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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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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并没有参与任何一件,也不确切地知道什么,然而对他来讲,这种小伎俩无论遮掩得怎样巧妙,都是一眼就能看透的。

“……告诉你的主子,你们不会得逞! 这笔债记在你们头上,血债要用血来还,还帐的日子马上就到! ”邢拓宇是个受过太多折磨的人,又刚刚被街上那满地人头所刺激,眼光里充满仇恨。

“现在,你可以滚了! ”

欧阳中华不引人注意地对石戈晃了一下食指,像是表明了账了。

“还我出入证。”石戈说。

邢拓宇愣了一下。

“你倒是忘不了你的狗牌儿! ”

“如果我带不回这个牌儿,中央警卫局会搜遍这栋楼。”他的口气很温和。

“威胁吗 ”

“不是。”

邢拓宇轻蔑地盯他一会儿,挥了一下手。

“给他找! ”

尽管邢拓宇是个极端激烈的人,石戈在他面前并不为安全担心。

即使没有欧阳中华的“还账”,自己也不会遭扣留。

身为一个组织的负责人,哪怕稍有一点理性,也会知道扣留政府官员会惹来什么麻烦,那和扣留一个无声无息的老百姓完全不一样。

但他往外走的时候,面对的却是激愤而全然不考虑后果的普通民阵成员。

在楼梯上他还只受到推搡,这么一会儿似乎全楼都知道了他是“百字宪法社”的“黑后台”。

在二楼,一个嘴喷酒气的女人连抓带挠地剪掉了他一大块头发。

这形像可怎么站在总书记访问日本的随员行列里 从二楼到一楼他几乎是沿着楼梯滚下来的,只觉得上下左右全是拳头和脚,他护住要害部位,挺住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免得被人群踩扁。

然而拳头和脚停住了,陈盼站在他面前。

她头发乱了,衣服皱了,胸脯上下起伏。

他对着门上玻璃看看自己,嘴角破裂,鼻血流淌,右半个脑袋露出头皮。

给他剪头的女人说奸细就要剃“阴阳头”他用手梳理一下左半边头发,好象刚从理发馆的椅子上站起来。

从玻璃中,他看到陈盼在背后注视他。

灯光下,她被撕开的领口里皮肤雪白,跟门外的黑夜对比,不知为何让人难忘。

他没回头,径直走出“人阵”总部,没入一阵紧似一阵的风雨之中。

March 23; 1998

东京银座区

若想做一件不留下任何痕迹的事,最好还是避开系统,系统永远可能出现漏洞。

这次是他第七次来这里了。

再来七次,他可能也弄不清这座地下迷宫的结构。

到处都有暗道,密门,夹层。

走在里面,只记得无数个拐弯和上上下下的小巧电梯,与上头地面那个震耳欲聋,灯红酒绿的世界相比,安静得有点让人不自在。

这次穿和服的老板亲自为他引路,仅仅是因为他每次来都不啬金钱,还是因为今晚那个“少校”终将露面 沉迪的护照是新加坡的,腋下的手枪是德国的,可他的感觉却是道地中国式的。

在那张肥肉成迭的笑脸上,他第一眼就感到老板今夜已把他当成了同路人。

“请。”在最后一条暗道尽头,老板伸出胖嘟嘟的短手,尽最大可能弯了弯球一样的腰。

一扇难以发现的门无声敞开。

一个日本姑娘跪在门口向他行礼。

姑娘身姿温顺谦恭,像个典型的日本传统女人,下身却光光的一丝不挂。

柔弱的双腿在幽暗光线下如粉脂一般细腻光滑。

这个房间沉迪以前从没进过。

很大,几乎可以在里面追逐。

矮矮的顶。

整个房间没有直角,全被软材料包着。

连冰箱﹑电视一类的设备也都改装成软表面。

进屋就像钻进一个大被窝。

加上那张能供五﹑六个人打滚的大床和满墙日本春宫画,散发出一种淫荡气息。

老板拍一下巴掌。

一个高个西方姑娘托着酒盘进来。

她只穿一件紧包臀部的黑皮短裤和一双长筒黑皮靴。

一对圆滚滚的乳房在齐胸的金发中甩动。

她向沉迪挤挤眼睛,一甩头把波动的金发撩到背后。

沉迪的模样讨人喜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滋润,穿著讲究。

一个四十出头功成业就的东南亚富佬,对女人可是一棵哗哗做响的摇钱树。

然而,沉迪对那对乳房和那双粉腿只说一句: “这里不需要人。”

