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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绝吟-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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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状况依旧未有见好。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皇上的怒火开始肆无忌惮的绵延弥漫,难免就会烧到一些相干的、亦或不相干的人的身上:“这一阵子,是你们谁负责给皇后切脉问诊与记录病况的!”他颔首凛目,对一众齐刷刷跪在地上的太医厉声喝叱。
天子一怒,火焰自然是一定要烧到人的身上才罢休的,且盘根错节连连绵绵只怕会牵扯一片。
其中几个太医“簌簌”跪行出了一步,颔首匍匐,只是请罪。
皇上一张面目赤红发紫的似乎能滴出血來,额头上根根暴起的青筋又衬托的现下的西辽皇者犹如魔窟里嗜血的魔王,他已隐忍多时无法再忍,忽而“嗤”地一声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來人,把他们拖下去,杖杀!”
我甫一惊!
“陛下…………”兮云兀地迎上前去娓娓一跪,一张俏丽明澈的娆娆芙蓉面对着皇上时浮起一抹真切的恳挚,“这几位太医都是太医署里医术最为上乘的,他们以死谢罪是小,可若他们死了何人來为皇后娘娘诊治?请陛下三思。”语尽一匍匐叩首,姿态纤弱柔媚的如一只临风收拢双翼、于鲜花柔瓣处款然驻足的凤尾绡蝶。
如此一求情果然有着一些效果,我见皇上盛怒到扭曲的面孔在目触兮云一阵后,慢慢敛去许多狰狞,久而久之变得如平素般正常起來,只是依旧泛着青紫。
我亦在这时上前一步,与兮云并排跪在一起,不发一言。
“皇上!”正这时,兀见正在里间研究药石的一位老太医扬起嗓子奔身出來,不及跪下行礼,只举着手里的一个绢袋颤巍巍的递给皇上看。
这个袋子,好生的熟悉……
皇上转目一顾,双目忽如罩住一般洠Я松癫剩∫话殉豆谴臃旁谑中睦锵缚矗拥撞俊暗蔚未鸫稹鄙性谕绿首潘ā
皇上那双失了神的双目又在瞬间兀地加剧了跳动的火光,那是远比先前更加不能承受的滔天愤怒:“放肆的狗东西!”铮一转身抬脚就势踹倒了近前一位太医,怒目圆睁、嗓音撕裂,“皇后娘娘的身子如此亏空却还敢给她用冰敷!将那内里元气愈发耗损、湿寒聚固,难怪会一病愈重,这就是你们这群混账东西的好手段么!”
“霍”地一声,那袋子被他抡圆了臂膀狠狠砸在地上。
我头脑一嗡,眼前一黑,顿然有如死去……
第一百三十七话 兮云计成·凤落长乐
意识回笼,倏地侧首去看跪在身边的沈兮云。
兮云一双美丽若兮的明眸里噙着惝恍且无辜的华光,瞳孔在一瞬的惊惶之后突然放空:“皇后娘娘烧得如此厉害,不能用冰敷之法么?”她极是小声且仓皇不安的嗫嚅,视线错落而洠в芯劢沟悖又碛跋巳帷⑷菅真觯獍慊袒倘挥智忧尤荒Q馁庠萍幢闶亲龃砹耸隆⒀源砹嘶埃膊换崛莵砼匀怂亢猎构钟敕锤校挥幸恢治薰嫉母芯跞崛岱鞴目捕∶ㄒ话阕ツ拥娜诵幕晡⒌础
而我顿然后知后觉,顿然连愠怒亦或哂笑的力气都洠в辛恕
“皇上,不怪太医,是妾身的过错!”恍惚中兮云一俯身子重又迎着皇上叩首,娇娇语音已现出微微哽咽,“是妾身眼见着皇后娘娘发热难受,便以为以这小袋子装了碎冰块儿冰敷额头可以退烧去热,不想竟闯下这等弥天大祸……妾身便是一死也委实难谢自己的罪过了!”到了后边儿这哽咽之音愈发着重,临了时已是十分清晰的嘤嘤哭腔。
我在一旁陪着她一并跪着,冷眼旁观的看着兮云怎么演这出自编自排的戏!真是好一出戏!
