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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后私生活实录(前清宫廷女官德龄著)-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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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峭但很费时间,而且也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生手所能从事的。……”
伊说到这里,我立刻就明白了,怪不得我常在某一座偏殿里瞧见有几个太监围着一只大竹筐,象搜觅什么宝贝一般的细心地拣摘着玫瑰花瓣,原来是为着做胭脂用的!
“待到颜色正常的玫瑰花瓣拣满了相当的数量以后,”太后津津有味地继续给我讲解道:“于是便把它们安在洁净的石臼里,慢慢在舂,一直舂到花瓣变成厚浆一般才歇;接着再用细纱制成的滤器滤过,使一切尽可能质完全滤去,成为最明净的花汁,这样就得开始做胭脂的最重要的一部分工作了。……”
太后的梳妆台上一向就安着好几方鲜红色的丝绵,这是我久已知道的;此刻伊就随手拈起一方来,并且一柄金制的小剪刀,轻劝地从这上面剪下了很小的一块来。
“花的液汁制成后,我们便用当年新缫就的蚕丝来,(当然是未染过的白丝)”伊又说道:“压成一方方象月饼一样的东西;它们的大小是依着我的胭脂缸的口径而定的,所以恰好容纳得下。这一方方的丝绵至少要在花汁中浸上五天或六天,才可以通体浸透;瞧它们一浸透,便逐一取出来,送到太阳光下面去晒着,约莫晒过三四天,它们已干透了,方始可以送进来给我们使用。所费的工夫,仔细算来确也不少,幸而我们也用得不怎样浪费,每做一次,总可够五个月半年之用咧!”
太后擦胭脂又是怎样搽法呢?
伊先剪下的一小方红丝绵在一杯温水中浸了一浸,便取出来在两个手掌的掌心里轻轻地擦着,擦到伊自己觉得已经满意了,这才停止;因为从前的女人,掌心上总是搽得很红的,所以太后第一步也是搽掌心。掌心搽好,才搽两颊;这时候伊可没工夫再和我说话了,伊把伊的脸和镜子凑得非常的近,并用极度小心搽着,以期不太浓,也不太花,正好适宜为度。最后才是点唇,不过从前的人决不象现在人一样的把上下唇的全部统搽上口红,伊们是只在唇的中间搽上一点胭脂,这恐怕就是受着文人“樱桃小口”的一句形容词的影响罢!
及至太后自己把面部的化装施行妥善以后,便教人出去招呼那御用理发匠走进来给伊承值。这个理发匠自然也是太监,可是据同伴们告诉我,他的技术之精熟,在中国可称独步,没有一个能和他比拟的人,所以太后也非常的信用他,时常赞誉着。但在那理发匠自己,却未必很愿意为太后承值;第一就因为太后的脾气太不好。动辄要受责骂,使他常觉战战兢兢地象在给一头老虎抓痒一般。有时候偶一不小心,多给太后梳下了几许头发来,或是梳的时候,碰痛了伊一些,那就不能饶恕了,总得立即拖出去责打几十下宫杖,杖完还得进来承值;不过这种情形究竟是极难得碰到的,即使多梳了几许头发下来,他也有很快的手法,会瞒过太后,悄悄在递给站在他近旁的那个宫娥去丢掉。我想宫娥们肯这样帮着他作敝,少不得总要以打他那里索取一些财物,即使如此,他自己也还值得,总比给太后瞧见了挨打几十下屁股好些;何况批屁股还不是顶凶的责罚,太后未必一定就会满足。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祸事呢!
“头发真是一件最讨厌的东西,尤其当人的年事稍高时,黑发一根根的变灰白起来,更令人可恨!”太后一面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伊自己的头发,一面向我说道:“而象我们处在这种地位上的人,越发不能让它们灰白起来。这倒不是我们的虚荣心在作怪,事实上我们确有不能不使我们的皮相,处处保持着完美的状态的必要;就为这个缘故,我们便非把头发染黑不可!”
