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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绝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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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说话。
他的身上带着好闻的檀香味道,那悠然又深寂的气息有如夜雨过后、林间树梢中的芬芳味道。这味道是熟稔的,仿佛是来自家乡的呼唤,心之所依、梦之所倚的弥深的流离眷恋。
二人就这般,心潮起伏、眉目却敛,不语不言,又胜似有万语千言。
心念生波,月的余韵自夜的清辉中隐隐筛出,我不禁开始起了一怀细细微微的作想:那日若不是安侍卫设法搬来皇上,我无论如何都是获救不得,此时只怕已经死去,一缕香魂无处寻觅;可若不是安侍卫搬来皇上救下了我,那么我也便不会有契机被皇上看中,被封为才人,此后一干事情亦都不会发生。
但事已至此,我早已没有了迂回兜转的许多商量,所能够去做的、所留给我的,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硬头皮继续下去,直到生死模糊、直到万劫不复……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四十二话 怎堪情·祠堂夜会(2)
手中握着的笔因了思绪的兜转,而不自觉顿了一下。笔尖抵着纸面定格经久,慢慢将那一片不大的地方染就成一个浓墨重彩的黑点。
我甫回神,终在墨汁不曾渗透下去、濡染太多纸页之前,将那一页宣纸揭过,似乎揭去的是往昔那一幕幕历历过往。
动作顺势,随“吱呀”一声宣纸揭下的簌响,又突地想起那日入宫时,掀开马车的垂帘,好端端便看到天幕云端悲悯而现的那一尊大佛,以及当日不知出乎怎般心境而对佛陀起下的那个誓……涟涟感慨顿溢满了心扉,一种关乎宿命的隐隐体悟不容我忽视。
一切,皆都是命啊!
更漏清寒,夜幕与曦光的交替总在潜移默化间便猝然完成。
这一整夜我都没有稍歇,亦不曾吐露一句一字。
一夜无话、一夜温存、一夜隐痛……
安侍卫就这样站在我身侧,因一立一跪的格局、又因这样一个有些微妙的视角,我不曾有意去抬头,便看不清他面上凝起的神色、以及眉目间合该深浓的颜色。
他深如潭水的辰目似乎一直都定格在我的身上,又似乎并没有目的。
一种共鸣不可忽视,它蛰于骨髓、它潜于心魄……
在他无声无息的陪伴之下,这篇凝结着成佛出世的大智慧的《大悲咒》,似乎愈彰显出了自身无量的效益,使我得蒙佛陀菩萨的加持,身心愈发安详。
抄写经书的动作便更是稳稳沉沉、有条不紊。
经文里每一个字眼,渐渐都恍若开了花。只是……描着描着,便都变成了安侍卫他的眉、他的眼。
久而久之经久以持,我已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临摹菩萨,还是在临摹他……
宫烛垂泪、光影涣散,不知不觉一夜就要过去。苍茫天幕蒙了一层薄雾,整个视野阴沉昏惑,夹些湿凉的气息,有一处依稀泛起鱼肚微白。
三百遍经文早已抄好,早已不知这一夜又究竟抄写了多少遍?
多少遍,似乎都是不够的,极不够的……我缓缓掷笔,不由抬起茕然含水的眸子,极哀伤的迎着安侍卫看过去。
我是多么希望夜可以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更长一点儿……
他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孔沉静如秋水,这般情态也依旧不能将那锋芒毕露掩去半分。晨曦微光投下一圈圈乌尘暗影,合浮云的飘摆晃荡而摇曳生波。微妙又带凄迷的景深,仿佛特地为他造的势,那丰物姿颜,悦目的使人惊心动魄;即便隐在夜的经纬间、隐在烛影星光的璀璨里,也都无法不呼之欲出!那美蓬蓬勃勃、恣意浩瀚的可以吞噬一切!
