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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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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英东也提议说:“再加上一条:如获牌照,我们将尽快兴建码头、公路等公共设施,改善澳门的交通,特别使往返港澳的时间缩短,以吸引更多的香港人到澳门来旅游。”

叶汉说:“你们两个的提议都很好。不过,贺先生提出的那个90%,大家可要想仔细,白纸黑字,到时想赖是赖不掉的。”

鄢之利对这个90%有点想法,这就是说,红利也不能由自己做主,想怎样用就怎样用了,这样的话,自己这双脚不就被拴死澳门了吗?但他见三人都同意了,也不想从中作梗,只是叹道:“这是一道高门坎,恐怕没人能跨过。只是把我们自己也堵死在里面了!”

叶汉笑笑:“那么你是不同意了?”

鄢之利马上说:“谁说我不同意了?同意!”

“那好!”叶汉又说,“我在以前的报告中还有一条:投得赌牌后,保证逐年增加赌税。看看要不要写上去?”

大家各自思考了一阵,纷纷发言说,这一条最好不要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生意,而且是个不确定的数字。逐年增加赌税则是个硬指标,因为现在的标底就是300万,以后究竟每年能赚到多少,至少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叶汉也同意不加这一条。

四个人的意见逐渐统一,最后商议出价的问题。

标价是投标书中极其重要的一环,标价过高,对自己不利;但标价太低,又容易被对手击败,因此,标价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在讨论这个问题时,大家都感到束手无策,一齐把目光投向叶汉。

叶汉暗自得意地扫视三位合作者一眼,把一口痰直接吐在垃圾篮里,说道:“澳门政府这次公布的底价是300万元,并规定‘暗标竞投、价高者胜’,我们的对手是泰兴公司,对付这样一个惯用卑劣手段的对手,就只能‘以卑对卑’。我有位朋友,和财政厅长伯多先生关系密切,竞投者标出的底价最后都得由他保管,过去他曾帮过我不少忙,这是最后一次,无论如何,都要争取他的支持!”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由于竞投已经开始,一致催促叶汉立即办理这件事。

叶汉点头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的,今天时间不早了,各位回去休息吧,明天听我的消息。”

是夜,叶汉把狗仔约出来,为避开高可宁布置的耳目,有意选了一家非常偏远的小店碰头。见了面,狗仔十分为难地说:“汉哥,这一次恐怕帮不了你的忙了,伯多先生说,马济时不同于其他澳督,一旦事情败露,他可不愿担当这风险。”

叶汉早就估计到狗仔会说这番话,强调道:“请你转告伯多先生,这事天知、地知、他知、你我知,绝不会泄露,这一点,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你应该相信我。”

狗仔搔着头道:“不是我和伯多先生不相信你,即使没人知道,一旦你们获胜,马济时就会怀疑他,加上高可宁天天去闹,他也难做人。伯多说,比如高可宁标价301万元,你标价302万元,人家必然就会怀疑。”

叶汉抓住狗仔:“治国,你一定要帮我!伯多的担心我也替他考虑了,如果高可宁标价301万元,我就标价302。8万元,这样,谁还会怀疑?真的,这是最后一次求他了,以后绝不这样!”

狗仔想了想,最后咬牙道:“好吧,舍出命来,我帮你这最后一次!”

叶汉松了口气,全身像虚脱一般。他知道,干这种事,伤元气的不光是自己,更有罗治国和伯多,但他不得不这样干。

回到国际酒店,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都在等他的消息,见他那副蔫蔫的样子,以为事情落空了,一齐情绪沮丧。

进入房间,各自喝了一阵茶,突然电话铃响了,大家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汉。放下电话,他转身平淡地对三个伙伴说:“我的朋友已从财政厅长那里打听到确切情报了,高可宁竞投的底价是315万元。”

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脸上立即露出喜色,高兴地互相捶打……

“各位先别激动。”叶汉说,“这次伯多先生是冒了最大风险帮助我们的,他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我们绝对保密。为了不使人怀疑他,我们的投标价码一定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大家敛起兴奋,开始沉思,然后各自报出一个价格,叶汉最后道:“我认为整数都有被人怀疑的嫌疑,最好是在后面加上一位尾数。316。7万元怎么样?”

