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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颜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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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韶云一脸沉思的表情,阴沉的脸逐渐散发出寒气,种种猜测开始在他心中盘旋上升。
“你再往下看,最下面的几份奏表。”兰贵妃又说道。
兰韶云看着看着,浮出一脸锋利冷嘲的笑:“哼,南汉也要来凑热闹。南汉这几年被萧辰打怕了,刘敕又是个懦弱的风雅皇帝,根本不敢再劳师动众来自讨苦吃。所以冯翊王又出马了。”
冯翊王是卫宣帝萧辙的亲弟弟,谋反兵败,逃到南汉。竟娶了南汉公主,而且得到南汉皇帝重用,给了他一枝军队,让他跟骠骑大将军谢安世一同攻打北卫。结果被萧辰领兵打得大败,不仅骠骑将军谢安世的侍妾紫瞳被俘,冯翊王也是狼狈逃归,一下子引起南汉臣子们的口诛笔伐,主张皇帝不要给这个北卫逃犯委以重任。
冯翊王贿赂了南汉皇帝刘敕的宠妃李淑妃,吹了几次枕头风,结果,冯翊王兵败后,爵位不降反升。这次,眼见北卫自毁长城,将一代战神萧辰定为罪犯,据传说,还暗害于押解途中。萧辰部将愤而投降色目国。军队。本来应北卫之邀、入境平反的色目军队,突然翻脸,大肆攻城略地。南汉当然也想来分一瓢羹,冯翊王又一次自请带兵。南汉皇帝刘敕,在李淑妃和女儿的蛊惑下,再次恩准了冯翊王。
兰韶云冷冷地笑着,一脸成竹在胸,淡定从容地回禀兰贵妃:“刘敕虽然恩准了,但也只是一时惑于内帏,并不完全信任冯翊王。而冯翊王这个人,姑母应该了解,在我朝的时候,就是有名的反复小人,豺狼之性,他想当皇帝都要想破脑袋了,绝对不会忠于任何主子。只要我们巧用反间计,南汉成不了事。目前要费心的,还是色目国和萧辰部将这支兵马。”
兰韶云说的反间计,其实也是紫瞳刚刚被卫宣帝封为顺常时,献过的计策。那日,卫宣帝在建始殿东堂召问萧羽,问他对于除掉冯翊王有何看法,结果萧羽看见紫瞳,心神大乱,满脑子都是凌霄花的意象,竟答非所问,胡扯了一通不着边际的典故辞章,气得卫宣帝用砚台砸他,大叹自己的继承人不争气。
兰贵妃对此计甚为欣赏,于是南汉不再威胁她,她的担忧又回到色目国这一路来,突然冷了眼色,锐利地盯着兰韶云:“当时向色目求救兵的时候,你父亲就对我说过,不要引狼入室。可是你对我说,你自有分寸,现在你可有退敌之策。”
“若是只有色目国,侄儿倒是有一条退敌妙策。孰料又掺和进了萧辰的部将。”兰韶云眉宇微蹙,眼里有冷光浮动。
“所以说,萧辰的下落一定要赶紧追查,那样就可以不劳兵卒地解散萧辰的部队。”
兰韶云用力颔首,拱手回答,掷地有声:“侄儿知道了!”
“还有,向吴越国求救兵的诏书已经发出了。吴越国弱小,一向在我国和南汉之间首鼠两端。昔年,吴越王明明已经向南汉求婚,却又向我国求婚。他就是想看看我国和南汉,哪边占了上风他就让儿子娶哪一边的公主。”
兰贵妃嘴角蓦地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继续说道:“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吴越王算计得再周全,毕竟娶妻的是他儿子。吴越国世子在南汉见了那个准备嫁给他的公主,在我国也见到了沁水。竟是一门心思都系于沁水,也不顾他父亲借婚姻保社稷的初衷,回去就表示非沁水不娶。若是吴越国出了救兵,多半那位世子会亲自带兵来,见不到沁水,那位意气用事的世子肯定不会帮我们。”
兰贵妃说完这一通,稍稍歇了口气,目光忽地冷凝,紧紧盯着兰韶云:“因此,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找到萧辰和沁水的藏身之处,都是当务之急。”
兰韶云颔首:“是,侄儿一定全力追查!”