忽地,他慢慢抬了抬久站一夜、而定然早已僵硬不堪的臂膀,双目微敛,欲转身离开。
在这一瞬,我心念顿然潦草,终于还是忍不住的疾了声息:“你扮成公公来看我,未免太冒险了吧!”极快的启口,又于中途停顿了一小下。
他面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已微转过的身子须臾僵滞,重又缓缓对着我转了回来。鱼肚微光里,他颔首凝目,持一抹幽比天渊的沉淀目光深情顾我,语气淡淡的,又同样是深沉且隐忍的:“我愿小主好好的活下去。”这完满的声色于温润中透着莫名的揪心,听起来像叹息。
我眉心不展,一颗心兀地一个揪痛。
他复敛了眉心,启口已多了几分肃穆与正色,语气忽地微一上扬:“顺应命途,随遇而安,行出自己的康庄大道!”补充后决绝的转身,不曾再顾我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祠堂,拂过一路的杨柳风、踏着一地的杏花雨。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时候,都请不要放开我的手。我有什么地方不好,就告诉我,好不好?好不好……
晨曦的风儿顺了祠堂正门斜斜灌溉,撩拨的一头半收半束的青丝瞬间便弥乱起来。
我噙泪。
我会好好的。我会的。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决定,我要按照他的心愿好好的活着,好好的走下去。
一定,一定要好好的……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四十三话 行绸缪·趋势识时(1)
飞鹄苑那边儿派来的人进了祠堂的时候,我已没了一些儿力气稍行半步。
虽昨个夜里我便没再跪着,只是将双腿于身侧舒展着执笔抄写佛经。但毕竟一整夜未曾阖目、更未曾稍歇,加之夜里薄凉,当下不觉,事后这身子骨怎么都是逞强不得的。
那两个太监只好一边一个将我小心搀起,一路背出祠堂、按于小轿中坐定了身子,适才这么一路送回了慕虞苑去。
花径小林阳光独好、风景怡然,我却早没了半分心情赏看这些。原是被一通错综复杂心事搅扰的头痛欲裂,关乎安侍卫的、皇上的、容瑨妃的……但因一夜未眠,这个身子已太过疲惫、也太过不堪重负,我竟不知于什么时候起,竟就在这一路摇摆的小轿中,昏昏沉沉的给睡熟了去!
现实纷杂混沌,牵扯得梦寐也并不安宁,我只觉自己身陷囹圄,动弹不得、呼喊不得,只好于一片弥深黑暗中无助茕立,喉咙水肿、四顾茫然。
接连前方猝地出现一道光晕,犹如雨前突忽而至的亮白闪电。素白到略有惨意的光影间,渐渐显出安侍卫长身如玉的模糊背影来!
即便身处梦寐,我也没禁住心头一喜。因看到了他的身影,行动的**便愈发迫切,奈何还是动弹不得亦呼喊不得!这般看不到束缚的无形禁锢驱使做弄,那绝望顷刻便铺天盖地袭来身上,埋我葬我于泅水的死死溺亡与不见头的无底深渊。
我心急欲狂!直恨不得、恨不能够触到那抹似惑而若蛊的身影,这般近在咫尺却毫无办法的情态呵!
正思绪混沌,忽地便听一声炸雷劈裂了亮白闪电。“轰——”似要把山川天地都抹平推倒、化作须弥的巨响贯彻耳廓!接连似有大雨倾盆、又仿佛周匝欲焚……
“才人!”
