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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三部曲-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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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整个人显得精悍而干练。
李长江在铁路工会办公室里会见了张腊狗。
说是办公室,实际上也就是靠近江岸车站附近的一间青瓦屋。这里平日住着一对年老的夫妇。这是前不久被铁路当局打死的一个工友的父母。这对老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没有其他的亲人。让他们住在这里,说是照看工会财产,实际上是解决两位老人的生活,也为搞工人运动的人物们作个掩护。
李长江认得张腊狗,张腊狗不认得李长江。
毕竟十多年过去了。在十多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秀秀为叔叔吴三狗子报仇,李长江参加了到英国租界“背娘舅”的报复活动。那天深夜,李大脚他们背走(W//RS/HU)红鼻子杜拉,而用刀子勒逼住张腊狗,抽走张腊狗那根带匕首腰带的,就是李家大花子李长江。当时,张腊狗听到的是一个还没有长成熟的小伙子的嗓音。如今,他面对的是一条铁塔样的大汉。
“嚯哟,个把妈,好大的块头!”见到李长江,张腊狗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头去了。想想吧,这么苕大个块头,一看,就晓得是出苕力的,一看,就晓得是脑壳简单的苕货。嘿,这就是如今新冒出来的革命党?见鬼哟,这种人能搞得成么大事呢?要说咧,革命党,还是像冯子高那样的人物,才是荡得出辣汤辣水来的有板眼的狠角。
“你,就是前些时领头闹事的?”存了轻慢的心思,张腊狗的语气就明显地很是不恭。他完全放弃了到这里来的预定的方案,竟追问起前一段时间工人学生罢工罢课游行的事来。本来,张腊狗今天到铁路工会,是为弄一趟车皮来办交涉的。
这件事,齐督军催得很紧。
“你是哪个?这里是民居,我又不认得你,你到这里来搞么事!”
刚才,李长江送走了一个朋友。这是位亦师亦友的友人。这个朋友要到上海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是什么会,李长江不很清楚。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晓得的不要去晓得。即使是再好的生死朋友和兄弟之间,也保持着这种不成文的规矩。临别,在码头上,朋友之间握手的时候,这个朋友的手加了一把劲,耳语样地说了一句:“伙计,兄弟,看来,我们工人,要有我们自己的革命党了咧!”
自从跟这个友人在一起,李长江深知读书的重要。虽然是“半路出家”,世上任何难事都挡不住一个勤字。只要有时间,李长江就读书。这位友人给李长江读的书,好多都是外国人写的。给李长江印象最深的是一本叫“共产党宣言”的书。
这是两个长蛮长蛮多胡子的外国人合写的。这两个长胡子的外国人的头像,印得很模糊。看上去两个人没有多大区别,只有胡子很多的印象。“一个幽灵,在欧洲徘徊……”那本书开头这样说。李长江记得,这位友人讲解这句话的意思时,他当时想,两个这么有学问的外国人,怎么不刮胡子咧?这样胡子拉沙的,么样吃东西咧?友人是到这个国家留过学的,听他说,这些外国人不吃饭,专门吃牛油,把牛油抹在面包上吃,喝牛奶。这样多的胡子,不把黏糊糊的牛油糊得满脸都是?
就因为这个思想开小差的插曲,李长江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幽灵”,只是一个比方,它实际上指的是一种生活,这种生活叫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李长江从友人嘴里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只晓得,这是一种人人都在一起和和气气过日子的生活,没有扯皮闹襻,更没有你杀过去我打过来的事情。
这让李长江极其神往:嗨,要真的熬到了那一天,该有几好哦!
本质上,李长江是个喜欢平静过日子的人。
“思远兄说的我们自己的革命党,就是把那叫共产主义的幽灵引到我们国家来的党罢?”
友人名叫周思远。
李长江还沉浸在送别的情绪中,张腊狗不中听的话和不中看的嘴脸,明显地败坏了他的情绪:“到底有么事?这里人冇犯么法,你抖狠冇得用!”
李长江不买账的态度,差一点把张腊狗呛得翻了个跟头:咿嘿嘿,真是起早了咧,撞到鬼了啵!么样碰到个兔子都咬人咧!看来,这些出臭汗穷做工的,背后是有人在撑腰。要不,这个一看就晓得是个苕的家伙,出的气都这么冲呢!
