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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尘暴-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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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草秧、马莲花、柳棵、红柳一长起来,整个柴湾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朵。就是到了冬天,也有看样,远远看去,黑黝黝的一片,就像一道屏障,护着红沙湾村。没想到,好好的一个柴湾,就这样给毁了。这要怪谁呢?怨谁呢?怨杨二宝吧,杨二宝也是个受害者,耗了十多年,投进去了几百万,本都没有收回来,反欠了一屁股债。怨镇上吧,好像也不能怨,他们也是好意,想多开些荒地,让大家尽快富起来。可是,不怨他们,又能怨谁呢?要是镇上稳一点,不急功近利,看得远一点,就不会把一个好端端的柴湾交给杨二宝胡开发,杨二宝也不会栽进去。要是杨二宝不狮子大开口,太贪便宜,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改革开放二十年,社会经济是发展了,可地里的油也被人榨干了。难怪这沙尘暴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大,地面上没有水分了,植被都被毁坏了,能不沙化?
就在人们快进村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几辆大卡车,卷着浓浓的沙尘向村里开去,领头的是一辆警车,上面的灯哗闪哗闪地亮着。大家都来了精神,一边看着,一边问别人,这是咋回事?这是咋回事?被问的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就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酸胖突然说,那是法院的车,是不是为二宝叔的贷款问题来强制执行?这样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看这么大的阵势,可能就是冲着他来的。村人都知道,杨二宝欠了一屁股的贷款,想赖着不还。银行撵着他的屁股,催要了好几次,杨二宝的说法是,都投到地里了,没有钱,干脆你们把地收去算了。银行又不是开荒队,他们要那地干甚?杨二宝这样说显然是耍赖。银行拿他没治,只好起诉到了法院。法院就不一样了,法院是执法机构,就是讲公道的,软的不成就可以来硬的,你不能贷了公家的款,挣了就装到你的囊囊里,赔了你就赖账。要是这样,谁也贷款去了。一看法院出动了这么多的车,肯定有好戏,大家都加快了脚步,想去看个究竟。
法院果真是冲着杨二宝来的。那些大小小的车,开来后,只有一辆停在了杨二宝的院落外,其余的小车和大车都开到了沙湾里去了,去查封杨二宝的羊去了。其实法院早就给杨二宝打了招呼,让他立即想办法还清银行的贷款,杨二宝还是那句老话,贷款都投进了地里,没有钱还银行,干脆把地顶给他们算了。这样的话在银行的人面前耍赖还可以,但是,在法院人的面前就不灵了。法院说,你要不积极主动,我们可要采取强制措施。杨二宝已经豁出去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反正坐过一次牢了,也不在乎再坐一次。况且,还不上贷款的人多的是,也没听说谁坐了牢。法院果然就采取了措施。他们早已摸清了杨二宝的家底,知道杨二宝还有一大群羊,还有一辆车,还有一大院子房子,还有一个当老板的儿子。他们知道杨二宝完全有能力还,就是不想还。他们不得不采取了果断的措施,出其不意地来了这次行动。他们这次来,带来了公证处的人,也带来了县羊场的经理。就是先查封杨二宝的羊,当面公证清楚,再作价处理给县羊场顶债。那些大卡车,就是县羊场的。
