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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色-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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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光和于涛跟我爸打完招呼去了厕所,我本来就没有尿,上厕所也是想和高光、于涛凑热闹,便说:“高光、于涛,我先回家了。”
我和我爸往家走,我犹豫地问:“爸,我妈病了,你知道吗?”
“你妈写信告诉我了,”我爸脸色沉重地说,“二林子,你妈最近要做大手术,你得懂事了。”
“我妈会死吗?”我重重地点了点头问。
“要看手术的结果了,这次大手术,你妈的两个乳房都要切除,会很痛苦的,你妈是个要强的人,别再惹她生气了。”我爸悲伤地说。
当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我妈的痛苦,但是,我隐隐感到,我们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事!
68
张小翩和周丽萍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每天晚上,张小翩都去陪周丽萍,我似乎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张小翩的父母都是工人,父亲在机车车辆厂做车工,母亲在粮店。按理说,张小翩和周丽萍的家庭风马牛不相及,过去我认为,周丽萍是阳春白雪,张小翩是脏兮兮的下里巴人、黄毛丫头,可是后来张小翩一点点地变得顺眼了,特别是她去了文艺队后,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了。
周丽萍以前也看不起张小翩,自从她参加文艺队后,周丽萍发现张小翩确实有文艺天赋,特别是她跳起舞来,身段格外流畅和优美,像是换了一个人。
周丽萍受父母的影响,喜欢有艺术内涵的人,张小翩心里早就想亲近周丽萍,因为,周丽萍在她心目中一直是白雪公主,两个人终于成了好朋友。
晚上,张小翩陪周丽萍时,我也经常凑热闹,我发现我每次去两个女孩都非常兴奋。我们仨一起打扑克、下跳棋,结果总是我赢的多。
张小翩一输就爱酸脸,使小性子,我觉得挺好玩的,就给她画了张漫画,把她画成小眼睛,大鼻子,满脸雀斑,嘴里还叼着烟。周丽萍看了笑弯了腰,张小翩看完,嘴都气歪了。
“死刘宝林,臭刘宝林,把人画得这么难看。”张小翩说完过来用小拳头打我,打得我心里怪痒痒的。
“别闹了,刘宝林,有烟吗?来一根。”周丽萍嗔怪地说。
“有大丰收的,要吗?”我掏出烟说。
“来一根。”周丽萍兴奋地说。
我把烟拿出来递给周丽萍,她拿出火柴点上火,我也点了一根,张小翩见我们抽烟,像见了洪水猛兽似的。
“周丽萍,你会抽烟?你怎么能学抽烟呢?”张小翩一本正经地说。
“抽烟怎么了?”周丽萍无所谓地说。
“女流氓才抽烟呢!”张小翩责怪地说。
“你妈也抽烟,难道你妈也是女流氓?”我反唇相讥地说。
“反正你们不学好。”张小翩数落道。
“唐建国连女厕所都敢进,你还跟他‘那个’,你学好!”我一下子说中了张小翩的软肋,她不吱声了。
“刘宝林,你瞎说什么呀?”周丽萍瞪了我一眼,然后转移话题说,“哎,刘宝林,高光他爸有一首诗写得特别好,我给你念念。”
爱仰望着你的脸,
眼泪涌在眼眶里,
你的心就是这样,
当月亮胖了,
你高兴,
当月亮瘦了;
你忧愁,
噢,我的恋人,
泪是思念的落叶,
请将泪珠用眼睫毛穿起,
那将是你生活的花篮,
接受我吧,亲爱的,
当你吻我的时候,
你的嘴唇将变成早晨的玫瑰……
“周丽萍,你说的什么呀?羞死人了,这不是黄诗吗?”张小翩听了以后,大惊失色地说。
“什么黄诗?这是高光他爸写给高光他妈的情诗。”我反驳说。
“怎么会在你们手里?”张小翩莫名其妙地问。
“唐建国能送你大卫,高光为什么不能送我诗集?”周丽萍神态自若地说。
我望着张小翩大惊小怪的革命脸,突然灵机一动,周丽萍总想在诗集里找到高光他爸的反动言论,可是我们越看越爱看,有的诗歌甚至都能背下来了,也没找到高光他爸的罪证。张小翩的革命性强,没准让她看看能找出问题。
我怂恿周丽萍把诗集拿出来,给张小翩看,周丽萍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从抽屉里拿出了诗集递给张小翩。
“张小翩,看完别中毒啊!”
