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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一个世界强国的复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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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障,也正是因此,汉武帝于公元前136年把儒家学说确立为国家意识形态,并于公元前124年在其首都长安建立了专门用于培养高级官吏的国立儒学院。其意义对于中国人来说,那是一目了然的,它所具有的影响类似于法国的高级管理学院,国家经济和管理的精英们在这里受到统一熏陶。
在武帝之后,随着全国范围内大地主、富豪的不断发展,出现了新的贵族阶层,他们占据了国家上层统治地位,儒家出身的官吏们被纷纷赶走。公元220年,最后的一位汉朝皇帝被废黜,汉王朝在一场灾难性的起义中结束了。“战国”时代重新开始。危难之中的人们求助于宗教。自汉代就已经从印度传入中国的佛教经历了其重要的发展时期。土生土长的道家思想也由哲学发展成了宗教。佛教和道教此刻一起占领了人们的精神世界,一个宗教的时代结束了儒家的人性哲学时期。甚至到了隋、唐两代(公元589到618年),这种状况也并没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儒家学说尽管在政治领域和皇室中有一定的影响,但是从总体上仍然处在低潮阶段。在公元6世纪,没有任何一位儒家思想家在社会生活中出人头地。
随着民族文化在唐代末期的复兴,儒家在公元9世纪时期出现了转机。宋代的皇帝们(公元960到1279年)把儒家文化推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贵族阶层被取缔,军人力量为统治阶层所排斥。整个国家都把握在皇帝和他的官员手中。这是儒家的国家形式的最佳时代:皇帝统治、官吏管理。同时,这也是儒家思想一个最活跃的时期。大量的新儒家哲学在寻求与宗教竞争的同时,也给儒家的道德伦理学说以及国家学说补充了一种解释宇宙形成的形而上学,这是他们在借鉴佛教和道教之际,从易经中发展出来的。
儒家学说最终上升到这样高的地位,以至于它凌驾于所有意识形态之上,并且在随后的千年中逐渐成为绝对统治的国家意识形态,显然也成了僵化、教条的意识形态。由于印刷术的发明,儒家著述得以普及、传播。在孔子的出生地曲阜(今山东省境内),有一座为祭祀孔子而修造的宏大的庙宇,它的壮观可与宏伟的皇宫相媲美。环绕四周有一道长达10公里的围墙保护着孔子的陵墓,孔庙是这个王国的圣庙和政府精英们的朝圣地。
1279年,忽必烈统治下的蒙古人灭亡了南宋,当他们统治着整个这个国家时终于发现,中国离开了儒家体系是根本无法治理的。
1368年,蒙古人统治的元朝崩溃。在随后汉族统治的明代300年(1368到1644年)中,儒家的精神统治继续得到了发展。如果说以前儒家学说只局限于政府和教育精英们这一方面的话,那么此刻儒家学说形成了社会化,因为地方官吏、农村绅士以及私塾的先生们对市民和农民灌输儒家思想。尽管许多人未必理解儒家的哲学,但是他们了解儒家的道德要求。当这些普通人继续走进佛教和道教庙宇,相信神灵和魔力的时候,他们内心深处仍然保持着儒家的基本理念,尤其是社会等级秩序以及君臣父子的思想。儒家学说的世界观和道德原则已经深深的渗透到整个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
1644年,明朝为满族人推翻,可是这个少数民族的统治阶层并没有改变儒家的政治体系和道德体系。入关之前,满人还属于一个马背上的游牧民族。他们此刻却接受了儒家学说,至少显示出这样一种姿态,以便使他们的统治合法化,因此他们的所做所为与保守的汉族儒家弟子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儒家学说由此也就彻底的教条化了。同时还需要说明的是,清朝有三位伟大的皇帝康熙、雍正和乾隆,由于他们卓越的领导才能,儒家的帝制才显示出其真正的生命力。