“莫误会,兄弟呃,莫误会,”一股杀气在脸上掠过,也就是一刹那,张腊狗的脸上就涂出一层谦和的笑。下意识地把敞开的衣襟往拢抿了抿。宽宽的腰板带上插着一把手枪。他的这个往拢抿衣襟的动作,是一种不炫耀武力的友好表示。“兄弟呃,莫误会。听说铁路上答应了您家们工会的条件,听说您家们就要复工了,我咧,来表示一点祝贺的意思。我咧,是汉口侦缉处的,也是冇得法子,打锣卖糖,各干一行,都是混碗饭吃。我们这一行要听江那边督军府的支派。齐督军,您家晓得唦,急着要一趟车,运退役老兵回山东老家。早一天运咧,这江南江北就早一天清静。”
张腊狗的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很是中听。李长江也听说了,这两天武昌省城那边,老兵闹事,不清静。
“是这个事呀,这是好事么,叫路局下个单子就可得了的事,何必跑到这里来说咧?”
第八节
血红的残阳,在陆小山看来,已经在这个山尖尖上停了几千年了。
这里是江汉平原向山区过渡的地势。坡度舒缓的山丘,呈浑圆的波浪向远方推去,显出水乡平原的温婉和山乡崎岖的雄峻在这里的相持和兼容。陆小山没有心情去欣赏眼前这难得的景观。他很紧张,很兴奋。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山下的铁路,两只耳朵一直耸愣着,生怕错过了火车那轰隆轰隆的奔跑声。
陆小山埋伏的地方,下面是两座山包夹着的一处隘口。前面不远处,是孝感火车站。
陆小山是今天凌晨进入埋伏阵地的。这埋伏的地点是齐督军选定的。
昨天傍晚,齐满元叫住正准备换班的陆小山:“小子呃,别走,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办。”
齐满元把陆小山喊到挂着地图的墙跟前。
“小子呃,识得地图不?”还没有等陆小山表态,齐满元就指着地图上一处黄褐色的块面,说:“这是从孝感火车站出来后,一处最窄的隘口,你,带领我卫队的全部人马,埋伏在这里。听明白了没有?哼哼,妈妈日的,看你的样子像是很不明白。也好,不要你明白太多,妈妈日的,你不管,你只要看到退役的老兵跳车从这里跑,就格杀勿论!听到了吧?这些老兵,昨天在汉口又抢了好多家商铺,我怕他们卷起财物窜进深山危害地方!再明白了吧?”
齐满元向陆小山布置任务的时候,眼光突然变得贼亮,似乎那两汪浑浊的眼水忽然澄清了一般。
“卸磨杀驴,兔死狗烹,这个老家伙,手段辣呀!这些兵,怎么敢接二连三地抢劫商铺咧,而且,还胆子大到从省城武昌抢到汉口!要不是这个姓齐的睁只眼闭只眼,这些大头兵有这么大的胆子?狠毒哇,怂恿他们抢劫财物,再到半路上拦截他们,既借这些苕兵的手捞一大笔财宝,又对省城汉口的商民人等有了从严治军的交代。是狠是毒!老家伙,我要学的东西还多啊!”接受任务后,陆小山过细地想了一阵,他发现,他的机会是真正来了。
张腊狗越来越觉得是钻进了齐满元的笼子。
“这真是出鬼了啊,本来是劁猪的,现在被叫去阉鸡,这不是瞎搞么。老子是地方上的侦缉队,却要老子去押送兵车!这些老兵油子,一个个都是跛子拜年,稍微跘一下就以歪就歪的!叫老子去干这趟差,不是裤裆里磨刀,险而又险么!”
张腊狗心里千刀杀万刀剐地把齐满元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遍,自己提醒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对那些老兵,能够装聋就装聋,能够装瞎就装瞎。好在,齐满元只是要侦缉队到孝感就打转回程。千万莫在阴沟里翻了船,把后半辈子的饭这一回都吃完了。
齐满元卫队的人如狼似虎朝车上赶这些退役老兵,张腊狗和他一班侦缉队的弟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完全像是在赶牲口。这些老兵,都是跟随齐满元从山东老家一路打出来的。谁都晓得,齐胖子有今天,齐胖子能够成为“湖北王”,完全是这些家乡子弟兵的血一路铺垫出来的。张腊狗看这些老兵,扛着抱着大包小包,在月台上窜,往车上搬,好像看到一大群蚂蚁含着残骨剩饭,拼命地往洞里头拖。人虫一般哪,个把妈!张腊狗的感叹油然而生。老子当年,在苗家码头,在四官殿码头,不也是这样么!