看得出来,张小翩其实特想看,绝对比她看《毛泽东选集》有意思,我发现张小翩一页一页地翻,越翻脸越红,看着看着她大声叫了起来:
“周丽萍,这是一首反诗。”
我和周丽萍都吓了一跳,高光他爸会写反诗?
“哪一首?”周丽萍一把夺过诗集问。
“就这一首。”张小翩眼睛瞪得溜圆说。
我一看正是我背下来的那一首,连忙说,“这一首是爱情诗,哪里反动了?”
周丽萍也纳闷地念起来:
打吧,我的宝贝,
倒下也不怕,
毛毛雨一样的皮鞭,
主宰着我的情感,
席卷着我的爱!
“张小翩,这首诗没什么毛病呀!”周丽萍念完疑惑地说。
“你把这首诗每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念一遍。”张小翩大声说。
“打倒毛主席!”我迫不及待地念出了声。
“刘宝林,你反动!”张小翩立刻严肃地说。
我大惊失色,没想到张小翩能从这本诗集中发现这么严重的问题,这个女孩的眼睛太毒了,没毛病她都能挑出毛病来。她要是像高光他爸那样去害人,高光他爸也不是对手。
我不禁觉得张小翩可怕起来,周丽萍天天看也没发现任何问题,她刚翻几页就发现了高光他爸反对毛主席的证据,今晚周丽萍的收获太大了,说不定她会用这首诗给她爸报了仇,也为我爸出了口恶气。
我和周丽萍千叮咛万嘱咐张小翩,不让她说出去。
“高光可救过你,”我苦口婆心地说,“千万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要是传到他爸的耳朵里可不得了,别忘了他爸是区革委会副主任,管着咱们校长呢。弄不好你会被开除呢!”
张小翩毕竟是小女孩,我和周丽萍连哄带骗,她答应不说出去。我离开周丽萍家时,我发现周丽萍的眼睛里闪出了少有的目光。
69
冬天到了,校园里的杨树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枝枝杈杈伸向天空,寒风吹起,它们也颤抖着,北风一吹,马路上结着厚厚的冰凌。
早晨,太阳出来了,发出淡淡的光,好像害怕寒冷似的,躲得老远老远的,不肯把暖意送给人们。
家家户户的窗户上都挂着厚厚的霜,窗户上的冰凌像一串串洁白的羽毛,整整齐齐地排在一起,编织成一幅幅精美的画卷。
我对这些天然的风景画非常感兴趣,我把它们画下来,按照我自己的想象,涂上颜色,看上去美极了。王德良对我的创作大加赞赏。他夸我绘画悟性高,只要坚持画就会出成绩。
大沙坑的水面冻成了厚厚的冰,那冰洁如玉,成了天然的滑冰场。昨夜的一场大雪,整个校园变成了银白的世界。地面成了“雪毯”,房上铺满了“棉絮”,那杨树枝上开满了“梨花”。放眼望去,玉树琼枝,粉装玉砌,充满了诗情画意。
刚一下课,同学们便打起了雪仗,你扔我一个雪团,我扔你一个雪团,高光这小子太坏,趁我不注意,照我脸上扔了一个雪团,那雪团打在脸上又疼又凉,眼泪都快打出来了。
我正擦着眼睛骂高光时,一个头戴军帽身穿军装的男人走了过来,这人长得很壮,中等身材,军帽里头塞了块手帕,帽子戴得像飞机头似的,这是当时最牛逼的戴法。
“你是高光吧?”那男的走到高光身边问。
“对,我是高光。”高光一愣回答道。
那男人一把揪住高光的头发,目露凶光地吼道:“找的就是你!”
他揪着高光的头发往校园外拖,好多同学都吓坏了,高光因为猝不及防,让那男人抢了先,只好任那人摆布。
这时,于涛跑过来,问:“二林子,怎么了?”