杨二宝虽然嘴上耍赖,心里却一直担鬼。毕竟是欠了债,再怎么说,心里还是有压力。这一次,一看这架势,知道法院果是要来真的,心里先自怯了三分。法院的王庭长一进来,就不客气地说,杨二宝,我们这次来是要强制执行。杨二宝说,怎么强制执行?王庭长说,强制执行就是查封,然后作价处理,抵消你的贷款,多出余额退还给你,不足部分再由你补上。杨二宝说,查封我的什么?就那片农场,想什么时候查封都行。王庭长说,你是不是有一辆桑塔纳车?杨二宝说,有。王庭长说,你还有一群羊?杨二宝说,有。王庭长说,多少只?杨二宝说,大概就是十多只吧。王庭长笑了一下说,十多只,你骗谁呀?杨二宝,我们早就调查清楚了,你还有一百多只。这样吧,我们的车已经上了沙窝,不管是十多只,还是一百多只,等他们拉回来了,当面点清楚,是多少,算多少。然后再当场作价处理给县羊场,为你抵债。杨二宝后背一凉,头皮子就紧了,忙说,王庭长,请你给我宽限几天,我自己处理了,再交给你们行不行?王庭长说,你早是干啥的?你以为我们跟你闹着玩吧?迟喽,杨二宝,今天我们不仅来查封你的羊,你的车,还要查封你的这院房子。杨二宝一听,心想完了,今天他们是来动真格的了。就横了心说,王庭长,别的你可以查封,这房子,查封了让我怎么办?政府总不能让我睡到大马路上去吧?王庭长说,你爱睡哪儿就哪儿,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依法办事。一直没有说话的田大脚憋不住了,终于发了话。田大脚长长地哟了一声,把王庭长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才说,当时政府让我们开荒的时候咋不说这话?要是当时你们这样说,就是个金滩银滩我们也不想。你们不信问王县长去,他当时在镇上当书记时,是不是鼓励我们开荒,让我们当什么领头羊?听了他的话,害得我们把一百多万的资金都投进去了,我们都冤死了,背上泥菩萨过河,费了力,还落不下好。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们向我们要账,我们的账又要向谁要?谁又管我们的死活呢?说到伤心处,泪就滚了下来,就一把鼻子一把泪地说起来,这事儿还是王县长、镇上的张书记引起的,他们当年不煽惑,不说服我们,我们也不会落到今天。就是要查封,也得让他们说句话,他们说让我们把房子腾给你们法院,我二话不说,就是睡到马路上,也心甘。田大脚的泪水可以打动别人,就是打动不了王庭长。王庭长见过的泪水太多了,不会把田大脚的泪水当一回事,等她说完,就又说,这是两码事儿。当年政府动员你们开荒,并没有说让你贷了款不还,不要说是王县长,就是市长、省长也没有权力说贷了国家的款不还。欠债还债,欠账还账,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们不能贷了国家的款,发了家就还,不发家就赖账,要是这样,国家不早就乱了套?田大脚说,我们现在赔得光光的,拿什么叫我们还?王庭长说,怎么光光的?不是还有车,还有羊,还有这房子?然后便对杨二宝说,你的车呢?杨二宝说,在车库。王庭长说,你把它开出来。杨二宝不想交出去,磨蹭着找了一阵钥匙,假装没有找到,便故意大声说,不知道钥匙放到哪里去了。老婆子,钥匙呢?田大脚没好气地说,我哪里知道?昨天天盼想开车,就没有找到车钥匙。王庭长说,你别装了,找不到也得找到。要是万一你不肯交出来,我们就是撬开车门也要把它拖走。这样的事儿遇到的多了,想难倒我们,是不可能的。杨二宝已经横了心,虱子多了不怕咬,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已经这样了,他只有豁出去了。车子钥匙就在他的口袋里装着,他就是不掏出来,看他们怎么撬。
杨二宝这边正闹翻了天,沙窝里那边,也同样闹翻了天。
当羊倌胡老大远远地了见一辆警车,三辆大车,轰隆隆地开进了东沙窝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将要发生什么事。事实上,胡老大早就听到杨二宝想赖银行的账。胡老大虽然没有文化,却也明白借钱还钱,欠债还债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赖账不是个办法,躲过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迟早得给公家还上的。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警车也来了。警车不同于别的车,警车代表的是法律,代表的是威严。这就是说,你杨二宝想赖也赖不了了,公家要强迫执行了。杨二宝完了,真的完了。胡老大这么想着的时候,警车已经开到了他的眼前,警车吱地一声刹住后,车晃了一下,先是从车身下晃出了一层沙尘,将警车笼罩了起来,然后又从沙尘中慢慢地冒出了两个灰土土的人,待尘埃落定,那两个人才变得清晰起来。那两个不是一般人,是戴大盖帽的,一看就知道是法院的。胡老大见过这两个人面。前不久,就是这两个人来到了沙窝窝,向胡老大核实过这羊群是不是扬二宝的。