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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旗袍-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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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鸡毛 蒜皮 心尖子 54 回光
玉翠意外捡到个棒槌,就当了真,大张旗鼓张罗起白香衣和春宝的婚事来。村里人闻风,像打了兴奋剂,七嘴八舌都说这事,年轻人更感到好奇,追问老人们白香衣到底有过几个丈夫。老人们悄悄合计一番,无奈地说:“她有几个丈夫,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完又忍不住叹气,补充一句:“说起来,这个女人也实在不容易。”
春宝再见到白香衣,倒扭捏起来,他的难为情,好像一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伙子。
白香衣起初没当回事,她以为玉翠热乎一阵子就会把这件事抛下,小婶子嫁给大伯哥,说一说都招人笑,况且玉翠有爱面子的天性,说不准哪一天就会明白过来。
可是玉翠自从被拴了一下子后,好像换了一个人,糊涂起来没完没了。有一天,白香衣终于忍无可忍,为这事恼了。
春花春草姐妹一块儿回了娘家,娘仨在玉翠屋里嘀嘀咕咕开了很长时间的小会。春花春草从屋里出来,直奔在伙屋里做饭的白香衣。
她们笑嘻嘻地说:“嫂子,给你道喜了。”
“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哪里还有喜?”白香衣咔嚓咔嚓地往锅里打鸡蛋,然后用勺子使劲搅和着。
“娘说这个月十六,就给你和俺大哥办喜事呢。你说喜不喜?”春花说。
“这回好了,嫂子你咋转也转不出这个家了。”春草说。
“胡闹!瞎折腾!”白香衣扔下了勺子,转身去了玉翠的屋。
一进门后,白香衣就气恼地嚷:“娘,你就不要瞎操心,添乱了。”
“咋了?”玉翠老眼昏花,没瞧清楚白香衣脸上的怒气。
“你要给大哥娶媳妇行,只是别拉扯上我。”白香衣怕她听不见,抬高了声音,清亮亮地说。
玉翠噗嗤笑了,说:“不拉扯上你怎么成呢?让他娶谁去?”
“别打我的主意,爱谁谁谁。”白香衣在玉翠面前忽然有种无力感,于是放下狠话:“逼急了我,我就走。”
玉翠听到白香衣说要走的话,就急了,口不择言:“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啥难为情的?俺家春宝也辱没不了你,难道你还要立贞节牌坊不成?”
白香衣被贞节牌坊四个字刺得心口生疼,抽身就走,边走边说:“是我辱没春宝呢!我就要立贞节牌坊,就要立!”
春花春草面面相觑,喊了几声,没喊住白香衣。白香衣一阵风似的回了场院屋子。
接下来几天,白香衣和玉翠冷战着,尽管她在伺候玉翠上仍然不遗余力。玉翠对白香衣又恢复了爱理不理的态度,春宝则尽量不见白香衣,能躲就躲出去。
玉翠常常在屋里自言自语,没白天没黑夜的,说一会儿,笑一会儿,有时候还哭几声。春宝问她跟谁说话,她就说:“你爹,还有春生、春晖,他们也都同意你娶引她娘,可引她娘咋就不同意呢?”
听得春宝脊梁骨嗖嗖的冷,不敢再问。
桂兰听存粮说起此事,回了一趟孔家屋子。她见了白香衣的第一句话就是:“给你来道道喜!”
白香衣生气地说:“你也跟着起哄!”
