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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颜乱-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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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寒凛凛的眸子直视扶日,“可汗,两国初交,你便要为一个女人决裂么?”

扶日看向他的目光十分矛盾,欣赏与轻蔑交织冲撞成一股凌烈的怒气。

扶日的飞刀在大漠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几乎百发百中,萧辰居然能够躲过,这让扶日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但扶日更多的是轻蔑与鄙夷,在他心中一个真正的男人对感情要有担当,肆意伤害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算什么男人。

扶日转身抓住舒雅手腕,“走吧,这个男人不值得你喜欢,跟父汗回大漠。”

舒雅本来是背对萧辰,蓬松浓密的长发一直披散至地,笼罩了她整个人。此刻她被父汗使劲一拉,她挣了一下,回首看萧辰。那双紫眸里涌满了凄楚、祈求与深彻的爱,她希望他说一两句挽回的话。

这样的眼神却反而逼出了他更森冷的残酷,他紧抿的唇线像冰刀般冷冽。沉沉压下的乌黑剑眉下,目光漠然而残忍,望着她被扶日拖走,没有一丝留恋与挽留的表情。

舒雅痛苦地闭上了眼,整个身子忽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就这样像一缕凄凉的孤魂般被父汗拖走了。

她的背影,只留下宛如野马尾鬃般长长飘落至地的秀发,那野性的美,他再也忘不了……

萧辰走出大帐才发现,两边军队竟然已经列开了阵势。

色目国那边,扶日带舒雅离去后,军队才徐徐撤退。

卫国这边,见萧辰安然无恙出账,也缓缓拥着皇帝退回晖州城。

晖州太守的府邸腾出来,作为皇帝临时驻跸的行宫。

晖州太守本来专门为皇帝安排了晚宴,却不知为何,皇帝陛下中午出城时意气风发,傍晚回来时沉郁阴戾。冷冷颁下旨意,晖州太守的晚宴他不出席了。

萧辰回到临时卧室,吩咐内侍总管龚如海,安排酒食,他要单独用晚膳,不许任何人进房打扰。

龚如海领命下去后,对手下一班内监们交待:“皇上今晚心绪不佳,你们可都给我小心在意了!”

他不说这么一句可能反而好些,这么一说,无形中弄得大家都很紧张。偏偏负责上酒的又是一个没多少经验的小内侍,他是萧辰称帝后才刚刚进宫的,此次皇上离京出行,从没出过京师的他极想出来见见世面,他本来就是内务府总管的亲戚,所以求了总管安排他随行。

这个小内侍抱着酒坛,战战兢兢地进房。

因为皇上要住在此,晖州太守把所藏最好的家什都用来装饰这件卧室了。

皇帝坐榻边就有一盏显然很昂贵的鸟形银烛台,烛光摇摇闪闪,映照出皇上面前的彩绘漆案,案上已经摆满了几碟小菜。另外还放着一只绘着云龙纹的黑底朱漆的羽觞。

空空的羽觞,显然在等着斟酒。

小内侍按住紧张的心情,几乎是屏着呼吸,躬身垂首,趋步过去,跪在榻边,吃力地抱起酒坛往羽觞里倒酒。

这时,他听见皇上阴郁的声音,说了一句,“是雷声么?”

小内侍不知道这是自语,还是在问话,拿不准该不该回答,这一紧张,手就抖了一下,坛子里的酒一下子洒了很多在皇上的暗青色金龙纹长袍上。

皇上手里本来拿着象牙箸准备夹菜,这时猛地将象牙箸“啪”地拍在案上。

小内侍吓得魂不附体,手一松,酒坛“砰”地滑落于地,摔得粉碎。佳酿四溢横流,在地砖上汇成金波粼粼的一滩。

萧辰胸间那团郁结顿时冲涌而上,化为一腔暴怒,抬脚就将小内侍踹到房间的另一端,撞击在墙角,登时就几乎动弹不得了。

龚如海闻声爬进来,叩头苦劝,“皇上息怒,这小贱奴进宫不到一个月,不懂规矩,伺候不周,老奴立刻便着人打他一顿板子。还望皇上不要为此气伤龙体!”

