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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在一个小山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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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吉日,艳阳高照,迎亲的队伍从山口来了,许是有什么讲究,或许是开着拖拉机只能绕道吧。拖拉机挂着彩绸贴着喜字儿,姐夫穿的中山装板板正正的。到了家,拜见过家里的老人,拉着姐姐走到了村口,姐姐回头看着母亲,看着送行的人们,看着熟悉的山村,跪倒在地就磕了三个响头,姐夫忙拉起姐姐,姐姐张了张嘴却啥也没说,扭头朝拖拉机走去,姐夫抱姐姐上了车,“突突突”,拖拉机开动了,姐姐回头,就高喊了一声“娘——”。 

姐姐过门了,隔着一座山。第二天,吃过早饭伯父就张罗着走,大伙儿还是挽留,我有任务在身,当然是帮着留的,我说:“大爷,打回来还没到南山看看呢,小时候套兔子,掀蝎子,钻石窝,我想去看看呢。”听我一说,伯父不说啥了,伯母说“让,闺女去,我也去。”母亲说:“那快去叫人来抬椅子。”哥哥说:“不用啊,这才多远,俺背着。”这回远了,伯母倒不让背了,说:“这段路,好走,我要走走。”小大娘说:“他大爷没让拿你的拐棍儿家来,您就让梁子背着吧,好不好啊?”伯母摇摇头,说:“我要走,说不定…,嗨,走。菊花,扶我。”我和妹妹架着,扶着,一步一步走,十来分钟的路,走了快一个小时。弟弟头顶着椅子,到了南山,弟弟放下椅子,我们扶伯母坐下,回望着山村,伯父说:“嗯,该来,不来南山,倒是一大遗憾呢。”伯母眯着眼望着,抬手指着说:“家,柿子树。”我说:“是咱家,就咱门口的那颗柿子树大。”伯父问三叔:“那天送亲,俺看着山下的路宽了不少,山上的开始修了吗?”三叔说:“这不一直修到这了,您也知道,咱村里人少,修到山顶那可是愚公移山了呢。对了,公社来人看过呢,说是南边的路也往咱这修着,连起来就成了大路了,那时候咱村就通汽车了。” 

时近中午,母亲在大门喊着让回家吃饭,我们又像来的时候一样往回返。所长让留大爷到吃午饭是啥意思啊?我还是猜不透。“来汽车了”弟弟的喊声,解开了谜团。我对伯父说:“怪不得那天所长让留你到中午呢,他准是来接咱了。”伯父说:“咳,这个老弟,怪不得那天老套我话,还说要陪我一块儿来,俺没答应,他到底还是来了。” 

车一直开到了南山,所长叔叔下了车就奔伯父去,两人并肩站着环顾一圈儿,所长叔叔说:“老连长,打莱芜战役我参加了队伍,咱奔孟良崮就打这儿过的,那晚,你就是走到南山顶回头望着说这是你的家乡,过家门而不入,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所以,我真的想来看看的,今天来,也算实现了我的愿望呢,怎么,还不同意?还不让进家?”伯父“嘿嘿”笑着,“既来之,则安之,来的都是客,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想不到啊,老弟,你还记得三十多年前俺那档子事儿啊,来得好啊,那回俺都没家去,这回,咱兄弟俩一块儿家去,好好喝一气儿,走,咱回家。” 

家里,母亲和三婶儿早摆好了饭菜,所长叔叔又带来了熟食和酒,加上家里准备的,满满一大桌。 

上班后,没忘了先去找韩姐,跑到接待室,韩姐上班了。我送给她姐姐的喜糖吃,还跟她开玩笑说:“姐,你啥时候办喜事啊,可别瞒着我呀。”韩姐剥块儿糖塞我嘴里,“臭丫头,吃糖吧。”我问韩姐:“对了,回家前我去找你好几次都不在,还是听杨姨说你请了长假,你干啥去了啊?”“哦,那个,”心直口快的韩姐支吾着,“就是给我联系了个对调进京的机会,让我去看看,可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哪能走啊,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办,这不就回来上班了。”听了韩姐的话,既惋惜又高兴,可我知道,韩姐早晚都要走的,想着,不免长叹一声,韩姐说:“菊花,犯啥愁了又,干嘛叹气呀?”我说:“想想你还不早晚都得走,我心里堵得慌,我舍不得你走啊。” 

