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怀念老舍-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茶馆》前后

  作者:林斤澜

  前辈作家大都在他们的青年时期,二十年代尤其是三十年代,达到了他们自己的写作高峰,不少作品成了他们终生的代表作,有的还成了那个时期的标志。

  建国以后,前辈作家又大都正在盛年,或前点或后点都应是写作行业的丰收时期,又大都积极到点到为知,若从经历种种运动的精神来看,可以说做从善如流。

  四十多年过去了,前辈先后安息了。我们后来人也年事日增,见的世面日多,头脑不免冷静起来。觉得前辈作家后期的努力,极少超过前期的成就。有的显然滑坡,不能自拔。有的间有佳作,终不成气候。有读万卷书,有行万里路,有二者得兼,兢兢业业,付之东流。

  研究家们和作家一样糊涂,近年可以看得清楚了吧,也还难说。倒是有一些作家自身一己的反思,触目惊心。老舍先生有例外的壮举,那是话剧剧本《茶馆》。有人恭维老舍是“劳动模范”、他紧密配合运动,主动完成任务。有人称赞老舍先生“不避败笔”,写了不少不能再演的剧本,不堪再读的文章。可是,忽然,出了个《茶馆》。《茶馆》是他个人漫长创作生涯中的高峰,也是五十六十年代剧作界的高峰,是前辈作家中少见的后期超过前期的高峰。由北京人民艺术剧院诸多艺术家通力合作,导演表演都上了高峰。这高峰那高峰,成了北京人艺的保留节目,老人艺的风格发挥极致的王牌剧目。

  因此,《茶馆》的出现,有好些个叫人思索的方面。比方说,这高峰那高峰的作品,却是全世界只有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独家演出。据说,也有别的剧院剧团想演来着,都没有演成。有一个电影演员剧团,算是业余演话剧,排过,在郊区剧场演过一两场。仅此而已。

  那么这是“阳春白雪”了?可是北京人艺屡演不衰,不见得曲高寡和。

  曹禺先生最初的代表作《雷雨》,当然也是高峰作品。在舞台上演了半个多世纪,大剧院小剧团,连中学校都可以演出,一上演差不离的都可看。

  那么是“下里巴人”了?若论题材,偏偏《雷雨》写的是高层——可称贵族家庭。《茶馆》则是市井社会,三教九流。把这两个高峰放在一起,去侃雅俗之分与之共之事,且有得侃够。但这里只“点到为止”,暂时还有些别的题目要做。偶听康濯说起,开国之初,老舍从美国回来不久,一天,和作家协会几位负责人一起(康濯一一记得名姓),在北京饭店楼下客厅接待外宾。外宾走后,讲究喝茶的老舍指着茶水说,刚喝出味儿来,稍坐坐,聊聊(当时还没有作兴侃字)。品茶中间,可能就是由茶引发思路,老舍说起他在美国看了个戏出来,是夜里,是异国的马路,忽然想起古老中国的一个戏剧场面,可就一场,过后怎么也构不成一个戏。康濯的记性还是不错的,说,这场戏就是后来《茶馆》的第一幕。

  过不多久,全国首次选举人民代表,因是“破天荒”,搞了个小小的叫做普选的宣传运动。论意义,不应当说“小小”。说它“小小”,是不整人,没有多少“过节过板儿”。

  人说老舍不论大小运动,都积极配合,是写作行中的紧跟快手。这话也对也不对。他主张“文武昆乱不挡”,一段曲艺,一首顺口溜,一篇表态的千字文,用来“配合”各种大小运动。若写一台话剧,那是大作品,好比小说中的大部头。三反五反,反胡风,反右,反右倾,这些反字号的都是大运动,老舍没写过剧本。“普选”的运动“小小”,他欣然来写话剧,提起放下不罢休。

  最初是以天津工商业家凌其峻一家为基础,派人帮着采访,向他汇报“素材”。

  这个做法,有以为是“好莱坞方式”,那么是资本主义的,是右了。否,在极左时候,此法由“方式”升为“方向”,叫做三结合,即领导出思想,群众出生活,作家出技巧。前边把“雅”与“俗”的“难解”先放过一边,这里也得把“左”与“右”的“难分”先放下。

