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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前传-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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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不是在整理行装,就是在打听何处安全,只有王廷相,什么事都不做,灯下枯坐,心事如焚,与李秉衡相识以来的一切,都兜上心头来了。 
  除了感于李秉衡的知遇之外,他当然亦要扪心自问,平时处处为义和团揄扬,誉之为忠义,誉之为神奇,是不是太过分了?而最使他困惑的是,李秉衡似乎对义和团毫无信心,然而又何以煞有介事地以“八宝”镇阵。甚至用“登坛拜将”的故事,来抬高义和团的身价? 
  “不明白、不明白!”他唯有叹息:“大概凡是乱世,必定是非不明。是非越不分明,世乱愈亟。” 
  不过有一点,他觉得是很清楚的,纲常忠义,不可稍忽。 
  既有李秉衡死国之忠,就应该有李秉衡的死友之义! 
  转念到此,心里好过多了。倒头睡下,不知多少时候,方为炮声惊醒。 
  “王老爷!王老爷!” 
  王廷相掀开帐子一看,床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李秉衡的老仆李升,一个是他的才二十岁的儿子王履丰。 
  “爹!”王履丰说:“李老伯请爹赶快回通州。意思急迫恳切得很!爹,行李我都收拾好了,马也备好了。你老人家请快起床吧。” 
  “王老爷,请尽快。”李升也说:“洋人逼近了,迟了通州怕会关城。” 
  “关城也不要紧,我不走。” 
  “爹、爹,你老人家怎么可以不走?”王履丰几乎要哭了,“别辜负了李老伯的盛意。” 
  说完,跟李升俩,将王廷相扶了起来。初秋衣着简单,硬替他套上一件纺绸与竹布的“两截衫”,拉了就走。撮弄着扶上马,在熹微晨光中,直奔通州而去。 
  一路上溃兵流离,惨不忍睹,到得通州,王廷相又变了主意,执意不肯进城,要回张家湾跟李秉衡共患难,同生死。 
  “李老伯也不知在那里?也许到前敌去了呢!爹不如进城暂息一息,把消息打听确实了,再寻了去也还不迟。否则,彼此错失,就是欲速则不达了!” 
  王廷相想想儿子的话,不无道理,才肯进城。一投了店,也不回自己屋里,只坐在柜房里,一遇旅客上门,便打听张家湾的情形与李秉衡的行踪。 
  到傍晚有了确实消息,张家湾的守军又是不战而溃,李秉衡写了一夜的信,写到大天白亮,吞金自尽。乱兵之中,恐怕尸首都无觅处了。 
  李秉衡之死在意料之中,王廷相倒没有多少眼泪,不过,坚持要去寻尸。王履丰劝了一夜劝不听,只得陪着老父出城。骑来的马,早已给溃兵抢去了,此外更无任何代步之具,唯有步行。 
  一路走,一路问,有人回答“不知道”,有人说是个“疯老头子”,连理都不理。这样走到下午,后面有消息传来,通州也失守了。 
  一直寻到潞河,沿路访问,谁也不知道李秉衡的尸首在那里?天却暗下来了,秋风袭体,凄凉满状。极目所见,无非道路流离、悲泣呼号的无告之民。 
  于是王廷相怔怔地望着潞河中飘浮不绝的尸首,突然喊一声:“鉴帅等我!”随即纵身一跃,投入潞河! 
  “爹!”王履丰凄厉的喊,急急赴水救父。老父不曾救起来,自己差点灭顶,幸喜难民中识得水性的很多,总算王履丰可以不死。 

           ※        ※         ※ 

  京城里的情形,比咸丰年间英法联军内犯,僧格林沁、胜保相继在近畿兵败之时,凄惨百倍!由于溃勇三五成群,光着脊梁拿着刀,随便进城,随便朝紧闭的大宅门乱砍,所以九城尽皆关闭,由神机营派兵看守,有紧要公务,方得出入。 
  粮食店早已被抢的被抢,歇业的歇业,这一个多月来,全靠城外负贩接济,城门一关,家家厨房中大起恐慌,连御膳房都不例外。 
  御膳房本来以糟蹋食料出名,从来也不曾想到过,会有一天没有现宰的猪送进来。猪肉是主要配料,一天得用到三 五十头,忽然断绝来源,怎么得了? 
