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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旗袍-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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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桂花说:“别把事做绝,你再寻思寻思。”

“不用寻思,我都说明白了。点心你拿回去,我不能要。”

“俺就是没脸没皮,这送出去的东西,也不能拿回去。”

“你不要,我扔地下了。”

“随你!”

白香衣果真把点心扔到地下,扭身回屋。

胡桂花恼羞成怒,狠狠地骂:“装啥贞节烈女?真要这样,春晖是哪来的种?”

胡桂花的话一字一坑地砸在白香衣心里。她恍惚记起十多年前,她站在大坡上,俯视孔家屋子的时候,无怨无悔地认定这里就是自己的家。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但是落难的她成了小村里的金凤凰。那是一段明亮的日子,哪怕是宝柜的突然过世,也没在她的心里留下多少阴影,她现在开始怀念有宝柜的日子,有不尽如意,但是宝柜给了她一个完整的家,这是高原没有给她,春生也不能给她的。

她去了宝柜的坟。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看宝柜,而不是为了做给别人看。坟上枯草萧瑟,残雪斑驳。她絮絮叨叨和宝柜说了许多话,比宝柜活着的时候,说过的总和还要多。

白香衣从坟上回来,天已经擦黑。春晖已经做完了作业,也做好了饭,只等白香衣回来开饭。其实老天爷有时候很公道,一个人在一方面欠缺,就在另一个方面给予补偿。春生性格内向懦弱,但聪明好学,等到过了夏天,他就该去镇里的中学读书了。春晖是白香衣的精神寄托,她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心里打着一个望子成龙的结。

吃过饭,春晖要去玉翠家,白香衣忽然感到对儿子的依恋,就说:“今晚别去了,跟妈做伴儿。”

春晖和春来有约,要一块去掏麻雀,然后糊上泥烧着吃。很少吃到肉,烧麻雀是难得的美味,这事他和春来筹划了很久,昨天夜里,春来喜滋滋地告诉他,书记的儿子终于答应借给他们电棒子用一晚,和妈妈做伴,就意味着放弃这次解馋的机会,于是为难地说:“今晚不行,我和春来哥有事,明天行吗?”

白香衣觉得春晖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了,有些欣慰,微笑着说:“行。”

批改完作业,白香衣躺在床上失眠了。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放低了姿态做人,可是没有得到回报。嫁给宝柜,是这种心态作祟,给陈医生充当做饭的女人,是这种心态作祟,回到孔家屋子,委曲求全曲意迎合村里的人,也是这种心态作祟。但致命的是,她的骨子里是高傲的。当年身不由己坠入风尘,倚栏卖笑,浏览过无数男人,达官贵人也好,贩夫走卒也罢,她没有瞧上一个。男人们一旦光溜溜地躺在床上,也就没有了职位地位之分,都无一例外的雷同。

自古以来,青楼里也有爱情神话,凄美忧伤的苏小小,艳丽无羁的鱼玄机,悲壮凄凉的杜十娘,刚烈坚贞的李香君,千帆过尽,谁又能如期到达希望的彼岸?但是她们起码比她幸运,不管爱的对象是对是错,都曾经遇到了真心爱的人。既然得不到爱,她就想寻求一种安宁,退了一万步,嫁给了孔宝柜,可是这种安宁就像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遇到高原,她以为遇到了一个意外。可是高原只给予了她两件东西,一个是易碎的美梦,一个是儿子春晖。

胡桂兰提亲提醒了她,她现在的身价只能配得上她表弟那样猥琐的男人了,可她不想走老路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退缩了。

她又想起玉翠和她攀干亲的事情,有时候她心里很糊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再三推辞,是因为春生吗?这个问题一从心里冒出来,她就出了一身冷汗。

春生也是一个意外,更是一个荒谬的错误,是她无意对有恩于自己的玉翠犯下的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但是另一方面,她渴望着春生的温存,每次听到春生在门外徘徊,她都有冲过去打开房门的冲动。潜意识里,她希望和春生有一个美好的结果,尽管她时时刻刻回避这个事实,但却真真切切潜伏在她的心里。

门外传来小黄撒欢的声音,她的心忽然悬空了,侧耳聆听,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声响。她知道,春生来了。

今晚的春生一反常态,开口说话了,但如同耳语。“白老师,开门好吗?”