刚入冬,一场寒流过后,伯父伯母都染了流感,咳嗽的厉害,憋闷的厉害。几次到医院去看,医生说伯母是肺心病,伯父也是肺里的毛病,还要继续检查确诊。医生让住院检查治疗,伯母不肯,伯父也不肯,“眼看着就过年了,俺可不在医院里过,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大夫,开方吧。等过了年,俺再来查就是了。”经过治疗,伯父伯母病情有所缓解,伯父说:“看看,没事儿了,咱可以好好在家过大年了。” 

年前,兰花姐姐一家来送年货,留下一起吃的晚饭。我担心的把去医院检查的情况告诉兰花姐姐,兰花姐姐说:“那等过了年,咱想着让他们再去检查,不行就住院,好好查查,彻底治治。”姐夫报告了个好消息:“菊花她哥的调动办好了,过了年就去上班,那可是咱城里最好的厂子了。”我很高兴,忙替哥哥道谢,伯父问:“那你菊花妹妹那事儿咋样了,那可是俺和你妈最大的心病了。”兰花姐姐接过话说:“知道了,正在办着呢,您都放心就是了。” 

哥哥年前也来看伯父伯母,还专门跑兰花姐那亲自道谢。哥哥说,他的新房上冻前就盖好了,说是两家商定好了,阳春三月就娶嫂子进门了。 

年前年后,伯父伯母还算不错,可我看得出,伯父伯母精神上大不如前。兰花姐姐年后过来,拜过年就催伯父伯母去住院,伯父说:“年还没过完咋就说这个?也没个忌讳的,除了正月再说吧。” 

正月十五,圆圆的月亮爬上了树梢,为图吉利,我和小大娘架着伯母和伯父出去,走到胡同口伯母就说:“就在这,站会儿,看看,就回家。”伯母喘着粗气,看着街上的人流,说:“一年,比一年,热闹了。”伯父也说:“是啊,改革开放政策好啊,好日子真正开始了。”一阵锣鼓声由远到近,龙灯队在对面的公司门口停下了,少顷,锣鼓声节奏紧起来,那巨龙昂首摆尾舞动起来,又是翻身,又是打门的,随着锣鼓声缓下来,巨龙向着下个目标奔去,我怕累着伯母,赶紧说:“咱家去吧,大爷、大娘。” 

扶伯母躺下,我拉着伯父也逼他躺下,给他们端水吃了药,拉着小大娘回了那屋。忽然想起外边的圆月,我跑出门,跑到梧桐树下,仰望天空默默的说:“求求老天爷了,让我大爷大娘好好的啊,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在一起啊。”拍了脑门,心事重重的回到屋里。 

推过十五挨过正月,我们总算把伯父伯母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春天是流行病多发季节,也是旧病容易复发的时候,两位老人年老体衰的,必须让他们住院治疗。”兰花姐姐说:“大夫,您说怎么好就怎么办,菊花,你和小大娘先搀爸妈去病房,我去办住院手续。”到病房扶他俩躺下,我说:“这回好不利落,您都别想出院。”伯父摇摇头:“唉,到这份上俺也是有心无力、任人摆布啦,对了,结记着你哥哥结婚的事儿,到时候就算俺不去,你可得跑一趟,咋着也得给俺送份礼去呀。”我说:“嗯,还早呢,忘不了的,兰花姐姐也让我捎红包呢,到时候我去就是了。您现在啥都不用想,好好的听医生的话,安心养病就是。” 

齐!住了院,我们轻松了不少,我调了白班,白天小大娘在医院,晚上我去陪着。伯父伯母单住一间病房,病房有暖气,我把家里的躺椅搬去了,小大娘白天坐也可,躺也行。晚上我要躺那睡,伯母硬是不肯,还是让我跟她挤在一起。 

书!医生查房检查的及时,吃药打针的护士按点儿来,家离得近,想吃啥,小大娘回去做好一提饭盒就拎来。最要紧的是,我们心踏实了,伯父伯母也有了起色。 

哥哥娶嫂子进门那天,我来回就用了半天时间,家里依然高兴,我们也没遗憾。 

进了门的嫂子,第二天就和哥哥一起进了城,是专门来看望伯父伯母的。从医院出来又到单位看我,嫂子拉着我的手说:“看咱大爷大娘好起来,俺也放心了些。想想你白天上班,晚上还去医院,俺又心里不安呢,要不,俺也留下,帮你们做做饭也好啊?”我跟嫂子说:“医生说了,没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放心吧。”哥哥说:“撑不住可得说,等我上了班也能帮上忙的,别不说啊。你上班吧,俺领你嫂子城里转转就家去了。” 