“唉……”兰贵妃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眼里有说不出的悲凉,“我亲生的儿子,却反而站到我对立面去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谁?他太让我寒心了……”
兰韶云不便置喙,垂了头不语。
“今日午后,羽儿来向他父皇问疾。”兰贵妃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起一丝难以察觉的阴毒,“他趁我去端药汤的时候,手飞快地搭上他父皇的手腕。他以为我没看见。后来,药汤上来,他借口亲侍汤药,尝了一口。羽儿略通医理,他定是对我起疑心了。前几日,他还去太医院问过皇上的病,将太医院的医案读了一遍,还仔细盘问了最近常给皇上诊脉的徐太医。他还上奏表到尚书台,要求太医院所有太医给皇上会诊一次。”
兰韶云听得心惊肉跳,额头豆大的冷汗往。下。流。
“我这个母妃,在羽儿心中已经是这样不堪了。”兰贵妃冷笑,“我已经同意太医院来会诊,会诊的结果要昭告群臣,看谁还敢胡乱猜疑。”蓦然间,她的眼里弥漫了迷梦般的神色,唇边不知不觉扬起自豪而钦慕的笑意,“哼,就是整个太医院,也不可能及得上他。”
话音未落,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深悔自己在侄儿面前失态,琼玉般的面庞透出一缕淡淡的红。晕。
兰韶云佯作不见,低眉顺目,注视地面。
☆、第六十八章 顺藤摸瓜(叁)
走出德阳殿,已经是日晚云残,冷照西斜。初春的暮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扑在脸上。
兰韶云本就瘦削的脸,更加冷峭,深蹙的眉间,浮动着越来越浓的寒意。
他一路上都在想,知道他去洪隆郡的,除了兰贵妃的心腹,就只有自己家里最贴身的几个丫鬟。
兰贵妃既然一口否定她的心腹会泄密,那么就只能着落在自己家中追查了。
事贵突击。兰韶云一回到府邸,就先去向父母请安,侍候父母用过晚膳,然后陪着父亲兰敬臣进到书房,汇报了今日与姑母的会谈,并且将自己的打算禀告,得到兰敬臣首允后,兰韶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动了家兵如风卷残云般将自己房中,父母房中,最得脸的数十个丫鬟的住所搜查了一遍。
兰韶云的想法是,如果是有人存心勾结家中丫鬟,以此掌握自己的行踪,那么必然会有赃物。他的想法还真没错,很快就从两个丫鬟屋子里查出了价。值。连。城的宝物。
一个丫鬟名唤翠莺,她年龄虽小,但因为娘亲是兰韶云嫡母郭夫人的乳娘,乳娘过世后,郭夫人就把她留在房中贴身伺候。虽然郭夫人对她关爱有加,时有赏赐,但是从她屋子里搜出的飞蝶金步摇,显然并非郭夫人素日所赏,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过去赏过她母亲的?
郭夫人仔细地端详步摇。四只金丝蝴蝶旋绕飞舞,蝴蝶下垂着银丝网和朵朵玉雕的梅花、叶片。这样精致名贵的步摇,本就是稀世珍宝,过目不忘。若是曾经赏赐此物给乳娘,应该会有印象。
看见嫡母朝自己摇摇头,表示没见过,兰韶云脸上的阴霾又深了一层。
“夫人,这真的是我母亲的遗物!”翠莺一看见郭夫人否定的眼神,吓得脸都白了,脊背上冷汗如注,爬到郭夫人脚下,连声呼喊:“母亲侍奉夫人多年,这一定是夫人赏了母亲,过后又忘了的,求求夫人您再好好想一想!”