这是春生的孤注一掷,如果今夜不说明白,恐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里面没有动静,春生以为她没有听见,敲门加重了力气,声音提高了八度,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干涩,有些颤抖。“白老师,开门好吗?”这时候春生隐约听见身后有动静,忙虚惊地回顾,没有人,只有小黄亲昵地用头蹭着他的腿。

白香衣听得真切,心惊肉跳,惊慌失措,她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一方面恐惧,一方面又渴望危险将她无法抗拒地淹没。白香衣觉得自己被春生逼得无处藏身,她的心硬了起来,想就在今夜,快刀斩乱麻,让春生彻底死了心。

门突然开了,春生喜出望外,一闪身钻进了屋。

屋里没有亮灯,白香衣坐在床上,春生远远地坐在缝纫机前面,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在黑暗中对峙着。白香衣刹那间恍惚起来,她仿佛经历过这样一个梦境,她和一个男人也是这样坐在暗夜里,等待一些事情的到来。

他们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有许多话要说,他们都在寻找一个切入话题的点。门外传来小黄的呜呜声,这是它讨好人的专用语言。白香衣忽然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站起身来侧耳倾听。黑暗中,春生也站了起来,他的紧张不亚于白香衣。

突然,小黄惨烈地嚎叫起来。春生作势要冲出去,白香衣手疾眼快地拉住了他,向后拽了一把,春生心领神会地往床上一滚。白香衣手忙脚乱地用被子把春生盖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她点燃了煤油灯,理了理头发,一只手按住几乎要窜出胸腔的心脏,一只手摸索了半天,才把门打开了一条缝。干冷的空气扑进来,白香衣脚下发软,觉得风就要把自己托起来,飘到半空去了。

小黄夹着尾巴跑过来,呜呜咽咽,诉说委屈。

白香衣积聚了半天的力气,才把头探出门外,仔仔细细巡视了一下校园,并不见半个鬼影子。但这不能减轻她的恐惧,她敢肯定有人曾经来过,而且是一个和她非常亲近的人,如若不然,小黄早该汪汪乱叫了。是谁呢?春晖吗?不会,天这么晚了,春晖早该进入梦乡了。那不是春晖,还会有谁能让小黄保持沉默?白香衣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

关上房门,白香衣虚脱了似地靠在门上。她想起了一个人,也能让小黄俯首帖耳,那就是玉翠。可是依着玉翠的火爆脾气,这事让她发现了,她早就狂风暴雨,唯恐天下不乱了。

思来想去,春晖的可能性大些,也许春生出来时惊醒了他,他悄悄地跟来了。如果明天他问起来,如何跟他解释?白香衣心乱如麻,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过了好久,白香衣才记起炕上还藏着一个大活人,一个把她逼进这个进退维谷的境地的人。她吹熄了灯,说:“你可以出来了。”

春生猛然掀开被子,翻身而起,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有人吗?”

“没看见。”白香衣用平板的口气回答。

“谢天谢地,没人就好。”春生显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如释重负。

“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白香衣尽量把话说得严厉,就像在课堂上训斥不听话的学生。

可是春生不再是学生了,他现在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面对着她。“俺可以回去,但你要答应俺,不要给俺当干娘。”

“为什么?”白香衣明知故问,“嫌我不够格?”

“你是知道的,你知道!俺不要你做干娘,俺要你做俺的媳妇。”春生的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

白香衣不知是惊是怒,是喜是恼,就像一个泥胎浸在了水里,坚硬的外壳不堪一击地软化了,仅存内心的一个硬核,苦苦支撑着。她感到自己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有了这种感觉,身体真的就摇晃起来。她太累了,需要一个支撑,而一个女人最强有力的支撑,就是一个男人强壮如山的身躯。“俺要你做俺的媳妇。”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轻而易举把白香衣的层层防护击碎,可是造化弄人,说出这句话的人偏偏是她不能爱不敢爱的春生。

春生如同吃了熊心豹子胆,把白香衣拦腰抱在怀里,放到炕上,然后像一座大山,压住了白香衣丰腴的身体。白香衣的心兀自挣扎着,喃喃地说:“好孩子,放开我。我是你的老师,你的婶子,还会成为你的干娘,这个样子,咱们是乱伦,是犯罪!”

怀抱白香衣那久违了的身体,春生浑身战栗着,骨节噼叭作响,神情如痴如醉,似痴似狂。“俺不管,俺啥都不管!俺就要你!要你!要你!!!”

