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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心臣-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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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覆身上去,道:“怎么会,起之都没有怪朕,朕怎么会怨起之……”
今的确是累了。
于是抱着苏起觉睡到第二日的中午。
早朝罢了。
据是因为苏皇后圣眷过隆……
诗会
中午醒来的时候,苏起正被压在身下,我撑起趴着的身子,揉了揉额头。
“什么时辰了?”嘶哑的声音从我喉咙中溢出。
“回皇上话,午时三刻了……皇上和千岁爷起么?”帘外伺候的宫人恭敬地问道。
“等吩咐吧。”淡淡地道。
侧在一边,苏起缓缓睁眼看,眼中清明。
我将他揽在怀里,笑道:“起之什么时候醒的?”
苏起靠在的肩上,开口道:“臣卯时就醒了。”原来是那时。那时,唤早朝的官被我朦胧中打发走。自此便不曾睡着么……
的手从被子里伸过去,在他的腰上揉搓,轻笑道:“看来起之昨夜一点也不累。”
苏起微微地垂了眼,没有话。
在额上印上一个吻,在他耳边轻声道:“一起起吧。”
苏起点点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滑出半边裸露的肩膀。自己也什么都没穿,伸手扯上被子帮苏起掩。帘子的外面,隐隐约约有七名宫跪在地上,双手呈上叠得整齐的内衫和外衫。只手伸出帘子,将苏起的内衫拿进来,抖开,给他披上。苏起伸着手,任由给他套弄。
外面的宫们都垂着头。
直到帮苏起将内衫和亵裤都穿好以后,衔他的唇,又辗转一番,餍足了,才挑了帘子,跪在地上的宫才起身给和苏起更衣。
我看着苏起腰间缠上的金龙锦带,与发梢的齐,牵成一缕。看着她们将领口袖口处都绣了金龙的玉色及膝长衫给苏起着上……一抖一垂间,尽是丝滑细软,材质考究。
玉锦雪缎,金丝银线双股线压绣的瑞祥青龙腾云图,在领、袖、下摆处都隐隐地显现着。身后,侍人地为苏起梳好了发绾。
穿了衣服,宠着他;脱了衣服,我稍可肆虐。
如今,他仍是那个威仪冷面的后宫之主,苏起之。
高高的领口掩盖了……雌伏的痕迹……
我微笑着,看着宫人们将他一点一点裹好。天下,谁也不曾看到,他华服下床笫中的……颓绝的风情,除了我。
执起他的手,和他一道去了殿上。一道用了中膳,陆公公来报,说了弘文馆的事。
“起之……”沉吟下,“《雍和大典》编纂的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
苏起落筷,从容清雅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
……
一进到承毓宫,就有一股浓浓的墨香。
脚下是一片石子路,净洁的石面在阳光下发出圆润的光泽,在幽静的竹林里一点一点地往里面蜿蜒伸张着,周围一片白茫茫,一片寂静。有人要去通报,摆摆手止住。
深深地呼吸着刻的静谧。我跨进内殿,绕过一个屏风,阮琪静静地坐在窗前,笔走龙蛇地写着什么,日光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尽是宁静、安详。
我就么站在门口看他。
直到他注意到。
他眨眨眼睛,神情呆呆的,颤动的睫毛在日光下隐出淡淡的青影。
我嘴角不禁荡漾开笑意,看着他讶然的素颜。
我他蹭的站起来,跑过来拉着我道:“皇上,皇上怎么来啦?”
我笑了笑,走到他的案台旁边。
拿起他的字画看了看,其中有几幅真是不错。几载……贵族里拿出手的些个事物,还是下了功夫的。
阮琪站在身边,脸希冀地望着我,我笑了笑:“大家手笔啊,还真静得下心。”
阮琪得意地笑。
我道:“朕听《雍和大典》初稿已经编纂完成了……”
阮琪一脸恍然大悟,又转身跑进内室,捣鼓了半天,又跑了出来,饶头道:“皇上,我搬不动,能不能请您移步?”