郭夫人眼里有瞬间的怜悯,也不看翠莺,只抬头示意几个家丁将翠莺拉开。翠莺被人七手八脚拉开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呼告:“求求夫人您再好好想一想吧!这真的是我母亲的遗物啊!求求夫人念在吃我母亲的奶长大的份上……”
“堵了她的嘴,别让她聒噪!”兰韶云眉峰深蹙,眼里划过一道阴狠的光,目光转向另一个被查出赃物的丫鬟。
这人叫做采蓝,她比较棘手,因为她是沈如湄嫁给兰韶云时带来的家生丫头。她被查出的赃物是一个价值不输于那枝金步摇的玉珑璁。
沈如湄并不认识那个玉珑璁,但是她直视着兰韶云,不紧不慢地淡淡说道:“此物是我赏给她的。”
兰韶云一直在观察沈如湄,她第一眼看见那玉珑璁的时候,眼里诧异和忧惧的神色,并未逃过他的眼睛,他明知她在撒谎,却也不便发作,只在心中迸出了冷冷的恨意。
沈如湄的父亲,尚书令沈沛文,是兰韶云的爷爷兰庭松一手提拔起来的,沈氏与兰氏一直是同气连枝的党羽。
但是沈如湄从嫁入兰家,就对兰韶云阴谋算计、暗害政敌的种种手段,厌恶至极。偏偏她生性冷傲,对兰韶云的厌憎从不以恶语相向,而是用无声的眼神,淡定而又深刻地表达了自己的轻蔑。
兰韶云当然知道妻子对自己的轻蔑和厌恶,他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早在心里想过千遍万遍,总有一天要把这个jian货剥皮剔骨,**至死。
每次行。房,看着身子下面僵尸一般的女人,他心里的恨意就达到了顶峰。她从不主动迎。合他,从不发出一点叫声,而且整个过程,都用一种冷漠而超然的目光轻蔑地看着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
每次完事后,兰韶云和她各自背对背地躺着,兰韶云恨得几乎将牙咬碎,心里想着,jian货,你就假装矜持吧,总有一天让你尝尝被男人弄得生不如死的滋味。
目前他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因此他决定,还是先审郭夫人的丫鬟,翠莺。
淡淡一笑,兰韶云转向郭夫人:“翠莺是母亲的贴心丫鬟,还是母亲亲自审问吧。”
郭夫人却一甩广袖,站起身来:“韶儿自己审问吧,为娘一介妇人,不便干预这些事。”看了兰敬臣一眼,“老爷,妾身不爱看刑审场面,先行告退了。”
兰敬臣年纪大了,也不愿意多干涉儿子,而且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兰贵妃,很是器重自己的儿子。所以,他也放心地将兰氏的荣辱都托付兰韶云,因此打着哈欠起身,“年纪大了,到了晚上就犯困。韶儿,你自己审吧,务必要审出个结果,不需顾虑你母亲。你只要记住一句,大事为重,私恩为轻。”
“儿子谨记父亲训导!”兰韶云用力点头。
☆、第六十九章 顺藤摸瓜(肆)
被布巾堵住了嘴,并被几个家丁押住无法动弹的翠莺,眼睁睁看着郭夫人头也不回地离开,离开之前目光没有顾向自己半分,而且还说了“妾身不爱看刑讯场面”,暗示可以对自己用刑。一种冰寒入骨的恐惧和绝望,霎时间浸透了翠莺。
自小长在兰府,她不是不知道自家公子的阴狠。以前听闻的种种关于公子爷童年的惨毒隐私,霎时间浮上脑海。
眼看着英俊的公子爷,向自己慢慢踱过来,那双阴冷森寒的眼睛,就如两道带钩的利器,剜进了自己肉里。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看上去那样淡定优雅,却蕴藏着捉摸不定的冷戾。
“公子饶命,我说!我说!”明年才满十六岁的翠莺,毕竟扛不住,在兰韶云拿掉她嘴里的布巾的一刹那,就喊了出来。
“早点认罪,也不至于让老夫人对你失望啊。”兰韶云忽然扯起一个仿佛很亲切的微笑:“毕竟你人小,做错了事,也非你之过。好吧,你现在说也不晚,你老老实实招来,一个字都不许撒谎,以后老夫人还会像以前一样疼你。”
翠莺听了此话,心里稍稍安定,于是说起了那天早上的遭遇。
兰韶云并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在那条街的第几个拐角的巷子里拦住你?”
“我仿佛记得是第二个。”
“你之前察觉他的跟踪没有?”
“没有,一点也没有觉察。”
“你确定是太子?”
