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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颜乱-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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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吾爱……”
随着这声呼唤,沁水抱紧了身上的男子,让他的撞击更深地进入身体。却有大滴的泪水,从眼角落入鬓发里,湿了一片。
……头痛欲裂,干渴难耐。沉重的眼皮缓缓撑开,意识有片刻的恍惚。
慢慢地,他脑中清醒起来。
鼻端似乎缭绕着熟悉的香气,触手是柔滑娇嫩的肌肤。
“舒雅……”萧辰低头,吻上沉睡的女子的额头。
却在一瞬间怔住。
这不是舒雅。
这是……
他猛地坐起来,整个人呆住。
低头一看,自己一丝不挂。再看蜷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也是玉。体。裸。呈。
沁水慢慢睁开迷离的眼睛,无限柔情、无限爱慕地望着辰哥哥,晶莹白嫩的小脸,泛起一层艳若桃花的红晕。
萧辰怔怔地看着她,心中翻腾着一个念头,怎么回事?舒雅到哪里去了?
这几个月来,每晚都与舒雅相拥而眠,每天早上醒来都要先亲吻她紫色的眼睛,芬芳的红唇。
这种习惯已经融入骨髓深处,所以此刻,萧辰完全懵了,一时半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沁水看着辰哥哥迷茫的样子,焦急地打着手语,喉咙里呜呜出声。
萧辰这才霍然想起,沁水昨天到了,沁水哑了,他要给沁水治病,为此跟舒雅大吵了一架。
后来呢,舒雅还在生气吗?
“沁水,辰哥哥先走,你再睡一会儿啊。”
萧辰将沁水摁回被窝,拉过锦被盖好。跳下床榻,快速地穿好衣袍,头也不回地打开门离去。
☆、三十六 此情终成恨(4)
庭院里,白露收残月,清风散晓霞。
萧辰未及戴冠和系带,长发披散,锦袍逶迤。
他成长于军旅,一向身姿峻拔,衣着笔挺,一举一动都带着军人的严酷。但此刻,焦虑悔恨之下,衣冠散乱,襟袖飘摇,竟平添了平日没有的落拓不羁。
他穿过庭院与回廊,来到正房门口,曲起中指叩门,低唤,“舒雅……舒雅……”
很久,门开了。
冰雪般的冷漠容颜从门后露出。
一夜未眠,她脸色苍白,眼圈发青,发髻凌乱。
一袭水蓝色轻绸睡裙,衬得容颜更加透明似水,清冷如冰。
冷冷地望着他,紫眸里并无一丝哀怨或者愠怒,只有一片沉寂的漠然。
他心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一般疼痛。
二话不说,推门进去,将门甩上,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唇,双手紧紧地拢着她的后脑。
熟悉的味道,带着清晨的清新与甘甜,芬芳馥郁,盈满唇齿间。
舒雅的味道……
他只觉无尽的爱恋与温柔,流转于心间,浓浓的,融融的,深远无边地漫溢开去。
横抱起她,放在榻上,触及这双紫色眼眸的刹那,难言的情绪从心底沸腾而起。
这些日来,每天这个时候,她陪他一道起床,伺候他洗漱,更衣,用餐,出门。不管前一晚,被他索取得多么筋疲力尽,她从来未有一日懒床。
她一点一滴的好处,都在此刻,唤醒了他深藏的温柔。
“舒雅……朕今日便将沁水送到郝城郡的军营去住,等岳圣清到了,让岳圣清去给她治病。不管能否治好,朕对她尽了这个义务,以后就不再与她有任何纠葛。”
他率先作出了让步,此刻,若她也能让一步,这段感情也许就不会这样结束。
他没听到她的回答,以为她消气了,慢慢地顺着她的下颌,吻到她的脖颈。她的脖颈上还有两日前,鱼水欢爱时,他留下的一道道青紫的吻痕。
雨点般轻柔的吻,在慢慢向下滑的过程中,逐渐变成了灼热的火焰。
水蓝色轻绸睡裙飘然落下床榻,葱绿色的肚兜被他一把扯掉。
高耸的雪胸瞬间淹没了他的脸,他山峰般高挺的鼻梁,深深地切入她的双。峰之间……
这时,她冷漠坚硬的声音响起,“你昨晚跟她做没做?”
他埋首于她的胸间,沉默不语。
她太了解他,知道沉默就是表示肯定。
一阵无法遏制的狂怒席卷了她,“你跟她做了?我在这里等你一夜,你却在那边跟她颠鸾倒凤!”