“没事找事,没病找病,这是你自找的。”桂兰笑着打趣说:“还别说,你和春宝也算般配,你就依了老东西吧。”
“桂兰,我跟你说句明白话,虽然我在春生之前,有过男人,没能给春生个清白身子,也没熬下一男半女,可自打春生死的那一天,我就打结实了主意,要为他守着,不管多好的人,我都横竖不嫁。”白香衣寒着脸,激动地说。
桂兰见白香衣这么说,不好再玩笑,就和白香衣说些闲话,见白香衣半天不见一丝笑意,提议说:“要不去我那儿住几天,散散心。”
白香衣答应了。临走去跟玉翠说,玉翠石破天惊地说:“打量俺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去找高原呢。”
白香衣觉得没法跟她说清楚,扭头就走,听见玉翠在身后放狠话:“走就走吧,俺打发春生和春晖跟着你,你别想勾搭野男人。”
在县城住了一个星期,白香衣的心里并不肃静,疙疙瘩瘩的。到了星期天,紧催着让存粮带着娴雅回去看看。
娴雅已经上高三了,为了能考上个好大学,恨不能整个人都钻进书里去,对于娘的这个安排,很不满意,不肯去,最后存粮自己去了。
玉翠已经在炕上躺了一个星期,不吃也不喝,只有一口气吊着。存粮埋怨父亲春宝,早该把奶奶送医院。春宝说是他奶奶不许。没办法,一个人窝囊了一辈子,你别指望他有一天能突然挺起腰板来。
白香衣赶到医院,她剩下的一点儿积蓄,也随着住院费、治疗费、医药费去了。
玉翠一直在胡言乱语,口口声声让存粮去孔家屋子接人。“你把俺弄这儿来,你爷爷,你春生叔、春晖叔找不到俺,要着急的,都接来,咱们就团圆了。”
存粮答应着,出了病房。他医院的朋友告诉他,老人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他给春来挂了个电话,说奶奶病危,让他马上回来。打电话叫存东,李晓倩说存东又跟小三叔出去了,气得存粮摔了电话。
玉翠住院的第五天夜里,有了些精神,她睁开眼睛,对着春宝、白香衣、存粮、杨惠、春花、春草一个个看过来,问:“春来还没到吗?”
存粮说:“应该快到了。”
玉翠又问:“咋不见存东?”
“出差了,正往回赶呢。”
“引呢?”
“在上课呢。”
玉翠就喘着气,闭上了眼睛。
白香衣拉拉存粮的衣袖,娘俩走到病房外面,白香衣说:“我看你奶奶今晚上不保险,你快去看看存东回来了没有,顺便把娴雅接来。”
存粮点点头就去了。去了半天,同着李晓倩和娴雅走了进来,存东还没回来。
玉翠睡得不安稳,一会儿又睁开眼睛,四下里找,最后看见白香衣就停住,白香衣忙走到她跟前。玉翠拉着白香衣的手说:“别怪娘老糊涂了,俺心里其实明白。这孙子孙女的俺不担心他们,可俺就担心你和春宝,临老了还没有个伴,俺想着趁着有这口气,把你们凑合到一起,以后你们也好有个说话的人,别像娘,守了一辈子,到头来找个说话的人都难。”
白香衣说:“娘,别说了,我明白。”
“俺知道你不乐意,再不逼你。咱们做姐妹的时候,那份好就甭提了,亲姐妹也赶不上。可惜做了婆媳,却磕磕绊绊的,没过几天消停日子,难为了你。要是高原再回来找你,你就跟着他去吧,一辈子了,别总难为自己。”
白香衣说:“娘,俺哪里也不去。俺有了春生,再不会有别人。”
玉翠点点头,又招手叫娴雅,拉着她的手说:“引啊,奶奶没稀罕你,你别怪奶奶,奶奶是老糊涂了。以后考上大学,有了工作,好生待你娘,她这一辈子不容易。”
娴雅含着泪,一点头,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玉翠看看存粮,说:“你可以把奶奶忘了,可别忘了你爹。”
存粮听了,扭身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抱着头无声地哭。
玉翠又叮嘱李晓倩:“你告诉存东,让他也别忘了你爹。”
玉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好像累了,闭上了眼睛。半夜里,玉翠到了弥留之际,喉咙里转着一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她是在等小儿子和那几个没在跟前的孙子孙女。可是她已油尽灯枯了,终于没能熬到他们回来的时候。
春来是带着儿子回来的,在娘跟前狠狠地哭了一场,好像只有如此,才能把这些年没有尽的孝补回来。
春宝没有钱,白香衣的积蓄也花光了,玉翠葬礼的一切开销都让春来包了。
