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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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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理解了唐建国的死,是啊,夏丹是他心中的太阳,张小翩是他心中的月亮,他的精神沉醉在对这两个女人的暗恋中。他怎么能够不疯?怎么能不跳大烟囱?怎么能不死?他是为爱而死的,他死在了对爱的幻想中。
此时的周丽萍像是进入了高潮,她的乳房开始颤抖,身子也开始抖,伸进内裤的手也在不停地抖动。
我受不了了,下身胀得生疼,我拼命地往厕所跑,有一种从大烟囱上跳下来的感觉,像飞了一样,我发现在我心目中也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这就是高光他妈和周丽萍。
不对,高光他妈和周丽萍都是太阳,起码在我心中是太阳。我一头钻进厕所,一边手淫一边想起一首夏丹教过的一首关于太阳的歌,叫《太阳的光芒万万丈》,这首歌周丽萍唱过,歌词大意是:
太阳红,太阳亮,
太阳的光芒万万丈。
我们如今俩太阳,
两个太阳不一样。
一个太阳驻北京,
一个太阳挂天上。
天上的太阳暖身上,
北京的太阳暖心房。
现在高光他妈就是天上的太阳,看得见摸不着,周丽萍是身边的太阳,温暖心房。
85
放学时,王德良让我留一下。
“刘宝林,最近怎么不去我家学画画了?”王德良和蔼地问。
“你太忙,我怕打扰你。”我话里有话地说。
“刘宝林,还是来学画吧,画笔不能丢啊。”王德良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地说。
“高光他妈会不高兴的。”我用关心老朋友一样的口气说。
“刘宝林,你是我的学生,但也是我的朋友,你应该为我高兴。”王德良对我不避讳地说。
“你和夏丹老师彻底吹了?”我咄咄逼人地问。
“刘宝林,以后别把我和她联系在一起。”王德良懊悔地说。
“她和高光他爸好了,你知道了吗?”我觉得王德良很可怜,很多事情被蒙在鼓里。
“大家都知道了。”王德良苦闷地说。
“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我情真意切地说。
“你知道?”王德良用取笑的口气问,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以为我一个小孩能知道什么。
“当然,她被徐三强奸过,是打更老头救了她。”我话一出口,心里颇有几分得意。
“有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王德良吃惊地望着我问。
“是打更老头告诉我的。”我唯恐他不信,赶紧搬出打更老头。
“那罪犯抓到了吗?”王德良有些惴惴不安地问。
其实,我知道王德良是想问,罪犯得手了吗?但是,他是老师,这话问不出口。
看着他想知道的眼神,我连忙说:“听打更老头说,罪犯没有得逞,那天用刀逼着高光脖子的徐三就是罪犯。”
“我说那天夏丹怎么第一个去报了案,看来她认出了罪犯。”王德良若有所思地说。
“但是,高光不相信打更老头的话,他说,像徐三那种人不能轻易失手。”我为了吊王德良的胃口,故意把高光的话说了出来。
王德良的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他问:“高光知道这些事吗?”