第04章 靠伦理道德的凝聚力治理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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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命”
早在公元前11世纪中叶,当时位于中国文化地带西部边缘的周朝尚未建立,周族诸侯为了灭商建周,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使自己灭商的战事合法化的,而这也成为了中国文化中最有影响力的信念,那就是上天,他在伐商之前的誓师大会上对将士们这样说,授仁者以治国之大任;如果这个王朝失却了仁,天将收回成命。此刻就是收回成命的时候,因为商暴虐百姓、不敬祖先、骄奢淫逸而违背了“天命”。因此上天把此大任转授于周。10
这个新的学说不仅使灭商合法化,同时也使建立新朝代成了自己的天职,是顺应天命,换言之:统治是为造福人民幸福。围绕这个说法有必要追溯一段记载在中国历史书中的话。言者是周公旦,即我们前面提及的那位被孔子看作值得崇敬的真君子。
周公旦是周武王的弟弟,在武王死后辅佐年幼的成王。他以这段话告诫未来的国王:“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呜呼!曷其奈何弗敬!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厥终,智藏鳏在,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王其疾敬德!……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11
以天和德的概念,周朝为中国文化引入了两个核心概念,这两个概念在迄今所发现的商代的甲骨文字中尚未见到。周朝把天解释为道德的主宰,上天赏善罚恶。德的概念与天的概念相对应,所表述的是人的道德行为举止,德使人的行为举止与天道保持一致。以此表象以及由此所引申出来天命王权之说使得周朝摆脱了商代那种神秘的世界及其萨满教式的、预言化生活的、原始舞祷式的习俗,废除了一些恐怖的和用人祭祀的做法,向未来的理性社会迈出了可贵的第一步。孔子、孟子以及他们的众弟子们在此基础上朝着建立某种道德和统治秩序的方向不断推进。他们持这样一种宇宙学说:所有的秩序、原则都必须在人间道德秩序中被反映出来,所谓“识天”也就是理解宇宙与人之间的道德关联。
“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周公旦以此要求结束了这段话,然而这段名言却成了随后两千余年中儒家皇权学说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皇帝以德治国,其德行不仅为官吏、民众树立榜样,而且成为鼓励他们行德行的动力。在国家中,皇帝是道德和秩序的动力源泉,这犹如家庭中父亲所扮演的角色。孔子以道德感化的治国理念与法家独裁专政的理念形成鲜明的对立。他在《论语》中是这么说的:“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12
在孔子之后,孟子把天命皇权学说完善成了一个真正的理性的学说。一个王朝是否合天命,取决于民意:因为夏商两朝失却了民众,所以他们失却了江山;正是由于他们失却了民心,故此失却了民众。这就是赢得江山之道:得民众者得江山。这就是赢得民众之道:得人心者得民众。这就是赢得民心之道:给予他们所期望的,不强迫他们作自己不情愿的事情。如同水往低处流、动物向野地山林跑一样,民众所追随的是那仁慈的君主。13
孟子再进一步,确立了反叛的权利。民为本。祭祀地神、谷神次之。侯再次之……一位侯危及地神、谷神的祭祀,那么另外的一位就会取代他。14