玉翠的葬礼办的很体面,有唱大戏的,有吹唢呐的。寿衣是上好的,她当年自己做的那身春来没让用,而是另外挑选的。白香衣把那身不用的寿衣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她忘不了这是玉翠本来做给她的。
春来还给娘置办下了纸糊的童男童女,彩电、冰箱、小汽车、小洋楼,花花绿绿的摆了半屋子。这人死了,倒好像是搬家,到另一个地方去居家过日子。张玉成被人扶着过来看,满意得直点头,夸春来是个孝顺儿子。
丧礼完了以后,存粮提出要算算账。春来眼睛一瞪,说:“有啥好算的,葬礼的钱我出的,你奶奶看病的钱你们出了,也是你们该尽的心,一家子人哪里就要分那么清楚。”
白香衣也拦着不让,她宁愿吃亏,也要一团和气。
存东回来的时候,连奶奶的葬礼都没赶上。他这次出去,收获颇丰,因为他有了一个腰缠万贯的爹。
孔小三这次带他出去,没有到处乱逛,而是直奔上海,说先到医院彻底检查一下身体。存东不以为然,说自己年轻,用不着。但孔小三说现在健康查体是时尚,是对自己负责。
在上海闷了几天,有一天孔小三兴冲冲地举着一张化验单给存东看,说:“看清楚了,你是我的儿子。”
存东懵了,脑筋无论如何也转不过弯来。孔小三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大致说了一下当年他跟桂兰的交情。存东在宾馆里睡了两天两夜,才渐渐头脑清醒了些。再见到孔小三,他虽然还是叫他叔,心里却已经认了这个爹。
从上海回来,孔小三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送给存东。存东开着新车去给玉翠上坟,虽说知道了疼自己的奶奶居然不是亲奶奶,但是这些年的亲情却不是假的,他买了一车子纸钱,堆在玉翠的坟前像一座小山,烧了足足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他趴在地上悲痛欲绝,不肯起身。
最后还是白香衣和春宝把他拉起来,劝了又劝才好些。他心里气春宝装模作样地当他的爹,瞒了他这么多年,也气白香衣偏向存粮,饭也不在村里吃,拍拍身上的土,就回城了。
桂兰终于把他工作的事办妥了,可存东没上几天班,就把工作扔了,一心跟着孔小三跑生意。桂兰发脾气使性子也没办法,她看得很清楚,存东阔了,住上了小别墅,开着小车,玩着大哥大,这些都是她不能给存东的。
白香衣没有进城,就住在了场院屋子里。存东两口子搬出去后,桂兰几次叫她过去作伴,她都没有去,她怕她离开了这里,就会丢了什么东西。钱花完了,她又一次拿出她的小皮箱,把最后的几块银元和几件首饰变卖了,得了几千块钱,她自己能省就省,却不肯让娴雅吃屈。视力一天不如一天,她就对自己说,老了老了,瞎了也不冤枉。
一次娴雅星期天回来,白香衣拿出高原留下的旅行包给她看。娴雅调皮地把旗袍给娘穿上,戴上那些首饰,拍手笑道:“娘,你像个新媳妇。”
白香衣瞅瞅镜子,笑道:“哪里是新媳妇,是个老妖精!”
脱下旗袍,白香衣又一古脑给娴雅穿戴起来,眯着眼瞅了又瞅,总也看不够。穿着旗袍的娴雅,活脱脱就是当年的自己。
娴雅回来时,村里的老人们瞧见了,窃窃私语:“真是跟了谁就随谁,这闺女越长越像她娘。”
这话传到白香衣耳朵里,心里就像抹上了蜜。
第五章 鸡毛 蒜皮 心尖子 55 暗涌(大结局)
娴雅考上了南方的一座大学。假期里回来,娴雅给白香衣说南方的景,南方的人。白香衣听得入迷,神情像听故事的儿童,聚精会神。
白香衣问:“你见过油菜花吗?大片大片的,嫩黄嫩黄的。”
娴雅说:“我没去过乡下。以后,我一定去看看。”
娴雅有时候搂着白香衣的脖子说:“娘,你等着,我会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治好眼睛,让你过好日子。”
白香衣就说:“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娘的好日子。”
在这个假期过到一半的时候,高原又来了一次,他没有再说要白香衣跟他走的话,而是放下了六万元钱。他说这些年,高军每花一分钱,他都拿出一分来给在孔家屋子的孩子存着,这么多年下来,一共存了这么些钱,既然那孩子没了,这钱就留给这闺女花吧。
白香衣坚决不要,高原坚决要给,两个人僵持不下。
最后高原把钱塞给了站在一旁发愣的娴雅,疾言厉色地说:“白香衣,这钱是一个父亲的心,是给这闺女的,你无权干涉!”