“不仅高光知道这件事,于涛也知道。”我干脆和盘托出。
“那徐三判了吗?”王德良问这话时,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而且还有一些无所谓的样子。
“听于涛说,判了死刑,快要枪毙了,到时候我们在炉灰山上可以看见。”我笑嘻嘻地说。
“刘宝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呀?”王德良不可思议地问。
“我还知道夏丹和高光他爸‘那个’了,他俩‘那个’之前,高光他爸给夏丹一双高跟鞋。”
“刘宝林,你是不是学唐建国爬树看见的?”王德良恍然大悟地问。
“就爬了一回。”我红着脸说。
“这样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国外,这些秘密叫隐私,是受法律保护的。”刚才,王德良一直处于下风,现在他可逮着机会了,用责备的口气说。
听了王德良的话,我有些生气。
“王老师,我根本不想知道你们大人们的那些破事,你们大人当我们小孩说一套,背着我们做一套,你们大人真没劲!”我有些恼羞成怒地说。
“我可没对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王德良直言道。
“王老师,我不是说你,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自己说走了嘴,连忙解释说。
“刘宝林,社会上很复杂,你长大了会知道,群众的眼睛并不亮,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王德良慨叹地说。
我感觉我的天真式的成熟让王德良愈加警觉起来。
“王老师,其实,唐建国画画比我好。”我赶紧转移话题。
“我怎么不知道?”王德良很意外地说。
“唐建国性格内向,不爱张扬,厕所里的画是他画的。”我郑重其事地说。
“他怎么会画我画的画?”王德良追问道。
“你忘了,搞学雷锋小组时,他来过你家。”我神态自若地说,我为我终于在王德良面前澄清了这件事而松了一口气。
“唐建国是很聪明,但是思想太复杂,是个问题少年。”王德良说这话时,似乎忘记了他曾经对我的埋怨。
“王老师,如果唐建国的问题我也有,你会说我思想复杂吗?”我忐忑不安地壮着胆子问。
“刘宝林,我也是从少年过来的,你们遇到的问题,我也遇到过。”王德良语重心长地说。
“你小时候,也偷看过女老师?”我近乎喜出望外地问。
“偷看过。”王德良很郑重地点点头说。
“那、那你手淫过吗?”我像遇到了知音一样,心怦怦直跳地问。
“是男人都手淫过。”王德良推心置腹地说。
王德良深情地点点头。我听了这话心里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来王德良也像我一样手淫过,这真不可思议,是男人都手淫过,这简直让我吃惊,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就我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干过,原来是男人都干过,也包括我爸、高光他爸、于涛他爸、周丽萍她爸、张小翩她爸,还有唐建国他爸。所有道貌岸然的人都干过这事。
“再见,王老师!”我异常兴奋地说,然后转身就跑。
我一边跑,一边唱着: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我们农奴心儿照亮……
王德良在后面喊:“别忘了到我家学画!”
86
夏丹当校长以来,不抓教学,把学校当成了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试验田。今天搞忆苦思甜教育,明天让学生到田间地头劳动。王德良看不下去,不让学生到农村去劳动,在学校继续上课,这下可激怒了夏校长。
那天,我去王老师那儿送作业本,路过校长室,听见王德良和夏丹吵了起来。
“王德良,你跟学校对着干,就是破坏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夏丹上纲上线地说。
“夏丹,你少给我扣大帽子,你不是在搞教育,你是在误人子弟。”王德良义正词严地说。
“王德良,你别忘了,我们是在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夏丹慷慨激昂地说。
“培养什么事业的接班人,都得有文化、有知识、有修养。”王德良毫不隐讳地说。
“王德良,你太放肆了,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我这么讲话。”夏丹大吼大叫地说。
“夏丹,你才当几天校长,就摆上臭架子了?当心爬得高,摔得狠。”王德良毫不客气地说。
“王德良,你出去!”夏丹气急败坏地骂道。
王德良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夏丹办公室。我站在门口,险些被撞倒。王德良拂袖而去。
夏丹还在歇斯底里地喊:“王德良,你混蛋!你要为你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我望着王德良一瘸一拐的背影,吓坏了,心想,王德良得罪了夏丹,要倒霉了,夏丹连老校长都敢害,何况是王德良呢?别忘了,高光他爸对王德良也耿耿于怀呢!
87
天暖了,大沙坑又能游泳了。星期天,我叫上高光、于涛,去大沙坑游泳。发现张小翩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水边。
自从唐建国死后,张小翩就像变了一个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了,变得沉默寡言的。从医院出来后,她一上学就辞掉了校宣传队队长的职务,上课时精神恍惚,下课时也不和同学们扔口袋、跳皮筋,一个人在角落里看热闹。
唐建国的死对张小翩的打击太大了,毕竟唐建国的死跟她有关。高光见张小翩一个人坐在水边像个小傻子一样,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溅了张小翩一身水花。张小翩仍然一动不动。
“张小翩,你一个人瞎想什么呢?”高光哈哈大笑地问。
张小翩理都没理高光,我们仨走到她身边坐下。
“张小翩,有心事?”我凑过去问。
“你还画画吗?你能画人的灵魂吗?”张小翩目视水面反问道。
我一下子愣住了,没明白张小翩的意思。
“张小翩,你疯了吗?灵魂是什么?”高光不解地问。
“灵魂是人死后的东西,就像鬼火。”于涛似懂非懂地解释说。
“我觉得有的人死后还会有灵魂。”张小翩耐人寻味地说。
“为什么?”我有心无心地问。
“因为有的人活着跟死了一样。”张小翩看了我一眼说。
我听不懂张小翩话里的意思,但觉得挺深刻,好像她还在指什么人。
“有的人死了是觉得他还活着呢。”我自言自语地说。
“这就是灵魂。唐建国就有灵魂。他的灵魂老缠着我,我晚上睡觉做梦老梦着他,你们梦见过他吗?”张小翩沮丧地说。
“我没梦见过他,但梦见过他在厕所画的裸体画。”我实话实说。
“唐建国这小子太损了,满脑子黄毒。”高光骂骂咧咧地说。
“那也没你爸损,谁不知道你爸和夏丹搞破鞋。”张小翩瞥了高光一眼鄙视地说。
高光听后急了,骂道:“操你妈,张小翩,我爸和夏丹搞破鞋碍你什么事?你不也和唐建国在包米地里搞过吗?”