不过我是不是该感激兮云,该念着她的好?因为她一言一语皆是要以一己之身承担所有责任,倒是不曾与上次害死酌鸢性命时一般來一出一石二鸟,害了皇后之余把这责任顺便推到我身上岂不更好?
我曾以为我早已领教过沈兮云的可怕,曾以为她不动声色害死我腹中孩子便是她可怕的极限,时今才觉我还是委实小觑了兮云!极限……她的极限还远不止这些!以至于我根本就摸不清探不到她丝毫的底!
周围一时陷入一种吞天噬地的沉寂中,这般沉寂有如死海。
又过半晌,我抬眸悄然扫了皇上一眼,见他一张本就铁青发紫的面孔时今反倒变成了略显柔和的红,但红白之色不断轮换,虽距离隔得不算迫近,还是恰到好处的看到他英毅性感的厚唇正打起瑟瑟的、不住的微小颤抖。这副情态仿佛积蓄着满满当当的风雨欲來、火山将迸的浩瀚可怖,又似只是因了心绪郁结所生出的恨无处恨、释怀又无法释怀的弥深矛盾。无论如何,都是自苦的很。
叹一句真真做弄!
又在这个同时我才陡然看穿一件事情,那就是皇上加注在兮云身上的喜爱已不单单只是一时喜爱那般简单,我一直都看轻了他们二人这段帝妃情缘,他们之间已在不知何时变作了不太肖似帝妃之间的浓情爱意。直觉告诉我,皇上是真的对兮云动了心;皇上的心里,已经一点一点慢慢儿极深的住进了兮云……
摇首微微,怀着甚是复杂的心绪,我亦匍匐身子叩首下去,无言无语。
穿堂而过的细小微风还是带起了耳畔散落的发,这样经久的沉默又在惝恍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听得皇上持着浓厚的鼻音做了一个长长吐纳:“罢了,你也是一片着实怜人的好心。怪便只怪朕一时疏忽大意,洠в姓辗骱面恕!
“皇上……”兮云抬首,一双挂泪的凤眸起的恰到好处。她抿抿妃唇,“陛下如此,当真是叫妾身死了连个葬身之地都无处觅么!妾身也知是自己罪孽深重,但请皇上准许妾身一死以谢罪,勿要再这般的生生折煞妾身。”
“爱妃。”这一番话言的愈发楚楚,皇上偏生十分呵护兮云这般的楚楚。他疾步过來唤了她一句,抬手扶起兮云,“时今皇后已病成了这般模样,你却又要欲死欲活叫朕心里不畅快么?只是皇后伤娠小产,气血虚弱,元气大伤,盛阴在内,身子骨本已是十分的亏空。这个时候再以冰敷之法祛热,即便可以图得一时清爽,也是十分狠戾的虎狼之法了!当时不觉,散热之后只会惹引得她体内正气愈发外泄,耗损十分、虚脱十分!”
我在一旁埋首下去,静静然听得皇上如此阐述,心里才知居然是这等法子。只是沈兮云啊沈兮云,我不谙医理,你却也是如此的不明白不懂得么!
“皇上教导的是,妾身必然谨谨记住。”兮云又拭一把泪,蹙了娥眉碎碎的叹。
我正神游天外,忽觉臂弯被谁扶了一扶,猝然抬目见是皇上亲自将我匡扶了起來。许久不曾受得他如此恩待,我一时十分的不适应。
“是朕的疏忽所致,才害累的皇后、及你们受了如此之多的苦楚和伤害。”皇上凝起目色在我面上深深流转了一圈,复而顾向兮云,“朕从今以后会好好对你们,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伤害了。”
即便这样的许诺自皇者自君上口中言出來便都不能算是许诺,但我心口在这一时还是有如被一脉温泉贴烫过一样。即而身子一暖,是皇上将我与兮云双双往他怀抱里拥住。
我的心口贴着他的半边心口,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在这一时有多么火热、跳动的有多么剧烈。如此韵律,使我不觉浅一蹙眉,有些不适。
。
好一场环环相扣、细致入微的精心谋划!兮云在行此一计时显得那么真诚良善又游刃有余。
关乎冰敷热敷这些子事我并不懂,以至于眼看着她、甚至帮着她持着我自以为的好心害累的皇后病情加重。
即便我不曾有为人母之幸,但我也懂得这个道理,生产是女人的一劫,何况还是头胎!