伊这样说了,我就用心瞧伊究竟怎样的染黑伊的头发。
在伊的梳妆台的某一具抽屉内,藏着有几缸颜色深黑,而且瞧上去仿佛是极富胶质的东西;太后便随手取出了一缸来,侍那理发匠把伊的长发松解了下来并很小心地轻轻篦过一番之后,伊自己便取起一柄不很大的毛刷来,打那缸里蘸了些黑色的东西,涂上发去。这东西的确也能使伊头上的一部分灰发变为黑发,然而伊的头皮,却也连带的被染黑了。我瞧伊用尽方法,极小心地刷着,希望只把头发染黑,不要玷污头皮,委实是非常可怜;但结果仍然是一起染黑了。我瞧伊差不多就要大怒起来了。可是这个不可避免的结果,伊已足足经验了一二十年了,因此伊终于还能竭力忍耐,把这一股无名火消为乌有。自从伊的头发开始一根根的变成灰白色以来,这许多年数中间,伊的头皮可说未曾白过,老是给那发膏染黑着,绝无挽救之策。
事有凑巧,在四五年之前,当我们全家正往在巴黎的时候,我母亲以及伊的几位年老的朋友,都曾试用过西方的染发药,于是我就决意把它们来介绍给太后;其时我真是太热心了,竟不曾顾虑到万一我所介绍的染发药也许并不能表显什么好的功效,我就难免要讨一场没趣了。
“我们已曾派过许多人出去搜觅过,”太后恰巧向我感叹道:“希望能够觅到一种既不伤损头发,也不致染污头皮的染发药,然而至今还不曾觅到,也许是永远觅不到了!”
“奴才倒可以给太后找到这样的一种染发药来!”我忍不住就这样的自告奋勇起来。
伊老人家听了,便微微一笑。
“想必总是你在那些西洋国里瞧见的?本来,西洋人是最灵巧不过的,他们所发明的东西,往往神奇得象仙法一样。我仿佛也曾听人家说过,他们有许多染发的药,可以随着人的意思,染成各种颜色,不知道你所说的是哪一种呢?”
于是我就尽其所知的给伊解释法国染发药的质料,种类,和功用等等,可是我自己所知道的化学常识委实太少了,竟不能给伊解释得怎样明白,伊倒也很能原谅我,听过便算了,并不怎样深究。犹喜我对于搽药后的功效却还清楚,便把这一点特别的给伊说明白些,结果是居然很有力地使伊感动了。
“奴才从这里写信到法国去定购,”最后,我又说道:“再让他们从法国把药品寄来;这样一来一去,最快总得费四五十天才能办到,太后不嫌太迟吗?”
“不迟,不迟,四五十天在人的一生中,真是怎样短的一刹那啊!”太后似乎很能忍耐地答道:“如其你以为他们的染发药真会有特殊的功效的话,我们是很愿意试一试的。”
这件事就象这样决定了,我因为太后已允许我能给伊出力,心上真有说不出的高兴;退值之后,便忙着找一个太监上我家里去告诉我父亲,要他马上打电报到巴黎去,托一位相熟的朋友代我们选购几种顶好的染发药,赶快寄来。
当那太监回宫时,父亲便托他带了一封密信给我,大致说:
“你既然已经允许了太后,这一遭我当然不能不依着你去办了!但是我要警告你!从今以后,你在宫内,必须牢记两点:第一不可多说话;第二不可当着人自诩多能,以为你自己对于一切的事情,都比别人知道得多些,尤其不可在太后面前如此放肆。否则我真要代你不胜忧虑了!我竟不曾料到你对于那些法国染发药记得如此清楚,要是你早些把它们忘掉了,岂不是好!万一那些药寄来试用之后,不幸竟把太后一的头发伤损了,我恐怕杀头的刑罚,将无疑的加在你身上了!到那时我也不能有什么力量救你,只能怪你咎由自取!”