在白香衣的神志还有一线清明的时候,她又一次咬住了春生的肩膀。当她松开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汪洋,到处是明晃晃的水光,她随波逐流,希望一直这样漂下去,漂下去……

春生离开的时候,找回了理智的白香衣说:“这次真是最后一次了,你不要再来了。”

“不!俺要来!死也要来。”春生的话简单有力。

走到门口,春生回过头来,忽然间,神情无助得像个孩子,期期艾艾地说:“白老师,求求你,真不要做俺的干娘。”

白香衣的心仿佛一个钟摆,不停地摇摆,都快被摇碎了。“我也求求你,走吧,走吧!”白香衣的最后一点坚硬,随着春生的黯然离开,灰飞烟灭。她扑倒在床上,春生那令她晕眩的气味,仿佛一个漩涡,把她活生生地吞噬进去。

第三章 旧袍子 破鞋子 臭架子 29 智斗

一村子的男女老少,此时正流连在无边无际的梦境里,偶尔的犬吠使夜晚寂静而悠远。春生仿佛作了一个梦,咬了一下舌头,疼,他这才放心了,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在这个属于酣畅睡眠的夜晚里,还有一个人醒着,正襟危坐,怒气冲冲,她就是玉翠。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玉翠了解了一些真相后,仍然死死抱住一线幻想。一个是忠厚老实的儿子,另一个是宛如亲姐妹的白香衣,她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

到了夜里,玉翠处处留心,熄了灯,和衣而卧,假装睡去。春生出门的时候,她听到了动静,翻身下炕,悄悄尾随着他。春生走向学校,她的心便越走越凉。

后来她见春生在白香衣的门前徘徊,敲了好久门进不去,心中又暗中欢喜。也许这只是春生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白香衣是清白的,根本不理会他。正当她准备过去揪住春生的耳朵,严加管教的时候,白香衣的房门却石破天惊地开了,春生进去后,房门又关了一个滴水不漏。屋里黑咕隆咚的,黑得让她脸红心跳。

她不由自主地摸了过去,小黄亲昵地迎接,她心慌意乱,一不留神,被小黄绊了一个趔趄,怒不可遏,踢了小黄一脚。小黄的尖叫声把她叫醒了,她忽然害怕,仿佛偷汉子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慌忙逃离了学校。

白香衣把她想简单了。玉翠心里明白,这次丑事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如果张扬出去,她儿子就更别指望说上媳妇了。而大儿媳妇桂兰就不同了,从桂兰一过门,她就瞧不上眼,所以才唯恐天下不乱,大不了,打发了桂兰,再给儿子说一个称心如意的。如果不是白香衣从中调停,她才不会轻易放过桂兰。

春生轻手轻脚走进家门,刚走到西厢房门口。春生感到有人拉他的衣襟,惊出了一身冷汗,回头见是玉翠,失声叫道:“娘,你咋还没睡?”

玉翠气得直跺脚,压低了声音说:“小祖宗,轻声点。”她冲自己的屋指了指,返身进了屋。

春生硬着头皮跟着进去,心里盘算着如何编一个谎话,蒙混过关。

玉翠等春生关上房门后,冷笑着说:“畜牲,给俺跪下。”

春生跪下,狡辩说:“娘,俺不该回来这么晚。可俺又没干坏事,只在背癞爷爷那里听瞎话,听迷了。”

“很好,很好。该不是老五也跟你去了,说不定又咬了你一口!”玉翠咬牙冷笑,在春生一愣神之际,劈手扯开了春生的棉袄领子,露出他健壮的肩膀来,赫然有两排新鲜的牙印儿,渗着猩红的血。

春生忙陪着笑脸顺水推舟:“这次不怪他,是俺说话不好听,惹恼了他。”

“别装你娘的头了,你以为娘是瞎厮?是聋厮?你和春晖他娘那点子破事,俺心里清楚着呢。你咋这么贱?用金贵的童男子身子,送上门让一个寡妇乱咬乱啃,丢先人的脸呐!”玉翠点着春生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数落。

春生的心里忽悠悠地一荡,很快坦然了。既然娘已经知道,索性把心一横,掷地有声地说:“俺就要她当媳妇!”

玉翠差点儿背过气去,抬腿蹬了春生一脚。“你个不知羞的畜牲!”

春生歪了一下身子,然后又跪直了,坚定地说:“俺就要她!”

玉翠抬腿又是一脚,这次春生有准备,挺着身子硬挨了一下。“俺任你打,任你骂,可俺不改主意,就要娶她当媳妇!”