孟子甚至认为谋杀国王是正确的。他是这样推理的,暴君并非君主,而是一个被废黜者:曲解有效性者就是一个曲解者;破坏公正性者就是一个破坏者;一个属于曲解者和破坏者的人,只是一个被废黜者。我只听说过伐纣(商朝的最后一个国王)这个被废黜者的事情,没有听说过什么弑王之事。15
暴君失却了天命。这就是19世纪时中国人把欧洲的Revolution一词翻译成“革命”的缘故,也就是:革换天赋之命。【贺氏藏书·刘大海精校】
孟子把神圣的宗教化的天命最终转换成了一种对被推翻的政权的理性裁判,但是在孟子那里也如同在其他儒家弟子那样,为了民众原有政权可以被新政权所代替,但是绝对不会是民众想像的政权。德者和智者照顾民众。在儒家的学说中,绝对没有(普通)民众在一个民主国家中有能力自己照顾自己的那种思想。
■理想与现实
尽管儒家学说的理想与现实之间(其实基督教文化也如此)有着比较大的鸿沟,尽管有过残酷与暴虐的皇帝或者软弱无能而为后宫或者宦官所控制的皇帝,尽管有过贪得无厌的贪官污吏,但是儒家的国家学说在其两千余年的历史的长河中,还是熏陶出不少形象伟大的皇帝,而且也培育了难以计数的明智官吏,其中不乏忠诚的谏臣,即使面对暴君、面临杀头之危险,面对皇帝在德行和政策上的问题,他们依然敢于直言苦谏。像基督教历史上一样,有的成为儒家的殉难者。
我们现在不妨认识一位鸿儒皇帝。通常一位皇帝去世后,朝廷要向民众宣读其遗昭,在遗昭的最后要任命他的继位人。这种由大臣所拟定的遗昭,无非是以僵化的陈词滥调来标榜已故皇帝是儒家理想之中的所谓明君而已。可是清朝的皇帝康熙却想让后世追随他的思想和行为,于是他在1717年12月召集他的重臣和政府要员进行廷议,并要求他们为自己拟一道遗昭,尽管此时距离他的去世还有5年。现从中摘引几段:
“(朕)在位五十余年,今年近七旬矣……齿登耆寿,子孙众多。天下和乐,四海盛安。虽未敢谓家给人足,俗易风移,而欲使民安物阜之心,始终如一。殚竭思虑,耗敝精力,殆非劳苦二字所能尽也……
朕自幼读书,寻求治理。年力胜时,挽强决拾。削平三藩,绥辑漠北,悉由一心运筹,未尝妄杀一人。府库帑金,非出师赈饥,未敢妄费。巡狩行宫,不施采缋……
今春颇苦头晕,形渐羸瘦……头晕复作,步履艰难。倘一时不讳,不得悉朕衷曲。死者人之常理,要当于明爽之时,举平生心事一为吐露,方为快耳。昔人每云帝王当举大纲,不必兼综细务。朕不谓然,一事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谨,即贻百年之患……
朕从来莅事无论钜细,莫不慎之又慎。惟年既衰暮,祗惧五十七年忧勤惕励之心,隳于末路耳。立储大事,岂不在念。但天下大权,当统于一,神器至重,为天下得人至难,是以朕垂老而倦倦不息也。大小臣工能体朕心,则朕考终之事毕矣。兹特召诸子诸卿士详切言之。他日遗诏,备于此矣。”16
在欧洲,与康熙写遗昭同时代的路德维希十四也有句名言:“我就是国家”。这位太阳大帝由于修建豪华的宫殿和在欧洲进行毫无休止的战争,把百姓的钱财洗劫一空,直到1789年上天收回了曾赋予他的为帝之命。
■皇帝与他的大臣们:内部制约圈
汉代初期,在融合儒家伦理哲学与道家治国方法的基础上,儒家学说被国家意识形态化,从而在中国统治体系形成初期就埋下了一种深层的内部裂痕。按照法家的观点,皇帝当属至高无上的极权者,而儒家学说则是给皇帝套上思想的紧箍,那就是:皇帝个人的形象与其统治的合法性成正比。皇帝的德行受到其官员的监督,官员们绝对忠诚于王朝,从儒家出身的官员中,很难找到背叛皇帝的例子,即使某个王朝面临灭亡的时候,众臣子也会基于儒家对王朝的忠诚而辞职、隐退,尽管此举为原本与天命之学说相矛盾。另外他们不仅有权力,而且有义务矫正皇帝的行为举止,只要皇帝有越轨之举,即刻辅佐他返回道德上。他们甚至还设有专门的监察大臣与监察机构,任务不仅是监督官吏,也监督皇帝。当年这可是一个很危险的部门,如果皇帝把监督官员的指责看作为诬告而驳回的话,这个监督官就会受到某种程度的惩罚,甚至被砍头。儒家学说作为王朝意识的历史,尤其是自明代以来的历史,正像沃尔夫岗?鲍尔形象地表述的那样,是“统治者与其官吏之间的内部制约圈”17的历史。