我微笑着,道:“好啊。”
却见阮琪的表情僵在那里,躬身行礼道:“阮琪参见千岁。”
我望向身后,笑道:“起之来,你也一道参详参详。次弘文馆编纂的《雍和大典》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朝以书著,以流后世之人,此番,阮侍君功不可没。”
苏起头,赞许地微笑道:“阮侍君不必多礼。”
时间就是个样子,改变许多事,许多人。初来此世时,让我在意的几个人,都不在原来的地方。就像个能笑得清脆的少女,时光却让她拥有了干枯的脸和发抖的肩胛,以及嘴角不断涌出的泡沫。
记得的那个时候,花刚刚开,宫里弥漫满了花香。
那个时候,阮琪还不屑于跟我说话。
虽然后来诸事接踵而至,缤纷繁复,可打开局面的,是一场诗会。直至今日,我仍清楚的记得。
那个时候,南巡,才刚刚结束。
那个时候,苏起,还不是皇后;阮琪也不是侍君。
还记得那时……阮琪被好几个宫人架上出皇宫的马车时,那狼狈却厌嫌的样子。
还记得那时,车声辘辘,一路上,挑开窗帘看外面,春色无边。
阮琪就样坐在车内垂着头,谁也没有开口。
那时只是淡淡地吩咐:“朕在诗会中自称武爷,不要叫错了。“
那时阮琪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京城郊外不远有一座山,名西井,山虽不高但景色分外怡人,瀑布、山泉、花谷,无一不有,更何况春暖花开,山泉清流,鸟兽齐鸣,更有一番滋味。
那时,我还乐于结交翰林。
如今,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已经立在朝堂之上了。
春游作诗,自是骚客文人免不了的争艳盛番。
参加诗会的人是只道我乃朝中要员的子侄。
他们看起来,我交游广阔,出手阔绰,又有几分爱才之心,遇怀才不遇之人,也乐于帮着举荐一二,所以,武爷的名号倒是很受尊敬和欢迎。
那时还没有“殿试”,他们尚怀抱着才华和梦想,营营汲汲,希冀着倚靠着为门客为幕僚以起家发迹。那次的诗会,便多是般的年轻人……
如今,朝堂之上,他们中已有人位职龙华阁大学士……
光阴在奔走,命运也在辗转。
士族庶族,那时尚且是云泥之别,故而无人认得阮琪和我。
倒亦参加些贵族子弟的诗会,只是那些诗会中,虽也以武爷自称,但大家心中了了,心知肚明,只是不讲君臣之礼而已。
互相作揖,向他们介绍了我的表弟,齐公子。
阮琪的美貌并没有想象中的引起轰动,文人相轻,可能是他们看见阮琪脸上冷傲的神色了吧……
宴会开始了,阮琪坐在身边,神色间倒是有些瞧不起些出身寻常的幕僚。
只是坐在那里,保持着微笑,慢慢饮酒。
宴里咏诗,都是赞花赏月,间或借以述抱负的美词。
几个有意的,便想削削阮琪的傲气。于是几个便撺掇着里面拔头的李公子也出一首。
然后又说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当以尚武沙场为尊。
看阮琪不放在心上,便慢慢地品酒,看他们闹。
那李公子吟道:
“男儿事长征,少小幽燕客。赌胜马蹄下,由来轻七尺。杀人莫敢前,须如猬毛磔。黄云陇底白云飞,未得报恩不能归。辽东小妇年十五,惯弹琵琶解歌舞。今为羌笛出塞声,使我三军泪如雨。”
一首诗吟完,我带头鼓掌相庆。转眼看阮琪,他神色中掩不住讶异。首诗,确确是上品。
心下笑笑,我自也不是什么人都结交的……这些人,如今身份限着……可却是庶族中的精英,今后能成为国家栋梁之才的人。
李公子诗做完,那几个见状,便道:“齐公子才高,不如……”
阮琪微微笑,站起身来,全不似皇宫中惊虑多疑的敏感,倒是很潇洒自如的样子。他施施然道:“刚才诸位道是以尚武沙场为尊,适才李公子吟一句沙场,齐某便作首《宝剑》以尊武道。”
罢,阮琪放了酒盏,行至石案几旁,铿然道:“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良工锻炼凡几年,铸得宝剑名龙泉。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匣吐莲花,错镂金环映明月。正逢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
拿到唇边的酒盅,微微顿了一下。
闻之,不禁怔然。
再转眼看细看阮琪的神色……尽是……
他……是……道自己的经历么。
历经千辛万苦,终学成出师,愿为下披荆斩棘,却……中路遭弃捐,未捷心先死,留守于后宫之中,尘埋无所为用……
难怪,眼中……悲愤。
心下叹口气。
就是……当面作诗骂我了。
阮琪句到末了,众人神色各异,倒是李公子起头道:“齐公子词句果然豪迈悲凉,在下不及。如此方知人外有人,外有。”罢摇头喟然。其实他的词,未必没有阮琪的好,只是身份放在里,本来的旗鼓相当,便立分出高下。
阮琪摇摇头,正色道:“李公子莫要过谦。李兄气魄,词句萧然,依稀便见那驰骋冲杀,血洒沙场的大好儿郎。”
那李公子脸上依稀露出有些自嘲的神色,转而道:“齐公子,李某有事不明。”
阮琪道:“李公子请讲。”
那李公子沉吟道:“在下冒昧,足下所作诗句,可是自比?”