玉翠的脚抬起来,又放下了。“好,娘不打你也不骂你,就是不准娶她!”

“娘,这是为啥?你不是总夸她吗?让她当媳妇有啥不好?娘,俺求你了。”春生趴在地上,把头磕得咚咚响。

“你别白费力气。娘说到做到。你也不想想,第一件,她是你婶子,错着辈分,第二件,她是一个寡妇,年纪比你大了五六岁。你们能不要脸,俺还要这个老脸呢!”

“可是娘啊娘,咱家和宝柜叔家都八十竿子够不着了,又不是亲婶子,再说了,咱村里很多女的比男的大,也有大十多岁的,不都过得好好的吗?”春生据理力争。

“不行就不行!婶子就是婶子,不在远近上。人家那些大媳妇儿,都是明媒正娶,把自家的男人带大的,和你们不是一回事!你安生点吧,等后天认了她当干娘,你们都给俺规规矩矩的,这事就算过去了。要是不依我,咱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咋说啊娘,你开开恩吧!你都知道了,还让俺认她干娘。”春生不住地磕头,头都磕出血来了。

“你想揭娘的脸皮啊?信儿都发出去了,到时候你妹妹们要来,你舅你妗子也要来,村里人都知道这回事,能说不认就不认?便宜了那不要脸的,这么多年,老娘看走了眼,她咋就那么没有良心,偷哪里的野汉子不行,偏偷俺的儿子?”玉翠痛心疾首,摇头叹息。“早知道她是这种人,俺就不该对她掏心掏肺,真是悔青了肠子!”

春生抬起了头,一道鲜血顺着脸颊蜿蜒流下。他不甘心地说:“这是你自己的想法,人家还不定同不同意当这个破干娘呢!”

玉翠看着儿子脸上的血,下意识地想去擦,手到中途却停下,啐了一口。“这事由不得她不同意,你瞧好就是了。这点子事再办不了,那你娘可真是白活了。”

春晖早晨回家,嘴边挂了一圈黑灰,像一夜间长出了胡子。夜里他足足过了一次家雀瘾,要不是春来有些心不在焉,还可能多掏一些。

白香衣看见儿子回来,有些无地自容,但是并不见儿子有什么异样,就自欺欺人地宽慰自己,昨天夜里根本没有人来,是自己吓自己。她觉得自己再也担不起这样的惊吓了。

春晖吃过饭,才想起玉翠让他捎信给她妈,闲了的时候过去一趟。

白香衣估摸是商量认干娘的事,上了两堂课,跟曹子安说了一声,徐徐地向玉翠家走去。春生提议她拒绝认干娘,恰好提醒了她,只要认了这门干亲,等于又增加了一道锁,春生忌讳这个,说不定就不敢再胡来了。于是,一路走来,她就把主意拿得跟秤砣似的,这个干亲非认不可。

进了玉翠家天井,白香衣看见春生在西屋门口晃了两下,好像冲她微微一笑,一闪不见了。白香衣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发现春生的头上包着一层白布,心里迷惑他什么时候伤了头。

玉翠正在炕上拾掇衣服,看见白香衣进来,略微欠了欠身子,招呼她过去。“快来瞅瞅,俺给你准备的衣裳,能不能相中?粗人活粗,怕你看不上哩。”

白香衣凑过去,嘴里埋怨:“嫂子你拿我当外人呢。不就是认干亲吗?简简单单的,才更像一家子。”

“咦,不和俺打马虎眼了?这次咋不说不情愿的话了?”玉翠笑着问。

“我是担心年轻,拿不出干娘的派头。既然嫂子非认不可,我只得恭敬不如从命了。”白香衣拿起一件天蓝色的夹袄,端详着直摇头:“嫂子,你也太破费了。”

“你别跟俺假膜假样的客气,就凭你这迷死人的身架和盘子,也值这些。这好比去集上买东西,鸡蛋鸡蛋的价,猪肉猪肉的价。”

“嫂子真会说话,一套一套的。”

“俺说话粗,不会说巧话。再说把话说成花儿,不办正经事,那还不如不说。你是明白人。不像那些办事顾前不顾后的下三滥。这下你帮了嫂子一个大忙,大恩大德嫂子记在心里。白老师,这么多年咱们姐俩没红过脸吧,以后啊,咱们也谁都不许红脸儿。”

白香衣听她这么说,忙正色说:“嫂子说的是。”在心里白香衣却暗暗打鼓儿,默默地给玉翠赔了无数个不是。

玉翠忽然问:“白老师,进来时瞅见老二了没有?”