  没奈何只好多用鸡鸭海味。各宫妃嫔自设的小厨房则更惨,不但没有猪肉,由于深宫不如御膳房能自养鸡鸭,以致荤腥绝迹。青菜蔬果也谈不上了。 
  各宫“主位”自己与名下的宫女、太监受苦,犹在其次,最为难的是,照例每天要孝敬慈禧太后的一样菜都无着落。 
  “怎么办呢?”住在永和宫的瑾妃跟宫女发愁。 
  有个宫女叫福云,从小随父母驻防成都,会做许多四川小吃,灵机一动,喜孜孜地说道:“主子,咱们做豆花儿孝敬老佛爷吧!” 
  想一想,没法子,“好吧!”瑾妃同意:“就做豆花儿。只怕老佛爷还是第一回吃呢!” 
  于是磨黄豆、做豆花。作料要好酱,那倒现成;太监们用剩下的“克食”做的黄酱,比市面上卖的甜面酱好过不知多少倍。 
  到了乐善堂传膳的时候,瑾妃后到,揭开食盒,捧上膳桌,慈禧太后惊异地说:“那儿来的豆腐。” 
  “回老佛爷,这不是豆腐,叫豆花儿,四川的小吃。”瑾妃不安地说:“实在不成敬意。” 
  “原来是豆花!我也听说过,四川穷家小户吃的叫豆花饭。 
  不想今天也上我的膳食了!” 
  “这是奴才的不是!”瑾妃赶紧蹲下来请安:“奴才不知道是穷家小户吃的东西,太不敬了!” 
  “不、不!你错会意思了,我不是怪你!我是自己感慨。说真的,我还挺爱你孝敬的这样东西。你看!不是鸡,就是鸭!我想吃个虾米拌黄瓜都办不到。” 
  慈禧太后就在这叹息声中,吃了半碗小米粥,就算用过膳了。平日妃嫔侍膳,就都肃静无声,这一天更是沉寂如死。伺候完了,各自悄悄归去,偌大一座乐寿堂,顿时冷冷清清。 
  瑾妃回到永和宫,便有一个名叫寿儿的宫女,喜孜孜地来说:“崔玉贵向老佛爷请了一天假,回家去了。” 
  “喔,”瑾妃略有喜色,想了一下说道:“看还有豆花儿没有?给她带一点儿去!” 
  “她”就是瑾妃的胞妹,被幽禁宁寿宫后面的珍妃。宁寿宫分为三路,东路、中路,是慈禧太后常到之处,殿阁整齐,陈设华丽,西一路从符望阁到倦勤斋,久无人居,近乎荒芜。珍妃被禁之处,即是邻近宫女住处的一间破败小屋,原来的门被取消了,装了一道栅门,形式与监牢无异。里面四壁皆空,灰泥剥落,砌墙的砖,历历可见。其中有几块是活络的,珍妃有一个梳头匣子,有几件旧衣服,都藏在里面,需用时抽开活络青砖取了出来,用过随即放回原处。若非如此,连这点穷家小户都不以为珍贵之物,亦会被搜了去。 
  带人来搜的,总是崔玉贵。他是由慈禧太后所指定,负有看守珍妃的全责。而除他以外,那里所有能接近珍妃的宫女、太监,对她都抱着同情的态度。因此,一遇崔玉贵出宫,确定他不会闯了来时,必定会到永和宫来通知。瑾妃当然不敢冒大不韪,去探望胞妹,但衣服食物,经常有所接济。这个差使是寿儿的专责,她的人缘好,到处有照应,所以瑾妃总是派她。 
  提着一瓷罐的豆花,隔着栅门送了进去,寿儿笑道:“珍主子趁热吃吧!今儿瑾主子进老佛爷的,也是这个。” 
  “豆花儿!”珍妃揭开盖子一看,“好久没有尝过了。” 
  虽然处境这样不堪,珍妃还是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态,将瓷罐摆在地上,自己盘腿坐了下来,膝盖上铺一块旧红布当饭单,然后拿她手头唯一贵重的东西,一把长柄银匙,舀着豆花,蘸点作料,慢慢送到嘴里。 
  “珍主子,今儿给你进的什么?” 
  所谓“进的什么”,是指送来的饭菜。平时总是粗粝之食,而这天不同。“嘿!”珍妃笑道,“今儿我可阔了,有肥鸡大鸭子。” 
  寿儿先是一愣,想一想明白了,“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膳房没有猪肉,老佛爷想吃虾米拌黄瓜都不成。”寿儿感叹地说,“反倒是珍主子这里,膳食跟老佛爷的一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变起来,谁也料不定。”珍妃慢慢站了起来,扒着栅门很仔细地看了看,方始又说:“外面消息怎么样?” 