幻象骤散、巨响忽罢,转而一道女声极尽迫切与焦心的潜入耳膜。
我霍地睁目,映在视线里的是倾烟紧蹙眉头、挂着薄汗与依稀泪痕的一张脸。而周身感触并于这一刻里渐趋复苏,只觉轻快、惬意了许多。
“才人,您可是醒了!”倾烟又一疾声,一双目色已于方才的惶惑微惧间,转换成了略有水汽缭绕其中的欣喜顾盼。
我下意识转目四顾,熟悉的景致与格局……心知自己已回到了慕虞苑。又心之所至的回想起方才一幕幕纷乱场景,便又明白自己定是在中途睡了过去。
那些个护送我自祠堂回来的太监,是容瑨妃派遣过来的。他们见我一脸疲惫、又中途睡去,在将我护送回苑安顿好之后,定又同倾烟嘱咐了几句话。只不知他们把话儿言清楚了没有,不知倾烟究竟知不知我身体没事:“我睡了多久?”蹙眉轻问。
这空挡倾烟已扶了我身子起来,又利落的将两个软枕于我背后摞起垫好:“才人回来时已近晌午,便一直睡着,可吓煞了奴婢们!”她边服侍我靠住软枕,边惶惶然又道,“中途瑨妃娘娘遣了太医来瞧过一次,说才人是体力消耗透支,故而体虚,必得好好休养才是。”
听她如此道,我这才放了放心:“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现下睡了这一通,已是舒缓许多。”言语间扫了眼窗外天色,望见一大片溶了金辉的几近火红的灿烂颜色,该是暮晚时浮于天边的火烧云,那么应当还不曾入夜。
还好,我并没有错过那件极关键的事情……
簇锦端了参汤进奉,我浅抿了几口后,忙不迭嘱她去备沐浴的热水。
倾烟好心娓娓:“才人现下身子骨没能缓过这乏,不如先躺躺,待明儿个元气恢复了些,再沐浴也不迟。”
我摆手回绝了她的好意,仍执意如此。
簇锦只好去了。倾烟不愧为贴身宫女,虽与我相处时日尚不算多,但也对我素性揣摩的通透许多,见我这般,也隐猜出几分真意,便不再多问,按着我的吩咐去准备她的活计不提。
待沐浴过后,倾烟服侍我着了件菊纹宫缎上裳、下配烟云水仙裙,呈白、蓝二色底子,又外罩青色外披,与封腰间一条淡玉丝帛宫绦相映成趣,虽素雅且又不失一份恬静独特。
倾烟噙笑道:“似这般清浅的打扮,如此风韵,怕也只有咱们才人能撑得起,这清灵到入骨入髓的气质来!”
我温温嗔笑她嘴甜,边于菱镜前自怜照影,吩咐她为我悉心梳妆。
倾烟识我性子,便以红牙梳为我挽起涵烟芙蓉髻,耳畔余下的两撮流苏轻盈自然,宛若不经意垂乱而下的一般,却是与我这身清丽装束十分辅配稳妥,不媚俗、亦不俯就。
接着又于耳畔坠了掐金线白珍珠珰。就在倾烟取一犠玲半翅蝶步摇欲斜插入发髻时,我止了她的动作,谓她戴如何样子的发饰我自有参详。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四十三话 行绸缪·趋势识时(2)
她颔首明白, 只取百子榴花红翡佩一挂饰于我纤腰间,又蹬飞翅勾宝相花青玉色小绣鞋。
脂粉不淡不浓、眉心不曾点一瓣花钿,便是一切整装妥帖。
适时,天已透出麻麻灰黑,一切行将入夜。
我不缓不急的踱步于轩窗前,眯起眼睛望那天色,暗中算计着时辰。
昨夜里瑨妃那一番话言犹在耳,她道皇后依惯例今儿个晚上要来锦銮宫,垂询宫中诸事的。
既是个绝佳的契机,我权且握于手中一探深浅又有何不可?
这次梅贵妃一事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虽也算有惊无险,但化险为夷过后我亦从中隐隐有了些许深浅感慨。
权不说扎根立足,只道这最为基本的后宫里的生存之道,若是没有一个倚靠、又不曾稳稳抓住皇上的心,连最起码的自保都做不到!
我要接近皇上,是以加紧弥补那因为尚且青涩而错失掉的、可以与圣上有些过从的机会。
只有先去接近皇上,才有可能更进一步在宫里头走下去……而今时今刻能够给我这个契机、帮助和提携我的人,最直接的便是东宫皇后!