他想说,我昨晚喝多了,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想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今早刚醒过来就后悔了。
但是他却一句辩解也没有,依然只是沉默,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沉默。
而她还在悲愤欲绝地怒骂着,“你答应我不会跟她有任何瓜葛,结果她到的当晚,你就和她睡了!你这个轻诺寡信的无耻之徒!”
在她狂风暴雨般的怒骂声中,他只是更加粗暴地亲吻她,大手使劲地揉搓娇嫩的ru。团,坚硬如铁的欲望,从她大腿内侧推进,却被她一阵猛烈的挣扎阻挡开。
“别碰我!一想到你刚干过沁水,我就恶心!萧辰,你真脏,真让我恶心!你给我滚——”
她暴怒地狂吼,发疯般推攘扭动,反抗着他的侵略。
他也被激起了怒火,一边用强壮的身体狠狠地碾压她,大手暴虐地扫荡每一寸肌肤,一边低沉怒喝,“你以为你干净,你睡过多少男人!朕没觉得你恶心,你倒觉得朕恶心?”
这话刚出口,一阵强烈的后悔和心痛,刹那间从身体深处裂开。他浑身颤栗,赶紧俯身抱紧了她,认错和解释的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她凄厉怨毒的声音:
“萧辰,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其实我跟高君琰睡过了,他的阳。道比你更强,几次把我干晕过去!”
周围突然死一般寂静。
她感到身上的男人僵硬了,所有狂乱的动作都在瞬间凝滞。
他慢慢抬起头,额头暴突出一根粗大的青筋,从紧咬的牙缝里迸出低沉的问话,“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气话?”
紫眸里溢满悲恨的厉光,她勾起妖娆恶毒的笑意,“萧辰,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与他有那么多独处机会,他会放过我吗?何况,他是我心爱的夏郎啊,我会拒绝他吗?”
“贱货!”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两字,双眸血红,有狂暴的怒焰如雷电般迸射出来。
他将她狠狠甩在榻上,从她身上跨过去,下榻,快速披上衣袍,摔门而去。
走到庭中,清寒的晨风迎面一吹,狂暴的怒焰渐渐熄灭。
昨夜西风凋碧树。顺着台阶,铺满了一层凄艳的红叶,鲜红艳丽的色泽,在秋日早晨的清爽与萧瑟里,显得更外刺目。
这时,他看见庭院那一头,西厢的房门缓缓打开,一抹粉色的娇小身影,可怜兮兮地倚门而望,晨风拂动她的裙袂,翩然如蝶。
萧辰向沁水走过去,心里越来越沉重。
他握住沁水双肩,眸底有不忍,但他知道,该说的话,必须要说。
沁水仰望辰哥哥,两滴大大的泪珠在圆眼睛里摇摇欲坠。
她感觉到辰哥哥有话要说,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隐隐感到害怕,恐惧和绝望。
五年前,他双腿残废,寄身于碧霄宫下的一座庄园,吃喝拉撒全是沁水照顾。
那时,沁水每天给他端屎倒尿,给他洗澡擦身,给他解闷、陪他聊天。
那时他想过,要一辈子对她好,要让她幸福快乐。
却没想到,人的感情如此难以控制,他就是爱上了舒雅,爱得无以复加,无法遏制。
更没想到,舒雅也是如此地爱他,爱得这样深。
他何尝不知道,刚才她在说气话。当时听见那样的话,他怒不可遏。但此刻,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那是气话。
这几个月来,她对他的好,点点滴滴都渗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已经负了沁水,不能再负舒雅。
下定了这个决心,他握着沁水双肩的手,更加用力,望定沁水的眼睛,启开嘴唇。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陛下,陛下,吴越国的使者到了!”一名亲兵跑过来,跪地禀告。
这个消息让萧辰浑身一震,立刻扔下沁水,疾步冲向前院议事厅。
沁水怔怔看着辰哥哥的背影,又向正房那边望了一眼,眼里掠过一丝阴狡。
她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她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径直走向姐姐的房间。
☆、三十七 负卿千行泪(1)
敲了很久,门从里面拉开,舒雅看见是沁水,面如寒霜,“你来干什么?他还没把你送走?”
沁水一哆嗦,原来,原来刚才辰哥哥欲言又止,是要把自己送走!
昨晚他刚睡了她,今日便要赶她走!
