟现今身份不同,我已不再是候选的秀女,而是同她一个份位的从六品才人,自然没必要依着礼数过多怵她。

“快去请韶才人进来。”我微勾唇角,命了一声后便起身,且往外边儿厅堂里走。

不一会子,便见酌鸢在一贴身宫娥的搀扶之下,煞是摆了架子的慢悠悠行进来。

她时今着一件苏绣妆花如意薄纱月裙,披蝉翼水纹半透明轻白小袄,高堆惊鹄髻、侧垂流苏,两髻间饰一犠玲宝石蹿碎珍珠钗,加之眉梢眼角那份凌人的盛气,丝丝缕缕都昭著着她此次前来的“不怀好意”。

韶才人如此打扮,又是艳艳抹了脂粉、擦了腮红,与适才出浴、薄施脂粉的我相比起来,自是一艳一素大相径庭的两处感观。只不知会是她显得太媚俗了些,还是我显得太寡味了些?

宫人将帘幕收挽起来,好使这慕虞苑内光线通透。

我对酌鸢浅一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毕竟我是主,她是客,她既没有客套的意思,我主动对她客套一番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吧!

不想她只是淡淡扫我一眼,眸波间蔑意流转,旋即一启朱唇、音色凉薄:“阮才人可真真儿是有本事,竟是被我与那江氏给言了个中。”于此适顾向我,目色含诮,生波忽挑,“丑陋不堪的雀儿,当真妄想着吃到了天鹅肉?”临了又一讥声。

我情念陡然波动,自然明白韶才人口里这话是些什么意思!

月余日前,我初入西辽宫选秀,曾被江于飞讥为雀鸟,被公孙酌鸢嘲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时今她忽又把这旧话重新提及,摆明了是专程奚落于我!

肌体因着气焰的撩拨而起了最本能的颤抖,我却竭力忍耐、按捺。

阮才人不再是昔时的霍扶摇,都已磕磕绊绊一路忍着、挨着走到了这一步,还忍不得一个韶才人的讥讽与薄蔑?

眼下的隐忍最是必要,因为我心知,韶才人居于崇华宫,而梅贵妃恰恰是崇华的主妃。这二人对于我被封为才人一事,都大有着所谓“同仇敌忾”的莫名默契!酌鸢此番前来,必是得了梅贵妃的授意。

梅贵妃有多恨我,我当然有着自知之明,想必现下最恨我的人就是梅贵妃了!只因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做弄于我,却反倒成全了我,阴差阳错的把我推到了皇上身边去……

“都还愣着做什么?”思绪错综,我唇兮一抹笑意却不忘流转出来,侧目对宫人发命,“还不快去给韶才人备些茶果去!”

“阮才人不消忙活。”被酌鸢摆袖止住。

我明白她看我嫌厌,也决计不愿在我殿中多留。该忍的一口气我是忍下了,但不代表我会给她过多奚落我的机会:“韶才人可是觉得倦了?来人——”我亦紧临她那话尾接口过来,面上佯作好心的嫣然浅笑,有意堵她的腔不让她再言语,又一发命,“还不送客!”

“你!”话音甫落,酌鸢原本把持自如的面上忽地被带起些微愠恼。

我面色与神情皆数不变,笑意盈盈的颔首浅顾她。

便见她似而想怒,又始终不能有个可作发怒的由头,毕竟是在锦銮宫里,她也不敢骋着性子过多纵意。我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既已经说出送客,她又只得僵僵持持一通己自生气!

又是须臾,她终于缓缓颔首,沉了微冷目光于我面上深深一扫,发着狠的忿忿然转身,持那进门时的三分盛气,鼻息轻“切”一声,领了宫人回去不提。

如此简单干练,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只为贬损、辱没于我,目的达到便回去。呵……还真是够雷厉风行的!

有那么一瞬,不知怎的,我忽然在酌鸢身上看到了昔时倩舞涓的影子……

于此,我心里那一通气焰早已不见,反化作了奈若何的绵绵自嘲。

既然行上踏上了这样一条不见尽头的路,在这宫里活着,学不会忍气吞声便等于丧失了吃饭喝水的本能!