  珍妃所听到的消息并不少,太监、宫女看崔玉贵不在时,都会抽空来跟她闲谈,那怕是匆匆忙忙三五句,人来人往积起来,也就不少了。可是,那些消息,道听途说,离奇荒诞,甚至自相矛盾,莫衷一是,所以珍妃要跟寿儿打听。她有一样好处,没有一般宫女信口开河的习气,有什么说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便笑一笑,或者说一句:“谁记得那么清楚?”所以她的消息虽不完整,比较可靠,自有可取之处。 
  “江南来了个李大人,老佛爷很看得起他,召见了好几回。前几天带兵出京的时候,还跟老佛爷要了一把‘八宝剑’,不知道怎么一下子打败了,吞金寻了死!老佛爷为这件事,仿佛还很伤心!” 
  “那李大人是谁?”珍妃想不出来:“不会是李鸿章吧?” 
  “珍主子是说广东的李中堂?不是!” 
  “对了,李鸿章在广东,不是说要让他到京里来吗?” 
  “人家才不来哪!”寿儿撇一撇嘴,向四周看了一下,低声说道:“都说端王爷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前天又杀了三个大臣… 。” 
  “又杀了三个?”珍妃一惊,“倒是些谁啊?” 
  “有立大人!可怜。”寿儿摇摇头:“没有钱受苦,钱太多了又会送命!钱,真不是好东西。” 
  珍妃无心听她发议论,抢着问道:“还有两个是谁?” 
  “不大清楚。听说有一个是浙江人,都快八十了!还免不了一刀之苦,端王爷真是造孽。” 
  “浙江人,快八十了!”珍妃自语着,照这两点一个一个去想,很快地想到了:“那是徐用仪!” 
  “不错,不错,姓徐。”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听说是旗人。”寿儿说:“旗人只杀了这一个,汉人杀得多,所以李中堂也不敢来,怕糊里糊涂把条老命送在端王爷手里。” 
  “那,”珍妃问道:“洋人打到那里了?” 
  “打到通州了!” 
  “打到通州了!”珍妃大惊,“通州离京城多近,老佛爷不就要心慌了吗?” 
  “是啊!前两天叫人抓车,后来车抓不来,荣中堂又劝老佛爷别走,不能不守在宫里。往后也不知怎么个了局?” 
  珍妃不响,慢慢儿坐了下来,剥着手指甲想心事。见此光景,寿儿觉得自己该回宫复命了。 
  “珍主子,奴才要走了,可有什么话,让奴才带回去?” 
  “慢一点,你别走!”珍妃又起身扒着栅门问寿儿:“这两天瞧见皇上没有了?” 
  “瞧见了,还是那个样子。” 
  “皇上,有没有一点儿… ,”珍妃很吃力地找形容词,想了半天才问出口:“有没有一点儿心神不定的样子?” 
  “那可看不出来了。” 
  “寿儿,你等一等,替我带封信给你主子。” 
  寿儿最怕这件差使。因为珍妃在内写信,自己得替她在外把风,提心吊胆,最不是滋味,而传递信息,又是宫中最犯禁忌之事!口信还可抵赖,白纸黑字却是铁证,一旦发觉,重则“传杖”活活打死,就轻也得发到“辛者库”去做苦工,自己一生幸福,不明不白地葬送在这上头,自是万分不愿。 
  但不愿亦无法,只哀求似地说:“珍主子,你可千万快一点儿,写短一点儿,用不着长篇大论!有话我嘴上说就是。” 
  “我只写两句!” 
  珍妃急步入内,在墙上挖下一块砖,伸手从里面掏出一个本子,一本厚洋纸的笔记簿,上面有条松紧带,夹着一枝铅笔。这是皇帝变法维新那段辰光,和太监在琉璃厂买来,备为学英文之用的。变法失败,皇帝的英文也学不成了,留下这些东西,为珍妃所得,在眼前是她的最珍贵的财产。 
  值不了钱把银子的这本洋纸笔记本,珍妃舍不得多用,只撕下小半张,拿本子垫着,用铅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折成一个方胜,隔着栅门,递给寿儿。 
  “很快吧。” 
  “是!”寿儿很满意地答应着。 
  “再跟你主子说,”珍妃左右望了一下,招招手,让寿儿靠近了才轻声说道:“我看这样子,非逃难不可!那时候大家乱糟糟的,各人都只顾得自己。你跟你主子说,可千万别把我给忘了。” 
  只求早点脱身的寿儿,连答说:“不会,不会!如果我主子忘了,我会提醒她。”说罢,匆匆忙忙地走了。 
  回到永和宫,略说经过,便要呈上珍妃那张纸条,探手入怀,一摸口袋,顿时脸色大变! 