难以言喻的凄凉和惨淡席卷而来,沁水摇摇欲坠,怀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她赶紧蹲下去捡拾,顺便抹去了汹涌的眼泪。
舒雅冷冷扫她一眼,准备把门关上,沁水往前一扑,跪在地上撑住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
沁水用肩膀死死抵住门,不让舒雅关门。
舒雅正要发火,突然想起沁水哑了,有话也说不出。
无法,她将门开大,冷冷道,“进来吧。”
走进室内,舒雅径自在一张书案之后的锦垫上落座,什么也不说,冷冰冰地看着沁水。
沁水垂首低眉,慢慢走到舒雅面前,将书案上的书册挪开,将自己怀里的文房四宝,一一摆好。
然后自己拖了一张坐垫,用非常规矩的姿态,跪坐下来。
先从怀里拿出一张藤纸,双手呈给舒雅,螓首低垂。
舒雅先不接,眸光冷戾慑人,逼视了沁水一会儿,才慢慢接过。
当她展开藤纸开始看,她的脸色渐渐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一层悲伤的怒意,缓缓地升上面颊。
是扶日给萧辰的亲笔信:
“本汗以二十万军,助君成大业。
愿与君结金汤之盟好,缔旷世之姻缘。
本汗有二女,皆本汗心头之肉,掌上之珠。
愿以二女,亲连两国,侍君巾栉。
二女须一人为皇后,一人为贵妃。
亦或二人皆为皇后,君其审之。
愿君善待吾之爱女,勿负其中任一。
君欲荡平宇内,一统四海。君之圣德如舜,愿本汗之二女,如娥皇女英故事。”
当看到最后一行,娥皇女英四字,如一柄尖刀刺进心脏,绞出难忍的剧痛。
本来她一直自信,在父汗心中,她的地位绝对超过沁水。但是现在,沁水以身相救父汗,显然,沁水在父汗心中,已经与她并列。
如果当时在场的是她,她同样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父汗的生命。
但问题是,她没有那么幸运,上天没有赐给她这个机会。
抑制住心底翻涌的悲意,舒雅盯着沁水,“你给我看这封信是什么意思?这是父汗写给萧辰的,又不是写给我的。”
沁水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写道,“辰哥哥看信之后什么也没说。大概他很为难,不知道谁为皇后,谁为贵妃。皆为皇后,又不合礼制。”
舒雅冷冷看着沁水,嘴角慢慢扬起嘲讽的笑意,然而她的眼神却无比悲凉。
看来萧辰果然存了两女都要的心思。他在敷衍她,他许的诺言全都是敷衍,拖延时间。
他刚才对她说,立即把沁水送到郝城郡的军营,看来也是权宜之计。一旦得了天下,他便可以拿出父汗这封信,堂而皇之地将沁水纳入后宫。
岂止沁水。一旦得了天下,为了笼络南方士族,他大概还会纳入一批新的妃嫔。到时候,就不只是三十七妃了。
他曾对她承诺,不会再和沁水有任何纠葛,却在沁水到达当天就跟沁水睡了。
既然他是这样不守然诺的人,那么,他承诺立她为皇后,看来也是靠不住的。一旦他得了天下,他就不再需要、也不再惧怕父汗,届时,他可以用任何理由来拒绝履行承诺。
她如今终于知道,萧辰这个男人,并不像她想的那样美好。她曾经以为,他跟兰韶云不同,跟高君琰也不同。他冷硬而刚直,就算是打她,恨她,却绝不会骗她,绝不会利用她。
现在看来,是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你以为你干净,你睡过多少男人!朕没觉得你恶心,你倒觉得朕恶心?”
虽然是吵架时的气话,但正因为是急怒间,未加思索的话语,才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看来,她不过是他的泄。欲。工。具。仔细一回忆,与他的相识,相恋,全都是直接从肉。欲开始。
第一次见面的当晚,他就占有了她。
五年后,他打败并且擒获了她,将她召见到德阳殿东堂,也是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占有她。
肉。欲,再加上需要她父汗的兵力,所以才把她强留在身边。
再加上这几个月她尽心竭力地服侍他,他大概也很享受这种照顾。
可是爱呢?他对她到底有几分爱?
他若爱她,怎会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她因为爱他,每次看见他痛苦,她心里就跟剜心一般。
她绝对不会去做任何让他受伤的事,可是他呢?