这次,伯父伯母住了快俩月的院。出了院,天气也暖和了,小大娘说:“这下俺总算能放下心了,痨病咳嗽的就怕过冬,唉,这回可磕打的不轻,伤了元气,妮子,多买点好么,得给您大爷大娘好好补补。” 

不光我买,出院第二天大早,三叔三婶儿跟家里的好多人相约来探视伯父伯母,也买了好多的补品,母亲还让妹妹拎来了两只老母鸡,说这个不上火,最适合给久病的老人补身子。我不敢杀,风风火火的小大娘也不敢杀,我说:“先把它堵在炭池子里,等我哥哥来了让他帮咱杀吧。” 

中午,八仙桌子围满了人,大家扶伯父伯母坐好,三叔一句“起病了,”大伙儿也都跟着喊:“起病了——”,将手中的酒都一饮而尽。我知道,那是一种企盼和祝愿,我给大伙儿斟满酒,满含感激的说:“俺替俺大爷大娘谢谢大家了,这杯酒俺敬你们。”说完,我一口喝下去,大伙儿也都喝了。伯父招呼着:“别光喝酒,来来,都吃菜。妮子,你也没喝过酒,快吃口菜压压。”伯母也心疼的叫我“闺女,快吃菜呀。”院子里一阵“咯咯嗒”的鸡叫,小大娘乐颠颠的跑出去,不一会儿举着个鸡蛋进来了,“得亏了俺娘俩都不敢杀鸡,这不,下了蛋甜化人来了,俺看就甭吃它的肉了,吃它的蛋还不一样补身子,是吧?”伯母一个劲儿说:“就是,就是。”三婶儿说:“还真是,闺女见天从那里捡把菜叶子剩馒头的就够喂的了,能一直下到伏里呢。吃完饭,让你三叔把炭折折,给它俩弄出个窝来,再买块儿纱网罩上,别让它跑出来拉得满院子惹人烦呢。”“我这就去买纱网,得多少啊?”说着我就要走,伯父说:“就咱窗户上的旧纱网尽够了,那纱网子挡不住蚊子了,俺早想换换了,这回倒是派上用场了,买两米新的,钉咱窗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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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回窗纱,鸡窝搭好了,三叔就手把窗纱也给钉上。众人回屋喝茶,我才得空拉妹妹进屋,问了家里的情况。最大的喜讯,莫过于姐姐怀上了宝宝。 

第二十九章 相思苦,劳燕分飞

从伯父伯母住院,我就赶着点上下班,好久不住宿舍了。同组的姐妹知道家里的情况,都跟我换班,让我只上白班,饭时儿还主动替我顶会儿班,好让我回家送饭,下班就更是急火火的往家跑。伯父伯母出了院,我才有空儿可以在单位吃班中餐,大家也恢复了正常倒班。 

上午搞完卫生,忽然好想韩姐,忙跑接待室去看,不是她当班。打水的空儿,我跑去她们住的平房。韩姐自己在家,看着韩姐鼓鼓的肚子,我问她:“姐,你还拿我当姐妹不?”韩姐说:“当啊,怎么啦?”我说:“别装糊涂了,当俺是傻瓜啊,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怎么啦。”韩姐笑了,说:“哦,就为这个啊,听我说啊,原本我们打算去年五一结婚的,后来老爸去世,我还哪有心思,就拖过去了。可部队干部结婚不都要早打报告,还得外调啊,当年要是不结,第二年得重打报告另写信的,两边的家长就都劝我。我,你还不知道,快言快语,雷厉风行的,结就结呗,打定了主意,说走就走,跟所长请假说家里当时的情况不好声张的,这不,就算悄悄的跑部队去结的婚。回来,也没声张,就接待室几个姐妹知道。那回你拿你姐的喜糖给我,就想告诉你的,可我当着班,怕说了你当着人家的面就嚷起来,当时就没说,想找个时间再说。”“还是啊,后来你不也没说啊?咳,我算老几,还硬贴呼着当姐妹呢。”我悻悻的说,“死丫头,”韩姐说,“我妈和弟弟在这住了,我不得有空就回家啊,我是想,哪会合适单独告诉你的,谁知道想找你的时候老找不着,你不也是啊,要想见我不随时都能找到我呀,你怎么没来找我呀?好啦,谁也别说了,这阵儿你家里有事儿我知道,怎么样,老人好些吗?”韩姐一反击,我倒觉得理亏了,说:“嗯,好多了,昨天才出院。我这就有空了,以后我就多来找你,可都别烦啊。”韩姐说:“高兴还来不及呢,咋说烦啊,快去上班吧。” 