  话说初稿写了出来,叫做《一家代表》,交给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时候,“小小”运动已经过去了,别的大运动已露苗头,配合宣传告吹。剧院也曾开排,没劲,收了。这个稿子都写了些什么,现在大家印象模糊。和凌家原型有多少关系,也不清楚。

  老舍主张天天写,写半天,哪怕写五百字,没有可写的也要硬写。因此,他常改废稿,过段时间再拿出来。这大概是没有可写的时候干的活吧。从前茶馆里贴着条子:“莫谈国事”,现在让人民来参政议政。这个思想没有放弃过。因此推测《一家代表》的稿本,有可能还会修改,或是改写。有一天,北京人艺的几位艺术家,在老舍那里看见一个本子。老舍把一些还没有完成的东西,或是一些想法与艺术家们商量,这种事情是有的。这一次艺术家们看见的是什么东西,事隔多年,记忆不一。但有一样,记得其中一场戏极好,希望老舍就这一场戏,写成一个剧本。

  这一场戏,就是后来的《茶馆》的第一幕。

  据说,《茶馆》初排时,第一幕东一句西一句,左一下右一下,导演十分为难。后来总导演焦菊隐精心调度,忽然浑然一体。多彩而不杂乱,节奏明快又一气呵成。

  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是北京语言的精华。这左一下右一下是近百年京都生活的沉淀。所有这些,又都储存在作家心里,如酵如饧了许多年头。这才出现高峰,这高峰那高峰其实高就高在第一幕,后边两幕是由第一幕而来,托着衬着第一幕构成一个戏。

  北京人民艺术剧院遇着多少周年,作纪念演出,把保留剧目各个演一场一段的时候,《茶馆》是整第一幕,不能够小段,不必要全堂。很对,这里是高峰之巅,就在这里,可穷千里目,可览众山小。

  《茶馆》初演前夕,彩排时节,周恩来总理到剧院来看了排练,提了些意见。大意说这个戏是按历史时期写下来的,但时期的选择不够典型。应该是“五四”、“二七”年大革命、抗日、解放战争。讲完之后又连忙告诉大家,不要忙着告诉老舍,要讲还是他自己去讲,怕一传达倒不清楚了。这些话不只一两个人记得,老舍夫人的回忆文章中也提到。这样,就没有发生人仰马翻、连夜打补钉的情况。戏,如期上演。

  如若照着修改,首当其冲的还是第一幕。要写一九一九年或一九二七年,以政治事件为核心。总理威信高,有口皆碑。这样高层的领导,自身有戏剧经历,很难得。提个意见又是商量,不是行政命令,不“我说了算”。这当然是很好的作风。因此可以设想,如果在写作之中,或在排练之初听到了这个意见,作家艺术家们会自觉自愿的奔赴这个命题,围绕这个意图,完成这个任务……第一幕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作家烂熟的血肉有的上不去了,努力啃起心中无数的骨头来了。

  这是推测。是不是完全架空的呢?不妨看看诸大手笔的无米之炊。想想文艺自有规律。

  有许多好条件,第一是好,第二是好,第三还是好。但,文艺那叫做规律的东西仿佛软硬不吃。

  这个题目说到这里也先放下。

  还有些事情也许是误会,也许是附会还是什么会,“……他是那十七年间唯一被当局表彰过的‘人民艺术家’……一九四九年以后有过多少整人、侮辱人的各种‘运动’呀,‘文革’以前的任何一次政治风雨都没有直接落到他头上……”

  类似这样的说法不时听见,可是不合事实。

  开国之初,文艺方面还没有全盘的设想吧,老舍率先写出了《龙须沟》,是颂歌唱响了的第一首。北京市在一个表彰会上,给了个“人民艺术家”。后来全国不照着苏联那样对待知识分子,给人民艺术家功勋艺术家这些称号,高工资高稿酬这些待遇。若从全国范围来说,岂能老舍一人独得。他们那一代作家,有一个固定的排名顺序。老舍曾以玩笑口吻说:“到了我这儿,就点点点了。”是说顺序提名到老舍,随后是省略号“……”。那时候的次序严格得很,因为是政治。

