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蓝旗袍-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孔宝川甩开大步边追边喊:“别跑,跟俺回家。”

谁知孔宝川越喊,春生跑得越快,小兔子似的,一直追到村西头的大柳树,孔宝川才追上春生。提着春生的衣领,孔宝川呼呼地喘了几口粗气,抡起巴掌招呼在春生的屁股上。“小兔崽子,叫你跑!叫你跑!”

打了几下,出了气,孔宝川拽着春生往回走。春生挨打的时候不哭,看着要回家,却拧着身子,坠着屁股,哇哇大哭大叫:“俺不回家,俺不回家。”

孔宝川被他闹得没法,一把提起他,甩在肩膀上,硬抗回了家。春生一路哭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进了屋,孔宝川把他放下来,春生蹲在地上低着头抽抽嗒嗒。

坐在炕头上纺线的玉翠停下纺车,问:“你把他咋的了?哭成这样?”

孔宝川说:“俺还能咋的他?他自个儿乐意哭,老天爷也没办法。”

白香衣从炕上下来,趿拉这鞋,走到春生跟前蹲下,伸出手亲切地摩挲着春生的脑袋,和蔼地说:“春生,老师今天发现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可是男子汉是不能哭鼻子的。老师知道,你是不小心伤着了老师才哭的,可那也是你看见老师被人欺负,想保护老师,才误伤的,老师不怪你,还得感谢你呢。好了,别哭了,再哭就做不成男子汉,倒像个小闺女了。”

春生听了白香衣的话,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哭得更凶了。已经睡下的春花、春草被惊醒了,春花、春草大一些,只是惊惧地张大眼睛看着嚎啕大哭的春生,小儿子春来才四五岁,嘴巴一歪,也哭了起来。

玉翠挪过去,拍打着春来,说:“来子乖,咱不哭。”扭头又对春生说:“你还没完没了了,白老师都说不怪你了,你还嚎个啥?再哭到外面哭去。”

“春生最听我的话了,是不是?别哭了,你都吓到弟弟了。”白香衣握住春生的一只手,感到冰凉冰凉的,有些心疼,便把春生的另一只手也拿过来,双手捧起来暖和着。

春生终于停住了哭泣,看着白香衣受伤的手腕轻声问:“白老师,还疼吗?”

“不疼,不疼,倒是你哭得我心疼呢!”白香衣笑了,问:“饿不饿?我拿东西给你吃。”

春生摇了摇头。

玉翠说:“他爹,你带春生睡东屋吧,天不早了,俺和白老师也要歇着了。”

孔宝川和春生去东屋了,白香衣还在心疼春生没有吃晚饭,又冻了大半夜,倒是玉翠安慰她说:“一顿两顿不吃饭,饿不死人。这养孩子,越娇惯就越三灾八难的没个完,舍着放着,反倒不生病长灾。”

玉翠又纺了一个棉线穗子,才和白香衣安歇。玉翠听听孩子们的动静,他们已睡得死死的了,才说:“白老师,你和我交个底,你和高原的事,你是咋想的?”

“还能咋想?我一个寡妇,能有啥想头?”白香衣幽幽地叹气。

“又来了。俺一旁看着高原倒是对你有情有意的,他不会为了你是寡妇就看轻了你。俺说过很多次了,你自己不好意思说,嫂子替你说去,可你总拦着。今天但凡有个男人守着,那孔怀才敢那样欺负你吗?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咱村里有好几个光棍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以俺看,你要想过安生日子,就早点儿和高原挑明了。”

玉翠说的在情在理,白香衣依然顾虑重重。“可是宝柜没的日子太浅,现在就办这事,总觉得太急了些。”

“谁说现在就办?俺的意思是捅破这层窗户纸,让村里人知道你是高原的人,就没人敢打歪主意了。喜事等到来年办。嘻嘻,还总在嫂子面前装正经,心里早就想着和高原住一块了,是不是?”玉翠打趣说:“别急,别急,嫂子明天就和高原说。”

白香衣被说急了,气恼地说:“嫂子不是好人,以后啥话也不跟你说了。”

玉翠笑着说:“那俺再问你件正经事,你乐意要小厮还是闺女?”