萧辰叹息一声,怒火消了许多。他虽面冷,但并不暴戾,多年征战,从不屠城。平日待下甚宽,极少打骂下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算了,也不要再打他了。龚如海,你快将他扶起来,看看伤到哪里。赶紧带下去擦点伤药,歇息两日吧,最近别让他伺候了。”萧辰语气稍稍放平。

龚如海连忙磕头谢恩,过去看时,那小内侍差不多晕厥了。龚如海又拖又抱地弄了半日也移不动。萧辰叹口气,亲自走下来,龚如海见状,连忙又跪下叩首,“皇上,可不敢劳动圣驾,奴才叫几个人来帮忙。”

萧辰没理他,蹲下看了看小内侍的伤情,然后抱起他,走出房,将他交给几个内侍抬着,才又折回。

折回房间之前,他蓦地站住,仰头看向廊外。

黑沉沉的夜色里,不时有闪电划过,极像蛟龙穿行在夜空,时而隐伏,时而跃现。

夜色里弥漫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潮湿与窒闷。

阵阵雨前的狂风,席地卷来。

萧辰呆呆站了半晌,长袍广袖在风中猎猎翻卷,昏暗的廊灯飘转着参差的光影,斜斜地拂了他一身,将他脸上的表情也拂得凌乱而寥落。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绝情呢?

他问自己。

是因为这个女人留给他的恶劣印象,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

是因为当年她那样陷害自己,害自己双腿残废、流落异国,这股怨恨还未冰释?

是因为包括自己在内,曾有不少男人被她算计过,所以刻意用无情来避免自己落入她的股掌?

一个惊雷炸响在天边,暴雨在一瞬间倾盆而下,在沉沉夜色里,瓢泼大雨就像一块沉重的幕布,轰鸣着坠落。闪电时时穿过,刹那间照耀雨夜,只见白茫茫的雨幕望不到边。

湿润的雨气扑在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溅起一片迷雾般的伤感,“龚如海,你给朕换一坛酒送进来。”萧辰转身回房。

不久,龚如海捧了一坛酒进来,刚跪下给皇上斟满,将酒坛放下,躬着身子正要退下,皇上叫住了他,“等等。”

“你去把蒋昕叫来。”

“是。”龚如海恭谨答应着出去了。

蒋昕是萧辰最心腹的贴身侍卫,他就在和萧辰同一个庭院的西厢,很快赶到。

这时萧辰已经一口气喝干了十来杯酒,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意,眼神迷离。当蒋昕垂首问他有何吩咐时,他怔怔地望着空气好一会儿。

蒋昕跪地恭敬地等候。

半晌,萧辰低下头,从紧贴前胸的衣襟里取出一张黄麻纸,“你现在,立刻到城外,扶日可汗的大营,求见舒雅公主,将此物交到她手里。”

蒋昕立刻膝行上前,接过那张黄麻纸。

蒋昕的眼神极度复杂,他跟随在萧辰身边很多年了,知道萧辰跟这两个女人的纠缠。

说实话,他心里是偏向沁水的。他虽然也惊叹于那个紫眼睛女人的美,但他亲眼看着还是殿下的萧辰,与还是公主的沁水,一路走过来的患难之情。每次萧辰落难的时候,都是沁水在身边陪他度过。

而那个女人为萧辰做过什么?不仅没付出过任何,而且当年还陷害得他那么惨。

蒋昕脑海里浮现几年前,沁水来劝降,萧辰拒绝投降,并吩咐蒋昕送沁水出城。

蒋昕送沁水到城门边时,沁水突然恳求蒋昕帮她一个忙,让她调动一部分士兵冒充她带来的羽林军,拿下宾州,给辰哥哥一个惊喜。

蒋昕起初不答应,沁水便问,“昕昕觉得,刚才我离开,辰哥哥是否伤心?”

蒋昕沉默半晌,语气沉重伤感:“公主,殿下这个人,器宇深沉,感情不轻易露。但是我敢以性命担保,殿下对公主的感情,绝对超出公主你的想象。”

“哦,比我想象的还要没感情,是吧?”沁水戏谑笑语。

蒋昕愣了一下,没发现是玩笑话,急忙否定:“公主!殿下从来没在乎过哪个女人,除了你。”

“我没看出来。若不是对那紫眼睛的美人太过在乎,又怎会堕入奸计,被她诬陷?”