胡老大当然不会说谎,就照实说了。核实完了也没有说啥,法院的人走了,胡老大却发闷了。胡老大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不说啥就走了?胡老大还想,要不要给扬二宝说一声?但是,胡老大还没有来得及给扬二宝说,法院的人又来了。这次来显然与上次不一样,他们来了几辆车,一看就知道是动真格的来了。果不其然,法院的人说话了。法院的人说,胡老伯,我们是法院的,来执行公务,希望你积极配合。胡老大点了点头。法院的人又说,胡老伯,请你把羊赶到羊圈里,我们要给县羊场的人拍卖。胡老大说,扬二宝知道不?法院的人说,他不知道怎么行?我们还得他签字的。胡老大没有理由不听他们的话,就将羊吆喝到一起,向羊圈赶去。
以往,都是太阳落山了才归圈。羊们显然还不习惯这个时候归圈,就咩咩地叫着,不肯这么早回去。那只黑眼窝羯羊就故意捣起蛋,走一走,再停一停,在路边啃几嘴草。其它的羊也受了影响,就跟了它学。胡老大拿起撩抛,本想给它一石头,教训教训。但是,一想起这是他最后一次与它们相处,心里便有些戚然,就把装好的石子取了下来,扔到了一边。这些羊,一只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那只黑眼窝羯羊,生的时候它妈遇到了难产,还是他亲手为它接的生。那只大尾巴老母羊,那年病了,还是他亲自为它灌的药。现在,它们就要离开他了,他也将要永远离开它们,心里不免一阵阵悲凉。想想自己的一生,好像生来就是来与羊做伴的,小时候就喜欢羊,小小的年纪就去给地主放羊,从青年到中年,一直给大集体放羊,放羊放出了感情,也就喜欢上了羊。到了老年,他又变成了雇工,去给扬二宝放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他也成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想想一生放过的羊,有千千万万,不管是大集体的羊,也不论是地主家还是杨二宝家的,到头来,这些灵性一个个都变了人们肚中的屎,屙下来,又被壅到了田里。世间的事,说简单也简单,可自己却偏偏地喜欢上了它们,一辈子,陪了这些先人们。
羊群缓缓地行走着,一只只蹄子,剜着地下的干沙,带起一缕缕细尘,荡在了羊群的上头,就成了灰灰蒙蒙的一片。胡老大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从今以后,这样的生活将永远地结束了。胡老大从过去想到了现在,由羊想到了人,由人想到杨二宝,想着想着,就感慨万端起来。昔日的杨百万,坐的是小车,用的是随身带的小电话,抽的是国家干部也抽不起的黑兰州烟,左方右圆的人,一谈起杨二宝,没有一个不羡慕的。可是,没想到,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大老板,说栽照样的就栽了,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穷光蛋,屁股后面跟满了要债的。人呐,真是三十河东,三十年河西。得意时,不要太张狂,失意时,也不要太悲观。活人的,还是要本本分分的活。想起杨二宝当年,实在是太张狂了,他要是能想到有今天,也不至于那样。
胡老大信马由缰地想着,羊也就进了圈。羊场的人数完了数,与胡老大核对清楚后,他们便开始往车上装羊了。羊被一折腾,就咩咩地叫了起来。车上的,车下的,长一声,短一声,叫成了一团。胡老大的心被叫毛了,也乱成了一团。羊场的一个工人就骂,叫球哩,把你们转成城市户口了,不笑就罢了,还叫什么?大家知道这是一句笑话,听了就笑。胡老大非但笑不起来,反而难受得要死。看着一只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羊要走了,羊舍不得他,他更舍不得羊。他只好背过头去,不敢看,怕看了伤心。但是,他不看羊,羊却看他,一个个叫着,声音里充满了哀苦。别人听不出来,他能听出来,那是羊们在向他求饶,让他留住它,胡老大实在忍不了心,回过头去,一看,便看到了一只只羊,都垂着泪,无望地看着他。那咩咩的叫声,仿佛汇成了一片哀求,他的心一下碎了,泪水不由得从那双布满沧桑的老眼里滚了出来……
52