夏天,韩姐的孩子降生了,是个男孩儿,大伙儿都去贺喜。韩姐的丈夫也从部队回来看他们母子,在所里还请大家吃的饭。 

韩姐的小弟高中毕业,参加了高考,大弟和小妹放假也回了家。看着他们一家人,大家都啧啧称赞:“别说咱所,就是全城甚至全县也没几个。”听到别人的夸赞,我心里都会升起莫名的自豪感、幸福感。 

那个暑假,每天上班,我都会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看他们一家人进进出出,刷牙洗脸,提水打饭。到了开学的日子,上大学的队伍,又增加了一个,韩姐的小弟也考上了。我很是替他们一家高兴,可是,看不到他们进出的身影,我又怅然若失。 

我会常去韩姐家,去的时候提着大水壶,先帮他们把暖壶装满。会常抱韩姐的宝贝儿子,逗他玩,给他买糖。百天拍纪念照,韩姐还拉着我也去的照相馆,我抱着她的宝宝也照了张合影呢。 

所里又有人说韩姐要调走了,那晚,我跑去找她,大姨在里屋抱着孩子逗他玩儿,我和韩姐在外屋,我问她:“人家都说你要走了,是真的吗?”韩姐说:“可能是发了商调函了,不过,你看我走得了吗?我走了,老妈一个人咋办?那次回来就跟她商量,老妈说,走吧,把孩子留下就行。你说,这是让我走还是不让走?”“你可以带着大姨一块啊?”我说,“那怎么可能,那几个上学的放假回家回哪啊?他们还都没个着落呢,等等吧,眼下走不了,要走,我会告诉你的,快回去吧。” 

有了上一年的教训,一入冬,我们就不让伯父伯母出门了,伯父还好些,允许他出门上厕所,但是得让人陪着去,陪他的是从家里又叫来的明子,明子他爹才是族里排行最小的大爷,他家的大娘才应该是小大娘这个称呼的拥有者。 

晚上离家不用再请假了,俩大娘睡一铺,伯父和明子住我原来那屋。所以,吃了晚饭,呆上一会儿,不走伯父也会催我走,晚了他们会担心的。 

家里也是喜报频传,年前姐姐生,年后嫂子产,都是女孩儿。过年,我没回家,因为,这是小大娘说的难过的冬天,家里不让回,我也不放心走。这样倒好,我春节值班,可以多走个姐妹回家团圆。 

过年,楼里空空如也。可韩姐家里又挤挤一堂了。住不下,她就带妹妹到楼上住,慢慢我们也熟悉了,她跟我同岁,生日没我大。我叫她名,她也直呼我“菊花”。值班没啥事儿,不是我去找她们,就是她们来找我。去她们家,大家都很热情的,大姨问寒问暖的,韩姐的大弟也彬彬有礼,让座,让水,让糖,还有花生瓜子啥的。 

过完十五,我们又开始了忙会议,忙工作。韩姐家的仨学生也离家返校了,那几天,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在工作忙起来,容不得想很多。 

这年冬天,伯父伯母还算好,过了“谷雨”,没了飞絮,我们才算解了伯父伯母的禁。可他们的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让我很是担忧。 

这年,有人给我介绍男朋友了,不知咋的,我会表现的很反感。那次拒绝了兰花姐姐,她恨恨的说:“你都二十了,还当是才来那会儿啊,人家帮你介绍可都是为你好啊,别不知道好歹,是不是有了自己中意的了?”我直摇头,“姐,哪有,是我不想找啊,反正你别管就是了。”兰花姐姐生气了,“你大爷说了不管,我不管谁管,你打着让家里管,嫁回那山沟里去呀?”所里也有议论,不知道她咋想的,心比天高,可能有自己的主意呢。 

其实,我也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孩儿,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也时常勾画着我要找寻的人,可勾来画去,总是那个样子。我试图清空记忆,铺开一张新纸,重新勾画,结果是徒劳的,那影像反而更深刻、更具体。于是我想,要不就按兰花姐姐说的去见一次吧,见了面说不定会有好感,会替代掉心中那个我自己也认为的幻影。 

那天,我跟兰花姐姐说了,我答应去见她同事的弟弟,兰花姐姐很高兴说:“这就对了,我跟她约一下,定好时间了我找你”。 

那晚,下了班,兰花姐姐就来了,拉着我就走,我说:“还没吃饭,也没换件衣服。”兰花姐姐说:“说好了到那吃饺子,这样就行,人家见过你的,没意见,就看你了,那小伙,那家庭,我看你保准满意。”我心里思忖,要真那样就好了,省得自己烦,还讨别人嫌。 