众人又一致同意。

投标书内容主要包括对澳门政府的承诺、标价,这些都确定后,这一步就算大功告成,下一步就是委托律师正式起草,并办理投标手续。

根据澳门政府特殊规定,凡受委托办理投标的律师,必须是葡国认可的澳门挂牌律师,也就是说,贺明高、霍英东的香港律师都派不上用场。幸好叶汉的律师邓成高属于前者,此时,在合作伙伴面前,他不免得意,暗忖道:你们还想挤兑我,没有我,看下面的戏怎么唱!

也许是高兴过了头,这一次给邓成高挂电话,对方一直没有人接。叶汉尴尬道:“这个邓成高,这个时候到哪里去了呢!真是的,最关键的时候他却不在!”

叶汉耐心地等了很久,对方仍然没人接,他意识到问题很严重,决定亲自去找。

临出门,叶汉对霍英东、贺明高说:“你们两位在这里等我,不要跑远了。之利,你驾车带我去十月初五街找邓成高。”

叶汉和鄢之利来到十月初五街邓成高的住所,门是半掩的,推开进去,只见里面一片狼藉,家私东倒西歪,文件撒满一地,一头用金属链条套住的波丝猫已饿得奄奄一息,见人来了,张着口准备接纳食物……

叶汉一惊,意识到情况不妙,从食品柜里拿出猫食要鄢之利喂猫,自己则跑出去向邻近的房客打听邓成高的下落。

那些人一听是打听邓成高的下落,纷纷躲开,抓住的也装聋作哑……很快,他又发现这附近有戴了墨镜的人在游荡,不时向这边看上一眼,行迹十分可疑。

“之利,快离开这里,我们找别的律师!”叶汉冲着屋内叫道。

鄢之利出来,载着叶汉去找澳门挂牌律师,一连找了三位,一听说是竞投赌牌,都委婉谢绝了。

叶汉万没料到会这样,回到国际酒店自己房间,发现有人在跟贺明高、霍英东说话。他一眼认出,失声叫道:“解典,你来干什么?”

解典起身相迎,慌张地对叶汉说:“叶先生,我是冒险来通知你的。高可宁这一次在政府未能买通有关人员向他透露情报,已经决定孤注一掷……”

“解典,你坐下。”叶汉把解典按在沙发上,“慢慢说。”

解典坐下半边屁股,说道:“高可宁已出重金收买了黑社会对付你。另外,还买通澳门所有的律师不与你合作……叶先生,我、我该走了,久了恐被人怀疑。你……你好好保重,高可宁已经孤注一掷……”

没有律师,就不能参加投标,怎么办?怎么办?叶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第二十二章你死我活

请不到律师,前期准备等于泡汤,高可宁这一招确实厉害。“四大天王”全都束手无策。

沉默片刻,鄢之利说:“邓成高肯定是被暗杀了,要不,就是被绑架。”

贺明高、霍英东也同意这观点。

叶汉突然停止踱步,望着三位说:“邓成高不可能被绑架,更不可能被暗杀。他是名律师,在澳门有一定威望,高可宁再蠢也不会出此下策,一旦被我们查出,这次竞投他们便会不战而败。”

“不是绑架,也没被暗杀,那他去了哪里?”鄢之利坚持己见说,“他的家我们去了,一片狼藉,而且连他最心爱的波斯猫都差点饿死。这表明有人到过他家,一番打砸之后再把他带走——当然,绑架的可能性最大,等这次竞投结束后,再放他出来。”

“这只能说明你对邓成高不了解。”叶汉摇头说,“邓成高胆子很小,最怕死,以前当我的律师都是秘密的,后来被高可宁的探子知道了,他就提出不干,但他以前得过我不少好处,面子过不去,只好硬着头皮。这一次高可宁可能派人恐吓过他,为了推脱,邓有意用了‘苦肉计’,在他房子里制造那种假象,以免我们到处找他。说不定,他现在正躲在哪家酒店里。”

贺明高点头说:“叶先生的分析也有一定道理,我们不妨找找再说,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这办法了。”

“反正澳门也就屁股大一块地方。”叶汉说,“之利,你的赛车队可不可帮我们寻找?”

鄢之利笑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你的我的!”