白香衣过了好半天才说:“想要小厮,和春生一样,像头小豹子。”

玉翠却没有回应,白香衣侧耳听听,她已发出了甜美的鼾声。白香衣一夜没睡好,迷迷糊糊的,总惦记着明天,她看见玉翠跟高原说了,高原露着一口白牙傻笑,自己便也笑了。醒了,才知道是做了个梦,望望窗外,窗棂上已经爬上了白蒙蒙的晨光。

玉翠是肚子里搁不住事的人,吃过了早饭,顾不得拾掇,急着去了白香衣家,临走嘱咐白香衣迟一些回去。

白香衣百无聊赖,要洗碗刷锅,孔宝川死活不让,抢过炊帚把锅刷了。白香衣又想扫地,春生把扫帚夺过去,把地扫了。白香衣只得干坐在炕沿上,打了四五个呵欠,估摸时间差不多了,跟孔宝川说了一声,往自己家里走去。

刚拐进自己家的那条胡同,差点儿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吓得她啊了一声。定睛一看,却是高原,白香衣便对高原笑了笑。可是高原脸一红,头一低,话也不说,慌里慌张地走了。

白香衣心里一下子添了个闷葫芦,七上八下的。进了家,玉翠铁青着脸,呼呼地喘粗气。白香衣的心一下子凉了,不用玉翠说,她已经知道了结果。

“俺倒看错了这个高原,狗坐轿子,不识抬举。”玉翠愤愤不平地说。

白香衣苦笑说:“是我配不上他,人家的条件那么好,找个黄花大闺女是很容易的事,何苦娶一个寡妇?”

玉翠不甘心:“俺就看着你们最般配。不行,俺再去问问他,你那点儿配不上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白香衣赶紧拦着:“嫂子,人家不乐意,再问也是个没意思。”

玉翠便停住,安慰说:“白老师,高原不乐意是他没有福气,俺非给你找一个比他好的,让他悔青了肠子!要不是俺的儿子们小,俺就先抢了你做俺的儿媳妇。”

白香衣苦笑不得,说:“嫂子呀,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了,什么时候就成真好人了。”

玉翠一本正经地说:“俺这话可是正经得很,没有半个字不正经。”

第一章 宝石蓝 雪花白 麦子黄 13 媾和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进了腊月门。年味儿浓了,白香衣的愁味儿也浓了。和孔宝柜生活了短短几个月,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福,对于他的死,她有过真实的悲伤,但那不是出于爱,更多的是出于同情和自责,悲伤过后,隐隐约约有一些轻松,尽管她自己不愿意承认。

胡桂花隔三岔五过来走走,来了就和白香衣的肚子过不去,说什么有三个月了吧,怎么还不显山不露水呢?白香衣知道她怀疑什么,也知道一旦自己假怀孕的事情露了馅,她在这个村里将会没有立足之地,但是香衣也只能挨一天算一天,没有别的法子。

白香衣骨子里是一个骄傲的人,和宝柜短暂的婚姻使她成熟了不少,她不敢再奢求什么。嫁给孔宝柜只想拥有一个家,可这个家刚刚搭建起来就倒塌了。对于高原,她不知道爱还是不爱,但是他是第一个真正走进她心里的男人,她也曾一度以为小高是爱她的,只需她轻轻点一下头,小高的怀抱就是她的。可现在看来,那一切都是错觉,包括这座倾注了她的心血的小院,还有正在积雪下沉睡的麦子,从来没有一天真正属于过她,很快她将一无所有。

哀怨的白香衣,忽然记起严蕊的一首词《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尽管和严蕊相隔几百年的光阴,白香衣觉得这首词就是为现在的她准备的,她终将会离开这里,寻找她自己的土地、自己的家园,可是真要离开,又谈何容易?