“这个……”蒋昕一脸为难和苦恼的表情,搔搔后脑勺,期期艾艾,“这个实在是难以理解,那样的绝色,殿下也不是没见过,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不过,公主放心,那个人在殿下心中,无论如何比不上公主。”

沁水冷笑:“被整得这样惨,肯定是比不上了。”随即又近乎哀恳地望着蒋昕:“昕昕,辰哥哥被那紫眼睛打击这一次,一定心灰意冷。你知道辰哥哥本来就甚少欢颜,长年锁眉沉郁。我若给他这个惊喜,他肯定会忍俊不禁,笑破肚皮,平添不少欢乐……”

当时,蒋昕正是感动于沁水的这份爱,才瞒着殿下,私自调兵,帮了沁水那个忙。

在蒋昕看来,萧辰重情重义,每逢征战,与将士共患难,与士卒共食同袍。

有一年,他和殿下随着卫宣帝远征大漠,扶日可汗派出右律王迎战。

因为大漠骑兵来去无踪,卫宣帝的兵马很快陷入一片找不到水源的沙漠,萧辰把自己唯一的水袋,都分给了手下兵士们轮流喝。

后来,好不容易走出沙漠,哪知右律王的兵马早就在沙漠外面侯着。

这一战,死伤惨重,卫宣帝带着残兵溃逃路上,准备丢下一部分重伤难行的士兵。萧辰为此站出来,力阻父皇,为此差点与父皇翻脸。

最后,卫宣帝拗不过儿子,拖带着那些累赘的重伤兵,勉强逃回了北卫疆域。

这件事,给卫宣帝留下了极为不快的印象,后来紫瞳诬陷晋王谋反,卫宣帝就想起了这件事,从而意识到,他的儿子比他,在军中更得人心,更有威望。

蒋昕认为,一个危境中都不肯丢弃重伤士兵的男人,应该也不会辜负一个如此爱自己的女人。

所以,当蒋昕拿着萧辰交给他的黄麻纸离开时,心里沉沉的,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提醒萧辰。皇上,你难道忘了那个世上最爱你的女人了吗?

就在蒋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刹那,萧辰张了张嘴,想要叫住蒋昕。他莫名地反悔了,几乎想要追出去,拦住蒋昕。

他瞪眼望着门口,在心里作激烈的斗争,耳边是外面轰轰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轰响得好似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脑子也因此一团乱糟糟,心跳莫名地缭乱。

便在这时,他看见蒋昕的身影,又出现了。

萧辰一时反应不过来,浓浓的醉意在脑中翻卷,昏昏晕晕地问,“这么快?东西交给她了?”

蒋昕蠕动了两下嘴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

萧辰以手支额,撑着昏沉沉的头脑,“蒋昕,朕问你话呢。”

蒋昕往门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地叫道,“皇上,她……”

萧辰顺着蒋昕的目光往外看,眼中迷蒙的醉意蓦地荡开,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撑着案角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去。

☆、第七章 彻底沉沦

一道闪电霎时贯穿天地,照亮了巨大瀑布般从天而降的暴雨。

舒雅站在庭院里,那一身疏勒女子的传统连衣裙,已经湿透得紧紧贴在身上,优美无伦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长发犹未绾起,原本像野马尾鬃般垂落到地的蓬松秀发,全部淋湿、不住滴水,宛如深海的水藻紧贴着身体曲线盘绕。

闪电过后,她被无边无际的暴雨吞没,完全看不见了。

那一刻,醉醺醺的他,蓦地惊醒,仿佛这一吞没就再也找不到,焦灼急切往庭院里跨出几步。

这时,第二道闪电落下,她再次浮现雨中。暴雨好似一根根粗砺的银鞭,啪啪地鞭打在她身上,在她周围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可是她的眼神穿越了这样剧烈的鞭打,穿越了这白茫茫一片的朦胧,清晰地抵达他的眼睛。

那一刻,有一种痛,触到了他的眼眸,风吹动水雾扑面而来,让这种痛在眼中化为了凄楚而温柔的泪意。

突然,她从胸腔里爆发出一声哭嚎,然后踏着一地雨水,提着被雨水浸泡得又湿又重的裙摆,穿越雨幕,向他狂奔而来。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就那样等着她扑入怀抱,将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哭得全身剧烈颤抖。

他的手慢慢地抚上她的肩头,再顺着她透湿的衣裙沿着背部抚摸,然后,蓦地将她横抱起来。

房门被他一脚带上。

鸟形银烛台上的蜡烛被外面带进的这阵风,吹得摇曳不定。

满室都是晃动如水的朦胧红光。

他将她放在榻上,俯身吻她,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吻她的嘴唇。

五年前他们有过两次云雨,但他没有跟她接过吻。

前几日他们有过彻夜的云雨,但他也没有认真地跟她接过吻。

她的嘴里,全都是风雨的气息,清润幽凉的雨气里蕴含着她特有的醉人馥郁。

这个吻,点燃了在他体内所有的醉意,他开始不顾一切地狂吻她的眼睛,发丝,下颌,脖颈,耳垂。

雨水的清甜顺着她的皮肤滑入了他的口腔。

吻到她锁骨下那枚金牌饰的时候,他顿了顿,迷离的醉眼盯着那金光闪闪的项饰凝眸了片刻。项饰上浮雕着一只冲天而起的兀鹫,无比鸷猛英武,衬着她精致优雅的脖颈与锁骨,以及下面大块烧伤的肌肤,竟有一种奇异的冲击性的美感。

大漠上飞得最高的猛禽是康多,大漠上最美的女人是娜多。

这句谚语今天扶日刚刚告诉他。

不知为何,此刻想起这句谚语,他更觉热血沸腾。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比传说中的娜多更美吧?