鄢之利召来几位赛车手,开着车四处寻找。

叶汉让鄢之利载着他,凭着他对邓成高的熟悉,凡邓成高平常去过的地方都认真搜寻。大半天过去了,仍无踪影,这时候,鄢之利不免有点泄气,怨叶汉没把事情做好。

傍晚时分,叶汉在南环的一家旅店正巧碰上邓成高出来。

不容分说,令鄢之利刹车,冲过去将邓成高拖进车内。

邓成高先是吃了一惊,发现是叶汉,作揖央求道:“叶先生,你饶了我吧,高可宁我得罪不起,今后我还要在澳门生活。”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知道你担心我一旦失利,今后就失去依靠。这一点你放心,只要你替我起草文件,这一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赢他!废话少说,跟我回国际酒店去!”

邓成高被叶汉“押”回酒店,贺明高、霍英东松了口气,然后着手起草投标书。

这个夜晚,邓成高连夜赶工,起草投标书。

叶汉、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守在一旁,逐条校阅,提醒和补充,均彻夜未眠。

澳门政府办公厅规定,1961年10月15日下午5时整以前,为投标截止时间。也就是说,明天下午5时以后,将决出胜负。

天亮了,投标书的最后定稿也完成了。

邓成高歪倒在床上睡去。

叶汉、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四人却不能睡,必须精神振作,做最后冲刺。

定稿上,最关键的标价处暂时空着。凌晨,四个人来到政府办公厅附近的小旅店潜伏下来,透过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小窗户,时刻注意办公厅大门口。

叶汉等人知道高可宁目前的底价是315万元,但根据规定,在今天下午5点以前,高可宁随时还有改动的自由。

四个人注视着大门口,一旦高可宁的身影出现在那里,就说明他决定临时改动底价,到时候仍然只能用最后一招——请伯多先生透露底价给狗仔,再在投标书空白处填上可以击败高可宁的价码。

天亮了,大门口开始有人走动,但并没有高可宁等人的身影。在政府内部,这一次高可宁没有内线,因此,对叶汉是否已投标并不知道。但叶汉意识到了,此时此刻,高可宁也一定在这附近注意政府办公厅大门。

这是一场忍耐的较量,大家一边注意大门,一边又不时回头看墙上的挂钟,扳着指头,一秒钟,一秒钟地熬过去……

4时30分到了,大门口一直没有出现高可宁的身影。这时候,四个人高度紧张,全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叶汉在心里计算着,从这里进入政府办公厅投标处,需要两分半钟,也就是说,在4时57分以前,必须走出这房间!

4时56分,贺明高再也忍耐不住了,急道:“叶先生,如果我们还不走,赌牌就是高可宁的了!”

叶汉咬着牙,一直坚持了这最惊心动魄的一分钟,在这一分钟内,如果高可宁出现了,惟一的办法就是孤注一掷——在投标书上填上400万元的底价……

幸好,高可宁大概已经麻痹了,或许认为已经稳操胜券,正在附近等候佳音。

4时57分20秒,叶汉率先冲出房间,三步并做两步,直奔政府办公厅投标处,抽出水笔,在空白处填上:“316。7”四个数字,呈给办事处官员……

“当、当、当、当、当——”

钟声敲响了五下,叶汉松了口气,转过身去,高可宁、傅继业在随从的拥簇下疾步走进来,手中也拿着一份签写好了的投标书,然而,他已经晚了半拍。

“截止时间已到。”办事官员用英语说道,“请明天8时整来听竞投结果!”

大门“咣当”一声关了。叶汉与高可宁的目光相遇,各藏杀机,如闪电在空中碰触,溅开朵朵灼人的火花……

叶汉脸上的肌肉搐动一下,伸出一只右手,笑道:“高先生明天见!”

1961年10月16日早晨8点,澳门政府办公厅大门口人头攒动。这些人当中有高可宁的泰兴公司主管以上高层人员,有叶汉集团,有双方律师,更多的还是各报社记者。记者们把这一天当成“澳门划时代的一天”,投入了十二分的热忱。

8点15分,办公厅官员向大家公布开标结果:“泰兴公司出价315万;叶汉集团出价316。7万元。澳门赌业专营权由叶汉集团竞得!”