“高光出事了,快想想办法。”我像见了救星一样急切地说。
于涛跑回教室拿了一把扫雪的铁锹跑过来,我见他拿了铁锹,我也回教室拿了一把,一些胆大的男生见状也各自回到班级拿了家伙,歹徒被团团围住。
那歹徒见人多,掏出一把匕首,逼在高光的脖子上,大喊道:“都别过来!不然,我宰了他。”
众人吓得谁也不敢上前,这时,于涛一眼认出了歹徒,他小声对我说,“二林子,这家伙就是扎我一刀的凶手。”
“是吗?那也是强奸夏丹老师的歹徒!?”我惊愕地问。
于涛连连地点点头,这时许多老师也围了过来。歹徒更加凶恶起来,他根本没把老师和同学们放在眼里,一边用刀逼着高光,一边往校外拖。
我和于涛怕伤了高光,谁也没敢动手,这时,夏丹从人群中挤出来,又惊慌失措地挤了出去。我想她一定是认出了歹徒吓跑了。
高光被歹徒勒着脖子,脸都红了,他吃力地问:“哥们儿,你报个号,死也让我死个明白!”
“小子,我是英雄大院的徐三!这次找你是给我弟弟徐四报仇的。”歹徒穷凶极恶地说。
“你弟弟就是让我一板砖拍趴下的秃头吧?”高光被勒得脸通红却不紧不慢地问。
“高光,我知道你在这一带有点号,今天,你犯在我手里,你就死定了。”歹徒恶狠狠地说。
其实,我心里挺佩服高光的,这小子面对歹徒的刀一点也没有害怕,有点不要命的劲儿。
正在这时,王德良挤进人群,他大喊道:“你把学生放了,有什么事冲我来。”
“滚开,你算老几?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就是来废高光的。”歹徒大吼道。
“小子,打你弟弟是我指使的,有什么事冲我来。”王德良拍着胸脯说。
“少废话,再多说,我在这儿就废了他。”歹徒更加凶恶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涛他爸和夏丹老师一起挤了进来,原来夏丹认出歹徒后,赶紧去派出所报了案。
于涛他爸穿了一身蓝色的警服,他走到歹徒面前,掏出手枪,指着歹徒的脑门。
“徐三,把刀放下,否则,我一枪崩了你。”
“你别过来,否则,我宰了他。”歹徒负隅顽抗地说。
“徐三,你试试,是我的枪子快还是你的刀快!”于涛他爸厉声喝道。
僵持了一会儿,突然徐三一把把高光推在地上,转身就跑,众人一下子散开了。
“站住!不站住我就开枪了。”于涛他爸大吼道。
徐三是想趁着校园人多,于涛他爸不敢开枪之际溜掉,只见于涛他爸往天上“当、当”就是两枪,徐三腿一软,栽在地上,于涛他爸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徐三按在地上,抽出徐三的腰带,把他的双臂拧在身后捆了起来。
那徐三没了腰带,只好在身后用双手提着裤子,于涛他爸把自己的自行车套在徐三的脖子上,威风凛凛地押着徐三走了。
高光得救了,脖子上被徐三用刀子逼出一道血痕。
“好了好了,歹徒被公安局抓走了,同学们都回教室吧。”王德良对着众人大喊道。
“王老师,这就是扎于涛一刀的那个歹徒,也是……”我多嘴说。
“也是什么?”王德良不耐烦地问。
于涛捅了我一下,我连忙改口说:“没啥。”
我明白于涛的意思,他是让我为夏丹老师保守秘密。
“于涛,”高光说,“这回你的仇该报了,不知道这小子手里有人命没,要是有命案,这小子就死定了。”
“我爸跟我说过,徐三蹲过三年牢,出来后抢劫、强奸、打群架、杀人,什么坏事都干过。他手上有三条人命呢。”于涛眉飞色舞地说。
“枪毙这小子那天,咱仨一定好好看一看。”高光咬牙切齿地说。
站在我们校园里就能看见枪毙人,因为法场就在我们学校对面的炉灰山上。炉灰山平时是交警队的练车场,司机们考试、检车都在这儿。一到枪毙人的时候,车场就成了法场。这里会被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公安局用解放牌汽车押着歹徒、凶手们进炉灰山,这些死刑犯们被剃成了光头,双臂被捆在了背后,胸前挂着一块白牌子,用黑墨水写的名字上被打着大大的红叉。先开公审大会,然后把死刑犯押赴刑场。这样的场面我们学校的师生经常看见。
抓住徐三,于涛非常高兴,他说:“明天是星期天,我们去大沙坑滑冰吧。”
“带上周丽萍和张小翩吧。”高光捂着脖子说。
“带他们干啥?丫头片子也不会滑冰。”于涛不以为然地说。
“这你就不懂了,我爸常说,男女搭配,干啥都不累。”高光搂着于涛的脖子说。
“高光,这是你爸说的吗?”于涛推开高光问。
“这好像是咱校打更老头说的。”我插嘴说。
这时,夏丹老师从我们身边走过,她问:“打更老头说什么了?”
