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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的史诗-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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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严歌苓
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首不停息的史诗……继《第九个寡妇》之后,严歌苓再推新作,讲述红色历史中的浪漫情史,大时代里小人物的生存轨迹。小说塑造了田苏菲这样一个执爱者,爱一个人至死的女性人物形象。小菲是个散发着活泼的年轻生命力的美丽少女,在文工团里她深受都汉首长的宠爱。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上海世家子弟出身的老革命欧阳萸,一种近乎着魔的爱情攫住了她的心。尔后30多年,小菲从她最灿烂的青春,到渐归于平淡的中年,始终如一地爱着一直苦苦寻求红颜知己的丈夫。新中国建立至文革结束,历史风云变换,小菲在舞台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时代人物,而她自己却始终置身于大历史,在一个女人的小格局里左冲右突,演绎惊天动地的情感史。
本书源于严歌苓至为熟悉与伤感的童年记忆,塑造了一个生存在“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的情感矛盾与红色历史双重困境中的女人——田苏菲,以其挚爱一生的经历表现一段红色历史中的浪漫情史,大时代里小人物的生存轨迹。小说背景起点是解放前,故事却一直跨到文革结束,在20万字的篇幅里,作者将一个典型中国女人可爱的、嫌恶的所有心理进行了细腻而精妙的表现,涉及到当今许多女性情感问题。这部作品因严歌苓出色的幽默与谐谑不无喜剧成分,但读来仍让人感到笑中含泪,心酸不已。
小说讲述解放前后一个女子田苏菲的传奇人生。讲述红色历史中的浪漫情史,大时代里小人物的生存轨迹。这是一座江淮城市,藏污纳垢,生生不息,15岁少女田苏菲生在其中却倍感厌恶。终于,她离家出走,参加革命是她朝向自由的一次逃离。小菲天真不怕羞,她一上舞台就进入“戏来疯”的境界,一哭能让观众心碎八瓣,一笑能让台下捧腹喷饭,连首长都汉这个沙场得意的男人也被她迷住了。都汉向小菲求婚,可小菲的心早已被欧阳萸占据,一场懵憧的激情过后,小菲怀孕了,欧阳萸忍痛割舍原有的意中人与小菲结婚。
“一个女人的史诗” 简介:
小说讲述解放前后一个女子田苏菲的传奇人生。讲述红色历史中的浪漫情史,大时代里小人物的生存轨迹。这是一座江淮城市,藏污纳垢,生生不息,15岁少女田苏菲生在其中却倍感厌恶。终于,她离家出走,参加革命是她朝向自由的一次逃离。小菲天真不怕羞,她一上舞台就进入“戏来疯”的境界,一哭能让观众心碎八瓣,一笑能让台下捧腹喷饭,连首长都汉这个沙场得意的男人也被她迷住了。都汉向小菲求婚,可小菲的心早已被欧阳萸占据,一场懵憧的激情过后,小菲怀孕了,欧阳萸忍痛割舍原有的意中人与小菲结婚。。。。
田苏菲要去革命了。从三牌楼大街走下来,她对这座小城市实在看不上眼。假如你去过那类长江淮河之间的小城,你就知道田苏菲对它的感觉了。
《一个女人的史诗》 题记
伟大母性光环的闪耀
――读严歌苓小说《一个女人的史诗》
――夏霖
严歌苓最新推出的长篇力作《一个女人的史诗》,用较长的篇幅讲叙了一个女人(田苏菲)的一生,以田苏菲的爱情、婚姻为主线索,写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女一步一步趋向成熟女性的经历。在这漫长的历程中,一个闪耀着伟大母性光环的女人所经受过的心灵之旅如一部鲜活的历史,呈现出史诗般的壮美。
