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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的移动城堡-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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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殿下致以问候,送来两千双七里靴的款项。”这人说道。

索菲瞥见他身后马车停靠的街道满是奢华的房子,饰满了精美雕塑,以及塔楼、尖顶和穹顶,那是她从来都没想象到的壮观景象。那人呈上叮当作响的丝质长钱袋,哈尔接过钱袋,鞠躬回礼,关门,整个过程那么短暂,让她有些遗憾。哈尔转回方形把手,让绿标一面重新向下,把长长的钱包放进口袋。索菲看见迈克以急切而担忧的眼神盯着钱包。

哈尔径直走去浴室,喊道,“我需要热水,卡西弗!”而后待了很久,很久。

索菲压抑不住她的好奇。“门口那人是谁?”她问迈克,“或者说那是哪里?”

“那扇门通向金斯伯里,”迈克说,“国王住的地方。我觉得那人是总理的办事员。还有,”他担心地对卡西弗说,“我真希望他没把那些钱给哈尔。”

“哈尔会让我待在这里吗?”索菲问。

“即便他会,你也别逼他表明态度,”迈克回答,“他讨厌被逼迫。”

第五章 超级大扫除

索菲想到,唯一要紧的事,是让哈尔看到她是多么出色的清洁女工,多么有价值。她在稀疏的白发上绑了块旧碎布,高高挽起袖子露出皮包骨头的老手臂,又从扫帚柜找来块旧台布裹在身上当围裙。想到只要打扫四间屋子而非一大座城堡,真叫人松了口气。她抓起水桶和长扫帚,准备开工。

“你在干吗呀?”迈克和卡西弗不约而同地惊叫,像是吓坏了。

“大扫除。”索菲果断地回答,“这地方太不能见人了。”

卡西弗说,“不需要。”迈克咕哝道,“哈尔会把你踢出去的!”但索菲谁都没理。尘埃飞扬。

正当索菲打扫时,又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卡西弗竖起身,叫道,“庇护港的门!”说完打了个咝咝的大喷嚏,紫色火星射散在弥漫的尘埃中。

迈克离开工作台,向门口走去。索菲从自己扬起的灰尘中悄悄观望,看见这回迈克转动门上的方形把手,让标成蓝色的一面向下。他打开门,门外便是从窗户望到的风景。

一个小女孩站在那儿。“打扰,费雪先生,”她说,“我来帮妈妈拿那个咒语。”

“给你爸爸的船的安全咒,对吧?”迈克说,“马上。”他回到工作台,从架上的罐子里称了些粉末,放在纸片上。他忙活的时候,小女孩和索菲互相好奇地探看。迈克用纸将粉末裹起来,回到门口说,“告诉他沿着船撒开。从出海到回来都会受保护,哪怕有风暴。”

女孩接过纸包,递过来一个硬币。“还有位女巫为魔法师做事吗?”她问。

“没有。”迈克回答。

“在说我吗?”索菲大声说,“啊,是啊,孩子。我是英格里最棒最干净的女巫。”

迈克关上门,显得很恼火。“这下就传遍庇护港了。哈尔可不喜欢这样。”他又把绿标转下来。

索菲咯咯笑了两声,毫无悔意。很可能是她手里的长扫帚让她萌生了这个想法。但如果大家都以为她在为哈尔做事,可能会敦促哈尔让她留下。要是作为女孩,索菲早就无地自容了。可作为一个老妇人,她不介意自己的所作所为。她感到这样无比轻松。

迈克抬起壁炉里一块石头,把小女孩给的硬币藏在底下,索菲好管闲事地凑上去,“你在干吗?”