白香衣便说:“看见他在西屋门口晃了一下。”

“瞧见他有啥不一样?”玉翠又问。

“没,没啥不一样。”白香衣被问得心慌。

“昨天夜里,这个老二走路不会拐弯,撞南墙上,把头磕破了。唉,他是俺的一块心病,三十了还娶不上媳妇,以后俺的心病就分你一半了,你不许偷懒,要给他着落一个好媳妇。”

“嗯,这是要紧事。”白香衣嘴上爽快地答应着,心里却疙疙瘩瘩。

回学校的时候,白香衣捎回来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三双鞋三顶帽子,玉翠说必须搁在白香衣的枕头边上一宿,沾上她的生气儿,就和她亲手做的一样了。白香衣边走边琢磨,觉得玉翠有些不对劲,要说对她的亲热劲,比起往日有过之而不及,但言谈举止中,却隐约着一些生分。白香衣想不明白,这生分从何处来。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好像还套着一层话似的。

曹子安看到白香衣回来,过来规规矩矩地叫了声校长,说二妮可能又有了,他要带她去看看先生。白香衣答应他后天,说明天自己有事。

曹子安大惑不解,诚恳地说:“我还以为他们瞎咋呼呢,原来春生真要认你干娘啊。白校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古往今来,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绕不过去。圣贤书上还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你和春生,这是何苦呢?”

白香衣怔了怔,正色说:“曹老师,现在是新社会,不要做旧社会腐朽文化的贤子孝孙。我和春生更是啥事没有,请你不要捕风捉影,影响安定团结。”

“那好,白校长,我最后说一句,你问问自己的心吧。”曹子安叹了口气,摇头晃脑走开了,还大声念叨:“新社会咋了?这男的还是男的,女的还是女的,这男人和女人到了一块,能不生事儿,那,就怪大了!”

第三章 旧袍子 破鞋子 臭架子 30 入瓮

天刚亮,从曹家庄请来的大厨曹大嘴便胳肢窝里夹着他的家什包过来了,吆五喝六地指挥几个毛头小厮在伙房门口搭起一个临时棚子,支锅垒灶。伙房里的大铁锅闲置了一冬天,此时也被刷得清光瓦亮。

油在锅上吱吱地响,赖被窝的春晖被诱人的油香勾得再也躺不住,穿衣服下炕。春宝春来早出去忙活了,只有春生还在炕上挺着。春晖说:“春生哥,大懒奸,快起来,晚了俺大娘又要骂你。”

春生蒙着头,闷声不响。春晖不再烦他,打开屋门,看见存粮靠在棚子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油锅。春晖走过去,握住存粮的手,和他一块瞅锅里翻滚的油花。

玉翠这屋里看看,那屋里瞅瞅,一会儿交待春宝几句,一会儿嘱咐桂兰赶眼色点儿。转到棚子里,看到春晖和存粮的馋样儿,抿着嘴笑,从盆里捏起两小块炸鸡,一人一块。“俩馋猫,等上了席,由着你们吃。”推着他俩出了棚子,嘱咐春晖说:“好孩子,带着存粮去外面玩玩。”

天快晌午的时候,院外驴鸣马嘶,张庄来了一辆大马车,一辆驴车,男女老少十来口人。玉翠的娘家哥张玉成、娘家兄弟张玉海带着老婆和子侄拥进了院子,玉翠迎出来,在影壁墙前面碰了头。

张玉成看到妹妹,忍不住埋怨:“给外甥们认个干娘,也不见得是啥大事,你咋就弄出这么大动静?”

玉翠陪着小心笑笑,张玉成家的赶着说:“大好的日子,你别充大。你就是不说话,别人也知道你是老大!他姑,别理他,越理越上脸。”

玉翠笑着说:“嫂子,俺可没那胆子,往后指着哥嫂的事还多着呢。”回头喊:“春宝,快让你舅、妗子和兄弟们屋里喝水。”说着拽着张玉成进了没人的东屋,嘁嘁喳喳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最后玉翠说:“哥,春生就交给你了,横竖别让妹妹丢人。”

玉翠的闺女春草、春花拖儿带女地到了。小孩子多了成灾,叽叽喳喳,满院子乱窜。玉翠从村里请的见证人也到齐了,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胡桂花也在其中,这是玉翠特意安排的,怎么说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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