小说中的女主人公田苏菲的出场是在她十六岁的时候,教会女中高一的学生。在母亲眼中,她从小到大都较一般的女孩子单纯、幼稚、甚至有点无知。她毫无防人之心,因而常被人所蒙骗,无论母亲怎么打骂,秉性依旧难改。田苏菲天性使然 ,“一颗好心,满脑糊涂”,就连她参加革命也是出于偶然。对于革命一无所知的田苏菲,是被同伴武善真稀里糊涂拉去的,她参加革命是很盲从的。到了部队文工团,她顶替多种角色,成为大伙取乐的对象,她不羞也不恼,田苏菲就是这样一个人。作者在这里刻意要写出她性情中的纯和真,出乎本性的率直,突出她的心灵不为尘世所染。严歌苓通过质朴、简洁的语言向我们勾勒出一个活脱脱的不更事的少女,集善良、天真、纯美于一身。这无不让人生出几许怜爱。
作者严歌苓在写田苏菲的爱情时,没有落入传统的夫贵妻荣的写法。她让田苏菲冲破世俗的婚姻,选择了她自己认为幸福的爱情。田苏菲在文工团名声大噪时,有一位叫都汉的首长看上了她,并有意娶她。而田苏菲偏偏爱的是年青潇洒,才华横溢的欧阳萸,尽管欧阳萸并不爱她。一面是都汉的热情高涨,步步进逼;一面是欧阳萸的冷淡,泰然处之。面对这种困境,田苏菲没有气馁,毅然去找欧阳萸,想要嫁给他。田苏菲对都汉的拒绝,就意味着她拒绝了地位、权势。而这些是多少女人做梦都想拥有的。可见田苏菲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她超越世俗的眼光,不为地位、权势所动而去牺牲自己的爱情。虽然对她来说选择欧阳萸是多么的不明智。她和欧阳萸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田苏菲没有欧阳萸所希望的含蓄、优雅、清丽脱俗的气质,更不是才情满腹的才女。而欧阳萸出生于书香门第,他风流倜傥,学识渊博。两个人之间的差距注定了他们的爱情是一个悲剧。但田苏菲在自己的爱情选择上是主动的,是敢于和命运抗争的。不幸的是她的抗争却将她带入一场痛苦之中。都汉深爱着田苏菲,且懂得她田苏菲的价值:真。欧阳萸只是爱她的单纯,并不能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欧阳萸将田苏菲的“真”视为“俗”。田苏菲的未婚先孕促成了她和欧阳萸的婚姻,阴差阳错的结合,是以后漫长婚姻中种种痛苦不幸的根源。作为一个女人,得知丈夫爱的不是自己,田苏菲当然也很痛苦,但她天生的乐天派的性情又让她忘掉了这种痛苦,毕竟欧阳萸还爱她的单纯。田苏菲的这一举动让欧阳萸都震惊不已。田苏菲在和欧阳萸几十年的婚姻中,她比别的女人付出更多的代价来经营她的婚姻。在婚后生活中,面对丈夫一次又一次在感情上的背叛,田苏菲也曾以尖酸刻薄的话语深深刺痛丈夫的心,但她随即又后悔自己的这种尖酸刻薄了,不断地反省自己。田苏菲以女人独具的母性的宽容接纳了丈夫带给她的一切痛楚。因为欧阳萸的原因,家里常常客人不断,她总是热情款待,自己省吃俭用;当丈夫送去劳改,家庭的重担都压在她的肩头时,她用女人柔弱的肩膀,以坚强不屈的韧性挺过一难又一难;物质匮乏时期,她勒紧自己的腰带,狠心从女儿口中省下咸鸭蛋,把有营养的食物送给饥荒的丈夫。在丈夫的情人远他而去的时候,她并没有幸灾乐祸。而是愤愤地替丈夫鸣不平。此时的田苏菲已坦然地接受丈夫的背叛,表现出一种平和、豁达和大爱。作为丈夫,欧阳萸对田苏菲关心得太少,为她想得太少。作为一个男人,欧阳萸没有给田苏菲一个温馨的家。可以说欧阳萸是个不称职的丈夫,为此田苏菲也苦恼过,两人也舌战过。渐渐地,田苏菲以她的纯真和敦厚容忍了丈夫。她不计较前嫌,用她母性的伟大包容了欧阳萸对她感情的不忠和心灵上的伤害。她对欧阳萸的爱,不仅仅是一种男女关系的两性之爱,更多的是一种母亲般的怜爱。这种怜爱将田苏菲身上母性的光辉呈现得淋漓尽致。女人为了爱,一辈子都可以忍受贫穷、苦难,但是决不能忍受男人对自己的背叛。而母亲,不论儿子做错了什么,她依然会用博大宽广的胸怀接纳儿子,期待着他的迷途知返。田苏菲的身上恰恰蕴含了这种广博的母爱,她对欧阳萸一次又一次的忍耐和宽容,已远远超出了妻子对丈夫的爱。她对欧阳萸有着母亲对儿子的呵护、关心、疼爱。她那种母性的笃厚和高尚的情怀深深感动着我们。在生活极其艰苦的情况下,田苏菲能够忍受种种苦难的精神支柱,一是出于对欧阳萸的深爱,二是母亲对她的支撑。田苏菲的母亲,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典型的小市民。尽管她不满意女儿自己选择的生活道路,虽然嘴上也少不了尖酸刻薄之词,经常犀利女儿。但田苏菲仍然能够从母亲身上感受到母爱的温情。正是母亲的勤俭、能干才得以让田苏菲一家渡过难关。母亲在暗地里帮她解难,默默支持着田苏菲和支撑着整个家。母亲这种宽厚的爱感染着田苏菲,这种爱让她更能够理解和宽容别人。