“卡西弗和我想存点钱,”迈克相当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哈尔会花光每一个子。”

“没用的败家子!”卡西弗噼里啪啦说道,“他花光国王的钱比我烧根木头还快。没头脑。”

索菲在水槽取了水,洒开来好压压灰尘。卡西弗连忙缩回去贴着烟囱。接着她开始扫第二遍地。她朝着门扫过去,想看看上面的方形把手。第四面,也就是还没用过的一面,标成了黑色。索菲轻快地扫着横梁上的蜘蛛网,暗暗好奇这面通向哪里。迈克嘟囔起来,卡西弗则喷嚏连连。

正在这时,哈尔走出浴室,飘来一阵湿漉漉的芬芳。他整洁潇洒,简直焕然一新。就连他衣服上的银色衩口和刺绣都似乎更闪亮了。瞄到眼前的情形,他用银蓝色的袖子护住头,又回到浴室。

“住手,你这妇人!”他喊道,“别动那些可怜的蜘蛛!”

“这些蛛网真是一团糟!”索菲说着,将它们一束束扫刷下来。

“那就弄下来,但别碰蜘蛛。”哈尔说。

他和蜘蛛很可能有邪恶的亲近关系,索菲想。“它们只会搞出更多的蛛网。”她说。

“还能捕苍蝇,很有用,”哈尔说,“我进房间时,请让扫帚保持别动。”

索菲靠在扫帚上,看着哈尔穿过房间,拿起他的吉他。当他把手搁到门闩上时,她问,“红标记通向金斯伯里,蓝标记通向庇护港,那么黑标记带你去哪儿?”

“你这老妇人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哈尔说道,“那个通向我的私密藏身所,不能告诉你是哪儿。”他打开门,踏上移动着的旷野和山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哈尔?”迈克有点绝望地问。

哈尔装作没听到。他对索菲说,“我不在时你一个蜘蛛都不许弄死。”说完门砰地关上了。迈克饶有意味地看看卡西弗,叹了口气。卡西弗不怀好意地噼里啪啦大笑起来。

没人解释哈尔去了哪儿,索菲姑且认为他又去猎捕年轻女孩了,便义愤填膺地继续干活。即便哈尔刚刚放完话,她也压根不管会不会伤到蜘蛛。于是她举着扫帚朝横梁猛敲,叫道,“出来,蜘蛛!别挡道!”蜘蛛横七竖八地逃生,蛛网一束束往下掉。当然她不得不又扫了一遍地。扫完后,她又跪下擦地。

“我希望你停一停!”迈克说,坐在楼梯上给她让道。

卡西弗畏缩在壁炉里面,喃喃地说,“我真希望从没跟你做过那个交易!”

索菲继续带劲地擦洗。“打扫干净之后你们会开心得多的。”她说。

“但我现在很痛苦!”迈克抗议。

哈尔直到当天很晚才回来。因为扫地擦地,索菲已经到了几乎动弹不得的状态。她驼着背坐在椅子上,浑身酸痛。迈克扯住哈尔的一只垂袖,把他拖进浴室,索菲听到他以激动的低语在不断喷吐抱怨。不难听到类似“可怕的老太婆”和“一句话都听不进”的只言片语,同时卡西弗在吼叫着,“哈尔,阻止她!她把我们俩都折磨死了!”

但迈克放手时,哈尔所说的不过是,“你有没有弄死过蜘蛛?”

“当然没有!”索菲厉声回答。身体的疼痛让她易怒。“它们看看我,自寻生路了。它们是什么?你吃掉的女孩子的心脏?”

哈尔大笑起来。“不是。只是普通的蜘蛛。”他说完,迷迷糊糊地上楼去了。

迈克叹了口气。他到扫帚柜搜寻了半天,找到一个旧折叠床,一个稻草床褥和几条毯子,把它们放在楼梯下的三角空间里。“今晚你最好睡这里。”他对索菲说。

“这是不是说哈尔让我留下了?”索菲问。

“我不知道!”迈克气呼呼地说。“哈尔什么事都不承诺。我在这待了六个月,他才注意到我,并收了我当学徒。我只是觉得有张床总比椅子好。”