大门口响起一片掌声,叶汉兴奋得举起双手大声叫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贺明高、霍英东、鄢之利也高兴地和叶汉抱成一团……

记者周平分开众人,“咔嚓”、“咔嚓”对叶汉集团进行拍照,在叶汉与合作伙伴分开后,不失时机地采访道:“叶先生,祝贺你终于梦想成真!请问,此刻你的心情如何,有什么感受?”

叶汉回答道:“很高兴。自从我21岁踏上澳门这块土地,就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如今我已年逾半百。这中间可谓历尽艰难困苦,尝遍辛酸,所吃的苦,是无法用一言两语来表达的……这一切总算过去了,我很激动,感谢新的政策给我机会,感谢新闻界对我的支持和理解。几十年来,澳门赌业在旧集团的控制下墨守成规,毫无进展,对澳门经济的发展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正如你们新闻界宣传的,今天是澳门划时代的一天,从今以后,赌业将成为澳门的一大特色,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将澳门经济推进到一个最辉煌的历史阶段!同时,赌业带来的巨额税金,将造益于澳门的每一个角落——交通、教育、卫生、社会福利……”

“叶先生的回答非常精彩!”周平急切地说,“我们衷心地希望叶先生描绘的澳门未来能成为现实。谢谢!”

周平采访完叶汉,转身又追上准备悻悻离去的高可宁:“高先生,我可以采访你吗?你们泰兴公司在澳门经营赌业24年,即将落入他人手中,你有何感想?”

高可宁把已钻进轿车的头探出来,喊道:“泰兴公司经营赌业24年,对澳门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并不像别人诽谤的那样,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至于有何感想,请转告所有支持和关心我们的父老乡亲:泰兴公司是不会就这样轻意垮掉的,主宰澳门赌场,最终还是离不开高可宁!谢谢你的采访。”

高可宁的轿车“吱溜”一声离去。

叶汉手一挥:“女士们、先生们,今天谢谢各位的捧场,跟我去国际酒店喝酒去!”

记者们收起相机,一窝蜂似的跟着叶汉涌到中央酒店二楼餐厅部。

叶汉见贺明高不停地皱眉,笑道:“贺明高不要心痛,这一顿我叶汉请!”

贺明高摇头道:“叶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还不能太张扬,竞投虽然获胜,但还没有拿到政府批文,高可宁的势力不可太低估呵!”

叶汉点头道:“这一层我早已想到了,既然第一步已取得胜利,接踵而来的困难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应付的,谢谢你提醒,真的,对你们几个合作伙伴我感到很满意。”

记者们和叶汉等人在国际酒店举杯相庆,酒到半酣,突然一群人冲了进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打,见桌子就掀,一时间餐厅内乱做一团,记者们抱头鼠蹿,喊爹叫娘。

叶汉见状,跃上一只未推倒的桌子,拍着胸部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你们还讲一点江湖道义的话,请放过我的客人,要打要杀,我一个人顶!”

一帮暴徒被叶汉的气度慑住了,放过记者和其余食客,拖刀带棍,将叶汉团团围住。有一个小头目样的人物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叶汉:“你小子有种!今天我们奉大哥之命,通知你们立即打消在澳门开赌场的念头,否则下次就没有这么轻松!”

叶汉冷笑问道:“下次怎么啦?”

“下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小头目丢下一句话,一挥手指着叶汉,然后率手下扬长而去,留下一地乱七八糟的桌椅和菜肴。

被打伤的记者也在挟腿摸腰,哼哼叽叽叫痛。

周平捧着被打伤的头,气愤地说:“太卑鄙了!竞投失败就采取这种手段,我一定要把这事公之于众,让社会向高可宁讨回一个公道!”

叶汉等四人回到房间,中央酒店的经理早等在那里,面带难色说:“叶先生,对不起,我们刚刚接到霍宝材董事长的命令,请你立即离开此地。”

叶汉忍住气,质问道:“我欠你们租金了?不守你们的规章了?损坏你们的用具了?”