在儒家的王朝学说中,国家可以与天上行星的秩序相比。就像北极星居中不动,而其他行星围绕它转一样,地上那不动的中心就是万能的皇帝,所有人都围着他转。在国家体系中,皇帝的任务就是,以他的道德榜样激励民众和官吏,“犹如青草沐浴着春风一样”。皇帝所要做出的是官吏们自身所无法带来的成就:他必须赢得民众的呼声并且始终如一,以便保障统治的合法化。
这个任务的实现还有赖于另一个不可缺少的条件:儒家接受了周王为天子的观念,并把它作为神话的外来形象嫁接到他们的理性王朝学说上。皇帝作为天之骄子,有义务通过德行和施天礼使天上与人间保持和谐。这种说法尽管给皇帝的道德魅力赋予了神秘的光环,然而同时也埋下了危险的种子,可能把自然灾害喻意为上天因不满皇帝的标志而加以惩罚。官吏们则会以类似的上天标志去为仁慈的皇帝进行辩护。
为了保护皇帝的神秘的光环,因为此光环对民众效忠皇帝相当重要,皇帝就得生活在为他专门修建的深墙宫院之中,围绕着他的是宫女和宦官。在这一方面,儒家的要求与法家和道家并无两样。这里有一段公元前300年法家韩非的话,就其有助形成人们对王者之尊严的效果来看,完全像是出自一位儒家哲学大师的手笔:“明君无为于上,君臣竦惧乎下。明君之道,使智者尽其虑,而君因以断事,故君不躬于智;贤者取其材,君因而任之,故君不躬于能;有功则君有其贤,有过则臣任其罪,故君不躬于名。是故不贤而为贤者师,不智而为智者正。臣有其劳,君有其成功,此之谓贤主之经也。”18
按照儒家的“规则”,皇帝在所有政府之功能中所承担的任务就是:选贤任能。只要做到了这一点,他就可以放手不管国事,而仅仅去做那道德的榜样和威严高尚的君主。实际上从来没有人做到这一点,至少没有到达这个程度。那些诏书或者命令随时随地都得由皇帝亲目颁布,也只有得到皇帝的“朱批”,有效性才能得到保障。但皇帝未必要自己提出解决办法,只需要在大臣们上呈的建议中选出一个,或者像个仲裁人,对争执做出裁决。
在一个这样的体系中,每个皇帝在其位上如何行为,也就只有三种可能性:
——他可以按此“规则”行事,政府事务交由他所任命(且随时可以罢免)的大臣负责。事实上中国自汉代起,在相当长的一段历史中历代朝廷都照此执政。这是一种基于统一意识基础上的官僚政府。
——皇帝可以自己亲临主政,并且调动其大臣加以辅政。中国历史上的伟大皇帝基本上如此。
——皇帝让官僚机构自行运转,而他则抓住决策权,通常在此种情况下,他尽管身在朝中,但是在朝廷之外通常又设立一个顾问圈,尤其是重用皇宫内的宦官。这就意味着宫廷与大臣形成对立。
这种皇帝与大臣之间的内部制约在明代表现得尤为突出。明朝的开国皇帝执政时就与大臣对立。这个王朝的开创者是一个农民,对读书人特别反感,他在宫廷前院经常杖责那些有不同意见的大臣,甚或处死,此举确实是前所未有。后来的明朝皇帝听天由命。万历(1572~1820)皇帝经常不上朝,没兴趣与大臣们朝会,就连空缺的位子,也懒得去任命官吏,更不用说去批阅那些上奏的折子了。但是在清朝出现了三个伟大的皇帝,康熙、雍正和乾隆,他们根除了国家统治体系内部的这种分裂,而且形成了高效政府所需要的强有力的组织领导核心和正常的运转机制,所有的政策均由皇帝确定。
■九品制官吏与绅士
极少数的官员领导着这个庞大的国家。清朝晚期约有四亿人口、两万官吏,还有一种说法:四万官吏。这也就是说,对“官吏”的定义出入比较大。中国的官吏原本是受过相当高的教育的人士。按照他们的职务,那些在中央政府任职的就相当于我们西方的部长、高级官员;在省衙门从事管理的就像我们的州长、议长等。在社会上被尊称为先生的相当于19世纪初叶德国的大学教授。也许最好的方式是通称他们为行政管理者,或者像葡萄牙人的做法,称为行政长官。
儒家的科举考试开启了进入上层社会的大门。官吏考核选拔以及教育的思想形成于汉代,而其第一次辉煌则是在宋代,也就是在笔试成为选拔官吏的主要方式之后。此后,在国家以及政府精英们和所有那些意在加入这个行列的人们的生活中,科举考试就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明代科举考试制度已形成极为完整的体系。这个体系保持不变一直沿用到1905年止,随后也就几年的时间,确切地说,到了1911年,儒家学说指导下的帝制就寿终正寝。