老板按下一个开关。

对面一道帷幕徐徐移开,露出后面的玻璃墙。

“请随意吩咐。”他把节目单小心地放在沉迪面前的茶几上。

“祝你愉快,先生。”

他领着两个姑娘退出。

门无声关上。

二十年前,沉迪刚开始出国执行任务的时候,这种场合曾使他长久地着迷。

后来,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尝过了,直到八年前,他的一个战友被传染上艾滋病,他从此再也不和外国女人发生性关系。

无论那些老板怎么向他出示每个姑娘的体检证明,他也无动于衷。

他惜身如玉,理智清醒,而且在他的档案里,每一任上司都写下同样的评语: 意志坚强。

他对着粉红色话筒随便念了节目单上一个编号,只当成是来这里少不了的程序。

玻璃墙那边灯亮了,非常亮。

一个夏威夷土人细致地表演怎样同时蹂躏两个日本姑娘。

他们的每根毛发都清清楚楚。

女人在褐色的身体下痛苦地蠕动。

呻吟和喊叫在传声器里就像响在耳边。

艾滋病逼迫全球色情业大规模改革。

这种转变不但使色情业从困境中解脱,而且以超过以往的势头更加生机勃勃地发展。

人肉体上淫的能力从来有限,精神的淫却无止境。

如果肉体被恐惧束缚,那么精神的淫欲就更炽烈,消费能力也会更强。

玻璃墙那边是一面镜子,看不见这边,有身份的人物会觉得安心。

情人可以边看边身体力行。

如果有兴致的话,一扇小门相通,尽可以过去近距离观赏,或是戴上胶膜手套动手。

如果实在有愿望,也有保险套充足供应。

沉迪已经来了六次,每次五万日元。

花费公家的钱干这种事他当然没有意见。

但无论是前六次还是这第七次,无论是轮奸﹑兽奸﹑脱衣舞﹑同性恋﹑施虐狂……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致。

他默默地来,默默地看,默默地付钱,默默地走。

而在所有默默的过程中,他都在默默地等待。

那个“少校”传来的信息就是让他来这里等待。

他知道“少校”一定就在他身边,观察他﹑跟踪他,也许还用各种花样试探他,但始终不露面。

沉迪懂得耐心是自己最可靠的帮手。

迄今为止,他对“少校”知道的只是这个“少校”是自封的,他每杀十个人便给自己升一级。

从“列兵”升到“少校”,起码四十条人命垫在他的肩章下了。

对这个人,沉迪为空等了六次而满意。

凡是不让他运用耐心的人和事都使他不安,尤其是这一次。

玻璃那边一个女人被倒吊起来。

另一个女人蜷缩在座椅上。

褐色男人同时性交口交。

野兽般的叫喊越来越悠长。

沉迪调低传声器音量,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中国大使馆里的记者招待会还在进行。

多数电视台都在进行现场报道。

摄像机镜头全对准招待会的主人。

那个熟悉的面孔神采飞扬,从头到尾谈笑风生。

全世界都在关注北京近来日益扩展的动乱,他竟能悠然自得地在异国他乡开玩笑,跟记者东一句西一句卖弄外语,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忘乎所以

今天,日本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都把上午签署的“建立中日经济合作区协议”称为“日中关系新纪元”。

日本政府大加庆贺,中国方面也一片振奋。

一年前,中日政府间关于这个协议的全面接触刚刚展开,沉迪就被总参情报局单方面指派调查“黑龙会”在这出戏里扮演的角色。

历史上,“黑龙会”是日本一些狂热的扩张主义者为占领中国东北和俄国远东地区而成立的组织。

传闻它现在仍然秘密存在,并已逐步进入日本的权力核心,形成了一个颇有能量的集团。

所谓“中日经济合作区”的内容是把黑龙江省交给日本经营五十年。

日本方面为中国偿还一千四百七十亿美元的外债欠款,每年向中国政府缴纳“经营税”,数额是现在黑龙江省年度上缴利税的两倍半,并且年递增20%。

协议条文详列了防止日本进行掠夺性经营的细致规定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严格限制。