羊车进了村,村里一下热闹了。小孩们一个个围着汽车看羊叫,大人们却躲得远远的,探了头看,脸上露着说不清楚的表情。相互见了,就心照不宣地笑笑。也有与杨二宝亲近些的人,就到了他家,想帮杨二宝说几句话。但是,一看法院的人那么严肃,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杨二宝最终还是把汽车钥匙交了过去。他看出法院的人真的要撬车,不是吓唬他,就只好把钥匙交了。撬坏了车,处理的时候价格上肯定会有折扣,想了想,不划算。车被法院的人开出了车棚,羊车又咩咩地叫着开来了。听到羊叫,杨二宝的头立刻大了,一阵钻心的后悔袭遍了他的全身。早知是这样,还不如早把羊卖了,还能卖个好价钱,收回的钱,悄悄存起来,就是不给他们,看他能把我怎么样!现在让他们来了个连锅端不说,再由他们作价,肯定比市场价便宜多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公证处的人早就作好了价,不论大小,每只作价二百元,一共算了两万五千二百块。杨二宝一听这个价,连说不行不行,起码平均得三百块。王庭长说,这又不是自由市场,可以讨价还价,你又不是只卖一只,卖一群,每只三百谁要?再说了,给了你那么长的时间,让你积极主动地还款,你却躲躲闪闪的不还。你不还,我们就得采取措施。说完就让杨二宝在单子上签字。杨二宝说,要是这样的价,我损失大了,少说也要损失一万多。我不签,这个字我不签,你们爱咋的就咋的去。王庭长说,你要不签也没关系,法院给你留一个没收单据就行了,到时候可以用它来顶去两万多贷款。杨二宝想,字可以不签,单据不可以不要。接过单据,手就微微颤了起来。他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就是三两万款的一群羊么,不就是一辆旧车么。没收了就让他们没收去,看他们再能把我怎么样!这样想来,杨二宝的心才踏实了许多。
羊群被车拉走了,小车也被人开走了。杨二宝看着眼前的一切,难受得要死。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的事业,他的家产,就像来了一阵风,都被卷走了。一阵揪心的疼,扯遍了他的全身。杨二宝原以为这一切过去了也就相安无事了。欠了公家的六十多万,他们顶去的也不过十万元,欠款的事也将不了了之,他们再能把我怎么样?然而,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羊车走了,小车也被开走了,但是,王庭长他们几个还没有走。王庭长的下一个目标瞅准了他的一院子青砖瓦房。王庭长说,你这一院子房子能值多少钱?听话听音,锣鼓听声。杨二宝一听这话,就知道王庭长瞄上了他的这一院房子。杨二宝马上警觉了起来,便说,旧房子了,也值不上几个钱。王庭长说,你的羊、车、房子都是用来作为贷款抵押的,现在还不了贷款,房子我们也得没收。从今天起,你就不是这幢房子的主人了。
杨二宝啊了一声,半截嗓子就干了。杨二宝说,你们没收了房子,让我们一家老老少少怎么办?你们总不能让我睡在大马路上吧?王庭长说,你睡到哪里那是你的事,我们只是依法办事,别的管不了。杨二宝一听,睾丸一缩,头皮子就收紧了。没收了别的都无所谓,没收了房子就有所谓了。庄稼人有个讲究,家再穷,也是个家,房子再破,也是个窝。别的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一个窝。如果真的把房子给没收了,不仅仅是一家人的住宿成了问题,更重要的是他的老脸就没处放了。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儿子媳妇和孙子,无法面对左邻右舍的乡亲们。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连窝端了,也就彻底倾家荡产了,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人?这比去蹲班房子还丢人。这样一想,豆大的汗珠就从杨二宝的脸上滚了下来。杨二宝想说什么,觉得嘴里干得像着了火,舌根也发硬了,嗫嚅了几下,才说,求求王庭长,开开恩吧!我的车,我的羊,你们没收了就没收了。可这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们要是没收了,我们真的得去睡马路。你们就看看我的可怜,饶了我吧。说着说着,泪水就溢满了杨二宝的眼眶,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起来。
田大脚早就抹起了泪。杨二宝一说完,她就哭诉了起来,好心的王庭长呀,你就行行好,饶了我们这一次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今生报不了,到了来世也要给你报。我们老两口,也就这样了,睡到大马路上,冻死了,病死了,拉球倒算了,反正也老了,迟早是个死。可是我的孙子还小着哩,总不能让他们也跟上受罪吧?