。
夜朗星稀的锦銮宫小花园里,有荷的淡然香气自一湖碧波间轻幽幽飘忽、兜转。入在鼻息时,便已被扯得绵长而稀薄了。
屏退周匝为数不多的宫人,只带贴身宫女倾烟一个,我于小花园似显眼、又仿佛不太经意处摆了香案,对月烧香。
这般清丽雅然,淡泊之气倏然四起。一层雾霭贴着青丝华发斑斑筛洒,不觉便于其间染就一层微微的潮湿,而涵烟芙蓉髻末梢处那一支牡丹步摇,因这身素净的服饰、与不染纤尘的一张脸,而烘托的尤其夺目明显!
香雾袅袅,我手持三根佛香,凝神静心又无比虔诚的一遍遍对香案而拜。袅袅青烟于泼墨夜色中,在我指尖显出一圈圈徐徐的白。
这个时辰,差不多了……
念头才起,正这时,果听到身后有一阵不缓不急的足步之音、及浅浅碎碎的轻软人语。
心念一起,我明了几分真意,却依旧于面上做了专注样子,安静拈香、旁的一切全部都置之不理。
又须臾,忽听有人轻咳一声。
我心微动,方寸却没乱却一丝,面目跟着有意做了后知后觉的模样,并与同时转过身来。
若当真是碰巧偶遇,此时我一颗心必定七上八下忐忑的厉害!但转身的一霎那看到了来人是皇后、容瑨妃,我因心下早便明了之故,并不曾有纹丝紧张与慌乱,面上只佯作诧异微微,便忙不迭欠身分别行礼。
皇后与瑨妃一为反绾鸾凤凌云髻、一为惊鸿归云髻,身着皆是华丽的锦绸料子并苏绣暗花水纹、罩烟罗纱的千层褶皱拖尾华盖裙。只是皇后那紫色底子的长裙边缘嵌明黄色宽边,且于前胸、襟领各饰着斑斓美丽的于飞凤凰;容瑨妃则为橘白相间的底色,配海棠团花样式。
我眼下端得会出现于此,瑨妃比谁都明白。顾她只噙笑看着我,在皇后道了“免礼”之后告免了我的礼仪。
“阮才人,你这是在做什么?”皇后目光流转,冷不丁探到我身后摆着的香案一道,起了微微诧异。
闻言入耳,我颇为乖憨和顺的柔一低首,发间那牡丹缠枝步摇便刚好于月色中显露的清晰,羽睫亦垂:“回皇后娘娘。这几日扶摇每日去向瑨妃娘娘请安,总听瑨娘娘说起,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多年来所谋唯恐未详尽的精心打理着后宫,待宫妃姐妹们都是极好。”我微顿,“如是,这些个话儿扶摇去请安的次数多了,听得便就久了,也是真心深感皇后娘娘恩泽。故在此对月烧香,为娘娘祈福,望娘娘身体康健,事事时时、如意顺心。”
这通话儿虽言语简单,却也是周全,把皇后与容瑨妃全都明明暗暗的赞了一遍。同理,更是因了字句简单,反倒显出我并无浮辞着墨、发乎真心的许多可贵。
月华澄盈,我浅一抬眸,瞧见皇后一双温眸目露赏识,心下便又安了些去。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四十四话 暗结盟·未雨绸缪(1)
容瑨妃闻我此言,忙于一旁笑着浅嗔一声:“阮才人好一张巧舌,怎个不惹人相怜?”说着笑视皇后,浅浅然又道,“也不枉这孩子素日里来那极好的性子。”
皇后没有接口,只又侧了侧眸含笑顾我。
晚风习习,卷携起这小花园里各色数不齐名儿的斑斓花瓣、并各式芬香气息一并扑面而来。分明都是些不太浓郁的浅淡幽芬,因太繁而渐浓烈,竟也涓涓慢慢的凝聚在了一处,自成一种融汇万千、却又似乎各自不相冲突的怡人味道。
真是妙哉,妙哉!