  那年代文艺界流行一句自嘲的话,我们什么也不是,都是十二个月工资获得者。

  “……‘文革’以前的任何一次的政治风雨都没有直接落到他头上……”为什么把话说得斩钉截铁?不了解情况吧也得想想可能性。实际上这位头上,几曾清净。“小小不言”的就不言,大件的好比五九年上头出了错,叫下边吃的药叫做“反右倾”,轮到文艺界又叫做“拔白旗”,那是动手术的意思了。北京市传达下来有两大白旗,一是老舍一是焦菊隐。成立了批判组,批判老舍的设在市文联。文章照例是连日赶写出来,划了版面,准备见报。下边始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见报的事拖下来了。但口头的“风雨”,已经“落到他头上”。

  《茶馆》第一次上演,赶上“大跃进”。报上几乎没有捧场的文章,口头议论大致是“缺少正面形象”、“调子灰色”、“怀旧、伤感”……当时忽然各处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一天等于二十年”“吃饭不要钱”……剧院里演着王掌柜的牢骚,秦五爷的失败,常四爷的倒霉,演得自己也犯嘀咕,整是不搭调,自动悄悄收敛了。

  接着全国饿肚子,后来为了恢复元气,有过“小阳春”,《茶馆》又探头探脑的演出了。这第二次上演,有一些叫好的反响。但大家还很谨慎,口头说说可以,见诸白纸黑字的很少。

  “小阳春”原是小气候,不多久,又抓阶级斗争了。剧院又自动把《茶馆》收起来。上一次收时,嘀咕的是调子灰色,正不压邪,年代不确……这一次的风声,已经有为资产阶级树碑立传了。不但秦五爷,连王利发王掌柜的也是资本家了。“文化大革命”的“先声”已经“夺人”了。

  有的研究家研究到这个戏的排练与演出中间,导演与表演艺术家群策群力作出贡献。比如语言——话剧的话上,更加北京化,口语化,生动化。这方面的研究有了些文章。另一方面,演着演着自己都嘀咕起来,艺术家们想方设法小修小补,希望避免沉船的大难。这些个还没有看见文字记述。比如早就觉出来结尾阴暗,是挨揪的辫子。就贴膏药;撒完了纸钱,王掌柜自寻了结去了,让“硬汉子”常四爷往外跑,到了街上,遇见学生“反内战”“反饥饿”游行,受了感动,返回“茶馆”,贴起革命的标语来。……演了演,不搭调,救不了什么,又放弃了。

  随着“文化大革命”到来,这个戏当然是毒草。为资本家树碑立传也不够了,是为封资修唱挽歌,向新社会反攻倒算。既是挽歌,结尾中撒纸钱又唱又跳的一场,就成了“要害”,蝎子尾巴,黄蜂尾上针。主演王掌柜的于是之心中不安,“交待”问题道:《茶馆》原来没有这场戏,有回老舍向演员们征求意见,是于是之他提出来结尾秃了点儿,演到这里没事儿不好演了。老舍这才想出了撒纸钱来的,不能全赖在人家身上不久,老舍走进太平湖水中。传说打捞的人说,在湖底立着。

  《茶馆》也没有了“票房价值”,也立在太平湖中了。全民族做了十年恶梦,梦醒,走进开放改革的新时期。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不会忘记老舍的戏,不过也先演演《女店员》什么的,探探路子,而后重整旗鼓,原班演员演出《茶馆》,得到观众的呼应。可惜剧作家和总导演都死于非命了。

  也还有人不知是左视还是右视,总之不能正视舞台。随着开放就会有外国的文化交流,欧洲国家选择剧目竟挑上了《茶馆》。向来出国演出以杂技魔术居多,从来没有过话剧,尤其是《茶馆》这样的戏。后来得到高层领导的批准,办理出国手续的官员办是给办了,还说了句“长官意志”,表示他的无奈。

  在欧洲的演出无疑是成功的,评价得到高品位。在国内又屡演不衰,产生了屡演屡看的观众。人艺的代表作,人艺的风格,这高峰那高峰的说法也逐渐成为公论了。

  这是八十年代。这是个五十年代的戏。

  五十年代是哪几位艺术家,跟老舍说,他的草稿中有一场戏很好,示意照这一场写一个戏。现在说不清这几位是谁?谈话时都有谁谁在场?老舍怎样思考又怎样回答?几十年过去了,作家和导演作古了。

  可是,当年就传出来一句话,这句话不胫而走,到了有心人耳朵里,牢记不忘。确实有过这么句话,老舍听了意见,说:

  “那就配合不上了。”

  老舍老在配合,配合婚姻法,配合选举代表,他是要宣传从“莫谈国事”到“参政议政”的。若照艺术家们说的写下去,配合什么呢?