此刻交出去的黑龙江一片衰败萧条,地力枯竭,森林伐光,污染严重。

而五十年后,中国将收回一个由日本资金﹑管理和技术建设起来的崭新的黑龙江。

谁都说这对中国是再合算不过的交易。

连日本最权威的研究机构算出的结果都是日本最终无利可图。

但正是这点令人怀疑。

一向精明从不吃亏的日本人对亏本买卖为何如此热衷呢 日本的空间危机感一直很强。

尤其在今天,几个小岛的领土对于世界第一流的经济大国实在是太狭小了。

虽然它以震惊世界的方式在各个国家买了无数土地和工厂,但那种用日元砸向世界的钉子仅仅是经济扩张的继续,不能做为建立政治大国和军事大国的基础。

“黑龙会”一直认为日本只有在大陆立足,才有民族生存和发展的前途。

今天,一边是西伯利亚而另一边是中国大陆的黑龙江省会不会成为这个历史宿愿再次起步的踏板呢 沉迪对上层的政治斗争不感兴趣,也不看重意识形态原则和民族主义一类的教条。

他只按系统下达的命令办事。

他知道自己的系统和电视机上这张脸是两股道上的车。

如果他的调查有结果,那不会是为了提醒这张脸不要上当,而是说不定哪一刻就会冒着烟扔出的炸弹。

调查进行得并不顺利,“黑龙会”似在暗夜的迷雾中若有若无,每次抓上去都只有空空的潮气。

近来他刚刚发现一点端倪,却又突然给了他现在这个新任务。

新任务不是来自情报局。

情报局现在不知道,将来也永远不会知道。

这是王锋直接召见他布置的。

系统有能力有效率,但若想做一件不留下任何痕迹的事,最好还是避开系统。

系统永远有可能出现漏洞。

给他的任务就是寻找一个跟系统没有关系的局外人。

“局外人”三个字太含蓄了。

局外人有的是,而他要找的局外人必须擅长一种特殊的职业──杀人。

沉迪同时看中国大使馆里的记者招待会和日本女人痉挛的白腿,却没放过脑后一丝轻轻飘动的风。

他沉稳地回过头。

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

那是个典型的东方人,黑头发﹑黄皮肤,凸起的颧骨,两只不大的眼睛,单眼皮。

无论在东京﹑北京﹑曼谷﹑汉城或是新加坡,这样的形像都可以立刻消失在街头人群中,和成千上万相似的面孔混在一起。

这一点正是沉迪需要的。

眼前这人的年龄似乎有点年轻,不过仔细辨认,也可以看出眼角标志阅历的鱼尾纹在浅浅延伸。

亚洲人的外貌和实际年龄往往相差很多,沉迪对此不甚奇怪,使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形像如此文弱,挂在嘴角的笑容甚至显得□腆。

当他奔波于世界都市间秘密物色对像时,那些大名鼎鼎的黑社会头目提起这个“少校”都有敬畏之色。

但他对这个意外心里叫好。

他喜欢外表不像杀手的杀手。

“你好,‘少校’。”他用汉语说。

自从跨出国境,这是他第一次说汉语。

“你好。”

只听这两个字,最后一点顾虑就消失了。

一个人的汉语怎么样,两个字就足够了。

这两个字的回答就像从北京街头得到的,那么平庸,平庸得地道。

当“少校”微笑着再说一句汉语时,无论哪方面的信任度都更加提高。

“我已经是‘中校’了。”

沉迪不知道对这种晋升是否该表示祝贺,只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关掉传声器。

玻璃墙那边的男女变成无声电影一般虚飘。

入座前,“中校”转动墙上一个旋钮。

四壁的调光灯从暗变亮。

从这一个动作就可以看出他对这儿相当熟悉。

沉迪确信,一架或几架隐藏的自动摄像机已经开始工作。

摄像机的开关也许就和灯的开关连在一起。

沉迪没动声色。

杀手为了保证不被“灭口”,或是干完活不至拿不到全数付款,总是要留些证据做为威慑。

如果一切遵守协议,“证据”是绝不会被使用的。

这是杀手行当的“职业道德”和“商业信誉”。

何况,亮度提高了,自己的钮扣相机也可以得到更好的底片。

“中校”很舒服地坐到他对面。

“我怎么称呼你 ”