只是这一个“忍”字,忍得一时容易,一世却难。

胜者为王,“剩”者,才最终为王!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三十七话 初拜会·小弄心机(1)

入夜了。

纠纠葛葛、忙忙碌碌的一天,从领旨到梳洗装扮再到韶才人的叨扰,时间的轮盘并没有停歇,也不会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可以使它停歇。

终于又到了夜之时刻,到了白日里一切璀璨将光华让位的这一时刻。

西辽帝宫里的夜色,本就比别处寂寞一些。此时我已从秀女宫搬到了锦銮慕虞苑,身边连兮云都没有了,便更加寂寞了,夜色便又比秀女宫清寡许多许多。

宫人煞是精心的将宫灯裹了红绫子,昏昏溶溶的灯影便又被濡染起一层娑婆。显影于暗夜阑珊,美得如梦似幻……当真是如梦寐一般!

曾几何时,这个光景我还身处秀女宫中,与兮云月下闲语嬉笑玩闹呢!

又更远一些,更几何时,我还身在我的家乡、身在通州……

谁曾料想转眼便入主了慕虞苑,成为了正经的才人主子?

被留用的结局我也曾料想过,但我从未想过我的时运可以好过兮云,可以“幸运”过兮云……我无论是幸还是不幸,横竖是被我阴差阳错的占了这先机,一时又不好太张扬的往秀女宫中去见兮云,也不知她现下好是不好,她又是如何于心里作想我的!

心念寥寥,我转了足髁倚窗望月,不料那月儿被浮云遮住,我只得煞是懊恼的蹙了眉弯,顿然失却赏月的兴致,重折步回来,于香妃榻间和衣躺好。

熏香袅袅、烛影并月夜阑珊,我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即便那个人、那道身影我千方百计压抑克制,又端得能够就此蛰伏于这格局伦常,端得能够就此再也不想不念?

安侍卫,他有着皎比明月还要清澈透亮的眸子,有着一张浓墨重彩的似乎要吞噬天地一切的、美丽的一张脸……这张脸让我魂也牵、梦也萦;他那通身流转着的美好气息使我深深留恋与欢喜!

只是我明白,时局涉水、命盘无逆,昔时那个爱着念着安侍卫的霍扶摇,终是被梅贵妃杖毙;而眼下的阮才人,只能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感恩这样残酷又茫然不可知前路的死后重生,感恩这份得之不易的、几近奇迹的侥幸存活。

怎样过活,甚至于是生是死,都从来由不得我们做选择……

有如织水润氤氤氲氲垂悬于睫于眸,下意识抬手去擦拭,适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身体有些疲惫,骨骼间的酸涩疼痛一时半会子消退不得。就着月华濡染,我翻了个身,合着眼泪闭目睡去。

心下隐痛,万念恍惚,飘飘渺渺的全部都是安侍卫的笔挺身形,还有他散发着好闻气息的、令我着迷的如玉影像。

分明念极,分明不舍至极……却又始终只保留在隐痛的层面上,一抽一抽的,终究排山倒海般的那份逼仄,也没有一直延续,只是间断性的。

不禁突然开始想,究竟是我爱他爱的不够,究竟是今时今刻的我尚且不曾沦陷太深,还是早已对这茫茫定数有了感知,故而可以这般从容面对着离他而去、此生与他绝了尘缘的这份凄美无奈?

夜深寂、小庭空,更漏清寒锁重楼;惆怅夜阑人不寐,数声和风到帘栊……



次日晨时,便有贴身宫娥小心翼翼的掀了浅粉帘子进来,轻轻将我唤醒。

我也心知这宫中的诸多规矩,是要起个大早去给宫中主妃请安的,便忙不迭在她的服侍之下起身、梳洗更衣。

身体酸痛难耐,加之昨个晚上本就没睡太稳定,我整个人都是蔫蔫的没有气力。云云雾雾的被扶到菱花镜前坐定身子,饮下一盏温热清茶后,适才精神许多。

“这茶果然有提神醒脑的功效。”随口问出一句,转目顾那宫娥,“是什么茶?”

“回才人话。”宫娥垂眸接口,“是绿茶中加了玫瑰、茉莉、薄荷,又添一味万年甘本草。”音声柔柔的。

我了然。

这时又听她小心试探着启口:“奴婢来为才人梳妆可好?”依旧柔然谦和,状似一阵徐风过树。

见我和煦颔首后,她似也放松许多,抬素手执起红牙梳,将我一头乌丝自发梢梳到发尾,梳的连绵通透。

这个贴身宫娥与我年纪相当,且细致周全礼数尽知,我昨个便对她有了好感,但思绪纷杂并没有再问许多。现下借着她服侍的空挡,又自镜中好好端详了她一番,见她温秀之余又带一种不合年景的老成、稳重:“你叫什么名字?”顺口发问。