这些日子高原过得也不舒坦,一直被同一个梦境纠缠着,午夜梦回,总是大汗淋漓。梦中反复出现他和孔宝柜喝酒的场景,他们谁也不说话,一杯接着一杯。忽然孔宝柜的脸就像一块发酵的面团肿胀起来,还渗出一层细密的血珠。

宝柜的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点小高心知肚明,良心的谴责使他寝食难安。当玉翠要他娶白香衣的时候,他忽然恐惧到极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爱白香衣,实施了一次罪恶的谋杀。他不能答应,觉得如果娶了白香衣,就是验证了这个事实。

高原偷偷去过一次孔宝柜的坟墓,烧了一些纸钱,对着坟墓祈求孔宝柜原谅他无意中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恶,并流着眼泪让孔宝柜放心,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会像一个弟弟那样保护白香衣,照顾白香衣,但绝对不会娶她。

从孔宝柜的坟墓回来,高原感觉轻松了许多,但是这种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他一看到白香衣就溃不成军,后悔对死人立下那个誓言。他心中有一个渴望,势如潮水,汹涌不绝,那就是他渴望拥有这个女人,不管她的过去如何,他都要拥有她。可是他又不得不一次次狠着心警告自己,这是万万不能的。

那天他在白香衣家替她看门,白香衣的味道缭绕在身边,让他一夜心猿意马,死劲搂着一个枕头,满腔的热血像一壶火炉上的水,沸腾不止。早晨,玉翠兴冲冲地跑来做大媒,他却忽然记起对死人发的誓,任凭玉翠磨破了嘴皮子,也是狠着心摇头说不,最后被玉翠逼急了,落荒而逃。以后的日子里,他不想冷落了白香衣,但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面上就淡淡的。

白香衣也在明显地躲避高原。高原发现白香衣的美丽增添了几分冷艳,那种冷直逼他的心,会让他的心忽然痛起来,有许多次差点儿使他忘乎所以,把白香衣揽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白香衣的冰壳。可是那个坟墓中的男人总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把他逼退,他这是和一个死去的人进行着一场没有希望获胜的战斗。

转眼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学校放假了,校园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开始强烈想念白香衣,同时也强烈想念自己的父母。记忆中父母的形象是模糊的,小时候很少能够见到他们,他们总是很忙。他和一些小伙伴们被几个叔叔阿姨照顾着,辗转在城市和乡村之间。在那段时间里,他陆续学完了小学到中学的课程。起初一年中还能见到父亲或者母亲一面,后来就完全失去了音讯。十八岁那年,他走进了军营,在一次战斗中负了伤,其实那只是很轻的一次伤,部队的首长却命令他在这个村子里养伤,伤好后也不必追赶部队了,就在这个小村里教孩子们识字,并说这也是革命任务,让他务必服从。在这个村里已经四五年了,他认真执行着首长的命令。

高原站在太阳地里,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自己的影子。街上偶尔有孩子们的欢笑和零星炸响的鞭炮,提醒着新的一年即将来临。高原百无聊赖地走出学校,看到几个老人在墙根排成一溜,舒舒服服地晒太阳,就走过去听他们的闲话。

老人们亲切地和高原打招呼,并说要给他说一个漂亮的媳妇,问他乐不乐意。小高就腼腆地笑,央告他们讲一个瞎话。

一个老人就说在一个很闷热的夏天夜里,他一个人在场院里乘凉,忽然觉得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低头一看,却是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开始他吓了一跳,但马上镇静下来,不动声色地一袋接着一袋地抽烟,直到把烟袋锅子烧得通红,然后狠狠地戳在那只爪子上,就听吱的一声叫唤。

高原问:“后来呢?”

“完了。那东西跑了还不就完了?”老人笑呵呵地说。

“大爷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吗?”高原又问。

“鬼这东西,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鬼在人的心里头。”老人的回答充满了智慧。

小高听了若有所思,恍惚起来,他的心里就藏着一个鬼。

“呵呵,看呀!”另一个老人叫起来,“大坡上来了一只大甲虫,真是稀罕物!”

大伙往大坡上看过去,看见一辆吉普车缓缓驶来,车后腾起一丈多高的尘土。

吉普车开进了村子,停在了学校门口。村里人听见动静,都跑出来看稀奇,男女老幼围了一大堆人。高原有几天功夫没见白香衣了,顾不得看吉普车,却在人群里寻找白香衣。

吉普车里下来一男一女两个军人,都三十来岁的年纪。男军人环顾一下围观的人,清了清喉咙问道:“老乡,咱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高原的人?”