“我们以军衔称呼好了,我是上校。”沉迪淡淡地咧咧嘴。

“我应当起立吗 ”“中校”露出顽皮表情。

“不必了,你是你那行的上将。”

“不敢当,我只想干到少将就退休。”

“很荣幸,我还没晚。”

男人之间的寒喧顶多就那么几句。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

“中校”摆弄他的手指。

那手像女人的手一样纤细白嫩。

天真无邪的眼睛似乎在等着听一段音乐或是什么童话故事。

“人们说,当你出来见面的时候,就说明你同意做生意。”沉迪说得挺慢,有板有眼。

“人们还说,只要价钱合适,你不会拒绝客户提出的任何目标,是不是这样 ”

“你想杀谁呢 ”“中校”的表情似乎嫌沉迪转弯抹角。

沉迪明白这个赤裸裸的“杀”是为了使花架后面或是气孔里面的摄像机记录下更明确的证据,不过在那张柔软的嘴里说出来,倒一点没有粗鲁的感觉。

沈迪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似乎被正在电视上发生的场面所吸引。

屏幕上,一个满头大汗刚到场的日本记者抢下话筒大声提问,其中关键的一句是在他看了一下表之后所说的──十五分钟前中国黄河发生大决口。

这是个出风头的表演。

记者招待会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主人肯定无法知道十五分钟前的事。

但若是连这位主人都不知道,公布这条新闻的通讯社就会在电视观众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主人却相应留下一个羞辱。

记者话音刚落,翻译还没开口,一个剃着光头的中方人员便把一张字条递到主人面前。

看得出主人完全按着字条回答这个问题。

分明光头已经先得到黄河决口的消息,又不好中途打扰主人,便做好了防备记者突然袭击的准备。

虽然只是一句“决口我们就把它堵上”,却恰到好处,足够了。

只要没张口结舌,主人就不失面子。

沉迪对那个只露一下就消失了的光头印象颇深。

以往从未在这种场合见过光头,更主要的还在于: 这光头是一个标志,拥有这样机敏属下的主人不会仅仅是个“过渡人物”。

大概也可以由此得到解释吧,为何非得对他采取现在这种手段。

“认识他吗 ”沉迪指一下变成特写的那张面孔。

闪光灯在上面闪成一片。

“中校”的声音淡得像一股青烟。

“中国共产党总书记。”

March 24; 1998

黄河现在,以社会主义体制保证的最有效治黄手段──人海战术失灵了。

有史记载的二千多年,这条水色幽黄的大河决口一千五百多次。

它是世界输沙量最高的河流,每年有四亿吨泥沙淤积在下游河床。

年覆一年,下游黄河高出地面,成为“悬河”。

远看河中船就像在空中航行。

从河南桃花峪到黄河入海口,这浩荡悬河全靠两道大堤约束。

共产党执政几十年没决过一次口,举世视为奇迹,也被共产党当做自身治国能力的证明,但是这一次,也许就成了一个反面的证明。

七月二十九日,十七号台风深入黄淮地区。

其外围的低空东南气流在黄河中游与一个强大的西风冷槽相遇,三门峡到花园口区间突降百年罕见的特大暴雨。

洛河赵堡水文站的观测员只把脸盆往门外伸一下就接了半盆雨水,并且有一只被雨从空中打落的麻雀沉在盆底。

伊河﹑洛河﹑沁河等黄河支流相继出现洪峰,与黄河干流洪峰汇合,通过花园口水文站时,流量已达二万一千四百立方米,接近一九四九年以后的最大洪峰。

黄河水利委员会立刻向中央﹑国务院和河南﹑山东两省发出紧急警报。

“政治挂帅”是共产党的治国法宝,最能保证政府部门的忠诚。

然而另一方面,也导致一旦政治形势不明朗,政府部门的效率就会陡降。

“六四”的案翻与不翻,对每个官员都有太大的影响,天大的事相比也变成次要。

加上动乱影响了组织﹑信息和物资系统的正常运转,等到抗洪救险好不容易动员起来时,险情已开始层出不穷。

过去,几小时可以动员几百万人上堤。

现在,人民公社的解散失掉了最有效的治黄手段──人海战术。

村干部在暴雨中喊破了嗓子,农民们却只顾挖自己田地的排水沟,修自家房顶或盖自家柴垛。

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人懒懒散散,先争价钱,然后计较活的轻重,再想方设法偷懒。