我父亲所说的当然是好话,但在我那时候的心目中看来父亲这个人委实是太古派了些,什么事情都不敢大意。我自己倒是一些也不担心事,很有把握地知道我的头决不会给太后割下,因为我深信那些法国染发药是绝对不致毫无功效的。可是隔了许久之后,我的经验既多,便渐渐觉醒了,知道我这一种行动的确是等于引火烧身,一个碰得不好,端的会教脑袋搬家。
四十多天之后,巴黎的染发药竟如期寄到了,我一收到便来不及的捧着那几个花花绿绿,装璜得十分讲究的盒儿送到太后跟前去,并当着伊面前,将盒子打开,取出了几瓶药水来,同时我就向伊说道:
“这里是还有很详细的说明书咧!教导我们怎样的用法,倒是不能不小心依从的……”
“我们为什么要让那些法国人来教导我们呢?”太后很不以为然的插嘴着。
我知道方才那“教导”两字已说错了,便忙着声明这不过是一种的方法,各种药就有各各不同的用法,并不是他们法国人一定高明,只因药是他们造的,所以要依从他们的用法,太后这才没有话说。
“现在就让奴才把这些用法逐一给老佛爷翻译出来如何,”我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又向伊说道:“第一,这上面讲:必须把所有的头发一起选过,然后再把它们弄干……”
“好啊,我们就来照样试一下吧!”太后居然马上赞成了。
于是就有人出去捧了一大盆热水进来,并把那理发匠也召了来,但太后却不要他动手,只要我帮着伊洗;这个差使我真有些干不了,又怕自己毛手毛脚的弄痛了太后,岂不倒糟?然而又不能抗旨,只得勉力从事着。好容易才把伊那头发的黑膏洗尽,顺便还把伊的头皮也洗净了,接着又弄了几条干毛巾来,替伊把湿发擦干。所费的工夫真不小,幸而伊老人家急着要试验我的法国染发药,心上很兴奋,竟绝不使性,很能忍耐地一直候到发干;头发干了,就得搽上药去,这时候我倒有些忧虑起来了!因我我突然想到了我父亲所说的话,惟恐万一那染发药真的没甚效果,太后就难免要着恼了;可是事情已做到这个地步,即使我自己再要把我的话收回去,教太后不要试搽这药,也是办不到的了!
没奈何我只得硬着头皮,把一个药水瓶上的盖子打开了,一瞧里面的药水却是清得象白水一样,丝毫黑气全无,真不知道怎样能把人的白发染黑,我差不多要呆住了;再瞧那印就的说明书上,又一些不含糊的写着它的功效,使我不能不姑且信任它。当下也没工夫仔细考虑,便用一把小刷子蘸着那药水轻轻地在太后的灰白色的头发上刷了两遍,当然马上是不会就见效的,但我却异常的心焦,恨不得一刷就黑;太后倒没有我这样着忙,隔了好一会,伊才走到那梳妆台前去镜自照,这一照果然并未使伊失望,因为伊的灰发虽未变黑,白发竟已变灰,而伊的头皮却清白如帮!伊不由大喜过望,向我连连称赞,我也放下了一半的心事;不料那药水果然灵验无比,这日晚上我再给太后刷上了一遍之后,第二天起来,伊的头发已完全黑得和我们所轻人一般无二了。伊老人家在那梳妆台的镜子前照前照后的照了半晌,欢喜得拉直了嘴尽笑。
“啊!真是了不得!我们一向听人家说外国人是怎样的聪明灵巧,现在果然证实了!”随后伊就向我说道:“有人曾以告诉我,西洋人有法子能够把许多的东西使他们返本还原,我先是不甚相信,这一回可真做出来了!想不到这样清得象水一样的东西,竟会把我们的头发染得象墨一样的黑,又不玷污我们的头皮,真不知是什么法儿?”
父亲埋怨我不该多管闲事,却不料竟被我管得很圆满了!太后自然不住的把我称赞,又特地叫人去挑了一件伊年轻时所穿的旗袍来赏赐给我,作为我应得的一种报酬。我细瞧伊所赏给我的那件旗袍委实是非常的美丽,上面还绣着许多的兰花;这是因为伊老人家初进宫来的时候,咸丰皇帝给伊的封号是“兰贵妃”,所以伊年青时的服饰上颇多特绣兰花的。后来伊做了皇太后,这种绣兰花的衣服自然不再穿了,而别的人也因惟恐触犯伊所轻时的名讳的缘故,谁也不恨在衣饰上堆绣兰花的花样;这日我虽一样的叩头领赏,但毕竟不敢穿起来,只得好好地把它收藏着,一直到如今,还不曾弃去。算来这件旗袍的高寿,到此刻为止,最少也有八十年了,但因质料精良,再加我自己又收藏得仔细,所以它的色彩和光泽竟并不曾减退,还是象一件才做成的新衣服一般的鲜艳。我时常在回想:要是我当日在宫中时面皮能够放得老一些,待有机会就向太后表示羡慕和想望的意思,伊一定可以把这样有价值的旧衣服多赏我几件咧!
“据我所知道,寻常的一般妇女,”太后偶然又和我谈到了女人家的装饰问题上去。“简直是都没有自己尊重自己的心理;伊们把装饰的一件事,当做是专给别人瞧的玩意儿,譬如今天要去赴什么宴,会什么客,才肯不惜工本地装饰起来,让瞧的人都称赞着伊们的美丽;但在平常的日子,却明知家内没有什么外人,便一些也不讲究了,甚至头也懒得梳,这真是太把自己看得轻了。我们在人的面前虽也一般是很讲究地装饰着,然而回到了里面来,还是同样的讲究,决不因没有人瞧见而偷懒。因为我觉得一个人如其能够把衣服穿得齐整和洁净一些并把自己的面部扎刮得好看一些,那末在精神上必然也自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愉快;所以我敢说即使你们这些人也都走了出去,只剩我一个人在宫里的话,我对于装饰还是要讲究的!”