阮琪霎时间黯淡了神色,却看也没看我一眼,淡淡地道:“正是。”
“适才听齐公子之《宝剑》,有道‘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在下冒昧……虽……古来材大难为用,可……在下看齐公子年纪轻轻,正是一展宏图及锋而试的大好年华,何以出此末路悲怆之言?”
阮琪怔在那里,不言,脸色变得惨白,目光却转向了我。
阮琪诗做的极好,刚才还掂量他的人,不竟惺惺相惜,嗟叹一番。
那李公子叹了口气道:“齐公子自比磨砺出鞘之宝剑,红光紫气……然下却平静,无用武之地,终于埋落于尘土,虽壮志未泯,却不可为用。只是……在下向闻武兄于朝堂上亦有交游,为何不让武兄为举荐一二。”
阮琪勾唇笑,眼中尽是自嘲的神色,目光冷冷地打在我的身上。
朝他微微笑,仍是品酒,看春意盎然,绿枝摇曳,南风入怀,衣衫尽撩。绿荫环绕,我自尽兴,周遭垂柳炫奇争胜般摇动的枝条,荫影斑斑驳驳。春色,浩渺。阮琪……嫣然。
那李公子看了我看,又看了看阮琪,面北举觞道:“当今皇上圣明,为下计。李某同门中亦有朝堂中人,如今乃曲水县令王馥是也,年前曾有面圣之幸。他曾言于在下,道圣上谆谆教诲,讲为官之道,求贤若渴,明君也。”罢,他转向阮琪道:“齐公子文采斐然,尚且年少,积铢累寸,时日尚多。何以如此自暴自弃,人生如驰马千里,何不放手一搏?”
那个王馥倒是记得,他便是派到基层去实践的改革派之一,当年皇兄亲拔的御书房行走。
开导
我微笑着品酒。阮琪微微垂头,不发一言。李公子举觞而立,略显尴尬。
我只好起身而呈谢辞,场面总算转过来,又一番溢美之辞,李公子才作揖而去。
阮琪抬首,怔怔地看着。
难道礼仪俱当,他从前不曾知晓么……
我微微一笑,仍是撩袍,坐下饮酒。一片山峦层叠中,绿荫铺地,高云淡,万里晴空……
里不比皇宫处处地铺长锦,镂文雕丝,却开阔大气。大自然之浩淼,不知能开解几许阮琪心中抑郁。
却见那边前公子一阵风似地飘然而至,一手端酒,一手摇着折扇,笑意盈盈地向边踱来,也不打招呼,便挑身坐在对面的石椅上,摇起折扇笑道:“在下远远看见武兄坐而饮杜康,泰然自若,好不潇洒风流,写意自在,真吾辈之楷模。”
我举觞微笑,“不敢,不比前公子。”
阮琪眨眨眼看着前公子,眼中漏出些许惊疑。
我兀自笑笑,前公子,游戏人间,赢得青楼薄幸之名,言行不免轻荡,为人倒是通透,满腹才华。
前公子又转向阮琪道:“齐公子才高,诗也是极好的,可惜……”罢摇头嗟叹,扇子摇的呼呼响,阮琪微微颦眉。前公子倏地抬首,正色道:“只可惜……词句工丽,但……立意之中尽是愤懑,便落下乘;于沙场之豪迈旷达,已然不及。”
心下挑眉,难道是……心下不忿刚才的比试,找场子来么了。
阮琪惨然一笑:“文由心生,便是如此了。”
那前公子摇摇折扇,靠近阮琪低声道:“难道……齐公子情场失意……心结未解?”心跳了一下,这是算说中,还是算没说有中?