“夏老师,我们在开玩笑呢。”我一吐舌头说。
夏丹瞪了我一眼走了。我知道夏丹对我一直也没有好感,只是一提打更老头她就心虚,因为打更老头目睹过她被徐三强奸的过程。我心想,要是没有打更老头和他的狗救你,或许你早就被扔在大沙坑里喂鱼了。
高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涛和我相视一笑,因为这事我和于涛从未告诉过高光。
第十四章
70
为我妈做手术的事,我哥特意请假回来了,我哥一回来,就被高梅盯上了,尽管我哥一直没理她,但是高梅一直对我哥不死心。
大双和小双姐俩为我哥争风吃醋后,又和好如初,两个人要公平竞争,其实我哥只是拿她们当好朋友,这姐妹俩也真够意思,我哥说了我爸被高光他爸陷害的事后,这姐妹俩就做了自己老爸的工作,我哥利用爱情解救了我爸,他却陷在三个女人中不能自拔。
我爸一回来就给我哥写了信,讲明了我妈的病情,我哥回来后,全家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于涛他妈找来了最好的主刀大夫,我妈终于住进了医院。我大舅也特意从山东老家赶来了,按我妈的意思,手术的事不告诉他,可是我爸觉得不妥,还是背着我妈给我大舅写了信。
做完手术的当天夜里,我大舅哭着给我妈写了一封长信,让我爸捎给我妈,然后就回了山东。我哥在医院里伺候了我妈一周,也回了部队。好在高梅常来医院照应,否则我和我爸还真忙不过来呢。
手术那天是个阴天,全家除了妹妹宝木都去了医院,奶奶也没少往医院跑。于涛他妈一直陪着我们,我爸和我哥都阴着个脸,我偷偷地抹眼泪。
手术做了七八个小时,我妈的双乳全被割掉了,母亲成了一个没有乳房的女人。我妈醒来的时候,勉强地微笑了一下。
我妈的伤口拆线以后,刀口老是不愈合,手臂也抬不起来。但是她很坚强,每天都到病房外的走廊里练抬胳臂,每一次抬高都意味着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在家人面前我妈从未流过泪,只有一次我爸单独陪她时,她在我爸的怀里痛哭了一场,为她的不幸,也为她不再是女人……我妈哭得好伤心,仿佛我爸的肩膀就是天。
可是,我爸一下子瘦了很多,我感到男人的坚强是装出来的,因为男人不能不坚强,他们没有软弱的道路,即使内心已经软弱到了极点。
我妈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春节前出了院,出院后,我妈情绪一度非常低落。我觉得我妈年轻时给我们断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71
我爸又恢复了五中副校长的职务,他依然没有改变自己喜欢写作的毛病,我妈劝他别瞎写了,别再写出什么娄子来,可我爸喜欢写文章,就像我喜欢画画一样。我爸很支持我画画,他说,人不能没有追求!我为了自己的追求,仍然坚持去王德良家学画。
在王德良家,我终于遇上了高光他妈,我进屋时两个人正在开怀大笑,好像王德良讲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高光他妈看见我显得很慈祥。
“二林子就是有出息,要是高光有你一半出息,我就知足了,他整天在外面惹是生非。”高光他妈夸我,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二林子学画画很有天赋,要是有高人指点一定有出息。”王德良自谦地说。
“你的绘画才能在中学时就不可小看,自己还这么谦虚。”高光他妈用爱慕的口气说。
“我算什么,一个业余画家,不过是爱好而已。”王德良的口气里有些自卑。
“王老师,你是我心中最好的画家。”我讨好地说。
“二林子可真会说话,你妈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高光他妈慈祥而和蔼地问。
“好多了。”我望着高光他妈美丽的眼睛有些木讷。
“你妈可真是个刚强的人啊,德良,你们忙吧,我回去了。”高光他妈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王德良把高光他妈送到门口,我望着高光他妈的背影,心潮起伏。高光他妈围了一条自己织的白围巾,穿了一身绿军装,那样子既妩媚又飒爽,让人的眼神不愿意离开。
“刘宝林,你说实话,劫持高光的歹徒是不是认识夏丹老师?”