酒店经理连连摇头,哭丧着脸说:“叶先生,你是我们的老客人,一向遵守酒店的制度。可是,你也应该理解我们的难处。我是打工的,老板说什么都得听,高可宁和我们老板的父亲霍芝庭是朋友,也是老板的长辈,这你比我更清楚,求求你,我这份工作得来不易,要养家活口,我真的不想失去。叶先生,求求你,我会退押金给你的,租金少算也行……”

经理的可怜样子实在叫人同情,叶汉终于点头道:“好吧,我看在你的份上决定搬走,退押金就不必了。贺先生、霍先生,你们帮我收拾东西,之利,你回去把你的房车开来接我。”

经理放心地离去。这时房间的电话铃响了,是马济时打来的,他约叶汉和贺明高马上去一趟总督府,说是有要事商量。

叶汉把搬家的事交给霍英东和鄢之利,与贺明高一起急忙赶往总督府。

此时天已大黑,总督府的大铁门已经关紧,路灯下,几位卫兵在没精打彩地站立着,见叶汉两人来了,问明身份,便启开一扇小门放两位进去。

马济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地看表,见客人来了立即起身相迎。

叶汉从马济时的面部表情已看出情况不妙,把痰强咽下去,等听结果。

马济时看了墙上的挂钟一眼,用略带葡国口音的中国话说:“高可宁很有能耐,现在才10点多一点,5个小时不到,他就做了大量的工作,这种效率在整个澳门恐怕是绝无仅有的。”

叶汉、贺明高一齐盯着马济时,等下面的内容。

“下午5点半钟,”马济时掏出一块洒了香水的手绢在鼻梁下闻了一下,“澳门各界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开始轮流来游说,帮高可宁说话。他们的理由很多,什么泰兴公司劳苦功高,政府应对其持保护态度;什么泰兴公司开了24年赌场,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轻易换人弊大于利;什么叶汉集团纯粹是捣乱,由其经营,肯定交不起赌税,对政府的所有承诺也只是一纸空文……哎哟,说得太多了,我一不子都记不过来了,唉,好头痛。”

叶汉的喉节动了动,试问道:“你都相信他们?”

马济时把手拿开,摇头说:“从5点半到7点,游说的人一批接一批。同时,电话也响个不停,这种‘车轮战术’据说是你们的古人创造的,现在被高可宁用了,我被搞得晕头转向,差点没发疯。我只好请卫兵挡驾,把电话听筒统统搁起。7点10分,里斯本开始一份接一份拍来急电——有海外部的,有政府办的,有我的顶头上司拍来的,内容也千篇一律:赌牌不许换人。”

叶汉和贺明高低下头,心情十分沉重,手使劲地搓着。

马济时身子反仰,手摸着额,叹道:“任何一个新的变动出现,都得经受各种各样的压力,难啦……”

叶汉的心剧烈跳动,张着嘴,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马济时。

“以新换旧,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规律。”马济时突然坐起来,语气也开始激动,“腐旧势力强大,难道我就害怕了?叶先生、贺先生,你们放心,这股压力我会尽自己的最大能力承担下来的!”

叶、贺松了口气。叶汉说:“谢谢马总督的支持。有你的支持,澳门一定会繁荣的!马总督的功劳,将会永远记在澳门父老的心里,并将载入史册……”

马济时摇头:“旧势力毕竟太强大了,或许还没有到该灭亡的时候,我虽然想成全你们,但也要做好失败的打算……”

叶、贺又一次蔫了。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报告,马济时冲叶汉一笑,说道:“又是急电来了。”

马济时让卫兵进来,接过急电看了一眼,随手又交给叶汉。

这是一份匿名电报,内容如下:“新集团得到博彩业专利的那天,就是澳门的末日!”

叶汉把电报递给贺明高,贺明高看罢还给马济时,马济时痛苦地摇着头,抓起搁在一边的电话,放上机,那电话立即响起,马济时对叶汉说:“要不要听一下?”

叶汉接过,这个电话是从里斯本打来的,那边在话筒里吼叫,用命令式的口吻要马济时不要发牌给新集团。

叶汉问马济时要不要听,马济时摇头:“不必了,内容我已经知道。两位回去吧,赌牌暂时还不能发,过了这个风口再说吧。我是个小小澳督,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叶汉和贺明高离开澳督府,心事沉重地回到鄢之利的别墅,向鄢之利和霍英东转述马济时说过的话,大家情绪低落。

叶汉暂时只能住在鄢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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