张小翩忽地站起来骂道:“高光,你是臭流氓,你和你爸都是臭流氓!”说完,呜呜哭着就跑了。
高光想追上去打张小翩。于涛一把拽住高光说:“算了,高光,和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呀?游泳、游泳。”
“这小骚逼,吃了枪药了!”高光气呼呼地说。
“哎,有一件大事,我忘告诉你们了,星期一开公审大会,枪毙徐三。”于涛转移话题说。
“是吗,这回可得好好开开眼,于涛,这小子可把咱们俩害苦了。”高光听说枪毙徐三,一下子兴奋起来。
“于涛,徐三真杀过人吗?”我还是不敢想象徐三会杀人。
“这小子抢劫时杀死三个人。”于涛手舞足蹈地说。
“徐四判多少年?”我觉得徐四也罪大恶极。
“徐四没判死刑,我爸说,枪毙徐三时徐四陪绑。”于涛失望地说。
“为了庆祝枪毙徐三,我们比赛,看谁先游上岸。”高光大喊大叫地说。
“就你俩的狗刨,还跟我比。”我拍着胸脯说。
“二林子,先让我们五十个数。”于涛跃跃欲试地说。
“行!”我一仰头说。
我们仨脱光衣服,高光、于涛先跳进水里。我大声数了五十个数,这两个小子才游出十几米,我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三下五除二就撵上了他俩。
上岸后,我们仨累坏了,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突然,一只马蜂围着高光飞,高光一骨碌爬了起来。
“二林子,于涛,那树上有个马蜂窝。”高光指着一棵树说。
“我听人家说蜂窝里有蜂蜜,想不想吃蜂蜜?”于涛坐起来说。
“你俩不要命了?要是让马蜂蜇了,疼死你们。”我在山东老家捅过马蜂窝,被蜇过,知道马蜂的厉害。
“胆小鬼,瞧我的。”高光逞能地说。
高光四处寻找棍子,旁边的树上,一群黑糊糊的家伙嗡嗡叫着在马蜂窝里钻来钻去。高光捡了一根很长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把树枝移到蜂窝上。
“高光,捅太危险了,不如拿石头砸。”于涛一把拽住高光说。
“那样就把蜂窝给毁了。”高光推开于涛说。
高光刚要捅,突然嗡嗡几声,两只马蜂朝蜂窝飞来,钻进了一个圆圆的洞里。我以为马蜂要来蜇我,吓得我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树下的高光、于涛见我吓成了这样,都笑了起来。
“高光,捅啊,怎么不捅了?”我在水里怂恿说。
高光咬着牙,闭着眼睛,又将树枝悄悄捅向了马蜂窝。只听见“啪”的一声,接着是一阵嗡嗡声。
“二林子,马蜂窝被我捅掉了!”高光冲着水里的我大喊道。
话音刚落,无数马蜂恼羞成怒地向高光、于涛扑去。这俩小子捂着脸拼命地跑,后背、屁股上叮满了马蜂,他俩被蜇蒙了,只顾抱头鼠窜,却不知往哪里逃。
“笨蛋,往水里跳呀!”我在水里一边骂一边喊。
他俩这才恍然大悟,“扑通、扑通”,都跳到水里,扎着猛子拼命往对面游。
88
我也扎进了水里,上岸一看,这两个家伙被蜇得鼻青脸肿屁股红,龇牙咧嘴一个劲儿地喊疼。
这时,周丽萍急匆匆地赶来了,她一边跑一边喊:“二林子,快回家,你妈晕倒了。”
我吓坏了,忙问:“怎么了?在哪儿晕倒的?”