送完高光他妈,王德良突然问我,我一下子被王德良问住了,不知道说实话好,还是不说实话好,但是,王德良渴望知道真相的眼神不容我说谎。
“那徐三要强奸她,被打更老头救了。”我和盘托出。
“这是啥时候的事?”王德良吃惊地问。
“挺长时间了。”我大大咧咧地说。
王德良想问,那个徐三得手了吗?可是,他脖子粗脸红的憋了半天也没问出口。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说:“听打更老头说,徐三没得手,是打更老头的狗救了夏丹老师,徐三杀了狗就跑了。”
王德良听了如释重负,看得出来,王德良还是很在意夏丹老师的,只是夏丹老师的革命性太强,王德良有些受不了。
王德良是一个很浪漫的人,虽然当兵打过仗,但是,骨子里还有些孩子气,这大概是我们俩投脾气的主要原因吧。
“王老师,你为什么不给夏丹老师画一张像?”我觉得夏丹长得很漂亮,应该有一张像高光他妈那样的画像。
“我想给她画,但她不肯。”王德良很认真地说。
“为什么?”其实,我也特想让王德良给我画一张像。
“她认为那是资产阶级情调。”王德良不屑地说。
“那什么是无产阶级情调?”我好奇地问。
王德良被我问住了,他想了想说:“情调就是情调,不应该分阶级,就像艺术就是艺术,不应该分阶级一样。”
“那男人和女人总是有区别的。”我继续追问。
“有什么区别?”王德良饶有兴趣地问。
“男人的爱和女人的爱不一样。”我似懂非懂地说。
“怎么不一样?”王德良笑着问。
“我也说不好,只是感觉女人更像人。”我天真地说。
“刘宝林,没想到你还挺有思想。”王德良赞许地说。
“王老师,我是瞎说的。”我不好意思地说。
“不对,你说的有道理。”王德良肯定地说。
从王德良家出来已经是月上梢头了,我一个人往家走,满脑袋鬼呀神的,我想起在山东老家的乱坟岗子上割猪草时,碰见过的骷髅头,还想起晚上路过乱坟岗子时,见过的闪着蓝光的鬼火。
我望了一眼学校对过的炉灰山,黑糊糊的像个大坟包,我心想,被枪毙的人最终去了哪儿了呢?
我胡思乱想地走到我家楼下时,发现高光他爸正在破口大骂:
“臭婊子,我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你给我戴绿帽子?”
“姓高的,你说话要有根据,别血口喷人。”高光他妈回敬道。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就我还蒙在鼓里呢,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高光他爸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还有脸,你要是有脸,就不会为了自己往上爬,害完这个害那个了。”高光他妈一点也不示弱。
“臭娘们儿,你把话说清楚,我害谁了?我害谁了?”高光他爸越发疯狂了。
“你害谁了你心里清楚,也不怕日后遭报应。”高光他妈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臭娘们儿,你偷人你还有理了,我叫你嘴硬。”高光他爸似乎更急了,我听见了扇嘴巴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高光他妈反抗的声音,很显然,两个人撕扯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是砸锅碗瓢盆的声音。
“这日子没法过了,姓高的,离婚!”高光他妈哭着喊道。
“想离婚,美的你!做梦去吧!”高光他爸回敬道。
只听见高梅劝她爸,高光劝他妈,这家人快闹翻天了。我回家时,我妈和我爸耳朵正贴着墙根偷听呢。我一进屋,他俩赶紧离开墙。
“爸、妈,高光他爸和他妈打起来了。”我有些兴奋地说。
“打起来才好呢。高光他爸可把你爸害苦了。”我妈狠呆呆地说。
“可高光他妈是好人哪。”我辩解说。
“好个屁,破鞋精!”我妈嗤之以鼻地骂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破鞋精,你看见了吗?”我爸也为高光他妈打抱不平。
“不是破鞋精,老往王德良家跑?”我妈强词夺理地说。
“本来高光他妈和王德良就是一对恋人,是姓高的硬给拆散的。”我爸用手指着楼下说。
“爸,高光他爸是怎么给高光他妈和王德良老师拆散的?”我特别想知道高光他妈的隐私。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问!”我爸严肃地说。
我爸不告诉我,我也能想到高光他爸追高光他妈时的那副德行。从他那本淫秽的诗集就能看出来。
一想起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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