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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记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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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向警方寻求保护。

小查接手这个案子之后,一方面打击炮子,一方面让钱柜拉回假钢材退回钢材款。考虑到钱柜认罪态度好,又是区工商联委员,所以没有对其施以刑事处罚,让他在社区接受改造。作为社区改造人员,钱柜必须向警方保证做到随传随到。

不到十五分钟钱柜就到了,就是那名更夫。黎志坚问,你那里不是没有老板吗?钱柜说,我那里不叫老板叫厂长。黎志坚被气笑了,他单刀直入:为什么在余建设命案的第二天人间蒸发?

钱柜回答得很简单:巧呗。

小查倒进啤酒杯里半杯白酒,然后把酒杯递给钱柜:喝!主动喝,别等着我扯着你耳朵灌,那样容易灌进你耳朵里。

钱柜服毒一样地喝,喝了一半的时候说,让我吃口菜行不行?小查往钱柜的食盘里夹了一筷子凉菜,见钱柜吃菜的时候要放下手中的杯,他说端着!钱柜说我交代。

在十二指肠的调查会上,汪革新曾提到过,忍者帮用地条钢街的一块地皮引诱过余建设。汪革新不知道,忍者帮也向钱柜进行过同样的引诱。

事情发生在余建设命案的前一天。梁洪畴把钱柜找到拆迁公司分指挥部,向钱柜提出交换条件,然后开着车拉着钱柜到地条钢街,让钱柜在那块地皮上站一站。那块地皮不是一块空地皮,有围墙有厂房,水电设备齐全,钱柜搬进来就可以发财。钱柜说,明天早上听我个回话。梁洪畴说,今晚上和余建设商量商量?钱柜说和老婆。当夜,余建设老宅发生爆炸案。第二天一早,梁洪畴给钱柜打电话,说昨晚和余建设商量的怎么样啊?你们两个有没有一致的结果?钱柜说搬,梁二哥我搬。梁洪畴说好,我给你安排搬家的车。

钱柜说,我是拆迁户里的狗叛徒。

黎志坚说,就这些?

钱柜说,就这些。

小查说,喝!

钱柜无奈,终于提供了余建设命案的一条重要线索:余建设扛回家里的那袋子炸药,出自察哈尔街上的一家建材店。建材店叫做察哈尔生资公司,老板姓居。他说,居老板卖过毒鼠强、绝户网,难道就不能卖炸药?

他当时在建材店里选购钢丝绳扣件,而居老板和余建设在后院里进行炸药买卖,交易之后余建设领着萌萌走了后门。他问居老板,余老板买走了啥东西?居老板说不告诉你。他好奇,跟着余建设屁股后头走回老白党胡同,他问余建设,扛一袋子啥回家,炸药?余建设笑了,说让你说对了。

黎志坚说,就这些了?钱柜说,就这些。然后他自己扯着自己的耳朵,耳朵眼冲着小查:查司,灌酒吧。小查说吃点饭你走吧。钱柜说我喝酒从不吃饭。小查说你现在就走吧。

赶走了钱柜,两个人吃了几口饭也走。小查要把两盘没有动筷的菜打包,让黎志坚带回去给嫂子吃。黎志坚说,你嫂子很胖,不能再给她吃高营养,还是你给弟妹带回去吧。小查说那就不打包了,你弟妹也很胖。下楼时黎志坚说,这个钱柜似有隐衷,肚子里的线索还没有倒净。小查说,找钱柜容易,黎哥一个电话小查就到,小查一个电话钱柜必须到。

和小查分手时,恰好遇见肖庆芸,她正同人吵架拉扯。小查很感慨,说我嫂子嫁错了人,凭她的身板和战斗力,应该给警察当配偶。

第二章 以牙还牙

十四

通过察哈尔街派出所和居委会,黎志坚了解到居老板的一些情况。居老板退伍军人出身,当兵前系绥芬河地区农民。居老板不喝酒不赌博,但嗜嫖,因嗜嫖而未婚,察哈尔街人称其为西门居。西门老板日前不在哈尔滨,在绥芬河,据说他又在绥芬河开了一家建材店。

他不打算去绥芬河调查这位西门居,理由有二,一是千里迢迢,即使耗费得起费用,也耗费不起时间;二是这位西门居既在商界打拼又在情场鬼混,找到他也未必能让他讲真话。正当他不知下一步该怎样走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焦尔健妻子回话了。