皇后小产本就已经十分体虚,又因孩子死亡而受了不小的刺激,再加之产后心绪纷杂起伏十分失调,原本就是只吊着一口气息!现下经了兮云使得这等虎狼之方的最后一击,当天深夜,皇后终于死去,时年三十五岁……
长乐宫凤落、西辽国母伤逝,西辽举国无不凄艾。满眼缟素、一片哀声。
梅贵妃言说起先是小皇子夭折、接着皇后也去了,这一连二命太过不祥了些,得赶紧让皇后姐姐入土为安才不至于阴气加重!
皇上允了。
皇后宇文氏纡纤,这个伴在西辽皇者身边一生一世的女人,经历了皇上由皇子至亲王再至国君的翻天蜕变……她的母家早在上一朝便已仅剩个框架,只因萧太后是其姨母,一早就已只是靠这一层关系强自支撑着。自打萧太后殁,皇后便只凭靠一己之力维系根基,这个时候皇后自己也已去了,且未留下一儿半女,竟然洠в幸桓鋈苏境鰜砦桓稣獍憔车氐目闪怂祷埃瑳'有人要求皇上查理皇后伤逝之因、为皇后讨得公道。
如果马上入葬,便來不及修建华丽繁复的陵墓,诸多细节也來不及一一铺陈的妥帖恰当。
但是皇上允了。他允了。
第一百三十八话 山雨欲来·再谋风云
永庆十九年十二月初七,宇文皇后被追赠“安慈敬哀皇后”谥号,出殡之时虽礼仪排场之声势十分浩大,但陵墓及一众细节到底太过从简,只在皇陵之内靠近先帝的贞惠武聪皇后(萧太后)的陵寝处入葬,算做了陪葬皇后。
这委实有悖了西辽国为皇后修建专属陵寝,与皇帝并排而列的祖制惯例。
不过我想,我若是宇文皇后,予其躺在冰冷昏暗的地下宫寝,倒不如陪伴在疼爱自己的姨母身边永永远远。哪怕只是一点活人付诸在这之间的念想,那也是好的。
在祠堂里为仙去的皇后上了一炷香,我不敢去触碰自己纷杂不堪的心念。彼时还鲜活安康、沉浸在孕育麟儿之喜中的那个鲜活生命,转身便化作了棺椁之内死不瞑目的悲凄怨灵,究竟这样惨淡的境地是如何造成的、是因谁人造成的,我最清楚……
我虽不是有心如此,但我亦算始作俑者,且更是躬身亲自推动这一幕幕悲剧的主要参与者。这令我连悔恨都不敢有,因为那只能让我更加清楚的看到自己有多么虚伪。
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这般的样子?
兮云与我前后步入祠堂为皇后上香的,看着她如此不失礼仪、不变周成的安安稳稳上香叩拜,我十分好奇她何以就能够做得这般心安理得?
在回各宫时必须经过的一处尚算僻静的小道阡陌,我兀地把她截住。
她明白我此举意欲为何,使眼色退去身边跟着的宫人。
毕竟皇后一事说道起來我也参与了,故而我也并洠Уㄗ诱境鰜戆咽露执蟆S忠潘辽斫斯雷蟛嗳思:敝恋乃砂厥枇郑范ú辉腥烁鷣碇螅砍剖庸ィ骸盎屎笾涝谀愕囊饬现卸圆欢浴!敝毖圆换洌锲弧
兮云面目未乱,略侧侧首:“扶摇,你在说什么?”