“太谢谢你啦。”索菲感激地说。床当然比椅子舒服许多,而且卡西弗晚上肚子饿时,索菲也很方便起身给他一块木柴。

接下来的几天,索菲乐此不疲地在城堡里大肆清扫。她真挺自得其乐。她对自己说正在寻找线索,擦了窗户,洗净了渗漏的水槽,还让迈克理清了工作台和架子上所有的东西,让她方便擦洗。她把扫帚柜里的东西统统搬出,把横梁上的东西统统弄下来,再进行清洗。她想象着,那个骷髅头和迈克一样遭受了长年的痛苦。它不停地被挪来挪去。她把一席旧床单钉在最靠近壁炉的横梁上,强迫卡西弗低下头,好让她清扫烟囱。卡西弗恨死了。到头来煤烟弄得整屋都是,不得不重新打扫,卡西弗幸灾乐祸地噼里啪啦大笑。这就是索菲的问题。她坚若磐石,但缺乏方法。不过在这件事上执着倒也很合情理:她盘算着,要是把这里彻底打扫个干净,迟早会发现哈尔藏匿的女孩灵魂,或嚼碎的心脏,或其他什么能解释卡西弗的契约的。她发现烟囱高高的,有卡西弗守护,倒像个不错的窝藏点。但那儿除了大量煤灰什么都没有,索菲把煤灰装进袋子扔进院里。院子是极有可能的窝藏点。

每次哈尔一进来,迈克和卡西弗就大声抱怨索菲。但哈尔似乎并不在意。他似乎也没注意到屋子变干净了。他甚至也没注意到食品柜变得井然有序,摆满了蛋糕,果酱,偶尔还有生菜。

正如迈克所预言的,这事在庇护港传开了。人们上门来看索菲。他们在庇护港叫她女巫太太,在金斯伯里叫她魔法师夫人。尽管金斯伯里的人穿着要比庇护港的人得体许多,但不论什么地方的人都会藉着恰好的借口来拜访这样厉害的人物。于是索菲总得暂停手上的活,报以微笑,接过礼物,或是让迈克迅速调配个咒语。有些礼物是很不错的———画、贝壳串,有用的围裙。索菲每天穿着围裙,在楼梯下的安乐小窝里挂上贝壳和画,很快就相当有家的感觉了。

索菲知道,等到哈尔赶她出门时,她会想念这里。她越来越担心他真会这么做。她知道他不可能永远忽视她的存在。

下一步她打扫了浴室。这花了她好几天时间,因为哈尔每天出门前得在里面待上好一阵。他一离开,索菲便冲进去,里面充满了蒸汽和香喷喷的咒语。“我们要来看看那个契约!”她在浴盆边低语,但她的主要目标当然是满架子的盒子、罐子和试管。她以擦洗架子的名义,取下每一件,而后花了大半天工夫仔细检查,看标着“皮肤”、“眼睛”和“头发”的容器里是否实际装着女孩的碎块。她看来看去,那些都不过是乳霜、散粉和脂粉。索菲想到,假使它们曾经是女孩,那么哈尔肯定用了“腐蚀用”试管,让它们彻底腐烂,再从洗脸盆里冲得一干二净。但她希望它们只是盒装的化妆品而已。

她把东西放回架子擦洗起来。当晚,当她腰酸背痛地坐下时,卡西弗咕哝道他已经为她排干了一口温泉。

“温泉在什么地方?”索菲问。这些天她对什么都好奇。

“大多在庇护港沼泽地下。”卡西弗说,“可要是你继续这样,我得到荒地去汲水了。你什么时候能停止打扫,想出办法解除我的契约?”

“等到合适的时机。”索菲说,“哈尔这样一直不在,我怎么能拿到条约?他老是外出不归吗?”