“我当时觉得面熟,但明明是个美艳的女人,我一时哪会想到太子身上。后来回家的一路上,反复地回想,觉得很像太子。但是我不能肯定。”
兰韶云暗想,没错,就是萧羽。我和姑母的猜测是对的。想到这里,兰韶云阴冷的目光缓缓落在翠莺脸上,心想,这个该死的丫鬟,太没出息,为了一枝金钗就随便跟外人透露主子行踪,这样的奴才,哪里还能留在府里。让她出府也不妥,说不定被兰氏的敌人买去,问出兰氏许多隐私就坏了。
翠莺在兰韶云的目光里栗栗发抖。
兰韶云突然伸出手摸摸翠莺的脑袋,眼里似乎泛起一点淡淡的怜悯,这个丫鬟自小长在兰家,是他看着长大的。
在兰韶云瘦削有力的双手抚。摸下,翠莺脸上褪去了所有的血色,脸色惨白如死,一双腿打摆子似的抖动,若不是两腋被人夹持着,她肯定站立不住。
她嘴。唇颤动着想要说什么,然而,不等她说话,兰韶云的手突然滑到她的下颌,只一用力,就扭断了她的颌骨。她张开的嘴再也合不上,也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是呜呜呜地悲鸣着,幼小的脸痛得变了形。
兰韶云招手让心腹家丁陈继平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挥了挥手。
沈如湄看着翠莺挣扎着被拖下去,十五岁的少女纯真的眼睛里,全是恐惧、乞求、绝望,扭曲脱位的下颌,丑陋悲惨,令人不忍卒目。
沈如湄的心被紧紧绞着一般难受,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唤翠莺的丫鬟即将从世间消失,犹如一滴被蒸发的水,从此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来到世上。
沈如湄咬着下唇,抑制住心底的寒意。她的目光缓缓笼罩了兰韶云,那里面有太多的厌恶、憎恨、鄙夷。
兰韶云抬起狭长俊美的眼眸,与妻子对视。他将对她的厌憎压入眼眸深处,浮在目光里的,只有淡淡的疏离和冷漠,并无任何激烈的情绪。
夫妇俩就这样对视片刻,什么也不说地调转目光。沈如湄带着那个可疑的丫鬟采蓝离开,走过兰韶云身畔时,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兰韶云一直目送她,表露出应有的尊重。但是彼此之间都明白,这深深的互憎互厌,是无法弥合了。
接下来,兰韶云亲自去了那家“许记五福饼”。经过实地考查,锁定了附近几家店铺,再经一家家盘查,好几家店铺的营业时间都对不上。因为“许记五福饼”开张极早,兰韶云的母亲又是以该饼为早餐,所以那天萧羽应该是很早就到了。这条大街穿过京都名公巨卿的居住地,萧羽到这里来必定不会公然站在大街上,必有一个便于观察的落脚处。
最后,兰韶云锁定了与“许记五福饼”隔了两个店铺的茶楼。上二楼,挑了一个临窗座位,兰韶云发现,这里果真是观察“许记五福饼”的最佳视角。接下来,就对茶楼的伙计进行了盘查。照理说,一个多月前的顾客,伙计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但是,兰韶云一提到大约是天色初亮时就来茶楼,而且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绝代佳人,伙计马上就想起来了。
京都并无吃早茶的习惯,虽然这座茶楼开业早,但是那个时间点,几乎就没人来。那天,竟然这么早就来了三位客人,伙计很吃惊,所以过了一个多月犹记得。
“三个?”兰韶云眼光一亮。
☆、第七十章 顺藤摸瓜(伍)
“是的,其中两个女的,一个男的。两个女的带着面纱。”伙计说道。女子带面纱,这在北卫也属常事,毕竟妇道人家不宜抛头露面。所以伙计最初也不觉异样,但是,当那两个女的摘下面纱,伙计几乎要惊呼出声。
“是两个绝色佳人!”伙计回忆着,眼里闪出艳羡倾慕的光芒,“说实话,窈窕苑咱虽没去过,但是窈窕苑的娘子来过我们这里喝茶。漂亮的女人咱也见过不少了,直到那天早上看见那两位美人,才知道素日里人家说的那个啥,倾……倾国倾城对吧,对,对,就是倾国倾城。”
“行了,不用你说这么多,你详细描述一下她们的相貌。”兰韶云眼里掠过淡淡的厌烦,冷冷道。
“哎呀,那真是形容不出来的好看!”伙计有些激动,“要说脸蛋,高挑的那一个还更好看,那张脸就像是最上等的美玉雕刻出来的。不过,她的身材稍嫌高大了些,再娇小些就好了。从整体上来说,另外一位身材娇小的,还更动人些。脸蛋虽不如高大的那个美艳,但是走起路来就像那风吹着柳树一般,说不出的好看……”
“行了,说说那个男的。”兰韶云冷冷地斜睨伙计,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兰韶云只听前面几句就猜到,那个高个子的,自然是萧羽,那个娇小的,必是窈窕苑的头牌,怜蕊娘子。萧羽的车夫当天就禀报了兰贵妃,兰贵妃当晚就派人将窈窕苑搜查了个底朝天。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怜蕊。窈窕苑的老鸨供出一份怜蕊的恩客名单,兰韶云按照名单逐一排查,也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老鸨对兰韶云说过,像怜蕊这样的头牌,每月只需向窈窕苑缴纳一定的分成,至于她与哪些恩客交往,早已不在老鸨的管束范围。