焦尔健的妻子也姓焦,叫焦妍。

黎志坚把自己的身份、焦尔健目前的处境、焦尔健要求孩子到哈尔滨做手术的意愿如实相告,并且放了一段他采访焦尔健的录音给焦妍听。

焦妍有文化有教养,说话也周密。她表示,仅凭一个电话、一段录音,就千里迢迢地到哈尔滨,把自己和一个病弱的孩子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她要考虑考虑。黎志坚建议焦妍上东北新闻网,在记者人才库中查一查,那里有他的个人资料。他还建议焦妍上网吧,他们可以在网络视频里见面。焦妍表示办不到,海查干不过是一个大沼泽中的小镇,网络不发达,没有可以用视频上网的网吧。

黎志坚说,看来,我和焦尔健的交易无果而终了。那么焦妍女士,一方面,如果日后焦尔健追究起这件事情,你要向焦尔健做出解释,证明作为一名记者我没有放弃诚信;另一方面,因此耽搁了孩子的救治,作为母亲,你要为后果负责。

焦妍在电话那边沉吟了一阵,然后说,我接受你的安排,病情不等人,一切从孩子出发。

之后两人商定了三件事,第一件,在哈埠治病期间,焦妍和焦明明以黎志坚一位业内朋友家属的身份出现,这位业内朋友,假定在海查干日报工作。这样做的目的是保密。这件事情,在海查干不要让忍者帮知道,在哈尔滨也不要让警方知道。第二件,尽快把孩子在当地医院的病情档案寄过来。第三件,焦妍马上着手做出发的准备,母子俩两天后乘火车从海查干出发,三天后的下午三点到哈尔滨。届时黎志坚将到火车站迎候,见面地点定在收费母子候车室。

焦妍说,我三十三岁,穿蓝色风衣;儿子叫焦明明,八岁,穿红白两色的运动装。

黎志坚说,我四十一岁,高一米七七。穿乳白色T恤,斜挎数码相机,或许提笔记本电脑。我的汽车停在收费母子候车室门前,车牌照为栋勾勾捌捏捌,风挡上印有新闻采访。车外箱印有瘦身广告,广告语是:睡觉巧减肥,每夜瘦一斤。

说完这一段话,他心中一哂,这些特征是焦尔健替他总结的。

他为焦妍母子作了这样的安排:母子下车后就去医大做手术前检查,这样可以把手术时间提前,大人孩子少受些折磨。孩子做心脏手术,除母亲外可能还有几个陪同人员,那么就让陪同人员住进肖庆芸旅馆。肖庆芸旅馆条件差但费用低,陪同人员花费少,可以在哈尔滨多住一些时间。

他同时为自己制定了一个原则:不把给焦明明治病当作与焦尔健做交易的筹码,把这件事情暂时从午报与新建集团的角逐中剥离出来,看成是一件纯粹的善事。也就是说,即便焦尔健日后反悔,不再提供余建设命案的线索,他现在也要全心全意地为焦明明治病。在这个前提下,他这方面也要保密,不让肖庆芸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他和焦尔健的交易,也不作为工作成果向午报高层汇报。

接下来,联系医院。哈医大附院儿童循环病诊疗中心有三位挂牌专家,其中一位专家姓洪,是治疗儿童先天性心脏病的业界王者。黎志坚在洪专家的巨幅照片下站了一刻。觉得这位洪专家面熟,想来想去想起来了,他给洪专家收红包,被他曝过光。

他到附属医院政宣部找一位姓丁的年轻女干事。在文卫部的时候,他曾给丁干事发过几条关系稿,两个人的关系因此不错。丁干事说,由于洪专家的品牌效应,循环病中心门庭若市,他的手术预约单已经排满。有人为此提前一两个月住进医院。

焦明明做手术的事情,丁干事感到为难,黎志坚一筹莫展。

一筹莫展就找杜平凡。电话打过去,杜平凡不接听。这时候,感觉档间的伤口恶化了,前面的生殖器和后面的排泄器也跟着疼,小腹也火辣辣地鼓涨起来。他放弃回报社整理采访笔记的打算,决定回家泡浴缸,在伤口上涂药,然后睡。

推开家门,他见到了贺小贺。

第二章 以牙还牙

十五

把贺小贺营救出来的,是杜平凡。

网络上关于贺小贺和艳姣堵截检察官的报道,有两处失实,第一、贺小贺和艳姣没有交代她们酒楼小姐的身份。贺小贺和艳姣在色情场所打拼多年,虽然经历多次抓嫖,但她们机灵,没有给警方留下案底。在没有抓到现形也没有案底的情况下,她们不可能承认曾经混迹色情场所。高档化妆品和避孕用品也不能成为她们性犯罪的证据,那两样玩艺谁都可以有,在女大学生提包里都可以找得到。她们曾经涉足淫秽场所的说法,不过是警察的怀疑和记者的杜撰。第二、警方并没有把贺小贺和艳姣滞留,只不过是把她们带到三号码头派出所接受训诫,训诫之外的处罚是交纳一定数量的罚款。