“弟兄们,稍微快一点哪,要发车了咧!火车不是别的车,是有时辰的咧,由不得我,也由不得您家们!”看到李长江打起了信号、晃动信号灯,听到司机拉响了汽笛,张腊狗一激灵,赶忙扯开喉咙,朝还在搬东西的兵们喊。
“叫什么?闭上你的叫驴嘴!”
“日你老娘,叫得老子烦了,送你娘一颗铜籽籽!”
“催你娘的丧哦,齐满元老王八蛋赶俺们,你跟着起什么哄啊!”
“快点,也是,兄弟,是要快点,奶奶的夜长梦多!来,从这边窗子里递进来!”
闹哄哄乱哄哄,骂的叫的,让行李碰疼腿,让重物扭伤腰的,直到又一声粗犷的汽笛盖过来,随着车轮哐当哐当的缓缓转动,这些乱糟糟的声音才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了。
两个提着短枪的老兵,像幽灵样地爬上火车头。张腊狗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您家们不在车厢里,跑到车头上来搞么事呀之类,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随着这两个提短枪的兵,又上来两个一手提枪,背上还背着大刀片的兵。这两个背大刀的兵稍微年轻一些。
“兄弟,你说说,齐满元是真的叫你们来押车送我们的吗?说吧,说实话,我们还是兄弟!”先爬上来的一个兵,一脸的络腮胡子。他把短枪插进腰带,问张腊狗。
张腊狗把几个弟兄安排在车尾,自己带着两个心腹弟兄在车头蹲着。他也是事先留了个心眼,一旦有点风吹草动,控制车头,也好“荷叶包鳝鱼——溜之乎也”。不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些老兵油子,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早就修炼得成了精。张腊狗想到的,他们早就想到了,张腊狗没想到的,他们也想到了。
性命这东西,一个人只有一条,谁不珍惜呢?大家都珍惜自己的性命,这样,生逢乱世,保命的本事人人都尽可能地练到最高水平。
“真的不晓得还有别的什么事,就是叫我们来送弟兄们。”张腊狗用眼色制止侦缉队一个弟兄掏枪的企图。掏枪,不是苕么!就是把枪先掏出来,把眼前这几个兵制服了,还有那一满车兵,凭侦缉队的几个人,能够制服得了?掏枪,不仅不能争取主动,反倒是送肉上砧板的愚蠢动作。
“真的不晓得别的么事!”张腊狗再强调,语气非常诚恳。为了加强他的诚恳效果,他还主动把两只手举起来,“都是吃这碗饭的弟兄,我何必哄您家们咧!这样吧,您家们把我和我弟兄们的枪都下了,您家们么时候让我们走,我们就走。”
张腊狗看络腮胡子的兵,真把他和侦缉队另外两个弟兄的枪下了,心里不仅不紧张,不气愤,反而感到一阵轻松。
“兄弟,你是条汉子。算了个球,他娘的,我们这也是没有法子。”络腮胡子麻利地把张腊狗几个人枪里的子弹退出来,把空枪朝张腊狗们一递。“也是不得已,兄弟,莫见怪,也不难为你,山不转水转,石头不转磨子转,说不定哪天他娘的我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声,从远处传过来。由于距离很远,这声音就有些缥缈,显得不真实,像是盖着锅盖炒豆子,豆子炒爆了,声音闷闷的。
哐当哐当……呜——!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陆小山从有些迷糊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浑身每一根神经顿时绷紧了。
“菜来了!天助我也!狗日的张腊狗!张腊狗,狗日的!”
昨天,齐满元对陆小山说,孝感车站那边的事,有驻在车站的部队负责。火车上有汉口侦缉队张腊狗一班子人押车,他陆小山只管堵截。
“堵截?老子连汤带水一锅烩!”
那一轮仿佛挂了几千年的血红的夕阳,已经从山尖尖上滑下去一大截。陆小山朝身后扫了一眼,他很惊讶,这颗血红的夕阳,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得白刺刺的,像一张受了枪伤失血过多苍白的脸。
第九节
“大哥,您家看,能不能让我们这几个弟兄下去咧?”
一过孝感车站,张腊狗就对络腮胡子兵恳求。张腊狗很清楚,络腮胡子兵肯定比自己要年轻。但这时候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如果,络腮胡子同意让自己和几个弟兄下车,或者,哪怕只同意让自己一个人下车,就是要喊一匹狗或一匹猪是爹,张腊狗也会毫不犹豫一迭声地喊!