高原心安理得地走了,他很轻松,仿佛终于偿还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债务。
娴雅很兴奋,说一部分钱给娘治眼病,一部分作她的学费,剩余的还可以添几件新衣服,她说她在学校里太寒酸了,都抬不起头来。
白香衣却很坚定,咬着牙说:“这钱一分也不能花,一定给他退回去!”
娴雅不干了,顶撞说:“凭什么?人家是给我的,我偏要花!”
白香衣气急,就打了娴雅一巴掌,骂道:“没出息,不是什么钱都可以花的!”
娴雅哭了,边哭边数落:“你从来都不为我着想。为了可恶的老太婆,你把我扔在大娘家里,大娘对我是不错,可在人家家里住着,你知道我多么不自在,要天天陪着小心;你把钱都花在了老太婆身上,不心疼,却处处紧着我,看看人家的孩子吃什么,穿什么,我又吃什么,穿什么。我总算明白了,你根本就不疼我。原先别人说我还不信,现在总算明白了,我不是你亲生的,你哪里会像亲娘那样疼我?”
白香衣心里一痛,颤声问道:“你说啥?你说啥?”
“我不是你亲生的,我是你捡来的!以后我不用你管了,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娴雅尖声喊着,夺门而去。
白香衣追到门口,腿脚打颤,扶着门框再没力气追。
娴雅跑了就没有回来,她找到存东,借了些钱,提前返回了学校。这一去,就是一年多,假期也不回来。
白香衣不停地给娴雅写信寄钱,可是好像泥牛入海,不见娴雅的只言片语。
村庄是安静的,年轻人都走出去,发了财或者赔了本。老人们在阳光的照耀下,任凭寸寸光阴悄悄溜走。白香衣就是其中的一员,她想着娴雅,在远方的城市里,走过校园的小路,去教室,去图书馆,娴雅边走边笑,白香衣想着也忍不住笑。想起娴雅至今对自己不理不睬,心里又不免难过。
白香衣终于不能在村子里呆下去了,娴雅还有两年才能毕业,她已经没钱供应她。她又一次进了城,没有了本钱,走街串巷拾破烂。一次存粮在大街上遇到蓬头垢面的白香衣就忍不住哭了,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二婶从来都是干净利落,他拉着白香衣的手说:“二婶,娴雅妹妹让我和存东来供,你用不着这么累。”
“你们有这心我就知足了,只要我能动弹,就不拖累你们。”白香衣说得很坦然。
存粮不开车了,人总不能当一辈子车夫。坐他的车的一任领导上调之前,把他安排到了一家国有企业当副总。他去南方出差订设备,厂家隆重地接待了他。吃过了饭,带着他去娱乐,进了夜总会。在包间里,厂家负责接待的人告诉他,这里的小姐都是百里挑一的,有的还是在校大学生。
存粮感到新鲜,问:“大学生怎么会干这个?”
那人说:“这年头,谁不稀罕钱?”
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走进了包间,一下子让存粮感到眼花缭乱。存粮发现有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就盯住看。那个小姐忽然唉呀了一声,捂住脸跑了出去。存粮叫了声:“娴雅。”
娴雅跑,存量追。直到两个人都没力气了。
娴雅喘着气说:“大哥,你这是何苦?”
存粮走过去,扇了娴雅一个耳光说:“别叫我哥,我没你这样下贱的妹妹!”