高原没有找到白香衣,正在走神,忽然听到“高原”这个两个字非常熟悉,细一想何止是熟悉,自己就是高原啊,只是在村里久了,人们都习惯叫他小高,他对自己的名字也生疏了。高原心里恐惧起来,心里嘀咕:“难道他们知道了我打孔宝柜的事,来抓我了?”但又想做了就做了,被他们抓了去,一了百了,于是挺身而出,大声说:“我就是。”

男女军人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番,彼此相视一笑。女军人轻声对男军人说:“真像,这回错不了了。”

女军人走上前来,拉着高原的手说,亲亲热热地说:“高原同志,你让我们找得好苦,我们以为年前又不好向首长交差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高原被她拉着很不自在,把手挣脱出来问:“找我啥事?”

女军人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小高说:“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边角已经破损不堪。照片上有一男一女两个军人,女的英姿飒爽,男的刚毅挺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小不点儿,咧着没牙的嘴笑。小高想起来了,在病中他梦到的那个离他而去的女人就是相片中的女人,也是他朝思梦想的妈妈,那个男人是他的爸爸,小不点儿自然是他自己了。

他的视线模糊了,喉咙里像哽着一块什么东西,好久说不出话来。

他听见女军人说:“这下好了,你们一家人可以过个团圆年了。”

男军人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高原同志,别愣神了,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走呗。”

高原点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他想起了白香衣,他走了,她怎么办?

“不,我不能走。”他坚定地说。

两个军人迷惑不解地交换了一下目光,女军人说:“难道你不想念你的爸爸妈妈?他们可是想你想疯了!”

“我想,非常想。可是我现在不能走。”高原有些激动。

男军人宽容地笑了,对女军人说:“看看我们,找到高原都乐糊涂了,高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一定有许多事情要交待一下,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然后又笑着问小高,“是不是呀,高原?”

高原点点头。

男军人用商量的口气说:“要不这样,我们明天来接你,你收拾收拾,和老乡们告告别。高原,你看行吗?再晚,我们就不好回去交差了。”

高原沉思了一会儿,勉强点了点头。

他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收拾,很快就打好了一个小包裹,撂在床上。

村长听到消息来了,先祝贺他找到了父母,并说晚上给他饯行。高原力辞,可村长说不去就是瞧不起他之类的话,让高原不能拒绝。饯行宴还算丰盛,村长把准备过年的年货都搬了出来,请来村里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作陪。入席的时候,村长本想把他安排在首席上,无奈他坚决不肯,只得由他自己坐在了下手,为此村长在席间几次三番说怠慢了高原同志。他们一口一个高原同志,听惯了他们叫自己小高,高原很不适应,觉得他们所说的高原是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这是高原平生受到的最高礼遇的宴席,也是最难以忍受的宴席,心不在焉,老跑神儿,人家说和他亲热一杯酒,他却端起茶杯来喝。到最后他听着人们没完没了的感情话,觉得这场宴席好像要永无止境地进行下去,只得装醉,告辞出来,弄得村长非常扫兴,说他不够意思,但是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他要见白香衣,觉得再见不到白香衣自己就要疯了。

在去白香衣家的路上,他顺便掏了几个墙洞,运气不错,收获了三只胖乎乎的麻雀。

白香衣家院门紧闭,悄无声息,想是已经睡下了。他借着酒劲把门敲得山响。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打开屋门的声音,接着白香衣的声音飘了出来:“谁呀?”

“是我。”

“高老师,天很晚了,有事明天说吧。”

“不行,你一定要给我开门。”

白香衣还是坚持有事明天再说的话,他就说:“如果你不开门,我就在这儿敲一晚上。”

半晌白香衣没有吱声,最后院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一前一后,他们走进屋里,白香衣坐到炕沿上,高原搬了一张小凳坐在屋子中央。高原伤感地说:“明天我要走了。”

“知道,恭喜你找到父母。”白香衣很平静,不咸不淡地说。

“我舍不得走,我还要回来。”小高表态。

“哦。”白香衣漠然地应着,一副你走不走回来不回来都不关我什么事的模样。

高原有些着急,幸亏喝了酒,有酒精为他壮着胆,否则后面的话他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出来了。“我是舍不得你呀!”

白香衣听了如五雷轰顶,但很快稳住了心神,冷笑说:“是吗?我可高攀不起!”