阮琪闻言,霎时惨白脸,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微笑不言,仍是看着他们闹。
前公子啪的一阖折扇,打量阮琪的神色,低声笑道:“果然如此,被为兄中。原来如齐兄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也被般凡俗之事所困么。不知是哪家小姐,能让齐兄如此牵肠挂肚?”于是,前公子口中,齐公子变成了齐兄。
阮琪的脸色更白。
放下酒盏,我开口道:“前兄,莫要开舍弟的玩笑,他面皮薄得很。再者,确确是仕途不顺,并非情有所钟。”
阮琪的脸色渐渐回了血。
那前公子惊呼声:“喔?齐兄文采斐然,是为何……”
原来是个打听朝堂动向的。
也无怪他探问于我,我于他们,确曾常常提一二。
我看前公子一眼,放了酒盏,淡淡地道:“有道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待有悟,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至彻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舍弟如今于人世微有了悟,八界无类,心中山水,非真山真水,故而愤懑,情有可原。”
前公子眨了眨眼,神色一瞬即逝的惝恍迷离,回神开口道:“那武兄看,在下如今在何处?”
我顺手给自己斜了一盏酒,看着一缕晶莹冲进酒觞中回旋成转动的碧波:“自知,又何必问。”
前公子哈哈大笑:“武兄真乃妙人也。”罢抚掌而去。
我嘴角仍挂一着抹笑,抬眼时,却见阮琪怔怔地看着我。那句话,不是给前公子,却是给阮琪的。
阮琪心结,无非轻我,轻我,却是给他自己剜了心,刮了肺。
我能将前公子唬住,阮琪也一道被唬住……才好。
免得他轻我,然后自轻。
我朝他温和地笑笑。
阮琪在我座旁的石椅上坐下来,我顺手给他斜上酒。阮琪诧异地看我一眼。这是说我尊卑不分么,我不以为意。他一言不发,捧起了酒杯,兀自喝了,结果呛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帮他抚背顺气,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我看着那边又闹了起来,转头问阮琪道:“去么?”
阮琪摇了摇头。
我静静地淡然看他。
他却垂首:“纵然春光灿烂,却只徒增伤怀而已。”
我叹了口气,看着酒盅,道:“之前……是,对不住。”
之前的五王爷,待阮琪虽好,却是王爷待宠的好。于我现在般婆婆妈妈的闲情逸致,到底是不同。阮琪那般能言语的,如今却缄口,便是心中翻滚的明证。
抬首,我看着无边春色,道:“其实……这一番,却也不是无法可解……”
阮琪仍是不言。
我缓缓地道:“之前是我耽误的青春。可正如李公子所,千里之途,只在你脚下,只看你愿不愿意迈步……”
阮琪声音低得不可闻:“我……”
周遭的人,远了,在那边借景抒情,激浊扬清。
我温和地看着阮琪,缓缓开口道:“你不是‘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么,朕回去就给一个身份,你去骊山书院游学罢,时日……不限,你想呆多久都可以,只是每年还望阮琪能给朕上一份折子。”
阮琪眨了眨眼,震惊的样子。
我叹口气,道:“有道是知屋漏者在檐下,知政失者在草野。如今……”我顿了一顿,摇首苦笑道:“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尸位素餐,靡靡终日。下家国……也需放在心中。之前南巡,便是为这个了。”
阮琪怔怔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很大,可爱极了。
我续道:“还望此去……能稍许弥补阮琪心中所憾。有道是……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涯路。又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之。人生无常,却有情……还望阮爱卿过尽千帆,独独自持清明。朕……居于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还望阮琪处江湖之远,能忧朕之所忧。为国为民,做实事。”
阮琪呆呆地看我,道:“皇上……”
深深地望着他:“以前,那都是玩笑话,朕失之小道……朕不求阮琪一笑抿之,但求为社稷谋时,不要带了对朕的不忿。下莽莽,还愿阮琪,为生民立命,为地立心。”
阮琪眨了眨眼,就这么一直望着我。直到,宴会散了。
我在回程的马车上。
阮琪开口:“皇上真要派去骊山书院游学么?”