她抬眸,指间梳头的动作没有停下,只浅声回复:“回才人话,奴婢名唤倾烟。”边将我青丝盘叠了一个单螺。

“倾烟……”这名字真真便如一缕随风而逝的烟雾,倒是个柔弱女子的怜人风韵。我放于齿唇间细细品味,暗自记下。

后又一鼓作气的召了慕虞苑其余宫人,我半眯眸子逐一细细辨识,问了名讳,后一一记下了。

那两个粗使宫女一个名妙姝,体态纤细、观其伶俐;一个名扶风,因与我名讳里的一个“扶”字撞了,便更为“簇锦”二字,体态略丰腴了些,却是娇憨可爱的紧。

两个小太监一为小桂子、一为小福子,比我略大些,都是些精细灵秀的人儿。

待倾烟为我盘好单螺髻,又以银簪小心将两侧碎发各挑出一两缕、在耳畔打出流苏,后方以华胜梳篦半插入髻尾,又在下方插一圈轻细小珍珠发簪。额头不曾点花钿,取宝蓝萤石碎耳坠饰于耳垂。双颊扑的脂粉比昨日浓郁了一些,又取腮红浅浅氲开,点了绛色唇瓣。

后,簇锦捧着团蝶碎花粉白细纱衬底千褶裙过来,由倾烟服侍我着好;后取刺绣缎纹束腰封底,又足登云绣水仙宫鞋。

如此,算是着装、更衣完备。我微缓了口气,带着贴身的倾烟出殿而去,依礼去拜见锦銮宫主妃容瑨妃。

临迈过那一道小槛时,我忽地贴着进深墙围停了一停。略想片刻,一个念头才起,便跟着氲开许多思绪……

几次交集,梅贵妃那边想是已恨死了我!而这锦銮宫主位容瑨妃,乃是皇后的人;我时今配于她的宫里,刚好是个契机,不如趁此契机得了这个倚靠,紧紧实实的抓住、抱定了皇后一派,日后梅贵妃也不好太过直接的做难我!

念及此,我罔顾倾烟好心的垂询,径自折步回来,命妙姝去取了昨个被人自秀女宫带过来的那只箱子,尔后命她退开,我径自于箱子里找出了当日皇后娘娘赏赐于我的、原本留着压箱底儿的那支牡丹缠枝步摇。抬手引指,簪于发髻显眼处。

完毕后,适才重新折步,戴着那步摇,前去给这位仅在秀女宫有一面之缘的容瑨妃请安。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三十七话 初拜会·小弄心机(2)

踏上那贯穿一宫各苑的长长雕廊,没一阵便至了容瑨妃的飞鹄苑。

我并不急于进去,也不曾在殿外作礼问安、册子一勾名了事。而是遣倾烟去同那侍立苑外的宫人支会。

待宫人进苑回禀,后得了容瑨妃宣见之后,适才稳步行入室内。

这位容瑨妃乃是现今西辽国唯一的赐字妃,身份地位自然举足轻重。

说起这个,容瑨妃之所以得晋正二品双字妃,也是有着一段苦辣甜酸的巧合机缘!

据宫里的老人儿们念叨的那样,当年这位瑨妃娘娘与那雪珍嫔一并怀了龙嗣。只是不想,临盆之日雪珍嫔产下皇子,而瑨妃却因保养不当而天生死胎。

当时皇上没有一儿一女,忽闻此讯,也是痛心不迭!更逞论容瑨妃那为人母的几多熬煎心情!

故皇上将原本的雪昭媛晋为正三品雪珍嫔,赐了一个“珍”字,寓意对其的珍惜宠爱、及对皇子的视如珍宝。而另一方面,为安抚诞下死胎的容妃,将其晋为了正二品赐字妃,为容瑨妃,赐字“瑨”,美玉之意……

我莲步缓挪,步入正殿之时只看到一席浅橘妆花缎彩宫裙,还尚不及看清这位主子的面貌,便忙不迭落身一拜:“慕虞苑阮才人,给瑨妃娘娘请安,娘娘贵体安泰。”合该的恭顺与柔和,我袅音徐徐,边转着心思揣摩着容瑨妃的为人。微抬首,有意显出发髻间那支牡丹缠枝步摇来。