  “怎么回事?”瑾妃问。 
  “珍主子让我带回来的那封信,不知道那儿去了?” 
  瑾妃一听慌了手脚,“你,你会弄到那儿去了呢?”语声中竟带着哭音。 
  寿儿象被马蜂螫了似的,浑身乱摸乱抓,就是找不着!急得方寸大乱,手足无措。最后仍旧是瑾妃提醒了她:“快回原路去找。” 
  “是,是!”寿儿如梦初醒似的,飞步急奔。 
  奔到外面,脚步可慢了,东张西望,细细往前找,越找越着急,越找越心寒。路上纸片倒捡了不少,还有半张旧报,也记不得是废物该丢掉,仍是一步一步直找到珍妃幽禁之处。 
  “怎么啊?寿儿!” 
  寿儿还不敢说实话,也不敢问她写的那句话是什么?只说:“掉了一根簪子。” 
  “金的吗?” 
  “是金的。” 
  “掉了金簪子你还想找回来?别做梦了!”珍妃问道:“你手上是什么?” 
  “一张废纸!”寿儿随手往墙角一丢。 
  珍妃已经看清楚了,是张旧报,赶紧说道:“给我,给我!” 
  这半张旧报,在珍妃看得比什么都贵重。坐下来细细看“京中通信”,一条条记的是: 
  初九日,录京中某君家书:“宫中只有虎神营兵驻守东华门,任团匪出入,横行无忌,太后亦不能禁止。都中内城,自正阳门至崇文门三里,所有民房,概行烧毁,各使馆围攻一月,竟成焦土,惟英使署无恙。所伤居民教民及洋人不下六、七千人城外大栅栏及煤市街一带金店各民房均毁尽,京官逃难至京东者,日有数起。湖南杜本崇太史乔生,于六月携眷出都,遇团匪截住,用刀捋其腹中,又用竿刺其夫人立毙,杜太史经各兵环求,幸未殒命。” 
  “京都九门俱闭,义和团号称五十万,刻下京中各住宅,日日被团匪派人搜查,并称须焚香磕头迎接,都中香店生意大旺,京官虽一二品大员,亦不能不为所胁。京中金价已涨至六十换,而以金易银使用,即跌至三十换,亦无人肯兑。银根奇紧,有某君向日以三十万两存放某票号内,此次因欲出京避难,向之索银,以作路费,往返数次,只得一百六十金而已。” 
  又有某京员家书云:“王协揆现住军机处,不复下班。太后不日将西迁。京中米价每石涨至二十五两。张樵野侍郎,被人指为通俄,故奉旨正法。尚书立山之下刑部,系因拳匪奏其吃教之故。” 
  “团匪攻营口租界,华兵又助之,交战竟日,俄国炮船二艘,以炮击营口城,华人及道台以下各官,均沿河逃去,俄兵与各西人,均无死伤。” 
  “闻人言,前直隶藩司廷方伯奉内召之命进京时,被团匪拘获,欲加杀害,再三求解始得释。惟谓之曰:‘我之权力只能及涿州,过此以上,尔之性命,尚未可保’云。” 
  半张旧报中,所记载的只是这么几条“京中通信”,此外就是官署的告示,商号的广告,珍妃不管它,只是翻来覆去地看“京中通信”。 
  “初九?”她自言自语,“应该是七月初九,一个多月前,还谈不上西迁!” 
  转念到此,自己觉得很得意,因为报上也说太后将西迁,足以证明自己的判断正确。 

           ※        ※         ※ 

  “寿儿啊寿儿!”瑾妃容颜惨淡地说,“你怎么闯这么一个大祸!倘或落到外人手里,反正,我陪着你死就是了。” 
  “主子!”寿儿急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奴才恨不得马上就死!” 
  “你死了也没用。看造化吧!” 

           ※        ※         ※ 

  造化弄人,偏偏这张纸条是为崔玉贵手下的亲信太监小刘捡到了。打开来一看,吓一大跳,赶紧很仔细地照原来的叠痕,重新折好。 
  等崔玉贵一回宫,小刘忙不迭地将那纸条送了上去,由于神色严重,崔玉贵便问:“什么玩意?” 
  “我说不上来,反正总有场大祸!” 