“只在追求女士时。”卡西弗说。

浴室打扫完毕,闪闪发亮,索菲又擦洗了楼梯和楼上的楼梯平台。接着她向迈克的小前屋进攻。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迈克只好忧心忡忡地接受了索菲,似乎大难临头一般。突然他惊恐地大叫一声,蹬蹬跑上楼,去解救他最宝贝的财产。它们装在他那张虫蛀的小床底下的旧箱子里。他匆匆护走箱子时,索菲瞥见里头的蓝丝带和糖玫瑰,上面覆着些信件。

“原来迈克有个心上人!”她自言自语,一边奋力推开窗———它朝向庇护港———将他的被褥搭上窗台晾晒。她既没有问迈克他的心上人是谁,也没问他是怎么在哈尔眼皮底下保护她的。鉴于自己近来变得如此好事,索菲很惊讶自己没有继续盘问。

她从迈克房里扫出那么多灰尘和垃圾,焚烧时差点淹没卡西弗。

“你会弄死我的!你和哈尔一样没心没肺!”卡西弗呛着说。他只露出绿头发和一片长长的蓝色前额。

迈克把他的百宝盒放进工作台的抽屉,上了锁。“但愿哈尔能听我们的话!”他说,“这个女孩怎么耽搁了他这么久?”

第二天索菲试图在后院开工。可那天庇护港下着雨,疾落在窗户上,拍打在烟囱上,惹得卡西弗心烦意乱地咝咝作响。院子也属于庇护港的房子,因此索菲打开门时,那里正大雨倾盆。她用围裙包住头,稍稍翻寻了一番,在没有浑身湿透前,找到一桶涂料和一把大刷子。她把东西搬进屋,开始粉刷墙面。她在扫帚柜里找到一把旧四脚梯,于是又粉刷了横梁间的天花板。庇护港接连下了两天雨,不过哈尔转动绿标记向下出门上山时,外面晴空万里,云影在石楠地上跑得飞快,快过城堡许多。索菲粉刷了她的小安乐窝,楼梯,楼梯平台,以及迈克的房间。

“这里什么情况?”第三天哈尔进门时问道,“好像亮堂许多。”

“索菲。”迈克以死到临头的声音说。

“我应该猜到的。”哈尔说着,消失在浴室。

“他注意到了!”迈克和卡西弗咬耳朵说,“那女孩最后肯定投降了!”

次日,庇护港仍下着毛毛细雨。索菲系上头巾,挽起袖子,兜住围裙。她抄起长扫帚、水桶和肥皂,等哈尔一出门,便像个复仇老天使般开始动手清扫哈尔的卧室。

她把那屋留到最后,因为害怕会发现什么。她甚至不敢往里偷看。这挺傻的,她边想边蹒跚着爬上楼。现在她清楚了,卡西弗负责城堡所有的强魔法,迈克包揽了下手活,而哈尔则闲逛着追猎女孩,像芬妮剥削她一样剥削着那两个。索菲从没发现哈尔特别恐怖。现在只剩下对他的藐视了。

她爬上平台,发现哈尔站在卧室的门口。他懒洋洋地撑着一只手,完全挡住她的去路。

“别干了。”他相当和蔼地说,“我要它脏一点,谢谢你。”

索菲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你从哪里来的?我看见你出去了。”

“我故意让你看见的,”哈尔说,“你把卡西弗和可怜的迈克整得够惨了。明摆着你今天会动到我头上。无论卡西弗跟你说了什么,我可是个巫师。你觉得我不会魔法是吗?”

这下索菲的假想全被推翻了。她宁可死掉也不愿承认。“谁都知道你是巫师,年轻人。”她严肃地说。“但这改变不了事实,你的城堡是我见过最脏的地方。”她越过哈尔垂悬的银蓝色袖子向房间里张望。地毯上乱七八糟,像个鸟窝。她瞥见斑驳脱皮的墙,满满一架书,有的模样古怪。毫无啃过的心脏的蛛丝马迹,但那些很可能在大四柱床的后面或底下。床上悬挂的灰白色帐幔落满尘埃,叫她无法看见窗外的景象。

哈尔在她面前晃着袖子。“嘿,别多管闲事。”

“我没有多管闲事!”索菲为自己辩护,“那个房间———!”