话音才落,便听细碎足步姗然挪移。接连便被容瑨妃虚扶一把:“同为锦銮宫人,阮才人不必拘礼。”和蔼又通透,玲珑如润玉。

我乖顺起身,心知是容瑨妃将我扶住,故软款了眸子,流露出受宠若惊之态:“多谢娘娘体恤妾身。”说话时很自然的一抬首,顾见眼前的主妃大抵三十上下的样子,眉目端和、气息和善,盘发小挽莲花冠,便又浅浅流露出她毋庸置疑的许多高贵,却比梅贵妃的浮夸专横而更显入骨刻髓。

借一缕明灭浮阳的流动光影,她有意无意凝目上下顾我一圈,那双望似平淡的澄澈目色忽又僵木。

我心知,发髻间的步摇,奇在牡丹花形上。这种花卉本就是一个标志,在因梅妃之故而没有牡丹的西辽后宫里,这标志的寓意更为深刻;容瑨妃必然认得,那也必然知道是皇后赏赐于我的。这个赏赐放于平时,只是一件昭显曾获青睐的物什;但被有心人放于有心的时刻,便又成了一个恩典。

步摇乃是死物,可人是活的。再哑然的死物到了人的手上,也都可以瞬间大放异彩、变得活色生香……

我是动了心思,原是在以牡丹步摇为契,向容瑨妃传递一个信息,意在暗中于她诉了心曲:我阮才人意愿追随皇后娘娘,不必再徒费时间“教诲”于我、试探于我;那些个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我已然都明白了!

有风穿堂,撩拨起一阵西域进贡的迦蓝香。徐风并着浅然雾霭里,容瑨妃耳畔孔雀珰微晃,我丝缕流苏碎发也跟着贴颊微晃。

缄默须臾,便见容瑨妃始终盈于唇畔、不曾敛却的浅笑愈涓浓了些,明眸再度上下顾我一圈,目色里温润可亲不减:“阮才人的心意,本宫已然知晓。”她很自然的谓我,言语风轻云淡。

我心下一展,抿唇回之一笑。

又听她更是拉近了距离道:“我是你的主妃,便自然诸事护你周全。”可亲的称谓更显容瑨妃平易近人、和善性温,字眼其间暖意流转,“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不知所措、乱心乱神的事情,都可来告知本宫,由本宫同你一并商榷解决。”又一句客套。

虽是客套话,我依旧不敢有失恭谦的颔首垂眸应声。

我懂得,宫里的人一个个都带着失了本心的假面具,也明白自此之后我也同样不可避免的、会戴上这样的面具。

不要去管这副面具背后隐藏着怎样一张脸,只有结成利益的同盟、思想的共识,才会不至自己有那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那一刻!

至于每一副面具之后的真实容颜,早已无有寻觅之处了。因为久而久之,那脸早已与面具融为了一体、化作了一个模子镌刻出的一辙样子;早已,忘记了自己本来的面貌气息……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三十八话 夜深沉·推诿侍寝(1)

在飞鹄苑里同容瑨妃聊了好一会子,晌午方回。

六月溯,暑气依稀,又这一走动,一身宫服长裙也被一层薄薄香汗湿透,连带口中味觉也似乎退却了许多。

回到慕虞苑后,倾烟服侍我换了一件敞口宽弧素绢裙,将发髻半散下来,整个人便清爽许多了。尔后有妙姝、簇锦将分发下来的玄冰捣碎了掺入三足金兽中,搭配着薄荷脑一同燃起,一室烟云缭绕,几多惬意。

“才人想用些什么膳食?”倾烟对我浅做了个礼,颔首轻问。

我侧目,见湘妃帘外有小厨房当差的过来候命,心知是到了统一传膳的时辰。但我现下也着实不想用些什么,便嘱倾烟报之于他,只做些许小点送来即可。

倾烟按我嘱咐颔首唱诺,便如是打发了那小厨房当差的走了。

才小一会子,簇锦便领着那些个于各苑传膳的宫人作礼,得了我允后便进来,上了四五道玲珑碧玉盘托起的点心。

瞧一眼,依稀是花生桂花糖蒸酥酪、碧粳椰奶团子、玫瑰揉芝麻蜂蜜如意糕等,皆做成八角菱形段子、花形千层、堆叠络纹等各式小样,入在目里着实的悦目赏心。

我每一道小点都浅尝了些,味道各有各的妙处,但却都是清香怡人、甜糯适度,果然好味!不禁转了心念想起皇上那日却说,兮云做的那些个点心花样简单、口味独特,清新芬芳,甚是令他喜欢……实觉是他真真儿食腻了出于这宫里头御膳房、小厨房各处的这些个糕点,故才会对那宫外的手艺一见倾心吧!

同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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