  崔玉贵吓了一大跳,待动手去拆那纸条,却又为小刘一手按住。崔玉贵不悦,呵斥着说:“你这是干什么?” 
  “二总管,你先别拆,等我告诉了你,你再拿主意。”小刘是放得极低的声音:“这张纸,你看清楚了,是张洋纸,里面是洋铅笔写的字,只有一行‘设法留皇上在京,主持和议。’” 
  一听这话,崔玉贵毫不迟疑地把纸条拆开,细看果然是这么一行字,而且稍加辨认就看出来了,是珍妃的笔迹。 
  “这张纸那儿来的?” 
  “在符望阁西面墙外捡的。” 
  “是你?” 
  “是!”小刘说:“也真奇怪!我都有一个多月没有打那儿经过了,今天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谁知道就捡了这么一张纸。” 
  “好!小子,你有造化。” 
  说完,崔玉贵直奔乐寿堂。其时已经下午五点钟,虽然初秋的白昼还很长,太阳尚未下山,可是按规矩,宫门已应关闭下钥,只为慈禧太后这天第八次召见荣禄,所以宫门未闭,而崔玉贵亦必得等荣禄走了以后,才能见到慈禧太后。 
  这一等等了有半个钟头,荣禄辞出,而宫门依然未闭,说是还要召见载漪。趁这片段空隙,崔玉贵直趋慈禧太后御座左右,请安说道:“奴才销假。” 
  “你回来了!外面怎么样?” 
  “可不大好!”崔玉贵答说:“街上没有什么人了!听说洋兵是打东面来。” 
  “那还用你说,从通州过来,当然是打东面来。” 
  碰了个钉子的崔玉贵,心里格外有警惕,“老佛爷这会儿可有工夫?”他很小心地说:“奴才有事回奏,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完。” 
  “你说吧!” 
  “是,奴才先请老佛爷看样东西。” 
  等崔玉贵将那张纸条拿出来,慈禧太后一看是洋纸,便连想到皇帝,脸上立刻就缩紧了。 
  及至看完,慈禧太后的神色大变,嘴角与右眼牵动,太阳穴的青筋突起,那副心血上冲的怒容,在见过不止一次的崔玉贵,仍然觉得十分可怕。 
  “这张纸是那儿来的?” 
  “刘玉捡到的。”刘玉就是小刘,“在符望阁西墙根捡的。” 
  “你说,是怎么回事?” 
  “奴才不敢胡猜!” 
  “谁要你胡猜?”慈禧太后沉着脸说:“你就不查一查吗?” 
  “奴才得请老佛爷的旨,不敢胡乱动手。” 
  这句话答得很好。慈禧太后点点头,脸色又变了,这一次变得十分阴沉。而就在此时,太监来报,载漪已经奉召而来,在外候旨。 
  “让他回去吧!”慈禧太后厌烦地挥一挥手,接着又问: 
  “莲英呢?” 
  等将李莲英找了来,慈禧太后将纸条交了给他,并由崔玉贵说明经过,然后问他的意见。 
  “老佛爷不必当它一回事!这会儿也没有工夫去理这个碴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李莲英一向言不虚发。要说了,慈禧太后总会听从,即或有时意见相左,慈禧太后亦会容忍。谁知这一次竟大为忤旨! 
  “哼!我不知道你安着什么心!你没有工夫你走开,别在我跟前胡言乱语!” 
  这几句话,在慈禧太后训斥载漪之流,算不了一回事,对李莲英来说,就是“严谴”。他不敢多说,碰个头悄悄儿退了下去,心里却颇为自慰,轻轻易易地脱出了漩涡,可以不至于做出任何对不起皇帝的事。 
  由于李莲英的被责,激发了崔玉贵的雄心,久屈人下,当了多少年的“二总管”,这一回自觉有取李莲英的地位而代之,成为“大总督”的希望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而也就“福至心灵”,一下子把这件事想通了,“事情明摆在那儿,”他说,“有人写了这张纸条,托人带给另一个人,受托的人,把这张纸条弄丢了。鬼使神差让刘玉捡到了,真是老天爷有眼!” 
  “嗯!”慈禧太后问道:“那两个人是谁呢?” 
  “一个是… ”崔玉贵毅然决然地说出口来:“珍主子。” 
  “字迹不错吧?” 
  “不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 
  “一定是今天。纸条还很干净,再说,隔一天也早就扫掉了。” 
  “你派人到永和宫去看看,我等着你回话。” 
  崔玉贵派了个很机警的太监去打听动静,回来报告:永和宫一定出了事,上上下下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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