“你就是多管闲事,”哈尔说,“你是个无比好事、极度专横、干净透顶的老妇人。收敛一点吧。你让我们都受苦了。”

“可这里是个猪圈。”索菲说,“我实在控制不住!”

“你必须控制住。”哈尔说,“而且我喜欢我房间现在的样子。只要我愿意,我有住在猪圈的权利,这你不否认吧。下楼去找找别的事干吧。拜托。我不喜欢和人争吵。”

索菲别无选择,只好提起水桶,一路哐啷着蹒跚下楼。她有点颤抖,很诧异哈尔没有当场把她扔出城堡。她打开楼梯边的门,看到毛毛雨差不多停了,便精神抖擞地来到院子,开始奋力整理一堆堆还滴着水的废品。

砰的一记金属撞击声!哈尔一个踉跄,又出现在索菲正要移动的一大片锈铁的中央。

“这里也别动。”他说,“你是个搞破坏分子,对吧?别动这个院子。我知道什么放在什么地方,如果你收拾得那么整洁,我的移行咒需要的材料就找不着了。”

那么,很可能这儿什么地方藏着一包灵魂或一盒嚼碎的心脏,索菲想。她真觉得受挫了。“我在这里就是为了收拾整洁!”她朝哈尔吼道。

“那你必须为生活找到新目标。”哈尔说。一时间他似乎也动气了,诡异的浅色眼睛瞪着索菲。但他克制住了,说道,“快点进屋去吧,你这个不安分的老家伙。趁我还没生气,找点别的乐子。我不喜欢发火。”

索菲叉起瘦骨嶙峋的手臂。她不喜欢被玻璃珠般的眼睛盯着。“你当然不喜欢发火!”她回嘴,“你不喜欢任何让你不舒服的事,对吧?你是个溜溜大王,你就这副德性!但凡有不喜欢的事,你就溜之大吉!”

哈尔勉强地微笑一下。“行啦,”他说,“现在我们知道彼此的缺点了。快回屋里去吧。快点。回去。”他催促索菲,并挥手示意她门的方向。他挥舞的袖子挂到了锈铁边角,猛一拉,撕破了。“该死!”哈尔脱口而出,捧起耷拉的银蓝色袖口,“看看你害得我!”

“我能缝补好。”索菲说。

哈尔茫然地看着她。“你又来了,”他说,“你肯定特爱做苦差事!”他用右手手指轻柔地夹住撕坏的袖子,抚过去。手过之处,完全没有撕扯的痕迹。“看见了,”他说,“明白了吧?”

索菲蹒跚地走回屋,变乖了许多。巫师当然无需按常规方法做事。哈尔已经向她证明他是个真正的巫师。“他为什么不赶我走?”她一半问自己,一半问迈克。

“这我吃不准。”迈克说,“但我觉得他是以卡西弗为标准的。大部分人来到这里,要么没注意到卡西弗,要么怕他怕得要命。”

第六章 哈尔以绿色粘液宣泄

哈尔当天没出门,接下来几天也没出门。索菲静静地坐在壁炉旁,避开他思考着。她发觉自己其实在生荒地女巫的气,却把气全撒在城堡头上,当然哈尔也罪有应得。想到自己以伪造的借口待在这里,她有点沮丧。哈尔可能以为卡西弗喜欢她,但索菲知道卡西弗不过抓住个和她做交易的机会。索菲颇有点觉得让卡西弗失望了。

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索菲找到一堆迈克需要缝补的衣服。她从自己的针线包中取出顶针、剪刀和缝纫线,开始干活。到当天晚上,她已经能欣然合唱起卡西弗那首傻乎乎的关于平底锅的小曲。