她这副样子让我觉得很是腌臜,鼻息一呵将她打断:“当初我怀了孩子,仅是一干微弱反应就被你看了出來,你会不知道这体虚发热之人不能以冰敷降温、否则会大伤元气么!”语气不自觉高亢了些,又迎兮云紧走几步,蹙眉敛目、只觉可笑,“你跟梅贵妃是一派的,她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就盼着皇后死呢!时今这个机会她怎么会放过?所以她让你來如此行事,又因皇上宠你,所以事后皇后因着这么个‘失误’殁了,皇上也不会怪罪你,也就不会命令彻查从而牵出梅妃!”一串诚如连珠炮,我展颜一顿,很快又道,“你拉我一并跟你同去,就是怕我会怀疑到你们头上,毕竟时今这后宫里除了梅妃和你之外,就只有我在皇上面前说话还有点儿分量。你拉我一并去的,即便我怀疑到是你们合谋害死了皇后,我也不会去跟皇上说出我的疑虑,因为冰敷之时我也在场,这事儿若当真追究起來,我也得吃下一个不查鲁莽的话柄!故我只能顺着你们一早既定的轨迹把这事儿揭过去……馥姐姐,你当真狠毒!你比梅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到了最后近乎咆哮,我失了心洠Я嘶臧阊雒姹费粕笮Γ苁腔苁强尚ΑQ瓢统曰屏目啵镄闹啵び谏松恚
合着幽幽天风擦过柏树叶子带起的涟漪,把兮云缓缓儿扬起的浅软笑意衬得扯得尤为阴戾:“是又如何?”朱唇曼启,飘悠悠的一句,她洠в斜芸炊醪桨焉碜右嗤艺獗叨糯战胺鲆。先缒闼裕阌帜稳艉危俊摈然蟮拇脚弦谰晒易判煨斓男Γσ饬髯锲汾视痔粜啤
偏生她说对了,我又奈若何?我什么也奈何不了!
这一瞬间,巨大而强烈的绝望化作一把很是锋利的尖刀,把我周身连着血脉寸寸缕缕凌迟成灰,我被吞洠Я恕⒈蝗诨恕⒈环纸饬恕⑺坪醯鞘北憔鸵钩沟椎椎南⒘恕
她略停一停,将戏谑的神情并着姿态收拢的干净利落,转而轮换一种城府渊深的威威色彩:“当下之际是你我联合起來。皇后洠Я耍峰厝幌乱桓鼍鸵遥】晌乙蛘檬コ瑁皇卑牖嶙佣坏梦遥晃牢颐墙忝昧希厝幌燃舫业挠鹨恚榷恪!彼肿泖粒战业募绨蛱盼业亩闲煨煲簧嵊铮按酵龀莺颐侵挥邢嗷グ镏⒔岢晒裁耍侥艹墒隆7裨颉庇诖擞掷雭恚癫煞裳锏纳祈黜5爻恋硪缓荨⒉⒆帕葙锲胺裨颍紱'有去路!”
我在这一來二去的做弄里,已不得不勉强把碎成千瓣的身子和灵魂重新粘连起來,略挑柳眉轻轻睥她:“你既知道唇亡齿寒,就该明白皇后与梅贵妃相互钳制,又为何要帮她害死皇后?”于此蹙眉,依稀诧异。
我是诚然不解,或者说一时即便能解也不愿耗着头脑苦苦思量。
兮云垂眸,抿了唇角旋而叹息:“我也不愿皇后在这个时候死去,可我洠в邪氲慊刈陌旆ā!
她这句说辞委实令我愈发不解。
兮云洠в锌次遥⒁∫⊥罚茸派骸笆乱阎链耍屎蠡沉松碓校跄懿蝗且拿饭箦始缮蓿棵峰塘苏饷炊嗄辏兴牡紫撸屎笥性芯褪撬牡紫摺源踊屎蠡沉松碓兴阋恢倍荚谘罢一幔饭箦哪讣腋幌嗨担屎竽兀勘凰獍闫鹆司鼍乃嫉亩⒆趴醋牛屎笾С挪涣硕嗑谩!蔽⒒毫艘豢谄垌枞惶饋砉讼蛭遥懊饭箦且欢ㄒ没屎笏赖模飧鍪绿蘖靥臁>退阄也蝗グ锼惺拢不崛帽鹑税锼プ觥K允撬グ锼λ阑屎螅丫恢匾恕!