几瓣粉红迎我蹁跹,追寻着风儿淘巧的撩拨势头,拂了我一身还满。
借这个时机,我半是有心半是无心的斜颔了颔首,是以让那些个花瓣自我发间飘落下去。
我本就处在一个刚好被月华耀出明面的巧妙地段,又这么有意斜颔首,那涵烟芙蓉髻自然也跟着偏了几分过去,刚好便将那想要显出的地方显影的分外惹人注目。
我浅抬眸,以余光悄然去顾,只见皇后正微敛了目色,温中含威的目光直落在我发髻末梢插着的牡丹缠枝步摇上:“阮才人。”她顿然启口,语气虽温而犹含凛,“本宫先前是不是在哪里同你见过面?”
记忆里与皇后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她似乎都是这副温和有度的亲蔼模样。但我知道,温婉并不能够说明她比梅贵妃好相处、性柔顺,这只是一种素日里处事的习惯罢了!正如梅贵妃已经习惯了凌厉倨傲昭著,皇后只是习惯了以温婉周成示人罢了!至于真实所想所思为何、情念为何,永远都不会过多写在脸上的。这一点,容瑨妃亦如是。
无论是酷寒如冰的冬之面具、还是温暖如火的夏之面具,都并不是真容;而面具之下的一张真容,早已便随了斑驳时光流逝、消弭,无迹可寻。
我面上浮了几瓣谦卑云霞,于皇后颇为乖憨的一垂首敛眸:“娘娘贵人多忘事,宫妃何其之多,更莫论妾身这秀女宫中一个小小的待选秀女了。”语尽莞尔。
我不相信皇后当真不记得。只是似她这般高贵性威的人,纵是记得也要做足了场面功夫的。
微抬首,以余光浅浅流转,只见皇后甫一展颜,面上和蔼与盛贵之气不减半分:“本宫想起来了,你便是曾经在小花苑枫林那边儿,本宫遇到的、得了本宫赏赐的两位秀女中的一个?”语尽似又以全新的眼光重又在我身上落定,边流转一圈,唇兮笑意涓浓,“难怪本宫觉得眼熟呢!”又有意无意扫了伴在身边的容瑨妃一眼。
我谦谦然应声,恭顺柔顺之态不敢有半分消减。
容瑨妃亦转了面目莞尔浅笑:“阮才人自是极好的性子,又是极讨人喜欢的难得的灵秀人儿。”她微顿,“却也难怪皇后娘娘当日里喜欢她,给了她赏赐。”
惺惺作秀乃是后宫里必不可少的一门大学问,我发间的牡丹缠枝步摇还不能够说明问题?一眼便知只有皇后才能打赏这个花卉,瑨妃却依旧把后知后觉的样子给做了出来。其实今儿个这祈福也好、“偶遇”也好,归根结底那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我自个儿推荐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需要新人做筹码来与梅贵妃抗礼、是以稳固自己当仁不让的后宫之主的地位;容瑨妃亦需要埋下自己的根基,她心知无论倚靠于谁都不如自己亲力亲为;而我,亦需要机会……
这是最颠扑不破的利益结盟,而利益的结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可靠的、有力的众志成城的保障。从来金玉其间、铁理真章!