  现在看来,他那不少“配合上”的戏,都不能上演了,上演也没有观众了。偏偏这个“配合不上”的,还在舞台上放光采。这句“配合不上”的话当年为什么流传开来,为什么入耳还入脑,恐怕不单单是有些人敏感一些,对配合“具体的直接的临时的”政治任务,觉着有碍文艺的创造。那样的配合,其实是图解,图解会产生公式化概念化。说到图解,却又不简单。到了新时期;我们不去图解政策了,为什么还会去图解别的思潮、新来的观念,那也是一种配合。当前市场经济的浪潮起来了,文艺上努力配合的表现还少吗?“那就配合不上了。”这句话提出来的问题,是这篇文章前后提到的这个那个之中,最有琢磨头的事。稍稍深入几步,就会碰着形象与观念,感性与理性,老舍自己当青年教授时候斥责过、当老年作家时候奉行过的文以载道,这些麻烦的原理能躲闪也好,只怕有躲闪不开的时候。

  八十年代也匆匆过去了。九十年代之初,北京人民艺术剧院五十年代上演《茶馆》的一代一台演员,在几十年磨炼中,都得到应得的表演艺术家的盛名。但也正如一句戏词上唱的:“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白了头。”他们大都退了休,有的已经不上舞台不上镜头多年。但是《茶馆》呢,他们抖擞精神,为《茶馆》来了个告别演出。多棒!

  有没有新的一代一台《茶馆》演员?还没有亮相。当我们由本世纪走进新世纪的时候,《茶馆》会不会还是保留节目?会不会还照着老世纪的规范演出?老规范会不会还受新世纪欢迎?《茶馆》当年,只有北京人艺独家上演,会不会永远只有这一代的一台了?目前,我们只好“念天地之悠悠”吧!

  ——我们吃下午茶去!

  百年老舍

  文/柴福善

  老舍,顾名思义,应是老屋。京城丰富胡同19号,很传统的一座三合小院儿。虽然才修葺一新,但修旧如旧,依然是老屋。主人于49年前,经周恩来总理批准,以100匹布买下的。再前是准呢?早不得而知。这座老屋,风风雨雨,经历了百年沧桑,事有千般巧合,这座百年老舍,其主人名字,恰恰就叫老舍,而且诞辰百年。值此之际,将百年老舍辟为纪念馆,来纪念文学家老舍先生。

  纪念馆没有特殊标志特殊建筑,不显山不露水地悄然隐于一片普通民居中。我来时天又下着雨,虽不暴,也让我好一阵踅摸,才踏进纪念馆门槛。展厅里展示着老舍的生平,也展示着他各种版本的著作,《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享誉海内外。其中那本《出口成章》,为老舍生前最后编的一本书,是文学语言的论文集,有些观点、见解甚至是他一生写作经验的总结。我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再版时买到的,当时,才走出农家小院,正在文学小路上蹒跚学步,有满腔热情,而不知如何下笔,渴望读书,又盲目的不知所读。在这茫然之时,我读了《出口成章》,简直如获至宝,一读再读,使我基本明白了怎样运用语言。说到底,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学创作应该有自己的语言,用自己的语言表现要写的东西,用自己的嘴去说自己的话,文学毕竟是生命的叙写与心灵的抒发。老舍主张,“句子短,用字活,”“写东西,写一句是一句”,“这一句到底说明什么,表现什么,我希望每句都站得住。”到现在我写文章,依然习惯于短句子,不能不说师于老舍。还有,要亲切,少用虚词,使文章更加精炼,气韵生动等等。书中,老舍多方面谈了文学修养问题。这本薄薄的小书,也许算不得作家的代表作,却值得初学写作者潜心一读的好书。作为语言大师,没有端着学问家的架子,而是献身说法,深入浅出,娓娓道来。现在,动辄就“高深理论”“时髦词语”的境况,这样普及读物似乎少有人作了。我深知,一个作家,艺术上的成功,恐怕最终要体现在语言上。而老舍书中的言,够我慢慢领悟一生了。