贺小贺和艳姣身上没带钱,带了钱她们也不缴纳罚款,她们和警方较上了劲,到检察官家楼道里下跪算多大个罪?看看你们能关我们到什么时候。

在三号码头派出所里蹲了一夜,今天早上警察交接班,新上班的警察给贺小贺和艳姣做动员,动员她们找一个保人,写一份再不堵截检察官的保证书,象征性地缴纳一些罚款,然后该工作去工作,该休息去休息。贺小贺说我没工作,我就在派出所里休息。艳姣根本不听警察的动员,张罗着要洗澡和吃早饭。

警察后退了一步,说在找到保人和写了保证书的情况下,罚款可以打欠条。艳姣也后退了一步,说保人可以找,但你们要尊重我的保人,保人是我舅舅。然后她给杜平凡打电话。

杜平凡和三号码头派出所指导员熟悉,只写了份保证书,没有打欠条就把贺小贺和艳姣带走了。指导员送出门外,指着艳姣对杜平凡说,你和你外甥女相貌上不是很像。杜平凡嬉皮笑脸,说我和我姐长得就不像。

把贺小贺带到家里来的,是肖庆芸。

申诉材料上萌萌的照片,被肖庆芸珍藏起来,此后一再欣赏,欣赏的中间喝酒。萌萌像她、萌萌丢了,这两个元素被酒精综合,她的精神上就出现了错乱。她恍惚觉得萌萌是她的女儿,此刻丢了。这种丢孩子的情绪一直折磨了她一夜,直到今早酒醒。酒醒后仍然惦记着萌萌找到了没有,于是她给贺小贺打电话,但是没打通。

那时候贺小贺和艳姣还在三号码头派出所。

下午,肖庆芸又到红军巷,没看到贺小贺和艳姣作秀。向看守报摊的老太太打听,老太太说你来晚了,秀作过了,两个女孩子中间只来了一个跪着的,跪着读了遍材料就走了。

肖庆芸拿出贺小贺的申冤材料,指着材料上的照片打听萌萌。她说,照片上这孩子,和实际上的孩子差别大么?

老太太说,大体上相像,不过实际上的更俊。大妹子你啥意思,向那小丫头的妈妈出卖假寻人线索?肖庆芸说,伤天害理的事情咱不干!我有一个刚上中学的女儿,和这孩子相像得一个人似的。

老太太长叹了一声,之后对萌萌做了一番评价:那丫头听话。她妈妈让跪着,她跪着,小身板大针一样地拔得溜直。她妈妈让她唱歌谣,她就唱没爸的孩子像根草。那丫头文明。娘俩作秀的时候,她妈妈总把一块湿手巾和一瓶水放在报摊,那丫头晒迷乎了,就过来用湿手巾擦一把脸、渴了就过来喝一口水。无论是擦脸还是喝水,之后那丫头总要说一声谢谢奶奶。内急的时候,那丫头到草坪小解,小解前总要到报摊上拿一张旧报纸,挡严了前面才蹲下。那丫头有情有义。她妈妈哄她,说她爸爸没有死,爸爸像小青蛙冬眠一样,躲到河边的地底下睡大觉去啦。她妈妈说在这里下跪是为了感动大地,让日子快快过。明年春天的时候,爸爸就和小青蛙一起醒过来啦。盼望着日子快快过,那丫头每天都到摊上来看报,她还不识字,但认识报头日期的洋字码。

肖庆芸说啧啧,才三岁半呐!

老太太从报摊下面抽出一块泡沫板,泡沫板上压着一只硕大的、很旧的蒲扇。这两样东西是她专门给萌萌预备的,每当母女俩作秀结束,她都让萌萌在泡沫板上坐坐,打扇子给萌萌降温,太热了萌萌哮喘。萌萌走失了半个月,这两样东西她没有扔,她盼望着萌萌回来。这之后,她对萌萌的景况做了好坏两个方面的预测:被人贩子拐走倒是好事,可以卖到缺孩子的人家去顶坑;被乞丐们拐走就惨啦,掰断胳膊打断腿,趴在街头做要饭的机器人。

嘴损!肖庆芸说,大婶嘴损。

才是六月,天竟然热得受不了。直照下来的阳光,把人的影子都晒化掉了。离开红军巷,肖庆芸一路走一路骂,骂全球变暖。挤上公交车又骂,骂自己,为什么不打的,没孩子的女人省钱做什么,给谁留遗产?回到旅馆后余怒未消,站在门厅里四下看,想找一个员工骂一骂。这时候,她听到悦耳的一声叫:铁肩嫂!