田苏菲在漫长的婚姻生活中,经受着情感和物质上的磨难。丈夫给她心灵的伤害是她在情感上遇到的一场又一场的苦难。在物质紧缺的年代,残酷的生活现实让田苏菲如此纯真的一个女人,也会为了多得几块钱的补助而想尽一切办法。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去求都汉帮忙;为了能够夺回演一号女主角,她使用手段去给人送礼。生活慢慢将她磨砺得平庸、老练,而这一切都不是她的过错。一个女人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可以牺牲一切的壮举,是值得我们敬佩的。在平凡的生活中,田苏菲以惊人的毅力承受了一切苦难。在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心灵跋涉之后,她获胜了,她终于赢得了丈夫的爱。尽管这个过程太艰辛,但田苏菲以她母性的崇高俘获了他的爱,让他为之感动,为之倾慕。
《一个女人的史诗》实际上就是抒写了一个女人心灵的苦难史。严歌苓将女人心灵经受的磨难通过爱情、婚姻表现出来,在平凡生活中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女人成长史。这部史诗震撼人的灵魂。小说将一个闪烁着无私母性的女性塑造得异常成功。读这部小说,无异于置身在波澜壮阔的活史中。
《一个女人的史诗》 题记
书评
严歌苓,在文坛是出了名的一支好笔………“翻手为苍凉,覆手为繁华”,虽然没有在读者中大红大紫,但是作品是有相当水准和品质的。《一个女人的史诗》是一个很不错的小说,不长的篇幅,20多万字,非常凝练而丰满地描述了一个女人一生的爱恋,无论人物、题材,在当代小说的创作上都是颇有新意的一个作品。
小说跨度30多年,1947年,田苏菲15岁,懵懵懂懂地和同学一起参加了革命,成为了文工团员。18岁,不爱旅长爱才子,追求到了欧阳萸。欧阳萸风流倜傥,是那种宝玉爱林妹妹的爱情境界,本来是有一个飘逸如仙才华横溢的意中人的,却因为田苏菲的怀孕而放弃。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婚姻,对田苏菲而言,从来就是有压力的,有危机感的。从此,田苏菲的30多年,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为了走近欧阳萸,从她最灿烂的青春,到她渐归于平淡的中年,不停止的爱,由爱而生的骄傲、自卑、聪慧、机敏,编织了一个女人的一生。她留住了欧阳萸,欧阳萸也终于心甘情愿地与她耳濡以沫共度余生。这实在是一个女人为爱奋斗一生的传奇,一个女人为自己写下的史诗。
个人的命运往往与历史的推进奇妙地纠结,《史诗》就是在1947…1980年代的历史岁月与田苏菲的黄金年华交错描述,渐行渐远。田苏菲是个“戏疯子”,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但也有些天赋。由于挚爱她的都汉旅长(后来升至省军区政委)的赞赏,她的红色表演风格成为一种时尚,被城市的年轻人所喜爱和追捧。而欧阳萸也有众多的拥者——因了他的才华博学和犀利的批判精神——当然其中不乏女人。他们及他们的追捧者从来没有相融过。欧阳萸一辈子没看过妻子演的戏,田苏菲一辈子也没能加入丈夫的谈话圈子。当革命的运动一个一个接踵而至时,欧阳萸总是受到冲击,戴上不同的帽子,受到批判,停薪停工资,追随者一轰而散,只有在这个时候,只有一个人,田苏菲是不离不弃的,一如往常痴爱他的,甚至是,懂他的。红色年代的风风雨雨飘摇在他们的岁月里,令人耳目一新的是,作者没有采用当代小说创作习惯的思路,来展开一段对历史的质疑,历史在这里成为一段躲避不开的人生滩涂,她更关注的是小人物怎么生活下去,历练成为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性格命运。历史因了人物命运而鲜活生动,人物也因了特殊的环境而具有底蕴。这应该是作者将小说名为《史诗》的另一层含义吧?