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下,她本来不愿意在沁水面前流泪,却无论如何忍不住,只好仰起头来,极力地想让泪水回流。
沁水看见舒雅流泪,眼里掠开一抹莫测的神色,她俯身拉出一张纸,快速写完,推到舒雅面前:“姐姐,我愿让你做皇后,我做贵妃。”
舒雅仰天大笑,尖利狂傲的笑声,让沁水微露惧意。
笑了许久,舒雅才慢慢低下头,看着沁水。
水蓝色长裙衬得她绝美的容颜,如冰雪般冷冽皎洁,一双紫眸清媚孤傲,“沁水,你做你的皇后,做你的贵妃去吧。你就跟他的三十七个妃子,将来也许会增加为七十二个妃子,慢慢斗去吧!这个男人,我不稀罕!”
沁水先是惊异变色,而后慢慢咬了下唇,低垂的眼睫蔽住了眸中翻起的情绪。
她慢慢拉过一张纸,写下,“姐姐,你要走?”
舒雅不答,眼神突然有些迷濛,情绪渐渐缓和低迷,“父汗还能一顿吃四张面饼么?他每晚睡觉前,是不是还要喝一杯红葡萄酒?他每日还早起练飞刀么?”
她吐出一连串问句,然而眼睛并未看着沁水,沁水拿不准是不是在问自己,犹豫着想写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下笔。
舒雅并未指望有人回答,仿佛早已忘了沁水在一旁,只是喃喃自语,神情悲怆,目光幽远,“这么多年我都未能在父汗膝前尽孝,真怕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待……爱也爱过了,恨也恨过了,是时候回大漠陪伴父汗,共度余生了……韶云的墓也在那里,再过些时日就是韶云的忌日,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冰莹的泪水,从舒雅苍凉的脸庞长划而下。
沁水低头默默听着,指尖却在颤抖,心里有狂喜的滋味,一阵阵涌上来。
姐姐要走!
从昨晚辰哥哥的表现看来,他本来是打算留我住在这里的,是因为姐姐发怒了,他被姐姐逼迫着,今日才要送我走。
现在姐姐走了,那么,辰哥哥肯定不会再赶我。
念及此,沁水悄悄抬头打量房间。
这间房间收拾得很整洁。沁水今早起来去后苑上厕所,回来时,跟门口的侍卫,随便聊了几句。
侍卫们都叫姐姐“舒贵妃”,提起“舒贵妃”,他们都赞不绝口。
他们都说,舒贵妃贤惠至极,对皇上关怀备至,对下人亲和大度。
当时沁水几乎怀疑他们说的舒贵妃是另一个人。
但此刻看着这间整洁的寝室,可以想见,姐姐将辰哥哥伺候得多好,多么无微不至。
沁水一想到,姐姐走之后,自己就能成为这间寝室的女主人,不禁被强烈的甜蜜和幸福淹没。
她激动地想,自己会做得比姐姐更好,会把辰哥哥照顾得更好。
虽然她是偷偷地打量,暗暗地喜悦。但她的目光和神情,没有逃脱舒雅的眼睛。
舒雅唇边漾开一丝冷笑,随着沁水的目光,也打量了一遍房间。
这是她和辰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有过无数次热烈的云雨,每天晚上他们都腻在一起。
他给她讲多年征战的所见所闻,他虽寡言,但在她面前很愿意说话。
他到过许多地方,东极沧海,西尽流沙。远征过大漠,南伐过百越。
他这个人,对地形地貌的观察力极强,到过的每一座山头,每一条河流,都能记忆如绘。
他给她讲南越丛林中的行军经历,给她讲他身上每一道伤疤的来历,她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每当他讲述这些的时候,她会默默地看着烛光下,他英俊绝美的容颜,感受他胸膛里沸腾的热血。
她多么希望穷尽一生,陪他征伐天下。
“辰,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好不好?”
“好。永,生,永,世。”
然而,这些山盟海誓,终究是虚妄的。
连一句承诺,都不能兑现,更别说永生永世。
她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一段爱,该结束了。她不能再这样爱下去了,备受伤害,没有自我,没有尊严……
“我即刻收拾行装,让德赤带我走。萧辰回来之后,你设法拖住他,别让他派追兵。”
抹去满脸不停流淌的泪水,抹去了,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流淌。她只好任凭泪水一边流淌,一边对沁水说。
沁水点头,心头飞速划过一丝悲悯:姐姐……她爱辰哥哥,应该跟我一样深吧……
但很快,就被恨意代替:若没有她,辰哥哥本来是很爱我的……是她的插足,让我失去了最爱的人,她现在退出,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三十八 负卿千行泪(2)
沁水走后,舒雅立即开始整理行装。看见那十多个各色玉瓶,她愣了一下。
刚刚退去的泪水,再次奔流。
这是他送她的生辰寿礼。
“我们生一个黑眼睛的男孩,一个紫眼睛的女孩。”
“为什么不生一个紫眼睛的男孩,一个黑眼睛的女孩?”