“干得很快活?”哈尔嘲讽道。

“我需要更多活。”索菲说。

“我的旧衣服需要缝补,假使你非得把自己弄这么忙。”哈尔说。

这似乎意味着哈尔不再恼火了。索菲松了口气。她整个早上都心惊胆战。

显然哈尔追的那个女孩还没得手。索菲听见迈克问他这事,哈尔溜得无影无踪,没回答任何问题。“他是个溜溜大王。”索菲对迈克的一双袜子低语。“不能直面他的邪恶。”她察觉到哈尔忙个不停,试图掩盖他的不悦。索菲相当理解这招。

哈尔在工作台边,比迈克更用力更快地忙活着,以专业却草率的手法调配着咒语。迈克的神情透露,这些咒语不仅大多不寻常,而且很难制作。可哈尔却会在中途丢下咒语,冲进卧室照管某些隐藏的事物———无疑是邪恶之物———的进展,旋即又跑到院子里,捣鼓一个大咒语。索菲将门打开一条缝,十分惊异地看见这位优雅的巫师跪在污泥里,小心且用力地将一团油腻的金属拉成什么东西的骨架,长袖绕系在脖子后以免碍事。

这是给国王的咒语。又一个盛装打扮、喷着香水的信使携信到达,长篇大论一番,征询哈尔在其他无疑重要的工作之外,是否能抽出时间,借用他强大灵敏的头脑一点点,处理国王陛下遭遇到的一个小问题:军队如何使重载货车穿越沼泽和崎岖之地。哈尔回复时表现得彬彬有礼,措辞冗长。他没答应。可那信使继续游说了半个小时,最终他和哈尔互相鞠躬,哈尔同意制作咒语。

“有点不祥。”等信使走远,哈尔对迈克说,“苏里曼在搞什么,怎么会在荒地失踪?看来国王认为应该由我去接替他。”

“他不如你聪明,大家都知道。”迈克说。

“我太有耐性,太讲礼节了。”哈尔郁郁寡欢地说,“我应该敲他一下竹杠。”

哈尔对庇护港的顾客一视同仁,富有耐性且彬彬有礼,可正如迈克不安地指出的那样,问题在于哈尔向这些人收费不够。哈尔花了一小时听一名渔夫的妻子解释她为何付不出一个便士,而后又答应给一名船长制作一个风之咒,几乎是免费的。为了摆脱迈克的质问,哈尔给他上了一堂魔法课。

索菲为迈克的衬衫缝上纽扣,听着哈尔带迈克学习咒语。“我知道我挺草率。”他说着,“可你不必学我。始终要好好念一遍,开始时小心点。它的形状会告诉你许多信息,它是否会自我实现,自我发现,还是简单的咒文,或者混合的言行。等你辨识清楚,再研习一遍,分辨哪些是言说其意,哪些是设置的谜题。你已经进阶学习比较强大的咒语了。每个强大的咒都至少有一处蓄意设计的错误或谜题,加强保险避免意外。你得认得出来。现在拿这个咒来说……”

听着迈克吞吞吐吐地回答哈尔的问题,看着哈尔用一支奇怪的、永不褪色的羽毛笔在纸上潦草地评注,索菲发现她也可以学到很多。她想到,假使玛莎能在费尔法克斯夫人那里弄到交换她和莱蒂身份的咒语,那么她在这里应当也能做到。运气好的话,或许不用靠卡西弗。

哈尔确信迈克已将他向庇护港人收费多少的事抛到了脑后,便带迈克到院子里,协助完成国王的那个咒。索菲咯吱起身,蹒跚着地走到工作台。咒语本身很清晰,但哈尔潦草的笔迹让她厥倒。“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字!”她对骷髅头咕哝道。“他用笔还是火钳呀?”她忙乱地在桌上翻寻每张纸片,观察歪罐子里的粉末和液体。“好吧,要承认,”她对骷髅头说,“我偷看了。而且获得了适当的回报。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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