  老舍非常喜爱花,也爱养花。他把养花当作生活中的一种乐趣。因此,花开得大小好坏,都不再意,只要开花,对花他很有感情,看到一棵好花死了,会难过的流泪。所以,注定他无奇花异草,多是易活而不用精心管护的花。当然,不等于不管。不付出劳动,一棵花也不能养活。尤其他写作累了,把花鼓捣一番,便是极好的休息。每当秋天,他养上好多菊花,次第开放了,就热情邀请请朋友来,一同观赏,分享开放的喜悦。喜悦中,会把心爱的花拱手送人,毫不吝惜。其实,这一切都是老舍热爱生活的具体体现。在院内,他亲手栽下两棵柿树,一方水土下,一抹阳光里,已然枝繁叶茂,一嘟噜一嘟噜柿子,坠弯枝头。老画家于非闇曾为老舍绘“丹柿图”,并题语:“老舍家有菊花,见丹柿满树,亟图之。”清秋时节,地上菊花盛开,枝头柿子彤红,上下交相辉映,确是壮观,难怪触动了画家情怀。后来,老舍夫人胡青女士称这小院为“丹柿小院”,是否缘于此呢,仅是我揣测而已。

  记得几年前我在平谷城街头,购得一本《奥斯特洛夫斯基传》,由青年出版社印行,当是今日中国青年出版社前身吧,标价人民币16,000元,1951年版。当时觉得版本有收藏价值,便随手买下了。回后发现盖有印章“舒”,刀工功力深厚,应是篆刻大家所刻,非是街头刻字者所为。下有签名“舒济”。仿佛老舍文章中写到过:在山东济南住了四载,有了第一个孩子,便起名为“济”。经联系,我终于见到舒济,原是老舍长女,现任老舍纪念馆馆长。她接过书,端祥半晌,说:“是我的,是我的。”当年风华正茂,而今已儿女成行,年过花甲,鬓角飞霜了。使我不解的,即是老舍家中之物,怎会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流落京郊街头呢?或许“文革”浩劫中散失,这多年来,不知又转了几人之手,最终总算物归原主,且保存完好,也算一桩奇迹了。细想那“舒”字,何尝不是老舍的名字?他曾在给别人的信中写到:“我的名字就是我的姓。以姓作名,舒字拆开来,是舍予,意思是‘无我’。我很为自己的姓名骄傲,从姓到名,从头到脚,我把自个儿全贡献出去。关键是一个舒字,舍什么,舍的是‘予’。我写书用的笔名老舍,也是保留一个‘舍’字,不是老‘予’。以姓为名,以名构成姓,都是围绕这个意思,这是我一辈子的信念。”其实,老舍的一生,就是舍掉自我的一生。无论抗日战争中,他舍掉自己的小家,参加抗战工作,主持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还是新中国成立,舍掉国外的优裕生活,参加新中国建设;直至最后,面对造反派的污辱,为维护人格尊严,毅然投身太平湖,舍掉了自己的生命,实践了他的诺言:“我至死守着这个‘舍’字,我的名字象我这个人,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为了正义,为了真理,老舍终归是老舍,而家人继续着他的诺言,把这座小院及老舍遗物一并捐献给国家,才有了这座纪念馆,我才能今天站在这座小院里,向大师致意。雨依然在下,屋檐淌下一排晶亮亮的水帘。我想,对于小院,是百年老舍,一道凝帝的风景,将永远屹立于北京街头;对于作家,是老舍百年,以其人格以其作品,将永远镌刻于中国乃至世界人民心头……

  老舍的“俗”与“白”

  文/傅光明(中国现代文学馆研究员)

  老舍最初是抱“写着玩玩”的心态写起小说来的,那时,他还“不懂何为技巧,哪叫控制。”只好“信口开河,抓住一点,死不放手,夸大了还要夸大,而且津津自喜,以为自己的笔下跳脱畅肆。”特别是人物描写上,有明显漫画化的趋向。这在他最早的三个长篇《老张的哲学》、《赵子曰》和《二马》中,多有体征。不过,若撇开小说的思想艺术价值不谈,单论以纯熟的京白写小说,老舍1925年在伦敦写的第一个长篇《老张的哲学》,几乎就是上世纪20年代最好的北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