原来是贺小贺。

离开三号码头派出所,杜平凡邀请艳姣和贺小贺去吃早餐,然后洗个澡。艳姣去了,贺小贺没去,她在一处排档吃了一碗拉面,然后去做每日历行的三个规定动作。

一是去贴牛皮癣。烟草公司门前的那条街原名叫做烟草街。而今烟草街成了乱贴乱画者的集散地,所以人们又称烟草街为牛皮癣胡同。贺小贺躲在垃圾屋后面换衣服,换上一件长及脚面的蓝大褂,头上裹了纱巾,然后在牛皮癣老板那里接了一单四十五元钱的生意。与其他贴小广告者不同,贺小贺拿到小广告后不着急去贴,她先把不干胶撕开,把小广告密而不乱地贴在蓝大褂内襟里,由上至下贴成左右两排。贴广告的时候打开衣襟左右开弓,遇到城管的时候,衣襟一合安然逃逸。

二是去站橱窗。裘皮服装返季销售,东北虎皮草总汇里人气旺。虽然用了空调,但穿着裘皮站在橱窗里仍不好受,皮肤粘,沾上细毛抖不掉。站了一个月的橱窗,贺小贺总结了一个打假经验:细毛沾到皮肤上不痒的,是真裘皮;沾到皮肤上痒的,是化学纤维。

三是去红军巷。没有艳姣做搭档,那幅目击证人站出来的横幅挂不起来,她在树上撅下来几根树枝,插在地上做支撑,把横幅在她前面围了一圈,然后跪下来读材料。每天来小广场看作秀的有一个固定的人群,人群中有贫嘴的,说贺小贺有创意,今天的布置像是卖十三香。看作秀的都是城里人,但今天来了三五个农村人。城里人站着看,农村坐着看,一边看一边吸旱烟。虽然没有看到农村人手腕上是否文着忍,但贺小贺怀疑他们是海查干人。她暗中决定,日后作秀不再带着艳姣。

之后是自选动作,她去了检察院。检察院信访办的干部认识贺小贺,不待她请求约见,就给那名昨天被贺小贺追堵的检察官通了个电话。检察官没有接见贺小贺,但让她在信访办听了个电话。

检察官向贺小贺道歉,说他只知道贺小贺和艳姣被110民警带走了,并不知道她们双双被留滞。他说,你们两个过分,警方也有些过分。贺小贺也道歉,说余建设的案子对她而言是塌天大祸,而对检察官而言是一般性工作,她说,追到家里谈工作,有些公私不分。

之后又提起约见的事情,检察官说,话谈过了、材料正在看,目前没有约见的必要。贺小贺说有必要,上次谈话不全面,材料也要更新。检察官说,下周吧。贺小贺说下周几?检察官说下周再定。贺小贺说好,下周一起,每天的这个时间我都在信访办等你。

中午,再次去吃拉面。刚刚在排挡坐下,贺小贺就接到了汪革新的电话,汪革新要马上和她见个面。拉面等不及了,她在路边面食摊上买了一张饼,卷起来,像歌星啃麦克风那样,一边啃着一边去了十二指肠。

汪革新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怨,埋怨贺小贺不顾拆迁户的集体利益,完全陷入了个人恩怨的小圈子。他说,黎记者开调查会,上天入地找不到你。你尽早和黎记者联系,站在拆迁被害人亲属的角度对调查会做出补充。然后他说了两件事情,第一件,老白党胡同二期拆迁开始,二期的拆迁户们成立了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叫做爱我家园互助会,二期的要求一期的派代表参加这个组织。他参加,问贺小贺参不参加;第二件事情,拆迁办发下通知,要求拆迁户们去领取补偿金。他不领,全体钉子户都不领,问贺小贺领不领?

加入爱我家园互助会的事情,贺小贺说考虑考虑。领补偿金的事情,贺小贺回答得很肯定:领。汪革新说,余建设白死啦?贺小贺说白死了,给多给少他都不能消费了。

两人不欢而散,临分手时,汪革新提到了萌萌,问萌萌有消息没有。贺小贺说还没。

然后,贺小贺直奔肖庆芸旅馆。

提起肖老板和铁肩嫂,笨狗街人人皆知。贺小贺说。

人人皆知谈不上,小有名气。肖庆芸说,听一遍就记住了,小贺你好记忆。

贺小贺说,可以忘了仇人,但恩人一定要记住。

肖庆芸说,仇人你也没忘,要么你能天天去鸣冤?