城市更组织不起来,人们全在忙于各种游行集会。

以往抗洪有一支最强的力量──军队,这次却迟迟调不上来。

降雨面积不断扩大。

七月三十日下午,山东省东明县高村堤段突然开始坍塌。

三十多公尺宽的堤顶不到一分钟就只剩一层护堤石墙。

河务局的徐工程师声嘶力竭地喊: “快投石料! ”

他记得一九五八年,在花园口看到过同样险情。

当时上千名解放军战士抢着冲上去扔石块,一会儿就把缺口填住。

然而现在,他刚喊完,所有民工却四散逃命。

在他痛恨地跺脚时,轰然一声巨响,黄水像昂首的妖龙一样窜向正在低地逃散的人群。

徐工程师成了这妖龙吞噬的第一块点心。

他喊出最后的三个字是: “解放军……”

这条黄色的巨龙吞噬了一个个村庄,成千上万的性命,咬断了中国南北交通的大动脉──京沪线。

无数耕地变为一片泽国。

东明﹑菏泽﹑定陶﹑成武﹑金乡﹑鱼台相继被淹。

工厂停工,学校停课。

大水接着淹及江苏﹑安徽。

七月三十一日,下游暴雨未停,三门峡水库上游又发生特大洪水。

本来水库已关闸蓄水,为下游抗洪减轻压力。

一天之间,水库满槽。

陕西的渭河﹑洛河,山西的汾河﹑涑水河泄洪不畅,全都开始泛滥。

河南也担心三门峡水库一旦被冲决或漫决,自己首当其冲。

三省联合向中央防汛指挥部施加压力: 山东已经被淹,多淹少淹只是程度问题,保未淹的地区不被淹更重要! 指挥部最终批准三门峡水库开闸泄洪。

五千秒立方米的泄洪流量加入到下游洪水中,使山东拼死拼活刚刚要完成的堵口又一次被冲决。

当夜,山东数名村民强渡黄河,在上游河南省长垣县石头庄堤段内,用九十公斤炸药炸开一条老串沟上的民□,使黄河主流改变方向,直扑河南省一侧堤段。

加上南风大作,推波助澜,八月一日凌晨,河南省一侧决口。

黄龙冲进河南境内,向北扑去。

长垣﹑滑县﹑濮阳被淹。

安阳被围。

河北省也告急。

山东方面则河水顿消,在最短时间内修复了高村决口。

那几个强悍村民被当地百姓奉为英雄,披红挂彩。

“改革开放”以来,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的眼光都盯在“增长型”项目上,防洪投资持续减少,加上黄河连续十几年枯水,人们已经习惯忘记这个“中国之忧患”。

大堤百孔千疮,獾﹑鼠繁殖。

几天下来,除了决口处,全线大堤出现几千处裂陷﹑管涌,四面告急。

八月二日,黄河支流伊河上游转成特大暴雨,八小时累计雨量四百五十二毫米。

千百条沟壑同时暴发山洪,冲垮陆浑水库。

一万七千秒立方米的巨大洪峰直扑黄河,使黄河总流量猛然涨至三万八千五百秒立方米,超过历史上所知的任何一次洪水。

京广线铁路大桥顿时被冲垮五孔。

洪峰一过郑州,便在南北两岸同时冲开二十八个口子。

大水南至徐州,蚌埠,北至德州﹑天津,只在史书上见过的“洪水横流,尸漂四野”又一次重现。

当石戈透过舷窗俯看变成泽国的华北平原时,绝望一重又一重压上心头。

视察水灾的专机上每个人都沉着脸,但也许只有他最清楚下面的情景意味着什么。

他的班子曾做过黄河水灾的预报分析。

那个分析里不包括目前狂躁的政治动荡,不包括去年开始的经济危机,也没考虑升至三位数的通货膨胀率,社会模块已在计算器荧屏上现出无数断裂,接近发散。

实际的水灾比理论上构造的大,除了要加上政治动荡,经济危机和脱□般的通货膨胀,还要加上那张轻飘飘的报纸。

昨天的《解放军报》用特号字印出“爱国主义是立军之本”的社论标题。

文中昂然提到: “卖国主义无论如何改头换面,也会被爱国主义的人民军队彻底粉碎”。

虽然没有点名,可昨天是总书记从日本凯旋归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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