王庭长说,这不是我饶不饶你们的事,我是按照法律程序办事。你们还不了贷款,不拘留贷款人,只抵押资产已经够宽容你们了。请你们也不要为难我,应该理解我们的工作,配合我们的工作。
杨二宝一看王庭长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死缠硬磨了起来。杨二宝说,王庭长,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要是有能力,我早就给你们还了,也用不着让你们这样三番五次的费周折,我也不会丢人败姓的让村里人看热闹。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你给我们宽限些日子,等我们找了新的住处,搬出去了,你们再来查封行不行?杨二宝这样说完全是有他的目的,他就是想拖一拖,来个缓兵之计,等过了这一坎,他再到县上找人说说情。但是,王庭长却不吃他这一套,王庭长自有他的想法,凭着他多年办案的经验,他知道该怎么做。他说,法律就是法律,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房子,我今天是封定了。你搬东西,也只能搬一些随身用品,电视机、音响、家具什么的,还不能搬,都要用来抵债。杨二宝见来软的不行,想想自己好赖也当过县上的致富能手,上过报纸,上过电视,在县上也曾风光过,大会小会参加过无数次,县上的领导也见过不少,对他说话都很客气的,你不就是一个法院的小庭长吗,能把我怎么样?这样想来,底气一足,也就硬了起来。杨二宝说,王庭长,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你把我们全家老老少少撵出家门,让我们怎么过?今天我也豁出去了,我就是不出这个家门,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王庭长也火了,忽地站起来说,我们是依法办事,你要是耍赖,妨碍公务,我们完全可以拘留你。杨二宝也火了,拘留就拘留,反正我已经进过一次监狱了,也不怕第二次。
听到杨二宝与王庭长吵了起来,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们有的是出于好奇,纯粹是来看看热闹。有的是来看杨二宝的笑话。当年杨二宝财大气粗时,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向杨二宝张口求助,却被杨二宝回绝了。还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没想到你杨二宝也有今天!他们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王庭长越厉害,他们越是高兴。心想,你杨二宝当年要是不张狂,多行些善,也许不会有今天。也有更多的人是出于同情,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天旺给大家办好事的面子上,也想帮杨二宝说句好话。可是一看王庭长那么厉害,他又是来执法的,也就不好说什么。
杨二宝原以为自己豁出去了,王庭长会给他让一步的。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王庭长比他更厉害。王庭长“唰”地一下,真的从腰带上解下了手铐,其他的三个执法人员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王庭长说,你要真的想再进一次看守所,我完全可以成全你。不过,我还想再问你一遍,你是配合我们工作呢,还是要继续阻碍公务?杨二宝一看那亮灿灿的手铐,脸色陡然变白了,他知道他们要来真格的了,不免有些害怕起来。但是,杨二宝毕竟不是三十年前的杨二宝了,时代也不是三十前的那个时代了。他略一冷静,衡权得失,也就慢慢变得坦然了起来。他坦然了,但是,家里的人却紧张了。田大脚一下挡在了杨二宝的前头,哭着向王庭长求饶说,王庭长,你开开恩,别拷我的老汉了,他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经不起再折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哩。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天盼和天盼的媳妇,也一起护起杨二宝,大哭小叫地向王庭长求起了情。
就在这时,天旺出现了。天旺刚刚从城里办事回来,听到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就风风火火地赶了来。众人看到他来了,纷纷为他让开了一条道。他就从众人为他让开的那条道中,大步走了来。爹、妈、弟弟和弟媳妇的眼里突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某种希望,然而,唯独父亲的亮光在他的眼里倏地闪起又倏地熄灭了。熄灭后,突然变成了一种暗示,那暗示,分明地在阻止他,别参与这件事,别管这件事。天旺自然读懂了他爹的眼神,也自然明白了他爹之所以早早把他们兄弟二人分出家门的良苦用心。但是,天旺却不能不管。他的性格决定了他非管不可。他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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