“在你家门口。”周丽萍气喘吁吁地说。
我连忙穿衣服,高光、于涛也顾不上疼,穿上衣服跟周丽萍赶紧往家跑。跑到我家楼下,发现我妈正躺在我奶的怀里。
我奶一边摁人中,一边喊:“二林子,快去找你爸。”
“奶奶,来不及了,先送医院吧!”于涛慌张地说。
高光不知从谁家推来了一辆倒骑驴,我们手忙脚乱地把我妈一起送上倒骑驴。
我骑上倒骑驴说:“周丽萍,我爸在学校值班呢,你去帮我找一下。”
周丽萍答应着跑了。高光、于涛一起陪我把我妈送到了医院。一进医院,于涛就往妇产科跑,我知道,他是找他妈去了。
“病人怎么样了?”急诊医生问。
“我妈突然晕倒了。”我焦急地说。
几个护士把我妈抬到平车上,推进了手术室。这时于涛和他妈急匆匆地跑来了,于涛他妈二话没说,就进了急救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在急救室门外焦急地等着我爸,大约二十多分钟,我爸骑着自行车赶来了,车后座上拉着周丽萍。
我爸刚进医院,于涛他妈就从急救室出来了,她说,“老刘,没事了,春玉醒过来了。”
我爸急了一脑门子汗,“因为什么晕倒的?”我爸一边擦汗一边问。
“现在还不能确诊,急诊的大夫怀疑是肺部有问题,得住院观察。”于涛他妈说。
我爸赶紧去办住院手续,我妈醒过来了,我赶紧去看我妈。
“二林子,妈感觉不好,你要懂事,多帮你奶干点活。”我妈躺在平车上,有气无力地说。
我望着我妈苍白的脸,以前给我凶巴巴的印象一扫而光。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于涛他妈和我爸过来了。
“春玉,咱们去病房吧。”于涛他妈说。
我爸推着我妈往病房走,我们都跟在后面,我隐隐地感觉到我妈的病跟她的乳腺癌有关,而且,我爸也感到了这一点。
89
第二天上午全校停课,夏丹组织全校师生参加枪毙徐三的公审大会。其实,这次公审大会本来没有我们学校的事,是夏丹主动争取的。理由是让全校学生接受一次深刻的人生教育。
炉灰山周围人山人海,主席台前挂着大幅标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枪毙人。炉灰山上几十个装满沙子的麻袋垒成了一座小山,像敌人的碉堡一样。同学们十分兴奋,高光、于涛更是十分活跃。
大约十点钟,三辆大卡车驶进了会场,徐三被押在头一辆大卡车上。犯人们剃着秃头,胸前挂着大白牌子,上面写着犯人们的名字,打着红叉,双臂被捆在身后。
只见徐三昂首挺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嘴里还喊着:“英雄大院的人都是好汉!”大卡车上站了一圈全副武装的警察,钢枪锃亮,刺刀明晃晃的。
这时,会场上有人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全场的人都一起跟着喊,喊声雷动,吓得大卡车上的罪犯个个像缩头乌龟一样。
公审大会很快开始了,主席台上的人开始宣读罪犯们的犯罪事实。大约一个半小时,主席台上的人喊道:“把罪犯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这时全场群情激奋,人头攒动,押赴刑场的七八个罪犯中,只有徐三还能走得动步,其余的腿都软了,像瘫了一样,被警察拖到法场大沙包前,罪犯们跪成了一排。
这时,有一个老太太哭喊道:“我要最后看一眼我儿子!我要最后看一眼我儿子!”她磕磕绊绊地往炉灰山上爬,两名警察马上拦住了她。
她一下子就跪下哭诉道:“公安同志,你们行行好,我对不起我儿子,我要最后看一眼我儿子。”
两名警察表情木然,这时,一个当官的走上前,同意让老太太上炉灰山。老太太磕头表示感谢。她被两名警察带到徐三面前。
“妈,我对不起你!儿子走了你多保重!”徐三张着大嘴哭道。
“三儿呀,是妈对不起你呀,妈惯着你,宠着你,把你领到邪路上了。”老太太老泪纵横地哭道。
老太太抱着儿子的头,娘俩痛哭。
“三儿呀,临刑前,再吃妈一口咂儿吧。”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搂起衣衫,露出干瘪的乳房,徐三已经痛不欲生。
“儿呀,妈对不起你,你把妈的咂儿给带上,到那边好好改造,早日托生吧。”老太太擦干眼泪说。
突然,老太太从怀中掏出把剪子,咔嚓、咔嚓两剪子,剪掉了自己的乳头。老太太顿时昏了过去。
“妈!”徐三声嘶力竭地喊道。
两名警察赶紧把老太太抬了下去。这时,一名当官的警察一挥手,几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端着枪,站在了几名罪犯的身后。
当官的喊:“预备,放!”