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女人呵……

他要占有她,用最狂暴的激情,彻底地占有她。让她的身体里,灌满他的雨露,他的印痕,他的强悍。

最后爆发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的醉意全都沸腾起来,只一个念头在迸射: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她。

如果他死了呢,那就一起死吧……

这样想着,他在云收雨停之后,还紧紧抱着她,与她肌肤紧贴密合。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她呵,有过那么多次云雨了,他几乎从来没在欲。望。发。泄之后,还如此不肯放开她。

这让她有一种彻底沉沦的感觉,彻底地沉沦在这个男人怀里,所有的过去都化为了灰烬,所有的未来都被这个怀抱锁定了。

“辰……”喃喃地,不住轻呼,有无法抑制的泪水,从紫色的眼眸一层层涌出来。

胸膛被她的泪打湿,他低下头凝视她,再次吻住了她的唇,轻拢慢挑,唇舌的缠绕再次激起更深的侵。占。欲。望……

又一次的缠绵之后,他指尖久久抚在她的胸前,“这块疤痕,其实可以变成纹身。”

她心里想,“对啊,怎么从来没人想到。”

她身上那些酷刑伤疤大多都愈合得看不见,只有这块烙铁的疤痕,一直无法祛除。

兰韶云对这块疤痕的态度是变态地迷恋,为此还残忍地给家里的侍婢也烙上。

萧羽对这块疤痕的态度是千方百计寻求奇方,想为她治愈。

可是她的辰多奇怪啊,竟会想到纹身。

是因为他自己背上的纹身吗?

他背上有纹身,她那晚与他缠绵时就注意到了。

“你背上这个纹身,五年前有吗?”她极力回想五年前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想不起来。

“那时没有。”他回答她,犹带醉意的眼里,有一片回忆的光影,“越人有断发纹身之俗。刚到吴越国的时候,半身不遂,每日躺着无聊。世子便介绍人给朕做刺青。朕这次派人去吴越接南康公主,那位刺青师会一道过来,届时让她给你做。”

他说起双腿残废的那段经历,语气平淡无澜,但她却有难言的悲伤与痛悔涌上喉间,带起一阵哽咽。

他低头撩开她额际湿发,深沉如海的黑眸,凝视着她。但却没有说话。

她伸出双臂搂在他的脖颈上,紫眸闪烁着往事的凄迷,“知道我当时为何害了你,却还要让萧羽去救你吗?”

他表情变得冷淡,“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夏郎?”

“嗯……这只是原因之一。”两人之间再次提到夏语晖,气氛有些奇异。这个死去多年的人,仿佛还像鬼影般不时闪现。

他有时也会想,原来世上有人长得那么像自己,却被自己给烧死了。

“还有另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她痴痴地凝定他的眼眸,说,“那时,在韶云的引见下,我与兰贵妃暗中见过面,一起商定了所有陷害你的细节。但是不知为何,我们的谋划越无懈可击,我心中的悲哀就越深。

在寻找夏郎的一路上,耳闻目睹南汉被你打得节节败退。你在我心中早已是不可战胜的神。这样的神,在前线浴血,却被我、韶云、兰贵妃三人,躲在后宫,使尽阴险、下作的手段,陷害至死地。

那时,我真觉得我们三人的嘴脸好丑陋。连我自己都几乎要憎恨自己了。所以,当萧羽频频来探监看我,我就决定将他们雇了杀手路上谋害你的事,告诉萧羽。”

萧辰默默地听她说起当年的往事,忽然回想起,萧羽曾对自己说,紫瞳扔那张“害于途”的血书的给萧羽时,用无声的唇语说了三个字。

昏暗的牢笼里,她的紫眸饱含着深情与痛苦,反反复复地无声地说,“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这个他,到底是夏语晖,还是萧辰呢?