如此,兰韶云的追查线索,到了怜蕊这里就断了。所以,一听伙计说到有个男的,兰韶云就知道,突破点就在此了。
对于那个男人的外貌,伙计根本没印象,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两个绝色佳人。不过,当时他偶然听到那男的的一句话,竟然记住了。
那男的临窗望着对街,指着对面一家客栈说,去年,他内人想在那里开一家连锁的客栈。他虽然无心于生财之道,但是内人却精于生意,极想将生意做大。但是他严词拒绝了,他不想到这条京都最繁华的大街来惹事,也不想家族生意扩大。只想安安静静守着那片小产业,过自己吟诗作画,赏乐听曲的风雅日子。
当时伙计听了这话,心里暗暗咋舌。要盘下对面那家客栈,家无巨资是不能够的,因此伙计多看了那男子几眼。起初伙计还觉得,这男子形貌平庸,衣着朴实,不知有何异处,竟得与两位绝代佳人相随。在听了这话后,伙计自以为明白了,原来这个男子是豪富之家,怪不得有佳人相伴。
因此,这句话他也就记住了。
兰韶云听了此话,心里顿时一亮:这下有线索了。
接下来,伙计又提供一条线索。那个男子和那个娇小的女子率先离去,说是要去附近的字画古玩店逛一逛,而那位高挑的美女,独自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在往下面张望。
兰韶云立即便带人到附近那家字画古玩店,说出了萧羽失踪于窈窕苑的那天的日期,古玩店的老板即刻拿出账目,查找那几天卖出去的货。
兰韶云详细地抄录了那几天卖出去的货以及买家的姓名,住所。然后顺藤摸瓜,一个个买家去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来,要么是买家并未留下真实姓名,要么就是那天跟萧羽一起的男人,并未购买任何字画古玩。
从古玩店老板的账目来看,那几天卖出了一幅极为珍贵的西晋著名画家张墨的《捣练图》。既然能够盘下对街的客栈,这幅《捣练图》很有可能就是他买下的。
再次盘问古玩店老板,他对买下《捣练图》的男子竟然有印象,因为当时有个绝色。女子陪他一同来买,从两人的对话中,老板听出那女子十分精于书画古玩的鉴赏,竟是比那男子还要才高八斗。加之又是生得那般娇媚,老板自然记得。
兰韶云一听,更加笃定。但是,留在老板账目里的地址却是假的。既然茶楼伙计供出那男子是经营客栈的,只好从京都的客栈一家一家去排查了。这男子既然精于书画,又刚买了《捣练图》,想必终会水落石出。
☆、第七十一章 双双落网(上)
涧泉居士前一晚与三五友人游春踏青,流觞赋诗,喝得大醉而归,一觉睡到日中。被人从被窝里扯起来的时候,他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晕晕乎乎地被人拖着到了正厅,眼看这里已经挤满了羽林卫,涧泉居士的酒醒了大半。虽然隐逸出世,毕竟是皇城根下的子民,对于宫中羽林军的服饰还是略有了解。
涧泉居士使劲晃了两下脑袋,极力使自己镇定清醒,再用力揉了几下眼睛,宿醉未醒的眼睛逐渐清明起来。这时,他看见东墙几幅字画前站着一个身形高瘦峻峭的玄衣人,他负手而立,仰首观看,背影瘦削而锋利,他的服色与围满厅中的羽林军稍有不同。
涧泉居士正在忐忑地猜测,玄衣人转过身来,清癯的面庞带着一种冰冷的苍白,阴沉的眼睛注视着涧泉居士,许久不语。
涧泉居士心里有些畏惧,但仍强自镇定地与兰韶云对视。兰韶云指着墙上的字画,嘴角忽然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敢问金掌柜,这些画上的题诗,是谁人所作?”
哪怕是最亲密的友人,但凡称他掌柜,而不称涧泉居士,他都不搭理,何况此人来意不善。
涧泉居士负手于身后,傲然不答。
兰韶云知道这些文人都有臭架子,别看架子摆得大,其实都是纸老虎,不堪一击。兰韶云冷笑着,对手下扬了扬下巴。
几名羽林卫立刻押上来一个人,涧泉居士一看,脸色顿时惨白。
押上来的女子,眉目干练精明,虽然被两名壮汉一左一右地钳着,但是神色还算镇静,头上梳的扁髻纹丝不乱,鬓发抿得油光水滑,斜插两枝双珠玳瑁簪。只是,从她身穿的宽松印花罗袍,隐约可见她微微隆起的肚腹。
涧泉居士第一眼就落在妻子的肚子上,方才还傲然冷静的神情,有些恐慌焦急。
兰韶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等夫妻俩互看了一会儿,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平和,然而目光阴寒,“金掌柜,你若将这几首题画诗的主人这两个月来所有的行为通通招供,你们一家三口平安无事,从此以后还做你们的良民。你若是想替那人隐瞒,那就莫怪我对你的妻儿无情。”
说完,兰韶云倏地从袖中抖出一卷黄绢:“我有圣上旨意在此,予我查办晋王被劫案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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