“当、当、当”枪声响了,几名罪犯都一头栽在沙堆上,这时,主席台上的人喊:“公审大会现在结束!请各单位按秩序退场。”
参加大会的人陆续走出会场,我和高光、于涛随着人群一边走,一边议论。
“以前听说过,有的罪犯在开枪前要吃妈最后一口奶的,最后就把他妈的乳头给咬掉了,今天开眼啦,他妈自己把自己的乳头给剪掉了。”高光不可思议地说。
“本来徐四应该陪绑的,怎么没看见他呢?”于涛也遗憾地说。
“今天是公审大会,等于给你们俩报了仇”。我打趣地说。
“要是把徐四一起崩了该多好呀!”于涛不解恨地说。
“这回夏丹的仇也报了。”我望了一眼在前面带队的夏丹说。
“徐三已经承认把她给强奸了。”于涛小声说。
“打更老头不是说强奸未遂吗?”我半信半疑地问。
“那是打更老头替她打掩护。”于涛搂着我的脖子说。
“我早想到了,像徐三这种心狠手毒的人能未遂吗?”高光得意洋洋地说。
“高光,你可得注意点,夏丹可快成你后妈了。”于涛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涛,操你妈,少给我造谣啊!”高光不高兴地骂道。
“谁造谣了,我看王德良也快成你爸了。”我望风捕影地说。
“你俩是不是肉皮痒了?找消啊?”高光哭笑不得地说完,踢了我屁股一脚,我赶紧躲开了。
于涛在旁边哈哈大笑。这时,王德良走过来问:“你们笑什么呢?”
“坏人被枪毙了,我们高兴。”我抢嘴说。
“想想那位可怜的母亲,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吗?”王德良闷闷不乐地说。
王德良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想起了躺在医院的我妈,心里一紧,徐三的母亲只是没了乳头,而我妈连乳房都没有了,这次住院凶多吉少,一想起这些,我的心头就布满了阴云。
第十八章
90
我好几天没去王德良家学画了,我们全家轮流去医院护理我妈。因为白天我和宝木上学,只好由奶奶负责照顾我妈。晚上,我和爸爸负责照顾我妈。宝木小,不懂事,还担不起责任。
在病房里,我发现我妈的床头放了一本《红楼梦》,白天我妈手不释卷,还不时地淌眼泪。
有一天,我妈把我叫到床前,说:“二林子,要好好跟王老师学画,过去妈妈错怪过他,其实,王老师是很有才情的。”我妈转变了对王德良的看法,让我很欣慰。
“妈,听说我大舅画画也很好,是真的吗?”我很少问我大舅的情况,今天是看我妈的情绪不错,才壮着胆子问的。
“你大舅随你姥爷,天生就有艺术细胞。”我妈自豪地说。
“妈,我大舅和王德良谁画得好?”我好奇地问。
“这不一样,”我妈慈祥地说,“你大舅画的是水墨丹青,王老师画的是西洋油画,虽然都是画,却是两门功夫。”
“妈,我画的《柳下跖怒斥孔老二》也是水墨丹青。”我天真地说。
我妈慈爱地摸着我的头,好像摸不够,又好像怕我会消失,有时妈抚摸着我会把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妈妈的温柔只是在我刚记事的时候体会过。
“二林子,你哥、你妹,你们兄妹三个属你聪明,有灵气,妈这一辈子很可悲,没做过什么值得记住的事,你爸也是,我和你爸都希望你将来有出息。”我妈说完,消瘦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我听了我妈的话很得意,却有一种无名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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