这番话自然是很有相当的理由的,不过我们如其合上眼一想,象太后那样一个年高德劭的老太太,还要那末想尽方法的讲究装饰,真是多么够人恶心啊!尤其是伊前额上的那些皱纹和瘢痕,任伊用什么东西也不能把它们掩过,老是很明显地给伊稗着伊的年龄。话虽如此,但当隔夜伊有了充分的睡眠,在明媚的太阳光下,从适宜的角度上望过去,除站了这些皱纹之外,伊的确还是一个很美丽动人的女性。所以说伊的化装术委实是十分神妙的。至于伊究竟用了些什么东西才能表显如此神妙的作用,很有力地挽住了已去的青春,使它能够多少留下一些,不致全部丧失呢?这个我可回答不出;只知道太后确已用尽心思,打算把人力和造化奋斗了。我可先把我所知道的几件说一说:
每到晚上,待伊老人家用过晚膳之后,我们这些日常随侍着伊的人总得齐集在伊那一间便殿内,团团地站着,恭聆伊的妙论;伊自己就端坐在一张盘龙椅上,夹七搭八的乱讲着。其时伊那前额上的皱纹总是很模糊而不易给人瞧见了,因为伊老家已用了一番很辛苦的功夫,把它们掩过了;伊所用的是鸡子的清,但伊搽的时候却并不随随便便的满脸都搽上,只拣那几条皱纹上涂去。当然,伊脸上搽上了这种鸡子清之后,便绝对不能笑了,就是说话也显得非常不便,我初来的几天晚上,瞧着伊那样的小心地说话,差不多连嘴唇也不敢张得过大,真有些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后来才知道伊是为着搽了鸡子清的缘故,惟恐口腔的活动太过度了,要使伊脸上所结的一层鸡子清膜裂了开来,失却应有的功效,这重鸡子清大概在伊用过晚饭便搽上,一直要到伊上床安息前的半小时或四十分钟分用肥皂和清水抹去。
太后所用的肥皂是并不怎样精良的,因为伊不喜欢用打外面买进来的东西,所以这些肥皂也是派几个太监给伊特地制下的。他们所用的原料是玫瑰花,或茉莉花的汁,合上几种不知名的油类,冻成一块块花式不同的肥皂。这些肥皂的香味是很浓的,可是去垢涤污的力量却不见高明,伊老人家倒并不以为没用,很自满地永远使用着。伊对于肥皂这一种东西的知识,确比其余的一切洋货来得广一些,伊可以说出四五种西洋香皂的名称;我也曾给伊弄到了好几匣顶上等的法国香皂,伊虽也表示很乐用,可是总说它们的香味还不及伊自己制的好。本来香皂原有好几十种,我所欢喜的未必太后一定也欢喜,伊欢喜的当然也不能适宜于我;只是我想肥皂的好歹全在它的去垢濯污的功用,何必定要斤斤于它的香味呢?无奈我这个话又是不敢和太后说的!