“所以呢?”我目色一哂,“这就是你心安理得行此造孽之事的最根本的缘由?”
“对。”兮云并不避讳,抬起双目与我直视,“人生在世难免被鬼缠上,不心安理得又还能怎么样?”
“呵。”我兀一勾唇“嗤”地笑开,“沈兮云啊沈兮云,瞧瞧,这些话儿被你言的多么亮堂添彩?你倒是显得多么的深明大义大慈大悲?予其旁人去作孽,不如你自己去代替别人造孽,你真仗义你真豁达你真是苍天选中的降在这世上救苦救难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第一百三十九话 预见棋局·先拟结盟
我的气场因着情绪而逼仄,兮云被我堵得一时无话,微错软眸徐徐涓涓的叹。
“怎么,方才不是还那般的振振有词凿凿咄咄的么?”我面眸眼角哂笑依旧,又昭然挑衅一句,旋即忽地漠了神色颔了颔首,“馥姐姐,皇上也聪明的很,只是现下估计很难从安慈敬哀皇后的伤逝中平复过心境來。但他是皇上啊……他恢复如常,也是早晚的事儿。”
兮云且听我言语,慢慢重转首顾我,对于我晦暗不明的态度,目光很是惊疑且不确定。
我压住波澜起伏的心浪,自脉脉思潮里将悲苦的颜色褪尽,而努力寻着立足后宫该有的一段清明:“一道圣旨來抬我们的份位,也是迟早的事情。”
“扶摇。”兮云陡地震了一下,转瞬跟我起了弥深共鸣。
我知道,我的意思她明白,也正如她的意思我亦明白一样。
皇后在时,是与梅贵妃呈现相互牵制之状。这份牵制是皇上乐于看到的,因为正是有了这两脉势力的平分秋色细水长流,才使后宫众人平素很是机变小心,且因左右顾及和持平而未曾滋生出什么大事。
时今皇后的死,为皇上敲响了当头的警钟,他必然扶持新的势力來与梅贵妃分庭抗礼,來继续维系这种经久都未被乱却过的一份平衡。 今时今刻,最得皇上信赖与情愿的,是我和沈兮云。
那日在长乐宫皇后寝殿,皇上亲口许下“朕从今以后会好好对你们”这句诺言,或许也不全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绰约事情。
兮云的应变能力素來极快,这个兜转语态的间隔,她已一敛眼睑莞尔淡淡:“梅贵妃也是帮了我们姐妹大忙。”复错目忖量,“若皇后不死,那后宫便永远都只有皇后与梅贵妃这两股势力。时今皇后不在了,才有了我们姐妹的机会。”
“我们”两个字被她着重,强调出來听在耳里撼在心里。
今时今刻,我突然有一种极恶心的对着尚未走远的皇后的尸骸、披着浮虚的伪善的面具急不可待的瓜分胜利果实的四钔贰
忙克制着不去深想:“梅贵妃就想不到这一层么?为何还要皇后死。”边辗转思量,“皇后死了,一浪浪后起之秀的新人岂不是更要令她费心耗力!”
“新人不似皇后根基稳固,若要拉帮结派甚至打下自己的根基与梅贵妃分庭抗礼,是委实需要时日磨洗的。”兮云压着我的话尾徐徐道來,旋即又一挑眉,“况且梅贵妃一门心思扑在扳倒皇后、除去令她妒火中烧的皇上盛宠的妃嫔身上,半点不想管顾许多无规律可循的未來之事。”
我勾唇:“不,馥昭仪你洠в忻靼孜业囊馑肌U夂笃鹬悖抑傅檬恰ソ憬隳恪!笨聪蛩哪抗馐滞嫖叮汾适怯校镆煲灿小
兮云略顿,鼻息轻呵,转过眸波不再看我:“依梅贵妃的清高性子,诚洠в腥四苋氲昧怂难廴ィ〖幢闼谛睦锖薅玖宋液匏懒宋遥仓换峋醯梦沂撬娜耍龀制鹞冶愕扔诜龀制鹆怂氖屏Γ帐拔壹虻サ暮堋?銮沂苯瘛庇诖松酝#サ哪抗庵匦侣湓谖业纳砩希白莼噬喜换嶂亓⒚饭箦螅蠊惨丫撬奶煜隆V皇撬春雎粤嘶噬显诩僖夥笱芩诩傻讣沂屏Γ姓逃肭耙远运歉稣甲耪黄诽χ坏摹⒑芾骱Φ囊耐保闯⒉辉谡已笆被呓獾粽庋氖屏Α!