到那,一家人都很热情,可我总感觉别扭。一块儿吃完饺子,那男孩子进了里屋,姐姐推我进屋,说:“你俩单独谈谈”。 

凭心而论,家里条件咱比不上,小伙在男孩子堆里也应该算中上水准,要是心里不带着模板,就我那条件,绝对算得上是高攀了。我也曾闪念,就是他了,皆大欢喜。可惜那一闪念就像闪光灯,照亮的还是心中的影像,灯闪过,眼前的人怎么也不入眼。勉强吃的几个饺子开始让我反胃,他说着“你怎么不说话,不好意思啊,要不咱去看电影?”手伸了过来,就在快要碰到我指尖的那一刻,我终于忍耐不下去了,我说“不”,马上推门冲到外间,跟兰花姐姐说着“我回去了”,人已经到了门外。 

到了街上,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回到宿舍,好在宿舍没人,那会儿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兰花姐姐随后也追到了宿舍,一连串的问我“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慢慢平息下来,说:“姐,没事儿,你甭管了。”任兰花姐姐再怎么问,我都是这句话。兰花姐姐生气了:“好,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就算你求我我也不管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想,我完了。 

那以后,所里没人提起这事儿,兰花姐姐更是面都不想见。没人提更好,不想见,拉倒。我反倒落得耳根清静,没事儿了就回家,陪伯父伯母说话聊天。晚上回单位,就到会计室看会儿彩电。那会儿,全县估计也没几台彩电,所里也是新买来不久,平常就放在会计室看,不大的办公室也就容得下十几个人,能让进去看的可算是有面子的呢。我是借了韩姐的光,才可以随时都可以去看的。因为,听说郑会计暗恋过韩姐,韩姐结婚了,他才跟一直追他的也在接待室的蔡姐结了婚。不过,我问过韩姐,韩姐说,她不知道,他也从没提过,只是办公室离得近,加上有业务往来,常走动而已。韩姐还说:“他跟我大弟是死党,没见他俩那会儿天天一起吃饭、喝酒、抽烟,别人都说他俩穿一条裤子呢。” 

忙秋的时候,我回了家。好久没回了,真的想家、想母亲了。我也想借着回家,梳理下纷乱的思绪。 

哥哥上班,弟弟上学,中学不放秋假的。嫂子和妹妹上坡干活,我要去,母亲拦下我:“俩整劳力了,用不着你去,跟娘在家看孩子做饭,也够咱娘俩忙活的了。”其实,我何尝不想多陪会儿母亲,找机会也诉诉衷肠。没等我说,母亲先开口了,“妮子,不,俺妮子都长成大闺女了,俺得改口叫闺女了呢。”我说:“叫啥还不一样,我倒希望自己没长大,还是娘的小妮子呢。”母亲叹了口气,缓缓的说:“俺闺女怕是碰上烦心的事儿了吧?人啊,到了这会儿,都会这么想的。”母亲放下睡着了的侄女,接着说:“人这一辈子,不知道要过多少沟沟坎坎的呢,躲也躲不过的。俺苗苗悄悄的也知道你的心事,还不就是人人都会遇上、谁也躲不过去的那档子事儿啊?俺听说,为这,你兰子姐都跟你发了火,到这都不搭理你了。闺女啊,俗话说得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给你提亲,那是喜欢你、关心你呢,那是好事儿呢,成不成的都得谢或人家的,你姐你哥,那不十六七的就有人提啊?那是人家看得上咱,是咱为人处事为得好,为得不好,像臭狗屎,人家躲还躲不及的,谁会跟你攀亲带故呀?”我被母亲说的“咯咯”笑了,母亲接着说,“娘没文化,话粗理不粗,你说,不是这么个理儿啊?相不中没啥,跟人家好好说,别辜负人家一片好意。就说你兰子姐吧,你敢说她不是为你好?她说的那家俺觉摸着是咱高攀了呢,莫不是闺女有了自己的心上人?要不,咋会说出再也不让人管了那样的狠话。这好,都不管了,没人提了,你倒是清静了,可娘急了,拖来拖去的,要是耽误了闺女的终身大事,娘到死都闭不上眼啊。”“娘,”我忙打断母亲,“说着说着咋说这个呀,就您说的,这是终身大事儿,是一辈子的事儿呢,俺总不能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硬生生的凑合到一起过一辈子吧?要是那样过日子,五味里就剩下一味了,就是苦啊,您愿意俺以后就光过苦日子啊?要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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