我道:“骊山书院名闻下,聚八方豪杰。还望阮琪自持清明,莫要为身份所限。”
阮琪低头,声音竟然哽咽,开口却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叹口气,苦笑道:“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就猜不透呢……”
阮琪抬眼看,眼睛红红的。
我道:“朕……当王爷的时候,在其位,谋其政,不可有丝毫越矩,这是天下的规矩准绳。你以为,当初朕为什么要跪在未央宫那儿……”
阮琪抿了嘴唇。
我叹口气道:“你真以为是为了你么。天家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当时……盐铁律一事,先皇急于得到阮尚书的支持……你我二人,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阮琪呆坐在那里。
我道:“所以你也不用耻于再王府上的那段日子。外人看不出,我觉得折辱了你。可你心中却不该妄自菲薄,要知道,能入下棋盘,却也是……尽忠尽孝。”
“可……可……”
“碰……是朕不对。”
阮琪刷的红了脸。
“可……一盘棋里,将帅具在,你我,只不过是过河之卒,朕也不料到先皇骤崩,本想……一辈子蜗居,谨小慎微,保下安宁,无威王,无权王,以尽我绵薄之力……不想,降大任,终是推朕上位。”
“可……”
“前阵子,朕一直观你心性,直到你救驾,又……直谏于朕,朕深有触动……朕终是下了决定,让你去游学。还望……阮爱卿……不要负朕所托。”
阮琪没有话,水灵灵的眼睛却垂下来。
快到宫门的时候,阮琪倏地抬眼看我,波光流转:“臣是觉得,皇上登基之后,和作王爷时不同。”
我看了他一眼。
却听他续道:“原来,以前王爷竟是守拙。”他顿了一顿,“可那时别人都那般王爷,连下人都敢犯上……皇上自从登位以来,并不曾到松鹤苑……可知……并不是真癖好……可皇上,当初当王爷的时候,怎么咽得下口气……”
我望着窗外,缓缓地开口:“忍常人不能忍之辱,方可担常人不可担之责。千夫所指又怎样,万人唾骂又奈我何,所谓,俯首甘为孺子牛。朕当时亦是子之后,道理,心中也是。”松手让銮驾的帘子落下来,续道:“同是寒梅,有的悬崖百丈冰中犹俏花枝,待到山花烂漫时,她笑于丛中。有的,却于断桥边零落为泥辗作尘,独自愁黄昏。凡命运多舛性情高洁者,多如梅,也并非没有屈伸……端看,阮爱卿,怎么抉择了。”
阮琪却怔怔地站在那里,却在下一刻刷的在我面前跪下来,双手撑地,泪水不断地枉下淌:“臣愿效犬马。”
我输出一口气,揉揉额头,我容易么。那几句话绕口至极,尽是斧凿之功,奈何是……阮琪……
我便也只得如此了。
嘴角不禁荡漾出一点笑意。
白璧无瑕
之后,阮琪便去了骊山书院。
他走的时候,我叫他在眼前叮嘱一番,言不离国家大义,丝毫没带了私情,阮琪听着听着,竟红眼,跪着向我保证为下社稷奔走呼号,他愿赴汤蹈火。
每跪在我面前愿意赴汤蹈火的人多了去了,可没有一个像阮琪般真的。一个人单纯并不可怕,一个人幼稚也不可怕,可是一个单纯幼稚且心甘情愿为自己的单纯幼稚付出生命的愣头青便有些可怕。有美好的理想的人不少,愿意用实际行动实现自己心中美好理想的人就更多;可是愿意为理想愿意一头扎进火堆里,而完全不顾人生其他乐趣的人却寥寥无几。我听说,阮琪在还未被五王爷看上的时候,曾拒绝娶亲过,他当时的理由是:“功业未建,何以家为。”
按现在的话,阮琪对自己心中的理想估价很高,对其他的生活中世俗看来重要的事情估价很低。估价个机制很重要,之所以冷兵器时代先进的文明总是被野蛮的文明征服就是个道理。因为先进的文明有完善的自然灾害防御和互帮互助的救助机制,有稳定的社会结构,他们对自己的生命和现有的生活估价很高,于是他们怕死且懦弱;而作为侵略一方的游牧民族往往对自己食不果腹的生活和随时随时可能在灾人祸中丧失的生命估价很低,于是他们骠勇且凶悍。所以,估价的不同,导致高下强弱之判。
如今阮琪的对自己人生中事件的估价,不仅让他的家族更难控制他,也让他有更多的勇气更多的能量。更何况在他后面撑着,他想做什么,都没有关系。皇帝大规模地绞杀官员是行不通的,可是一个清流派的文人去揭发检举,性质便不一样,官僚集团也不会怪到头上来。
我跟阮琪说,有什么事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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