如此,三人自是相谈甚欢。
夜风拂面,又簌簌的将一园花柳浅然分拂过去。花态柳情被打乱了,发起颤颤又簌簌的轻小抖动,仿佛不胜这夏日里入夜过后仍会寒凉的、夜风的余韵。
皇后凝了眸光,那里边儿荡涤起三四分不真切的氤氲之色。她侧首,饶有兴味的看了愈发恭谦柔顺、低眉顺目的我一眼,转而又看了身边容瑨妃一眼,旋即勾唇淡淡:“容妹妹是聪明人,本宫自也不会薄了妹妹的面子。”
状似不太经意的一句柔言,又因有些突兀而显得莫名其妙。
但有心的人素来有心,一些个不消言明、言明后便也就无了趣味的事情,绸缪的人自是明白。
容瑨妃并无多话,亦很顺势的笑应了去。
宫人提着六角宫灯袅娜了步调跟在身后,那灯身以红绫子、黄薄纱浅蒙住,灼热烛火便不太刺目直白,而柔和了许多了。
容瑨妃伴着皇后渐趋走远,一路且言宫中诸事务、且赏夜景花景的好不和睦。
我对那两道身影欠身恭送,一抬首时凝目去顾,四周不知何时筛筛斜斜打下一层浅薄霜雾,两道人影镶嵌、游移其间,映映扯扯愈显稀薄,最终渐趋模糊、渐趋不见。
' 卷四 ' 第四不熟最好,免得不舍难消。 第四十四话 暗结盟·未雨绸缪(2)
我沉淀了几多心事,却放空了眸色不知往何处错落。
皇后娘娘与容瑨妃都是聪明人,方才皇后临转身欲走时那一怀神情、那一句“自也不会薄了妹妹的面子”,其间真味,如何能够不心知?
皇后娘娘,一早便看出了容瑨妃同我在她身上做下的小伎俩。她默应了,她给了容瑨妃一个承诺。
夜风又起、花影并树影疏疏然攒动,花卉草木合着风势拨弄、撩转,起起伏伏变幻出碧海之上波涛汹涌的绵连势头。
“簌簌”摩擦之响一浪浪接踵而至,为这夜的坦缓铺陈许多神秘真味,造势的静谧中又辉映生趣。
夜深寂、小园空……
。
自打我上次推诿了皇上的应召,一连几日至时今,都再没了乾元殿那边儿的公公登临我这慕虞苑。
虽不曾有机会看得彤史小记,也依稀自宫人口中多少得知,皇上每晚几乎都去崇华宫,流连在梅贵妃与韶才人那里,鱼水一夜,极尽绸缪与欢愉之事。
这宫里,素来都藏不住事。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大抵便是如此吧……
不过这事儿似也未有哪里奇怪,相反,那自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皇上一直以来都极宠梅妃,除却少数时日的独寝、及对于后宫皇后与妃嫔不得不做出样子的安抚,梅贵妃几乎一个人将皇上独霸。时今皇上流连崇华,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切一切都始终回归在原有的样子其间,不曾乱却、不曾生出错节旁枝。
所不同的则是,韶才人因是崇华一宫、又素对梅贵妃几多巴结谄媚,便也沾了梅贵妃的光,时有伺候君王、夜寝伴驾的机会……
我垂首,将倾烟递来的一盏红枣银耳羹以小勺舀起,凑于唇边饮下一口。
都道这宫中岁月容易过,倒真真是委实不假的!
纵我还不曾再得皇上召幸,但每日里于清闲之余又不太闲。我时时翻看宫闺典册,不断熟悉着宫中几多礼仪规矩,并复习曾在秀女宫所学到的一干如走路、如行礼的姿态样子等等。
忙碌也好,给自己找些事做的一忙起来,便没了什么时间再去多想别的东西,再徒徒然生了烦恼心。如是,心境反倒平和了许多,那本就过得不慢的日子,也于不知不觉中更是过得极快。
其间倒是尚没有人再来打扰我。只希望眼前这片刻的安然,不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平静……
又一日,我晨曦醒转来后,在倾烟的服侍之下冲洗了一个温水茉莉浴,是以解解这身子骨不觉沉淀下的疲乏。后这才着好淡粉并乳白、轻红水波纹宫装,将湿漉漉的乌发梳挽起一流云髻。便在这时,只见妙姝隔着湘妃帘幕欠身一礼:“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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