明代的科举考试包括三个层次,每个层次的主考之前都有两次预考。第一级考试是乡试,在州、县层次进行。先是由一名考官在县衙门举行,然后在州府衙门进行第二次复试,随后是参加由省“教育督办”主持的省级考试。考试的内容是儒家经典。既要书法好,又要风格和内容好,才能取得好成绩。这种考试造就了文学匠,这也是考试所期望的,因为要使考生通过学习儒家经典,把其中的道德学说熟记在心。合格的考生就被定为“科举生员”,从而有资格参加省级的第二次考试,以便合格后获得“举人”之称。第三级考试将在首都举行,而口试则在皇帝的殿廷举行,由皇帝亲自考核,故此也叫廷试,或殿试。合格者就被授予“进士”,成为高级精英。进士返回故里犹如古希腊时的奥林匹克冠军凯旋而归。在京城的孔庙里,这些人的名字将被刻在石碑上,以供后人们瞻仰。最后两级考试不合格者,就失去了成为官吏的机会,但事实上也就是那些“进士”有可能获得好的位子,成为官吏。
每级考试政府都给各省份规定一定的合格比例,也就是允许多少考生及格。这成功的机会有多大呢?在19世纪后半叶,也就是清朝末期,科举考试情况的记录做得最好的,报名参加乡试的考生约有200万人,合格的只有3万,占考生1。5%。在这3万“科举生员”中,仅有1500人获得了“举人”,占5%。达到“进士”的也就大约300人,占报考“举人”的20%。“进士”的平均年龄为35岁。
理论上,人人都可以参加第一级的考试,但事实上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贫穷农民或者佃户的孩子无缘参考,因为家里无力长期资助一个男孩去学习。普通的“科举生员”考生至少出身于富裕的地主或者商人家庭,尤其是富裕而有权的“大家族”。当然也有不少这样的事例,数代为农的家族为了其家族成员中某个天赋高的孩子能去求学而凑钱或者寻找资助者。明代近乎半数、清代超过1/3的“进士”出自于这样的家庭,他们家中三代没有出过“科举生员”,可见他们受家庭教育的程度极其有限。可以看出,人人都有受教育机会的儒家理想尽管没有实现,但是也绝非是一枕黄粱。不同于欧洲贵族以及印度那严格而不可逾越的等级制度的是,在论功行赏的中国社会里社会等级有其可变动性。有名望的家庭会由于没有造就一个出色的儿子而衰落,而贫困的农家却会因为培养出一个杰出的儿子而出人头地,当然如果他们幸运的话。
尽管考试过关的比例是如此之低,为什么一年会有200万人蜂拥着去参加乡试,并且为之多年埋头苦读?答案是现成的:科举考试提供了进入上层官吏的机会,甚至在第一次考试合格后就可以踏入令人敬仰的“绅士”阶层。
在把中国的“绅士”一词翻译成德语时,人们借用了英语的Gentry(绅士,但是属于英国贵族下层)一词,这可以算作为把外国说法套到汉语词上去的做法。英国的“绅士”作为一种头衔可以由贵族出身的长子继承,而中国的“绅士”属于教育程度的一种贵族标志,是不能继承的,只能由个人通过科举考试去争取。通常,英国的“绅士”从自己的田庄获得收入,而中国的“绅士”却主要依靠于皇帝给的俸禄,除非他像“生员”那样没有获得官位,而只是在当地作为名流、在私塾任教。19英国的绅士属于下层贵族,与上层贵族遥遥相对。而中国的绅士包括教育程度上达到这个水平的所有人士,尽管事实上他们也有上下之分,其中下等绅士属于“生员”,而“举人”、“进士”以及高层官吏构成了上等绅士。在此,英国的绅士与上层贵族属于并行而不可逾越的两个阶层。人们认为中国的绅士主要是指那些生活在农村的下层绅士,而不包括生活在王朝统治中心的那些上层绅士。
此外,下层绅士也有许多特权。绅士可以通过他们的服装与普通人区别开来;他们有权在家中竖旗,以显示自己应试中举的级别。他们可免于刑罚,那些严酷刑法只用于平头百姓,并不触及他们。他们还享有许多税收豁免权,尤其是他们在州县作为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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