其实那时她就已经分不清楚了吧。

“谁说我分不清?”听见他这样说,她撑起身子,将纤纤指尖轻画着他气势凌云的剑眉,“夏郎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救了我。为了报答他这份恩情,我才决意为他复仇。但是你不一样……”

她俯下脸,线条柔媚的薄唇如轻轻滑落的花瓣,细细地吻过他的眉峰、高而直的鼻梁、下巴刮过胡须留下的淡青印痕、性。感的喉结、然后再滑到他的耳垂,轻轻地久久地吮吸着,在他耳畔低柔地叹息:

“你是我的神啊,辰……”

暴雨逐渐停歇,窗外树叶上残余的雨珠,滴滴答答地发出清亮悦耳的旋律,一整夜地伴着床榻上紧拥而眠的两人。

晨风将栀子花的芬芳,从敞开的绮窗一缕缕带进来,吹得他们的梦格外香甜。

他泼墨般浓黑的长睫慢慢掀开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宝石般的紫眸,近在咫尺,光华璀璨,深情流动。

她半撑着身子,俯在他上方,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久了。

他脸上仍是那样冷,深邃的眼眸看不到底,就这样深沉地看着上方的这双痴痴的紫眸。

忽然,毫无预兆地,他手臂揽住她的后脖颈,将她蓦地拉入怀抱,然后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

早晨初醒时的爱,与昨晚的猛烈不同,而是柔情百转、细水长流的……

她起身穿衣时,他忽然从后面拉过她的肚兜系带,亲自为她系上。

她心瓣一颤。云雨之后,如果这个男人肯为女人穿衣服,而不是让她自己穿,那么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就不仅仅是停留在生。理。欲。望的层面了。

这意外的发现,让她满眼都是湿润的水意。

穿好肚兜,他从后面将她拥抱,将脸埋在她蓬松浓密的长发里。她眼里的泪,终于再也含不住,只一低睫,就大颗地滚落下来。

她转过身子,双臂缠绕上他的脖颈,仰脸,“我得先过去一趟,昨晚我是偷跑出来的,父汗一定在生我的气。”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

爱的雨露滋润过的容颜娇艳如花,她带着娇嗔,媚眼横波,怨道:

“你就不担心我这一去,父汗就不放我回来了?”

他眼神依旧镇定冷酷,淡淡说,“不放你回来,只好疆场相见。你提醒扶日,别忘了左律王是怎么死的。”

简洁而平淡的一句话,却是典型的萧辰的风格。令她全身都涌起了潮水般的心动,被他一再采撷的花蕊处再次爱。液淋漓。

主动送上香唇,与他又接了一个长长的吻,直到他率先推开她,“快走吧,再不走,朕又想要你了。”

她离开后,他唤来蒋昕。

蒋昕连忙从怀里摸出昨晚皇上让他去送的那张黄麻纸。

萧辰接过,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这是五年前,她给他画的南汉地形图,以及南汉的军情机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舍不得丢弃。就算是在憎恶她到极点的时候,他也没舍得扔。

萧辰将这张黄麻纸收好,然后紧盯着蒋昕,凝重而严厉地交待,“昨晚朕让你办的事,不得外传,尤其不要让舒雅知道。”

“是,末将谨遵圣谕。”蒋昕恭谨而郑重地低头领命,心里却泛起一阵阵叹息:明明喜欢,却又要极力掩盖和压抑。看来皇上对那个紫眼睛的尤。物,还不能完全敞开心扉。沁水啊沁水,你还是有机可趁的……

☆、第八章 情到浓时

与扶日结束会盟后,萧辰带着舒雅回到牧京,这时,前去迎接吴越国公主的人马也刚刚抵京。

萧辰立刻举行盛大的册后典礼,册封吴越国南康公主为皇后。因为她本姓赵,宫中叫她赵皇后。

这位赵皇后曾经为萧辰怀过一胎,但没保住。也就是萧辰抢婚那次,他后来没能送沁水到南楚,就是因为要赶回去看危急中的妻儿。

在吴越国时,赵皇后曾贤德地给萧辰推荐了不少美人侍寝,这些美人也都跟着来到北卫,分别册封为各种品级的妃嫔。

萧辰在卫国时的妻妾们,与他在吴越国的妻妾们,无形中形成了两派,彼此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徐徐地拉开帷幕。

但是,对付后院,萧辰跟在疆场上一样有手段。差不多从南康公主册为皇后起,他一连数日都没有离开过中宫。最后还是赵皇后主动劝谏,他才开始偶尔旁幸妃嫔。

萧辰对于正妻权威的绝对维护,有效地打击了妃嫔们争宠的心思。而且他对正宫以外的所有妃嫔,基本上一视同仁,没有专宠任何一个,从而维持了后宫的稳定无波,他才更有精力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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