那天晚上,存粮和娴雅在大街上坐了一夜。关于白香衣,存粮将自己了解的都告诉了娴雅,白香衣的大半辈子,在女儿的眼泪里又鲜活了一次。存粮对这个二婶,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这是一个属于思考的夜晚,快节奏的生活,难得有时间思考一些被忽略的事情。存量觉得,这些被忽略的事情,其实是很重要的。
存粮离开那座城市之前,又去看了一次娴雅,娴雅拿出了五千元钱,让他捎回去。存粮看着那些钱心里犯堵,最终还是接了,他怕自己不接的话,会刺激了娴雅,伤了她的自尊。那些钱他没有捎给白香衣,而是封在了一个信封里,写上了耻辱二字。
存粮心里不好受,他觉得事情到了这种不可收拾地步,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联系上存东,哥俩在一家火锅店会面了。很久了,他们哥俩没有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鸳鸯火锅,红汤鲜艳似火,白汤纯净如雪,氤氲的热气隔在哥俩之间,仿佛一些无法消散的往事。
存粮动情地说起了奶奶,那个大嗓门,头上顶着一些红血印的奶奶;那个笑也亲切,骂也亲切的奶奶。
存东也动了感情,唏嘘说没赶上奶奶的葬礼是终生最大的遗憾。
“咱们心里孝顺奶奶,可咱二婶却拿出了全部孝顺奶奶,花光了积蓄不说,还扔了经营了多年的冰糕摊子。要是她还有这个摊子,一年能见不少钱,完全能供得起娴雅上大学,可是她现在却满大街拾垃圾。奶奶在地下知道了,一定会怪我们不照应。现在咱哥俩在这城里,也算混得人模狗样了,可是眼看着二婶那样,心里不好受啊。”存粮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存东伸出手握住存粮的手说:“哥,你说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咱们养咱二婶,咱们就当她的亲儿子。”
存东也含着泪水,郑重地点点头:“好,咱就这么办!”
存粮和存东找到白香衣,他们直挺挺的跪在地上,齐声叫二婶。白香衣慌张起来,要扶他们,又怕自己身上脏,弄脏了他们的衣服。“看你们哥俩,这是干什么?”
存粮说:“我们接你回去,你要是不跟我们回去,我们就一直跪着。”
存东说:“你乐意住在我们谁家都行,我们都是你的亲儿子。”
白香衣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她只感到眼睛疼得钻心。
后来白香衣拗不过两个孩子的诚心诚意,跟他们回了存粮的家。
存粮说:“二婶,我出差看见娴雅了。”
白香衣的心收紧了,忙问:“娴雅过得好吗?”
存粮说:“很好很好。她学习好,人缘也好。娴雅是个乖女孩,错不了的。她说了,再放假就回来。”
白香衣笑逐颜开,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存粮扭过头去,眼泪又下来了。
白香衣在存粮家住了两天,执意回孔家屋子,她说在那里可以离你们二叔近一些。
送下白香衣,他们哥俩想接春宝进城,春宝一辈子拿了第一个结实主意,死活不去。哥俩没办法,给他们一人安了一部电话,并各给他们弄了一块大纸牌,醒目写上他们哥俩的电话号码,嘱咐他们有事一定要打电话。
白香衣闲不住,在场院屋子旁边开了片小菜园,整天在菜园里忙碌,拔拔草,浇浇水。她的眼神更不好使了,大毒日头低下,也仿佛是到了黄昏,眼前迷迷朦朦的一片。
存东带她去大医院找专家,财大气粗地说:“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治好。”
专家仔仔细细给白香衣检查了一番,惋惜地说:“已经错过了治疗的时机,钱再多也没用!”
存东不死心,对白香衣说:“二婶,这里治不了,咱们再去别的地方。”
白香衣豁达而坦然,说:“不用了,只要多少让我见点亮光,能看到你妹妹出嫁就知足了。”
桂兰偶尔回孔家屋子,和白香衣做几天伴。她听见白香衣在菜园子里忙活的时候,总哼一支小曲儿,听得时间长了,她自己也会哼哼了。
油菜花,黄又黄,
邻家的姑姑当新娘。
桂花油,滑溜溜,
大辫子盘起了朝凤鬏。
花儿红,胭脂红,
樱桃小嘴红通通。
哭一回,笑一回,
大姑娘坐轿头一回。
这是白香衣小时候唱过的歌谣,她自己也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会记得这么清楚。
一天夜里,白香衣做了个梦,自己穿着宝石蓝的旗袍,娴雅穿着大红的旗袍,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西装革履,挽着娴雅的手,笑吟吟地叫她娘。白香衣笑着笑着就醒了,她对自己说:“瞧这闺女,穿了旗袍好看死个人!”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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