两个女人笑了,挤到一张沙发让说话。贺小贺为肖庆芸带了一些水果和一条烟。烟是三五牌。她说水果是我买给铁肩姐夫的,香烟是艳姣买给铁肩嫂的,艳姣狗鼻子,从你身上的味道断定你爱抽雪茄型。

肖庆芸说,东西买得倒是对路,志坚爱吃水果我爱抽烟,但你对我们两口子的称呼有问题,细想想看,铁肩姐夫和铁肩嫂不应该是一家人。

两个女人再次大笑。贺小贺说,在报社接待大厅,左等右等不见铁肩姐夫,等得心焦时我就想,是不是铁肩姐夫不想见我?我家建设的案子人命关天,铁肩姐夫怕是不愿担这份沉重。后来看到大厅墙上的光荣榜,铁肩姐夫的照片和报社领导的一般大,而其他模范的照片只有铁肩姐夫的一半大。我又想,算了吧,走吧,铁肩姐夫这么高的名誉和地位,不能损害在我家建设的案子上。铁肩嫂,处朋友要有处朋友的方圆,朋友可以让朋友为难,但不该让朋友担风险是不是?

肖庆芸说错了,小贺你错了,我家志坚虽瘦,但却生着一身硬骨头,与恶势力斗争起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我家志坚之所以不急着采访你,我认为不是素材的原因。记者从来不怕乱子大,余建设命案再大,能大过松花江水污染吗?他不急着见你是题材的原因。他刚刚写得了生猪黑市场的重磅炸弹,他想要放松放松,抓些小题材,解剖个麻雀什么的。

贺小贺说,铁肩嫂毕竟是铁肩嫂,新闻方面真有一套,素材题材讲得面面俱到。

肖庆芸拉起贺小贺去了黑列巴巷,坐在家里等黎志坚。等的中间做饭,一边做饭两个人一边谈论萌萌。贺小贺从手包里拿出一本影集,影集中有三五张萌萌的照片。肖庆芸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贪婪,说给一张吧,我和这孩子有天缘。然后她翻出自家的影集,找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和萌萌的照片比对。比对的同时强调:三岁的时候我可不胖,胖在三十岁之后。

贺小贺大叫:简直是一对双胞胎。

肖庆芸笑着在贺小贺背上击了一掌:生我可得把你累个好歹。

黎志坚回到家的时候,两个女人已经把晚饭准备好了。

肖庆芸自鸣得意:为了成全你们两个的采访,我老肖用了个守株待兔。

黎志坚想:引狼入室才贴切。

由于在家庭环境背景下见面,贺小贺的形象和气质上有了变化。首先是质量上大了一些,丰腴了一些,因此农家碧玉的特点也就显现出来,虽然作过母亲也作过鸡,但她腮下靠近脖子的地方,仍然隐隐地留下一抹处女红。

贺小贺向黎志坚半鞠躬半点头,然后向肖庆芸说,铁肩老师和报社照片上的不十分一样。但和我想像中的差不多,文文雅雅清清瘦瘦,如果再戴上副眼镜,和我想像中的铁肩老师就完全相同了。

鼠标一点,贺小贺就把红袖添香的一晚删节掉了,这让黎志坚轻松,软着陆成功了。他和蔼而陌生地与贺小贺握手,然后说,既然是肖庆的朋友,就应该是志坚的朋友,那么就把采访的事情放到餐后,我们夫妻先为新朋友接风,小贺和我喝点啤酒,肖庆来白的。

饭后,肖庆芸和她的狐朋狗友们煲电话粥,黎志坚把贺小贺让到书房里进行采访。

贺小贺接着她的那本小姐血泪账往下说。身陷红尘的日子里,她以在红袖添香做小姐为主业,兼营传销,还为一个制假证团伙做中间人。为假证团伙做中间人的主要业务是传递钱和假汽车牌照。传递的过程中她两头赚钱,客户给她一份,制假证团伙给她一份。十六岁到十九岁的三年间,她替父母还上了三万元欠债、赎回了承包田。她的青春,被命运用六万元钱买断了。她不想回家乡,一是面子上过不去,二是过不惯农村的生活,她决定留在哈尔滨重新做人。

她要重新做人的当时,工商联为了体现对个体业者的关怀,搞了一次征婚,为一些大龄小老板征婚。娱乐场所的小姐们闻风而动,编造假身份纷纷报名,她们把这次征婚看成一次发财的机会。她也报名了,她把这次征婚看成发财的机会,也看成重新做人的机会。她制作了一份卫生学校的假毕业证。但假毕业证上署了真实姓名,这种作法说明了她应征动机的两重性。

征婚派对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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