“所以说……”我“嗤”声笑开,潋滟着眸波上下扫了兮云一眼,最终在她那双会说话又煞是会隐藏心机与灵魂的凤眸间落定,朱唇慢启,一字一句,“最可怕的不是梅贵妃,是你‘馥昭仪’。”
她亦回以嫣然:“是么,那你阮婕妤呢?”
……
我心里的那道鸿沟即便再不愿触碰不愿回想,但还是由着天性的好奇和不甘驱驰着我令我不得不去探寻明白,所以我趁着这一遭,一并问出了兮云我心底里积蓄多时的疑惑:当日害我掉了孩子,在我入冷宫时她來送我,曾说过与梅贵妃有关,她究竟是与梅贵妃结下了怎样的勾当?
我洠Ц胰ノ仕ξ业袅撕⒆樱腔匙旁跹男那椋稍泄诤蕖
其实只怕都是一样的,正如我害死了筠婕妤连同她的孩子。一报还一报,苍天饶过谁,因果实不虚……
兮云告诉我,当初她审时度势自愿投靠梅贵妃,并许诺会为梅贵妃证明自己的忠心。她已隐而不发的暗自得知了我怀有身孕,我一旦生下孩子,在对皇后娘娘、对皇长子有所不利的同时,也会对梅贵妃娘娘不利。如此,她便以这个孩子來向梅妃证明自己的忠心。
与我猜度的别无二致,当真就是如此。就这样,在我毫无所查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我的孩子,成为了她们暗地里换取交易、与舍与得的筹码……
泪痕不知何时遮迷了我的双目,其实遮迷不遮迷都是一样的。这般的重重楼阁浩浩殿堂呵!是我看不真切的,永远看不真切的。
。
发妻安慈敬哀皇后以及小皇子的离世,为永庆帝带來的打击实在太大,他一蹶不振、卧榻不起。
我牵着皇长子的手入乾元殿东暖阁看望他的时候,他正迷离着目色躺在榻上呢喃缓吟:“此生知负少年春,不展愁眉欲四十。”
我心间一纠,启口轻呢:“万物皆是愿生缘,无形念源于心中幻。上世仙境下人间,何须自辩莲花边。”
他缓缓侧目,混沌目色在看到我身边皇长子的时候,依稀有一瞬间的亮泽。
我便抓住这灵犀一念的契机,俯身在皇长子耳畔轻轻的嘱咐:“乖,去喊父皇,快去喊父皇。”
这个十岁的孩子很是灵秀,足步小跑着凑到榻边落座下來,俯身躺在皇上的胸腔间,亲昵的唤着“父皇”。
这一口一个“父皇”终于唤回了皇上的魂,他看着眼前活泼的儿子,七尺的男儿一双眸子忽地泪波氤氲、慈爱万顷……
第一百四十话 故人重现却难认,阮嫔失魂
一指流沙染华发,我们漂流在老去的路上。路漫漫其修远兮,变数太多、情势太泠淙,使我经久以持着一种十分仓皇的惶恐,那是对于前路的无法辩驳、以及对于本心的难以守住。
既然掌控不了变数、既然无法守住本心,那么便去掌控可以掌控的、守护可以守住的!
我因上次把皇长子带进东暖阁,而再次蒙得了皇上的青睐。这委实不是我机变,是那孩子同我有缘。
依稀记得那日我在东暖阁外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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