“个把妈,这是么时候噢!不晓得么时候,不晓得从哪个旮旯里飞出一颗枪籽籽,这脑壳就成开花的瓢了咧!”
张腊狗已经产生了一种自我哀悼的情绪。
张腊狗甚至想到了黄菊英,想到了陆疤子。
“不行哪,胡子!驴日的这几个人不能放!胡子哥,难道没有发现,今天,这是他们早就预谋好了的么!他娘的这是在赶尽杀绝呢!有几个肉票押在这里,说不定驴日的能够挡一阵呢!”一个腮帮子上老大一颗红痦子块头像扇厚门板的兵,主张不要放了张腊狗。
“唉哟,大哥叻,您家这话咧,是对一半,错一半哪。”张腊狗连忙接茬。他生怕络腮胡子老兵听了红痦子的话,“要说咧,您家们的那个齐老爷,也真正的是不讲一丁点情义,看这个样子也是在把您家们往死里头整。我说您家说错了咧,是您家们要是把我们当肉票,这就错了。我们跟您家们的那个齐老爷,更是一点关系都冇得!您家们还是他您家的同乡。我们狗鸡巴都不算!您家们要是把我们当肉票,那是一点用都冇得的!说实在话,老哥子,要是杀了我们,对您家们有益,我们也是心甘情愿,死的总还算是值得。您家们看唦,杀了我们几个,又对您家们冇得好处,这不是割卵子敬菩萨,两边都不落好么!”
张腊狗绝对不是个有口才的人,他也不喜欢别人长篇大论。平时,和他的弟兄们在一起,他也多半是多听少说。与人相处,三句话不对,宁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懒得多说一句话。为了活命,张腊狗忽然变得伶牙俐齿了。看来,一个人的某些并非长处的功能,碰到性命交关的时候,还是可以激发出来的。
“算了吧算了吧,反正也没有什么用处,要走就走吧!娘的,这里又没有车站,你们怎么下去呢?”
络腮胡子动心了。也是,刚才,在孝感车站,是最危险的。得亏老子多长了一个心眼。娘的,要是真的在那里停了车,老子这一车弟兄,一车老小,不都被一锅烩了么!马上就出湖北省了,再也不是姓齐老王八蛋的天下了。再说,留着这几个外人在车上,还要人照看着他们,多个外人多桩事。去球,让他娘的下去吧——“痦子,算了,你说呢?损人又不利己,也是个理。怎么搞呢?对不住哪,娘的,只要你们有本事跳下去,你们就下去吧!”
陆小山在尸体堆里穿行。眼前的这些肉体,基本上都是尸体。暂时没有成为尸体的,也多是出气多,进气少,离尸体不远了。车厢里还有一些活人。这些活人多是老弱孩子。陆小山命令他指挥的兵们挨个地把每节车厢都搜了一遍。除了给这些少小老弱留下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凡是有一点值钱的,都席卷而空。陆小山没有一点怜悯,也没有一点恐怖。他忽然发现,自己有天生军人兼亡命之徒的素质。自己的血管里流的是爹的血。听娘说,爹会吃会玩,会往怀里扒钱,也会往冤枉地方用钱,还是个典型不怕死的角色。
“哼哼,伙计,你这怀里么样搞得鼓鼓的呀?”他走到一个兵面前,停住,用刚才捡到的一把马刀的刀背,拍拍这个兵的肚子。
接受这次任务,陆小山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的心情。毕竟是读过书的人,虽然年轻,却能够审时度势,很注意揣摩人的心理,特别是他上司的心理。自己本是个无官无职的大头兵,如果说特殊,也就是督军身边的贴身卫士兼文书而已。没有资格参与督军的军机决策,晓得的机密也很有限。齐督军把这大的指挥权交给他陆小山,督军府里头的很多有权有势有宠的人,都很羡慕很想不通。觉得不可理解,觉得是督军昏了头,把肥水流到外人田里去了。只有陆小山不这么看。他看出这是齐满元的一箭多雕之计。他陆小山不是被督军信任,而是被督军出卖,彻底地出卖。稍微想一想吧,这次任务,说得冠冕堂皇,是阻止退役老兵把抢劫湖北百姓的财物卷带逃走,实际上是在这堂皇的口号下,把这些财物搞到齐满元手里去。这本是屠夫和抢劫的勾当。齐满元如果派身边的亲信去,自然是好,但亲信和叛徒往往只隔着一张纸,齐满元自然不愿意授人以柄。叫陆小山去就没有这些弊病了。这是个没有什么深交的年轻人,而且是本地人。齐满元设计得很周到,他不相信陆小山这小子有胆子敢于吞没他的财物。再说,死了这么多的人,被抢劫的财产一根毛也没有还把老百姓,一旦激出了民愤,惊动了上面,他齐满元也有个毫不心疼的替罪羊!