作家对文学形象的拿捏十分准确。田苏菲不用说了,有缺点,善妒,生活中有些演员的夸张,经常身不由己地冒出一些小市民的陋习,有真爱,在欧阳萸失意、被批斗的时候,总是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精神上支持他,生活上千方百计养好他。小说里那些在锅炉房练声,每周带着精心抠下来的食物颠簸在公共汽车上去看望欧阳萸,那些在舞台上不要命的演出,就为了拿六块钱为丈夫蒸20个肉丸子的日子,多么感人而有令人心酸。。。在生活里单纯而爱情里复杂,在所爱的人面前自卑而高尚,栩栩如生,可信可爱可叹;那欧阳萸风流而又见真性情,着墨不多,一个知识分子的形象跃然纸上。外婆、欧阳雪着墨不多,但几处重要情节都勾勒出人物的鲜明个性。
最为《史诗》那炉火纯青的文字而倾倒。内敛而灵动,每一句,每一段都有戏,收放自如,都在推进人物和情节。
《一个女人的史诗》 第一部分
参加革命(1)
田苏菲要去革命了。从三牌楼大街走下来,她对这座小城市实在看不上眼。假如你去过那类长江淮河之间的小城,你就知道田苏菲对它的感觉了。就是那种永远勃发着脏兮兮的活力,永远富足不起来,也永远有得吃,有得喝,有它自己一套藏污纳垢、生生不息道理的城郭。如今有了高速公路,你会惊异地发现,车每开半小时就是一种新方言,一种比一种更难懂。
田苏菲在街沿上走,白衣黑裙地走得轻盈跳跃。两个黄包车夫蹲在马路牙子上啃甘蔗,一大口一大口的白色甘蔗渣子从他们嘴里出来,给失修的街面铺了路。一个女人在井台上给自己四五岁的女儿洗澡,口里不绝地喊着滚铁环跑近跑远的儿子“小死人!”油炸臭豆腐干的摊子三步一个五步一个,油腻的秋风穿行在欠缺修剪的法国梧桐树梢上。
总是会碰到相骂的男人或女人。田苏菲反正是要革命去,今晚就走,翻窗子走,和巷子口伍老板的女儿一道。谁也没把革命这个事情给田苏菲讲透。街口那一对相骂的男人在早些年会把“革命”拿来骂人。一九二七年之后这座小城的人骂街添了个毒词:“你个革命的!”比“你个挨枪冲的”、“你个杀千刀的”要时尚。小城的人特别怕大地方的人误认为他们不摩登。大地方的人物事物他们倒很不以为然:大地方的旗袍开衩高,他们觉得不登样,就来个改良,在旗袍里穿条裙子。他们的城市常有大地方人,日本飞机炸公路了,火车道上有共产党破坏了,大地方的人都会逗留在小城。小城的人就对北方人撇撇嘴,叫他们:“侉子!”,也对南方人白白眼,叫他们:“蛮子!”田苏菲从此以后再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她今晚要革命去。她得把什么话都瞒得紧紧的。尤其不能对她妈有一点流露。至于明天一早,妈从街上买菜回来,手里拿着糯米团子滚着才炒的芝麻来叫她起床,发现人去床空会怎样反应,田苏菲一点没去想。她不像伍老板的女儿伍善贞做事有头有脑,该偷的钱偷好,该要的账要回,该灭迹的日记情书灭掉。伍善贞十七岁,比田苏菲大一岁,大人面前懂事体贴,背地是天大的胆,什么书都看,就是看书看革命的。伍善贞前天在学校门口等人,天快黑了,看见田苏菲没心没肺地走出来,她等她走到跟前,嘀咕一声:“走,革命去。”田苏菲说:“去哪?”“皖南,革命去。”田苏菲是后来才听说,假如那天伍善贞等到了她等的那个人,革命伴侣就不是她田苏菲了,一九四九年霍霍然随解放大军进城,四面八方向人挥手,接受人们夹道欢迎的队伍里,也就没她田苏菲了。“你要不要革命?”伍善贞在一九四七年九月这天黄昏问田苏菲。“要。”她就是这么个人,从来不说“不”。她紧接着问:“孙小妹去不去?”她坚信人多的地方不会太错;人去得多,闯祸大家闯。“不叫她,叫她干什么?!”伍善贞说。这又给了田苏菲一点“友情特别招待”的感觉。伍善贞不是谁都瞧得上的。也是后来田苏菲才发现,伍善贞等的就是孙小妹。孙小妹一个小时前败露了,此时正在家里挨审,很快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她们革命的预谋出卖给她父母。只是她父母是那种市井中的市井,从不多人家的嘴,问他们小事大事,不是枪杆子抵在脊梁上,坚决不知道。
伍善贞布置了行动方针,接头暗号,紧急联络手段,完全是个老革命。这已经让田苏菲觉得够快活了,游戏可是玩大了。伍善贞说她的代号叫“小伍”,田苏菲呢?“小菲”。一切要绝对保密。小菲庄严地点点头,两手的汗。
这时走向关帝祠街的不再是田苏菲,是有代号的革命者小菲。她突然认为对她妈不公,这不就是“离家出走”吗?为此天下死过多少妈?急病过多少爸?虽然小菲她妈把她浑身皮子都揍熟了,小菲还是不愿她妈去死。妈的疼爱在每天早上滚烫的糯米团子和每天晚上的热水袋里。妈的疼爱还在替她剪发为她量衣的软乎乎的手上。小菲想,要是妈不在了,几年前和爸一块去了,现在就省得她心里如针扎了。还是去告诉伍善贞不去了?可是总得向妈自首毛衣的事。要去革命,就不必自首了。小菲三天前从学校回家,一进门她妈就大声说:“要死了——你毛衣呢?”