高原冲到白香衣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白香衣想挣脱,却被高原死死握住。手被握得生疼,白香衣不由地就呻吟了一声,高原略微松了一下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麻雀。白香衣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就挣扎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小高加了点力气不让她逃脱,柔声说:“香衣,别动,麻雀脑子治冻疮最灵了。”

白香衣打了个激灵说:“你太残忍了!就是比仙丹灵药还管用,我也不治,你放了它。”

高原愣了愣,看看白香衣,不自然地笑笑说:“为你我才残忍呢。”说着,走到门口,把三只麻雀都放了。

白香衣心里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就用一种故意愉悦的口气说:“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的。”

闻声高原回过头来,看到灯影下的风姿绰约的白香衣望着他莞尔,本没喝多少酒的他热血上涌,瞬间就醉了,跨了几步,一把抓住白香衣的手捧着。这次白香衣没舍得拒绝,她的手在小高的轻轻抚摸下,产生了一种很微妙的麻酥感,并很快传遍了全身。

高原得寸进尺,顺势把白香衣搂进了怀里,这次白香衣没有试图挣扎,而是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他们谁也不说话,他们的心狂跳在了一起。

他们一动不动,仿佛这只是一场梦而已,只要轻轻一动,就会烟消云散。幸福来的太突然太容易,往往会使人产生错觉,但是这种幸福即使再短暂,也会刻上永恒的烙印,恒久不会变色。他们保持着这种姿势,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高原觉得胸前变得潮湿,他才发现白香衣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把他的棉衣湿透了一大片。

“香衣,等着我,我去看看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小高在白香衣耳边轻声说,尽管高原把声音放得很低,传进白香衣耳朵里却像一声炸雷,把白香衣从梦中唤醒。

她从高原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仔细端详着高原英俊的脸庞,她要清清楚楚记住眼前这个男人,记住他的每一根眉毛每一根头发,她有一种预感,以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张脸了。然后她硬着心肠说:“高老师,你回去吧,明天还要赶路。”

高原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走向门口,但他忍不住回过头,再看一眼白香衣。“香衣,我走之前,让我再看看你穿旗袍的样子好吗?”

白香衣点了点头。她起身仔细地洗了洗脸,梳了梳零乱的头发,叫高原背对着自己,换上旗袍。她穿上一件旗袍,在小高面前娉婷走过,就再换一件。天很冷,旗袍不能御寒,她的手脚很快就麻木了,但是她坚持着,一件一件的穿给小高看。那个夜晚就在白香衣不断更换旗袍的过程中一点点消失,当白香衣换上最后一件旗袍,天已经蒙蒙亮了。

高原再一次把白香衣抱进怀里,感觉到白香衣已经浑身冰凉。

高原喃喃地说:“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穿那件蓝色的旗袍。”

“是吗?要不我再给你穿一次。”白香衣冰冷的身体贪婪地吸取着高原身上的热量,她其实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

“不用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高原柔声说。

白香衣把高原抱得更紧了,她没有信心相信,高原所说的机会。

高原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在白香衣的耳边梦呓似地说:“香衣,我想……”

白香衣在心里呻吟了一声,她想推开高原。高原却一把抱起了她,把她放到了炕上。不等白香衣挣扎,她已经被高原的热情淹没了,仿佛在刹那间,她从冰冷的冬天里,一步跨进了温暖的春天,她听见万物复苏的声音,悠扬动听,恍若天籁。

第一章 宝石蓝 雪花白 麦子黄 14 绝尘

吉普车绝尘而去,白香衣软软地倒进了玉翠的怀里。玉翠把她扶回家,一进门她就泣不成声了。

玉翠安慰说:“哭啥呢?小高横竖要回来。你看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被你迷得魂都留在这里了。俺都被你们弄糊涂了,前一阵子还你不理我不睬的,啥时候就黏糊得像秤杆秤砣了?”

小高临走前,出其不意地当众把白香衣介绍给那两个军人,说白香衣是他的媳妇,并委托村长要照顾好白香衣,连那两个军人也几次三番嘱咐一定要照顾好白香衣同志。尽管白香衣忽然之间成了高原的媳妇差点儿让村长惊讶得跌一个大跟头,但还是连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