任何事情,不管如何云遮雾罩,一旦看清白,也就没有什么对付不了。陆小山晓得,这次事件,从省城兵乱到汉口的抢劫,又有今天拦截兵车,全数消灭退役老兵,地方和京城的北洋政府当局,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无论齐满元把谁当替罪羊推出来,他齐满元都逃脱不了责任。最起码,也是个治军不严。何况,无论是地方还是京城,要倒齐满元的人多的是。一条狗吃得太饱了,一头牲口太过于霸槽了,难免被其他牲口所踢咬。齐满元的日子不会很长了!
正是因为看明白了齐满元的阴谋和下场,所以,执行这次“任务”,陆小山是作为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来对待的。他下了死命令,一个拿枪的都不能跑走,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他特别清醒,过了这个村,就再也冇得这个店了。老子一朝权在手,就看老子来抖狠。他特别重视两桩事。一是所搜集到的财物,一点也不准当兵的赶马混骡子浑水摸鱼,一是绝对不能让张腊狗逃过今日这场劫难。对这两桩事,陆小山也都准备了冠冕堂皇的说法:“这些东西都是齐督军要的,跑走一个人,就等于丢掉一份东西,谁闷声不响地拿走一份东西,就是对齐督军的背叛!”
陆小山想的比齐满元还要周全。
这个被陆小山用马刀指着的兵,已经往裤腰上系了三件绸衣服了。陆小山早就看到了,没有作声。他不会做赶尽杀绝的事。水至清则无鱼。要鸬鸶下水捉鱼,还要喂一条小鱼咧,把眼前这些兵们逼急了,自己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但是,这个兵又往怀里揣了一条拇指粗的金闪闪的项链!这就不能再容忍,再装马虎。
“几条绸裤子倒是无所谓。这金子珠宝,可是老子的东西啊!”陆小山早就把这些贵重东西算作是自己的财产了。
面前的这个兵还没有往外掏金项链的意思,反而是一脸恼羞成怒的脸色。陆小山好像没有看到他的脸色,也顾不得旁边朝这里看的兵们在想什么了。他手一翻,对着士兵的马刀背,倏地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另一只手上,本来垂着的手枪,也抬了起来,像毫无感情死神的眼睛,随时准备朝任何一个敢于反抗的人发放死亡通行证。
这个腰缠怀揣的士兵,脸色由愤怒变成了苍白。紧紧握着枪的手明显地松了。
权力这本来是无形的东西,此刻变成了有形之物,而且让人感到异常沉重:“他娘的,开个玩笑,你一个嫩娃娃,考考你的眼神,考考你对我们齐大帅的忠心呢!嘿,你倒认真了,嘿嘿……”
“我也晓得你是在开玩笑啊!”陆小山也顺坡往下滑。
凡事只能打九九,不可打十足。
陆小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张腊狗这个婊子养的咧?么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咧?个把妈,算他运气好!”
第三章 1921年——刘宗祥穆勉之
第一节
听说有个叫牟兴国的什么将军团的人来访,穆勉之的眼睛眨了好久,问:
“么事牟兴国,是不是把谢子东搞垮了的那个么参议呀?”
穆勉之不认识牟兴国,但是晓得他的名声,晓得将军团,晓得将军团是省城那边一些冇得到革命好处的老革命党分子。穆勉之晓得,这些人跟叫花子差不多,到处打秋风,只要哪里有点么风吹草动的事情,他们觉得可能有好处可得,就像猫闻到了鱼腥气一样,逐味而去。
“噫!他狗日的找老子搞么事?想心思想到老子身上来了?”
“不晓得。”绰号孙猴子的孙厚志飞快地眨动着眼睛,像是极力要帮他的大哥想出一点名堂来。这样一来,他就更像一只猴子了。
“嘿,也是怪得很,我们这个老五,吃得也不少,还算得上是个吃家子,怎么这多年了,硬是一丁点肉都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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