甜蜜的记忆,却变得像利刃般刺痛肺腑。
然后又在绣枕下发现了那幅画。
她跑来找他时,高君琰送她的所有礼物,她全都付诸一炬,唯有这副画像,她一路都贴着自己的胸。ru放着。
默默凝视这幅画像,心中涌满万分的不舍与眷恋。
画得多么神似啊,一眼就看得出不是高君琰。
只有辰的剑眉,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是飞扬入鬓的,而他是深深压低的,因为浓眉低压,显得下面的眼睛,极深极深地凹进去。从侧面看,眉棱骨很突出,非常有气势和棱角。所以,虽然是纯种的汉人,却很有点高鼻深目的味道。
这幅画,她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终还是狠狠心,将它放回了绣枕下面。
萧辰早就给过她出入的符节,平时萧辰忙于军务,舒雅有时会凭着符节,到武州城中闲逛。
德赤到达之后,也被赐予符节。
所以,舒雅和德赤凭着符节,很容易地出城。
出城之后,他们却往吴越国方向去。
因为舒雅判断,萧辰应该会朝大漠所在的西边,或者南楚所在的南边,这两个方向派追兵。
他应该料不到,她会从吴越国绕行。
武州治下有十来个郡县,如今都已为萧辰所攻占,十个郡县均有驻军。所以,当时舒雅才要求沁水住到郝城郡的军营。
舒雅和德赤准备先往东去,绕过东边三个郡,一路向北,然后再从萧辰的大后方,向西行去。
他们现在往东走的路线,正巧是从吴越国到南楚常走的那条路。
断雁西风,衰草连天。斜阳霜树,万里秋江。
两匹马沿江奔驰,任江上风寒,拂衣猎猎。
一匹马是飒露紫,另一匹是德赤的黑马。
萧辰目前没有水军,所以,江岸边并未设防。
沿江跑了一天路,尚未遇到追兵。
眼见天色渐晚,冷照西斜,舒雅和德赤决定寻找落脚处。
他们不敢进城。他们的符节只能在武州城出入使用,虽然现在附近的城池都是萧辰的,但符节并不通用。只有萧辰及其最心腹的将领才持有通用符节。
打马转上另一条道路,驰了不久就进入一片山地,斜阳之下,千山万岭,铺红映紫。
山坳处点缀着一簇簇村落,正是炊烟袅袅,晚树苍苍。
萧辰军纪严明,秋毫不犯。所以,虽然是沦陷区的百姓,南楚的村民依旧安居乐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一片向阳的斜坡下,秋柳萧疏,平屋数间。德赤和舒雅挑了其中一家小院落,系马院外,推开柴门,前往借宿。
战争刚打起来的时候,这家男主人被征为兵丁,丧命疆场。
如今这家人只剩寡妇和公婆,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公公婆婆都卧病在床,里里外外全靠年轻的寡妇操持。
舒雅他们进来的时候,寡妇刚刚做好饭,于是邀请舒雅他们一起吃。
舒雅出来时带了不少金银珠宝,自然少不了拿出一点给寡妇,感谢她的收留款待。
这寡妇姓连,瞥了一眼舒雅放在木案上的金锭,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这个金锭,足够他们这种人家两年的口粮。但连寡妇却没表现出一点贪婪、感激或者喜悦,倒让舒雅刮目相看。
连寡妇要伺候公婆先吃,所以食案边只有舒雅和德赤两人用餐。
木案,陶盆,野菜,糙米粥。
“德赤,我父汗身边,有没有特别得宠的侍妾?”舒雅一边端起粥盆,一边问德赤。
她想事先了解一下父汗周围的情况,回去才好相处。
德赤闷头想了想,说道,“可汗身边有十来个侍妾,但他好像对谁都差不多,没有特别得宠的——公,小姐,你怎么了?”
舒雅刚喝了两口粥,胃部一阵翻腾,“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这时,刚伺候完公婆的连寡妇从里屋走出,见状站住了。
舒雅怕她以为自己嫌弃饭菜粗陋,连忙拼命忍住呕吐感,紧紧捂着嘴,死死地咬着牙关。
然而,胃部的翻腾一阵强似一阵,翻江倒海般往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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