将安息前的半小时光景,太后既把那些鸡子清用香皂和清水洗去以后,接着便得另外搽上一种液汁,这种液汁也是太后自己所发明的,它的制法如下:
制造的手续是并不怎样繁复的,只是那一套用具却很特别。它的构造的意义大致和现代的蒸溜器相同,全部是铜制的,一排共是三个圆筒;第一个圆筒里面是安着少许的水和酒精,下面用不很猛烈的火焰蒸着,于是那酒精和水所蒸发成了的水汽便打一根很细的铜管里流往第二个圆筒里去,这第二个圆筒内是满装着许多的耐冬花,下面也燃着火,待第一个圆筒内流来的汽水,再合着这些耐冬花蒸上一会之后,自然又蒸发成一种水汽,这种水汽便打另外一支细铜管中流进了第三个圆筒中去;这时候所得的水汽,已是酒精,水和耐冬花三者所混合成的精液了,而且是充满着一股花香,象我们所习用的香水精差不多,又因蒸煮它很费工夫,不能不预先积储若干,以便太后每晚敷用。这种液汁据说是富于收敛性的,它能使太后脸上方才已经鸡子清绷得很紧的一部分的皮肤重复宽弛起来,但又能使那些皱纹不再伸长或扩大,功效异常伟大;因此每晚太后在上床以前所做的最末的一件事,便是搽抹这种花液。
在早上,只要伊老人家一走下床来,便有一个太监会捧着一盂特地熬就的脂油,恭恭敬敬地走近伊面前去,这种脂油却人和家用在饮食里面的不同,比较稀薄一些,中间也有花露掺和着,所以是很香的;太后就用自己的手指在那盂内轻轻地挑起几许来,涂在掌上,让它渐渐溶化了,才涂到脸上去,简理是满脸全涂到,但伊并不胡乱的涂抹,总是非常小心的从事着。
这一种脂油涂上去的意思是要消除昨晚所涂的那一重花液,所以必须满脸全涂到,而且还得静静地等上十数分钟,才用一方最柔软的毛巾把油一起抹掉,接下去便是敷粉和涂胭脂了。这一套手续是永远不会变更的,象学校里规定的课程一样。
伊的一双手一般也是要用脂油涂抹过的,可是这部分的工作伊却懒于自己从事,总得要我们这些当女官的给伊代劳;我们先是也挑起一块油搁在我们的手掌里使它溶化,然后再用着一百二十分的小心抹到太后的手上去。太后的双手真可说是很奇怪的,不仅白腻,而且是级柔嫩,决不在我们年轻人之下。我们给伊涂遍了脂油之后,隔了一会,还得替伊抹去,这一步的工夫可真费事了,原来太后有一个很古怪的脾气,不许我们用毛巾给伊擦抹,必须我们用毛巾轻轻地给伊拍着,一下拍得又干又净才止。这样真是很费时间的,而且还得有耐性;就是在平常的时候,逢到伊老人家要洗手了,也必须我们去承值,洗听过之后,又得同样的用毛巾给伊拍干。便是每天晚上伊脸上所搽的那种花液,伊手上也是一般要搽的,这项工作就由当晚轮到值班的女官担任。
除此以外,太后为着要求美观而想的方法真不知有多少咧!
其中这一就是每隔十天服食珠子所研成的粉末一次,究竟伊老人家每服一次珠粉需要几许珠子,我倒不曾给伊仔细算过,只知道研珠粉用的珠子都是拣的小珠,但一般也是晶圆莹润,价值极巨的真珠。每次研成的粉末,约有一小茶匙模样。那茶匙是银制的,式样和普通的不同,大概总是专为太后服食珠粉而定制的。这服食珠粉的一件事,施行已有几十年之久。从不曾间断过,差不多已成为一种固定的章制了;每隔十天,几乎是在同一个时辰上,那专门负责研磨珠粉的太监便用一幅黄绢托着那柄银匙,将研就的珠粉献到太后面前来。
太后也无须再问什么话,一瞧这人踅进来,便知是该服珠粉的时候到了。
那太监便颤巍巍的将那一茶匙的珠粉授给太后,太后一接过来,便伸出舌头把那粉倒了上去;其时我们站在旁边承值的人已早就给伊端整下一盅温茶,只待伊把珠粉倾入口内,便忙着送茶过去,伊也不接茶杯,就在我们手内喝了几口,急急的把珠粉吞下去了。
“珠粉这一样东西的分量是很重的!”有一次,伊曾经告诉过我关于服食珠粉的功用。“如其稍稍服食几许,那是很能帮助我们留驻我们的青春的,它的功效纯粹在皮肤上透露,可以使人的皮肤永远十分柔滑有光,年老的人可以和年轻的人一般无二;只是服食的分量千万要少一些,而且每两次之间,一定要隔着相当的日子,或其服食的分量太多了,或是没有规定的时间,随便隔几天就服食一次,那末非但对于人体无益,简直还有大大的有害咧!”
伊老人家虽是这样说了,但珠粉是否真有驻颜的功用,在我们不曾把它化验过以前,我也不敢如何肯定;便是太后的容貌能够维持得比寻常的老年人都轻嫩一些,是否确是常服珠粉的结果,我也不能切实代为证明。只知道一直到我出宫为止,太后服食珠粉的习惯是始终没有间断过,而且伊对于这件事似乎总是看很郑重的样子。
除却每晚搽抹鸡子清,以阻止伊脸上的皱纹继续展长或扩大之外,太后还有许多的方法,专是为着要对付那些皱纹的。有一种是非常别致的,原来伊的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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