“给一个同学借去了。”小菲那时还是和革命边也不沾的田苏菲。她不清楚拿走她毛衣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她们学校的同学。她看上去比她和伍善贞大些,人很活络,也大方美丽。虽然一样的白衣黑裙,穿在人家身上就是画报女郎的风范。女生说:“哎哟,你是高一的同学吧,我是高三的。好远就看见你这件毛衣!多洋气呀!我们马上上家政课,借我到课堂上做做样子吧?”
田苏菲说:“你教室在哪里?”
高三女生指指操场西边:“不就在那儿嘛!这么好看的毛衣我头一次看见,这种花样是上海来的吧?穿在你身上漂亮死了!”
田苏菲晕头晕脑地笑了。清早母亲说秋凉了,套件毛衣吧,就像知道女儿心思似的拿出这件果绿色领口结黑绒球的毛衣。毛衣给晒得很松,一股樟木的香气。田苏菲她妈是最肯让肚皮吃苦的人,一斤黄豆芽吃三顿。但她和女儿走出去,穿着都不让富家女压一头。田苏菲一人拥有五件毛衣,让家境不错的伍善贞也眼红。
高三女生从毛衣夸到人,把田苏菲夸得头也抬不起来。打上课钟了,高三女生说下了课她们还在双杠下碰头。下课后田苏菲发现双杠下鬼也没一个。又等一阵,她跑到高三的几个教室,人家已经放学了。
第二天上学她一个个教室找,仍是没找到那位女生。回到家她妈调门高了八度:“要死了!你们这是什么女同学?借走穿就长身上了?揭不下来了?!她家住哪里?”
田苏菲说不晓得。
“哪会不晓得?!你又在搞什么花脑筋了吧?”母亲搁下手里拣的豆子,四处张望。
是找条帚苗。那根条帚苗抽起来带劲,直吹哨。田苏菲想,自己这身皮子给熟得差不多了,还往哪抽。母亲掂着条帚苗走来,一杆老枪了,又光又亮,弹力十足。“你跟妈说实话妈不打你。”
“是给一个女同学借去穿了。”
“撒谎!”条帚苗子吹了两声哨,空吹的。
“没撒谎!”
《一个女人的史诗》 第一部分
参加革命(2)
田苏菲是不撒谎的人。她学撒谎学得比较晚。能够撒好谎差不多是老年了。
“你肯定又让人拍了花子!”母亲说。这座小城里身怀异技的人特多。你常常纳闷一城人不见谁干正事,怎么会不缺吃不缺喝。稍一研究就明白来路不正的各种收入到处都是,歪门邪道的各行各业里都出精英,无论再短暂的事由,干的人都本分敬业。拍花子就是一种行当。常常还是面目祥好的妇人。走上来问个路,你就迷了,跟她去什么墙根下,尽她掏走你的钱包,摘走你的眼镜,脱掉你的皮鞋衣服,取走你的金溜子、金怀表,兑走你的银票。有个富富态态的老妇人,看上了一位年轻男人的两颗金牙,把他拐到拔牙摊子上,把两个金牙拔走。田苏菲八岁那年,母亲带她去庙里看灯,跟她说不准跟生人搭一个字的腔。等母亲从茅厕回来,女儿身上的新棉袄没了,口袋里的压岁钱也没了。连贴身的长命锁也拽断,但没来得及拿走,从裤脚管漏进了棉鞋。每次田苏菲出门上学,母亲的喊声都送她到巷口:“不要跟生人搭讪!不要喝生水!过马路先看看右边,再看看左边!……”
田苏菲一路响亮地答应:“哎!哎!哎!”但出了巷口碰见个穿烂长衫打破扇的,招呼她:“小妹上学去呀?”“哎,上学去!”“给你算一卦吧?”“没钱!”“把你中饭分一口给我吃吃吧。”假如她不急,她会站下来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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